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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疑我们,我还怀疑他呢!”我不服气道:“全山寨的人都等着给赵二当家收尸了,就您老沉得住气,你就真不怕那老狐狸借机斩杀你一员大将啊?我觉得兰花的忧虑一点没错。”
“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迟迟不去营救老赵,等的就是楚敬的下一步棋。他既已知晓这些年来我的种种行动,对我的实力自然不敢小觑。何况他知我与皇上结怨已久,若不借机挑拨离间,岂不是辜负了天赐良机?兰花所言的确不假,但你夫君我也不是傻子,不对他有所表示取得他信任,怎能请君入瓮呢?”
听起来好像狗咬狗的故事。无非是尔虞我诈相互利用的关系,既然都要做乱臣贼子,那有什么值得吹嘘炫耀的!我鄙视的瞥了他一眼,男人果然都是为权力而生的动物,一谈起千秋霸业来总是一副指点江山舍我其谁的架势。
“况且……”他目光深沉的指指我的房间,依稀可以听到对面传来阵阵鸡飞狗跳之声。“你知道玛剌兄妹什么来头吗?”
我摇摇头,但我知道他们肯定来头不小,刚才玛剌姬斯自称郡主,不知道哪个郡来的。
“他们的叔父正是野心勃勃觊觎中原的西夷大汗天烈可汗。”
阶级敌人啊?我捂住嘴,险些惊呼出声。都这种情况了,卫风兄弟俩还忙着窝里斗呢?要是楚老狐狸和麻辣一家里应外合,他们俩不是都要玩完了?可是,看刚才的情形,卫风和玛剌松倒是亲密无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你不是要做汉奸吧?”
此时我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甚至开始认真的思考假如他一意孤行非做汉奸不可,我究竟应该陪他夫唱妇随的承担千古骂名,还是应该以死相逼留下千古贤名的问题。
“汉奸?你说我?”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你!”我指着他的鼻子义正严词的教训道:“做人要有原则的!没错,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天下大业能者居之。你要真有安内抚外的本事,即便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夺了皇位,也算功过相抵,我也不在乎委屈一下当回长孙皇后。可是你居然勾结外族暗算自己的亲哥哥?你读过圣贤书没?知不知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阶级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都分不清,你这还不算汉奸啊?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我想想,你忍心叫我陪着你一起被群众的口水淹死吗?”
借着一身凛然正气,我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一时语快,竟然把自己的担忧也一道吐露了出来。
听到最后,卫风不但没有辩驳,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极不严肃的问:“假如我执意要做汉奸,你会怎样?”
“死。”一个简单的字吓得他脸色都变了。
我不疾不徐的慢慢解释道:“要么陪你做恶人,被口水淹死;要么做烈妇,自己抹脖子。至于到底怎么个死法,容我再好好想想。”
“总之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吧?”听完我的解释,他欣慰的咧嘴一乐,把我捉进怀抱。
这个问题,我好像真的没想过……
把我困在湿热的怀抱许久,他才慢慢放开我,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一字一句的对我说:“我不做汉奸,不做叛臣,也不做皇帝,只做你的夫君。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我根本没办法怀疑。
“可是……”你什么都不想做这是瞎折腾个什么劲啊?
“我毕竟是天子的弟弟,大颂的隆王,难道不该替兄分忧为君解愁吗?”
“应该的……应该的……”可是我看您老这架势怎么像是火上浇油呢?
“玛剌兄妹确是我找来的,他们是很关键的人物。三年前,我带老赵第一次去西北边防驻地巡视时,机缘巧合救下了他们兄妹二人,当时天烈可汗的人马正在追捕他们。自从天仁可汗崩逝后,天烈可汗拥兵自重,篡了玛剌松的汗位,完全背离了天仁可汗与大颂交好的誓约,圈地养兵,骚扰边境,直至西夷农商凋敝民不聊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三年来,那些曾经拥立他的属下,大部分已经暗中支持玛剌松重夺政权。天烈可汗为人暴躁肤浅又刚愎自用,对此竟然毫无觉察。”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玛剌松分头行动,一个搞定内患,一个搞定外忧?”
“孺子可教也。”他满意的挠挠我的头发,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坏笑着说:“两国和平相处从来都要付出代价的,即便是我于玛剌松有救命之恩,也不能例外。你可知这代价是什么?”
我满脑子搜索着历史课本上学过的东西。
“免关税?”他摇头。
“纳岁贡?”还是摇头。
“不会是和亲吧?”
他终于点头道:“玛剌松说过他要娶一位大颂宗室女子为可敦,以巩固两国的友好关系。”
能嫁给这样养眼的外族帅哥无异于二十一世纪嫁给威廉王子啊!天上掉馅饼,砸谁谁走桃花运,怎么能叫付出代价?
“他还说过……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要把妹妹许配给大颂九皇子……本王爷我……”
他磕磕绊绊说完,瞪着眼睛巴巴的等着我的反应。
“一夫一妻。”我阴着脸提醒他。
“嗯,你做妻她做妾。”
“那我还是去死好了,别委屈了人家郡主,影响了国际关系。”我开始解腰带。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千百年来被无数女人身体力行,屡试不爽,我跳过前两步直接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男人立刻缴械投降。
“好了好了,不闹了!”他贼笑着握着我的手,轻声说:“我只要你一个。”
“真的?”我重新勒紧了腰带。
“真的。”他笃定。
“那皇后是怎么回事?”
我大概是得意忘形了,一提到跟女人有关的事,我就想到了她。这句话不经大脑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我还是低估了失败的初恋在他心中留下的负面影响,眼睁睁的看着他笑嘻嘻的脸一下子僵住。
我根本什么都知道,为什么非要他亲口给我一个交待呢?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吗?我有些后悔刚才的鲁莽。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到三秒钟之前,我会给他一个香吻,而不是问出这种煞风景的问题。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可以吃,我一定毫不犹豫的吞下去,哪怕会药物中毒。
“当我什么都没说还不行吗?”我嗫嚅道,声音几近哀求。
过了半晌,他长叹一声,轻轻捧起我的脸,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他为什么总为她流泪?也许只是为了红颜薄命而惋惜吧?不知道哪一天我死了他会不会哭。
“灼灼,在我心里,她是天上的仙子,可望而不可及。”
他说话的时候,急促的呼吸和喷薄的热气扑到我的手腕上,我胡思乱想,到处泛酸,心扑扑的跳。
“而你,是我的妻子,相濡以沫携手一生。”
他的手顺着肩膀滑到我的手上,将它轻轻牵起,抚在他的眼睛上,一片凉凉的濡湿。
“这是我为她流的最后一滴泪。从此,不论喜怒哀乐,只为你一个人。”
他话音未落,我便不顾一切的吻上去。不为过去,不知未来,我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这一次,我再也不去抑制它。眼泪,并不是懦弱的表现。
我为他流下第一滴泪,他为她流下最后一滴泪,我们的泪水交融在一起,甜蜜苦涩,不分彼此。
慕云惜,我跟你的交接工作已经完成。从此,从身到心,我只是我。
峥嵘岁月 大水冲了龙王庙(五)
夜风萧萧,雨打芭蕉,芙蓉帐暖,一夜春宵。怎一个爽字了得?
据说当晚赵二当家发动了所有的大小喽罗丫鬟婆子寻找失踪的大当家及其准夫人,差点把整个降龙山寨翻个底儿朝天。就在他急得跳脚准备掘地三尺的时候,我和卫风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了降龙阁正殿之上。
头天夜里我们俩本想趁半夜无人之际到长生殿前的露台上窃窃私语,岂料天公不作美,雨一直下,气氛不够融洽,我们只好躲到偏殿的抱厦去说悄悄话。情到深处,直接双双钻到殿里某犄角旮旯相拥而眠去了,外面的哭爹喊娘的声音只当听不见。爱打架的打架,爱看热闹的看热闹,明天该送回家的直接送回家。春宵一刻值千金,哪管得了那许多!
然而欲仙欲死的代价就是乐极生悲。
赵二当家似乎一夜没睡,除了原本沾满泥水的脸被他闺女蹭得稍微干净些以外,依旧是一副丐帮长老的打扮,甚至连衣服都不曾换过。
“老赵,一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儿?”卫风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直把这里当他自个儿的卧室了。
“这句话应该属下问少主才是!”赵二当家瞪了一眼蓬头垢面的我,转向他的上司大声汇报道:“昨天夜里裕水河决堤了!”
决堤了?敢情昨天夜里他们在外面鬼哭狼嚎不是在和我们捉迷藏啊!
一阵没由来的心惊肉跳,我猛然抓住卫风的手臂,心中隐隐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向我们发出的某种警告。
“到底没能扛住!”卫风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问道:“眼下百姓情况如何?”
“天灾怎么扛?一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住在河岸的老百姓老早就搬到高处去了,只是良田被毁,无米下炊,眼下正是民怨沸腾呢!”
卫风捏着下巴,垂头沉吟道:“不好生安抚怕是要闹事啊!”思索片刻,交代说:“朝廷的赈灾款怕要耽搁些时日才能到,眼下先从咱们账上支取吧!”
赵二当家为难的答道:“赈灾款少说也要几十万两,咱们手头那点儿钱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
“你该知道本王指的是什么!”
卫风的口气陡然一变,赵二当家亦是一震,随即反应过来。
“王爷要拿军饷去赈灾?那您拿什么跟楚敬打仗啊?”
“我降龙山寨没有兵,何来军饷?我与楚大将军素无恩怨,为何要与他为敌?”卫风目光炯炯,言辞犀利,赵二当家不敢回嘴,只得唯唯应诺。
卫风又语重心长的补充道:“老赵啊,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声张。你去告知李汗青,让他尽快准备吧。”
赵二当家再诺,领命而去。
见四下无人,我低声问他:“你抽哪门子风啊?这不是打掉牙齿往自己肚里吞吗?万一哪天楚敬突然发难,你拿什么对付他?”
他叹道:“楚敬既然能骗过百姓私吞筑堤款,难保他不在赈灾款上做手脚;而百姓一心认为朝廷迟迟不肯拨款固堤才导致洪水泛滥。如今灾民缺衣少食,人心不稳,最怕别有居心之人趁机蛊惑人心。需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早一刻安抚,便少一分危险。事分轻重缓急,这也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策,瞻前顾后只会误事。”
看他一副忧国忧民的正经样子,我忍不住取笑他:“看不出,你倒是个爱民如子的贤王!”
“少拍我马屁,你要是贤妻,就赶紧伺候为夫梳洗更衣!事还多着呢!”
“是!”我应承着,一边扯他的头发一边说:“再霸占着咱们可亲可敬的九殿下,该有人骂我红颜祸水了!”他被我扯得嗷嗷直叫。
就在我们两个插科打诨,努力缓解紧张空气的时候,一个小喽啰闯进来,向我们汇报了最新情况:据核实,此次洪灾中共有两名遇难者,这两个人是裕县县令楚才和他的宠妾五夫人。据说洪水泛滥时,两人正躲在裕水河边新建的别苑中享受二人世界。
“哼!”听到这一消息,卫风冷笑道:“真是报应!楚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竟然亲手给亲生儿子掘好了坟墓!”
他确实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而我却笑不出来。那个白胖的楚县令和他泼辣的五夫人竟然一夜之间就被洪水给吞没了,原来生命是这么不堪一击,原来死亡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灼灼,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大概是见我盯着地面久久沉默,他抓起我的手紧张兮兮的问了半天。
“没什么,我在想,还好当初把小不点偷了回来。”我冲他淡淡一笑。
他也笑着附和道:“是啊,这下倒是楚敬欠我们人情了。”
好尴尬的对话,我言不由衷,他心不在焉。
我突然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死死抱住不放。他用温暖的胳膊环住我,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若有似无。我听得出来,他明明知道我在怕什么,而且他比我更怕。
“抱紧我,我害怕。”我的脸紧贴着他柔软单薄的衣服,却总觉得还不够靠近他。
其实我很怕死,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地府一游的噩梦,不知道哪一天我会再次陷入无边的深渊再也回不来。此刻,只有紧紧搂住他才能让我觉得安心和踏实。
“老李寻访名医就快回来了,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坦白,他也不再讳言,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即使前方布满荆棘,也要拼出一条血路。我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使劲的点头,险些涕泪齐流,刚刚梳好的头发又蹭得一团糟。
这时,赵二当家又回来了,我极不优雅的形象再一次被他看了去。
“少主,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出大事了!”
我极力想在外人面前维持当家主母应有的形象,卫风却紧紧箍着我的身子,让我动弹不得。我听到他从胸口传来的振动:“这事儿我已知道,楚才死于天灾,与人无尤,咱们大可不必担心。”
“不是这事!”赵二当家急得上火。
“还有什么大事?”
我感到他的胳膊稍稍松懈了些,便趁机挣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赵二当家,难不成楚敬这老东西也给淹死了?那可就天下太平了。
“刚刚守陵的士兵快马急报,说是……说是……懿纯皇后的陵墓被水冲了……”
“什么?”我和卫风异口同声。
被水冲了?堂堂皇家陵园也成了豆腐渣工程!这也太不靠谱了!
“少主听我把话说完!”赵二当家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裕陵并无受损,唯独懿纯皇后的陵墓,土质疏松,土层浅薄,被水冲得……连棺椁都露在外面了!即便是新建的陵墓,也不该是这样的啊!莫不是招来盗墓贼了……”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一声脆响,一个上好的瓷碗被砸得粉碎。卫风气得面红耳赤青筋暴露,一副随时准备举刀杀人的样子。我从没见过他如此暴怒。
我不吃醋,我不吃醋。我抚着胸口暗暗对自己说:他只是义愤填膺,他生气的是应该的。当丈夫的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发妻呢,好歹人家是皇后,一国之母,再怎么省钱也不能找个豆腐渣工程队来建造陵墓啊!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
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卫风,你给我回来!下这么大雨别忘带上伞!”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见谁撑伞就强夺过来,一路尾随着他的背影直冲下山去。
峥嵘岁月 花嫁(上)
奔至山门处,眼看他翻身上马,就要扬鞭而去。
可我不会骑马!怎么办?怎么办?情急之下,我拽过身旁一个站岗的小喽罗,大声命令道:“带我去裕陵!”
他大概没见过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那里跟我大眼瞪小眼。我急得直跺脚,指着卫风的背影大吼大叫:“跟着他!我是隆王妃!”
“你是哪个屋的丫头?疯魔了吧?”
见我蓬头散发的样子,那小喽罗笑得前仰后合,把我当成一个幻想型神经病。笑着笑着他突然噎住了:“大……大当家……”
我回头一看,竟是卫风又折回来了,他坐在马背上,狠狠的瞪了一眼抖如筛糠的小喽罗,向我伸出手,冷声道:“你这样喊就不怕喊哑了?”
我扔了伞,踩着马蹬,借他的臂力一跃而上,嗔怪道:“谁让你丢下我就走!”
他面有愧色,不再言语,只是抱紧了我,夹了马屁股绝尘而去。
一路骑来,风雨渐小,我们两人顶风冒雨,俨然成了一对落水的鸳鸯。
绕过前殿,进入陵区,眼前一片触目惊心,没想到河水决堤的威力会有这么大:墓碑已经倒伏在地,高大的土丘大部分塌陷,花圃草坪被冲得七零八落,一棵倒栽的松树在山顶摇摇欲坠,土丘的一角,确实隐隐露出黑色的棺椁,棺盖棺身有些错位……
这样满目疮痍的景象让我不忍卒睹,这皇后做的也太可怜了!偷偷去看卫风,他定定的站在那,指甲死死抠进身旁一棵苍柏,瞪着血红的眼睛审视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要把它深深的刻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