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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打扰您了……”静默了半晌后,耿少柔哑声说道,然后轻轻一转身,“再会,老爷……”
心底,是那般的不舍,但耿少柔还是勇敢地向前走去,毕竟,她还有她的事要做,而他,也有他的……
只是她的步子才刚迈到房门口,却突然听得身后响起一声闷哼!愣了愣,她缓缓回头——就见寒上钧一手扶在石上,一手扶在腿上,而
脸上,青白相加,嘴角,渗出一道血丝!
“老爷!”望着眼前的情景,耿少柔整个眼眸都瞠大了,她踉踉跄跄地扑向寒上钧,双唇颤抖地轻拍着他的脸,“老爷!”
“你走吧……不用管我了……”寒上钧口中虽喃喃说着,身子却缓缓地往后倒去。
“来人啊!”努力地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架住寒上钧,耿少柔开始向远方呼救,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的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快
来人啊……”远方的马车,依然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耿少柔的呼喊声,而她的身子,尽管根本架不住寒上钧的高大身形
,甚至因此被压得蹲在地、压得她的腿再度剧烈疼痛,可她绝不离开。
终于,在泪眼朦胧之际,耿少柔望见两道身影倏地奔至。
就见前来救援的哑婆利落地将耿少柔拉开,安置在一旁,而聋公则很快地点住寒上钧身上的几处穴道,然后端坐在他身后,将两掌贴于
他的后背……
完全不敢作声,事实上,耿少柔也几乎发不出声音了,她只能颤抖着双手,望着寒上钧的脸庞那般苍白,望着他身上的衣衫不知为何缓
缓破散、四处飞扬,望着一个小小的旧锦囊随着破落的衣衫缓缓落至地面……
没有任何迟疑地,耿少柔一拐一拐地走向前去,弯下腰想拾起那个旧锦囊,因为她明白,对寒上钧这样的人来说,会将一个东西如此贴
身存放,显而易见,这东西对他一定很重要!所以,她一定要为他将这东西好好的保存……
颤抖着双手,耿少柔将锦囊拾起,但望着手中之物,她的脑子却蓦地空白了!
因为虽只望见内容物一角,但对耿少柔来说,那东西就算化成了灰她也不会错认,因为一这就是她当初交由云少荼转交给她无缘夫婿的
……玉蝶坠!
第十章
耿少柔再度回到了天下第一衙,而目的,是为了照料寒上钧,以及在他清醒之前,替他迎接他们即将归来的家人们。
耿少柔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这个玉蝶坠出现在寒上钧身上的可能原由,只是这回她决定不问为什么一因为,她要等他自己来告诉她。
就算这段时间需要很久很久,但她会耐心的等下去。
在尚未知晓玉蝶坠的秘密之前,她之所以决定先行离去,只因那时的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一特别是在已拥有人妻身分却与他发生肌肤
之亲,并且依然深爱他的情况下。
所以她希望能在他回来之前,回去京师一趟,一方面答谢帮助过她的人,另一方面好好的思考一番,然后,在整理完自己的心情时,将
爹娘的骨灰一并带回天下第一县,真真正正对她所有的家人表达歉意与谢意……
但在眼睁睁地望着他呕血之后,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她脑中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可以睁开那双以往满是笑意、眯得如同弯月,可此
时却紧紧合闭的眼眸。
只是都已四天了,她整整照看了他四天四夜,他却依然沉睡。
大夫们都说,他是因多日来心力交瘁,再加上长途跋涉没有停歇,所以才会一时气血攻心,而由于聋公哑婆处理得当,因此多休息几日
便无大碍。
可若只是如此,他为何还不醒来?
上苍啊……就算他醒了之后依然是冷漠,就算他醒了之后依然是疏离,就算他醒了之后什么也不说,她也不要他这样一直沉睡下去,不
要……
“大伙就要回来了呢,要是让他们看到你这样,一定会比我更难过的。”望着那张苍白的脸,耿少柔心痛又心伤地轻抚他的颊,一回又
一回,“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快醒来,好吗……”是啊,在第一衙所有人的心中,寒上钧就如同他们的父、他们的兄,若让他们看到现在的
他,心中不知会有多难受。
就在耿少柔喃喃自语之时,突然,一只大掌轻拍她的肩头,“丫头……小家伙们……回来喽……”
是吗?小家伙们总算回来了,她等了他们好久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待聋公离去后,耿少柔含着笑将唇俯至寒上钧耳畔,“老爷,小家伙们回来了……您听到了吗……我这就去接他们了
……”
清清的月光下,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天下第一衙前。
首先下来的是劳恨谦,其次是阴如栩及封昕炀,而当他们才刚站稳脚步,想抬头望向许久不见的“天下第一衙”牌匾时,映入他们眼帘
的却是那一抹由衙内狂奔而出的白色小小身影!
轻雾之下,那个身影有些滕胧、有些模糊,但所有人都望见了她脸上的狂喜及眼中的泪……
“你们回来了……可回来了……”左手搂着阴如栩的项项,右手环着封昕炀的颈项,耿少柔的头埋在劳泯谦胸前,“对不起……是我…
让你们受苦……受累了……对不起……”
起雾了,扬风了,耿少柔脸上的热泪,与其它三人的,一起滴落在天下第一县的土地上。
“少柔姊……”
“少柔姊你别胡说……明明是……”
“少柔姊,你把我们的房间整理好没?若清理干净了,我们就饶了你的胡言乱语,否则罪加一等……”
“早就整理好了,”听着这群弟弟们毫无芥蒂、个个沙哑哽咽的嗓音,耿少柔的手搂得更紧了,“我日日整理,就为了等你们早日……
回家……”
“我们回来了,少柔姊,并且答应你,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不会再留下你一人离开……”
家,完整了。
这夜之后,天下第一衙再度恢复它往日的“荣光”,各式债主们络绎不绝,并且,依然顺带地留下了一堆“补给”。
而在当初同样被“抛弃”的程小希自远房亲戚家回到第一衙的那日,寒上钧也终于睁开了他的双眸。
只是同样由那日起,耿少柔几乎再见不到他的面,因为他日日忙于“公务”,不到深夜绝不回衙。
但她不介意,因为她明白他的难处,而在他厘清思绪、愿意面对她之前,她会等待他。
“我们第一县什么时候有那么多公务啊?更何况怎么回事了,为什么少柔姊姊你不住衙里了?”这天,程小希在用缠功将耿少柔留下来用
饭时,死命拉住她的衣袖问道,“而老爷又为什么见着少柔姊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走……”
“毛丫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吃你的菜去!”一掌将程小希的嘴巴遮住,封昕炀连忙打圆场,“少柔姊,你别……”
“没事的,”温柔地笑了笑,耿少柔放下手中的筷子,“因为我惹老爷生气了,所以老爷不理睬我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你?惹老爷生气?”
听到耿少柔的话后,四周霎时静默成一片。
望着所有的人全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耿少柔一时半刻竞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竞能让他们错愕成这等模样。
更何况她哪里说错了?寒上钧是在生她的气没错啊,虽然她不知他究竞气得是哪件事,可他一定是在生气,否则向来对任何人都眯眼微
笑的他,为何独独对她那般淡漠?
“我说……”许久许久之后,阴如栩突然清了清嗓子,“想看老爷真正生气的模样不?”
“想、想、我想看!”听到阴如栩的话,程小希竟然很认真地点起头来。
“老实说……我也还真想看看……”封昕炀跟劳恨谦也喃喃自语。
“那还不过来?”
就见阴如栩对众人招了招手,唯独将耿少柔晾在一旁,窃窃私语了半天。
所以耿少柔只能傻傻地望着众人在阴如栩说话时眼眸愈瞪愈大、嘴巴愈张愈开,然后口中不断地喃喃自语着——“阴师爷,你会遭天谴
的……一定会……”
站在天下第一衙门前,寒上钧有种回错家门的错觉。
因为平常破落到令人发指及落泪的天下第一衙门口,此刻竟张灯结彩,而劳恨谦还在大伙儿的指挥下登高爬上,不断将别人递给他的红
灯笼挂上屋檐!
尽管由大红灯笼上所印的字,寒上钧知道这些灯笼一样是借来的,可那一个又一个的“喜”字,却依然刺痛了他的双眸及他的心!
“这怎么回事?,”走至那帮忙得不可开交、甚至都没注意到他已回衙的家伙身后,寒上钧冷不防地开口。
“那个……你问阴师爷!”被寒上钧这冷声询问吓得几乎由高处跌下的劳恨谦二话不说,手一指,直接便出卖了阴如栩,然后赶紧站至
封昕炀及程小希的身旁“取暖”。
“阴师爷?”缓缓将视线投向阴如栩,寒上钧的眼眸那般冷寒。
“是的,老爷。”尽管阴如栩的回答就像往常一样,但他的声音却难得的有些虚弱,“今日是少柔姊的大婚之日,所以我与弟兄们应少
柔姊及县民的要求布置了这些……”
“大婚之日?”听到这四个宇,寒上钧的声音更加冷冽,而脸庞更是彻底僵硬,“对象是谁?”
“一个大家公认的好人选。”偷偷吞了口口水,阴如栩勉强让自己的神情一如寻常,“我想老爷你比谁都明白,少柔姊天性纯良,一直
觉得对不住我们,所以才会选择一人独居,而我们一来不忍心见她孤零零的无人陪伴,二来为了表示我们与她之间毫无芥蒂,所以经过我们
千挑万选并向少柔姊详细说明后,她二话不说便点了头。”
“她点头了?”听到这儿,寒上钧再忍不住地怒吼出声,两侧的太阳穴青筋隐隐浮现。
“是的,由于少柔姊对我们来说如同亲姊,因此大伙便决定在第一衙送她出阁……”
“炀哥哥、劳哥哥,我觉得……有点冷呢……”在阴如栩故作平静的解说之际,望着寒上钧平静但却骇人至极的神情,躲在封昕炀与劳
眼谦身后的程小希颤抖着声音说道。
“小希妹妹,不只是你,我也这么觉得……”而这是封昕炀与劳恨谦的回答。
夜风中,第一衙门前只剩下寒上钧的浓重喘息声,许久许久之后,他的话声才又再度响起!
“她在哪里?”
只不过这回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在望见了他此刻的神情之后,还有勇气开口说话……
“她、在、哪、里?”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着自己先前的话,而这一回,寒上钧的眼光凌厉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哇……少柔姊在她以前的房间里啦……老爷……”终于,程小希再忍不住地哇一声哭了起来,“你不要那么凶啦……老爷……我再也
不敢了啦……都是你啦……阴师爷……都是你啦……”
“我只说一次,你们全给我听清楚了!”背过身去,寒上钧的声音那样冷绝,“今日,若有人敢踏入我天下第一衙一步,休怪我寒上钧
冷面无情!”
踩着落叶,寒上钧一步步地向内院走去,然后望着挂在耿少柔房门前的大红灯笼,心一紧,再忍不住地用力推开房门!
屋内,只有一个人,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一个静静坐在床上,穿一身窈窕清丽的耿少柔。
望着那个绝美的倩影,寒上钧的心几乎碎了。
该死的,她竟同意、竟同意了!
她可知这些日子以来,他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明明心中那般想她,可一见着她,一想及曾经对她的伤害与污蔑,他便什么也说不出,只
能勉强自己别眼而过!
明白自己这样的言行举止是极为无礼且不当的,可他却没有办法!
因为若不如此,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地冲上前去,然后,让她在惊吓之余,又一次彻底逃离他……
他知道,她之所以留下,只因舍不下那群她挚爱的弟妹们,而非曾经那般粗暴地伤害过她的他!
永远忘不了那一日,当她在小屋前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时,他的心绝望得几乎死去,胸中那口积压多时的闷血,才会再也无法隐忍地喷
洒而出……
她可知,为了能早一日见到她,他像疯了似地日夜赶路,一刻没有暂歇,可他最后见到的,却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以及她那决绝离去
的身影!
他知道她想过她自己的生活,更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她留下,可为什么最终,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
“不用等了。”瞪视着那抹刺眼、刺心的红,寒上钧再忍不住地咬牙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今晚绝不会有人进这屋子来迎娶你的!”
寒上钧的声音是那样的冷峻、那样的直接,但坐在床上的人却置若罔闻,仿佛屋内依旧只有她一人。
“我说了,不用等了,今晚绝不会有人进这屋子来迎娶你的!”走至耿少柔身前,寒上钧又重复一次自己的话,而这回的声音,冷得让
人打从心里发寒。
“不是有吗?”这回,耿少柔开口了,声音轻颤,“你……不就在这里吗?”
“嗯?”寒上钧愣了愣,一时半刻之间,竟不知如何响应。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不就在这里吗?
“你若真不想娶我,真那么讨厌我……”一把拉掉红盖头,耿少柔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寒上钧,在他面前站定后,颤抖地将手伸入
他的内衫之中,取出他紧贴在胸口的玉蝶坠,“就休了我啊!”
“你……我……”见到自己深埋许久的秘密整个暴露开来,寒上钧的身子彻底僵硬了。
“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实情?如果真的无法爱我,请别再让你自己为难,好吗?”望着寒上钧苍白的脸,耿少柔的嗓音那般心
疼,“后悔了你可以告诉我,想休了我你可以告诉我,无论你有什么样的决定,你都可以告诉我……可为何,你什么都不说,要这样苦着自
己?你究竟是因为责任感作祟,抑或是发现我爱着你,所以才会如此为难?”
脑子,一片空白了,因为寒上钧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傻傻的、像个木头人般站在原地,听着由耿少柔口中吐出的那些完
全与他心意相左的话语,以及那一句“我爱着你”…
“若真的无法爱我,”望着一语不发的寒上钧,耿少柔缓缓转身,双眼有些蒙咙,“我……会明白的……”
是的,她会明白的,因为她想说的话全说出口了,现在只等他的回答。
会答应这样的安排,会说出这些深埋于、心底许久的话,只因耿少柔由阴如栩等人的口中,知道他其实不是气着她:只因由云少荼的信
中,她知道他那时的所有作为,全是为了救她……
既然并非气着她,又非讨厌她,那么,这阵子他之所以如此为难自己的原因,她只能等着他自己来告诉她。
“你知道吗?”
终于,就在耿少柔站得双腿几乎僵直之时,寒上钧的声音轻轻地由她的头上晌起,而嗓音,那般沙哑——“我曾去你家求了十次亲,自
你十七岁后开始……”
“嗯?”愣了愣,耿少柔缓缓转过身、抬起头,望着寒上钧眼底的点点无奈与一界愁。
“可我穷,”说到这里,寒上钧苦笑了起来,神情那般苦涩,“你家里的人看不上我……”
“是我后娘……”不用问,耿少柔就明白为什么。
可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去她家求亲,并且一求就是十次?
“每听说你许了人家一回,我的心就碎了一回……”视线望向窗外,寒上钧喃喃说着,而眼底的痛苦再无法隐瞒,“可知道再没人上门
提亲,而你,连大门都无法自由迈出之时,我的心,却只更疼……”
听着寒上钧那沧桑的语气,耿少柔的心也痛了。
她从不明了这背后的一切,可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从不对她说?!
“你……”轻轻走近寒上钧,耿少柔握住他那颤抖不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