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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跟踪追到,对我可是大大不利。”方自踌躇,精精儿已在冷笑说道:“臭小子,你已知道
了我的厉害了么?你只是恃着有我师兄助你,你才敢放出声气要向我讨回宝剑罢了。
你说我不要脸,我说你才是不要脸!因人成事,算得什么好汉?也罢,你既然不敢与我
决一胜负,从今之后,你就该向我服输。
再也休提这宝剑是你家的了!”
楚平原并不是个暴躁的人,但也有着几分傲气,给精精儿这么连激带骂,不由得动了真
气,便即说道:“好,再斗那就挤个死活,我还怕你不成?要斗走远一些,到那边山头去拼
个生死!”楚平原之想走远一些,乃是要避开宇文虹霓这一班人,最少也得让他们在一个时
辰之后方能赶到。
精精儿大笑道:“随你楚公子的意思,我在前头带路了!”楚平原紧紧招随,双方距离
始终不出三丈开外,跑了一程,到了一个峭拔的悬岩下面,形势十分险岐,精精儿跳过一个
山涧,楚平原跟着也跳过,石上青苔滑不留足,楚平原脚步跨得大了一些,不觉身形一晃,
险些栽倒。
精精儿好不狠毒,他背后就似长了眼睛似的,楚平原脚步一滑,他已是立即察觉,一个
转身,闪电般的便扑过来,向楚平原施展杀手!
楚平原脚步尚未站称,索性使用险招,朝天躺下,使出“地堂刀”的变式,横刀向上捆
架,精精儿能够在一招之内,遍袭对方七处穴道,他使出刺穴绝招,乘危进袭,以为楚平原
最少要被他刺中一两处穴道,哪知大出他意料之外,楚平原技高胆大,竟敢躺在地上,使出
一路地堂刀法,便将他这一招七式,尽都化解。
精精儿心道,“这小子当真是不顾性命!”正拟再出狠招,楚平原猛地大喝一声,一个
“鲤鱼打挺”,便跳起来,连环飞腿,踢他膝盖,手中的雁翎刀化作了一道银虹,拦腰疾
斩。这一招两式,使得更是惊险绝伦,精精儿对他这种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倒还真有点儿
顾忌,他轻功超卓,既然不敢拼命,便只好闪开。
楚平原站稳了脚步,骂道:“你这老猢狲真是无耻已极!”精精儿笑道:“你不是要和
我拼命吗,在这悬崖下面,正是最好拼命的地方呀,可不必上这山头去了。”他口中说话,
手底丝毫不缓,以闪电般的剑法,从四面八方向楚平原迸袭,但却又不是真个拼命,使的全
是游身缠斗的招数。看这情形他只是想把楚平原困在这险窄的地形之内,不让他脱身。
楚平原抑下怒气,冷静对付,刀光霍霍展开,一变而为大开大阖的正路刀法,索性和精
精儿对耗精力。转眼之间,双方已斗了百招以上,越斗越紧,越斗越险,饶是他们内功都极
深厚,亦已禁不仕额头见汗。精精儿不敢拼命,楚平原占到六成攻势,但仍是相持不下的局
面。
激战中精精儿忽地发声长啸,楚平原心中一凛,“难道他还有伏兵?”心念未已,只听
得一声长啸,与精精儿的啸声应和,竟然比精精儿的功力还深厚一些,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楚平原吃了一惊,心道:“这是何人,有此功力?倘若这人竟是精精儿的助手,那就比宇文
虹霓那一班人更难对付了。”黑暗中只见两条黑影,疾驰而来。一前一后,隐约看得出前头
的是个男人,后头的是个少女。
精精儿连忙叫道:“牟盟主,你来得正好,这份礼物我送给你啦!”这时已是雨过天
晴,虽然没有月亮,却有几点疏星,那一男一女已来得近了,楚平原日力异乎常人,凭着微
弱的星光,仔细看云,果然认出了这一男一女正是牟世杰与史朝英!
精精几这两句话倒教楚平原有点奇怪,他虽然知道牟世杰倒行逆施,近来颇失人心之
事,但自念他与牟世杰素无瓜葛,简直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却不解精精儿何以要把自己当
作礼物送他?心念未已,只听得牟世杰已在说道:“就只他一人么?”口气似是有点迟疑。
精精儿道:“牟盟主,为大事者不拘小节,先把这份礼物拿到手中要紧,可不必讲究什么江
湖上单打独斗的规矩了。”牟世杰是因为见楚平原只是一人,而精精儿又未罢手,他顾着身
份,是以有点迟疑。而糯精儿则在劝说牟世杰与他联手,夹攻楚平原。他深知牟世杰的武功
比他也高明不了多少,以一对一,决计不能擒获楚平原。
楚平原更是奇怪,心道:“我和牟世杰的‘大事’又有什么关联了?”
史朝英道:“不错,精精前辈之言有理!咱们也不是要去已结宇文虹霓,但从她身上却
可以得到回族之助,这份礼物的份量可还当真不轻呢,大哥,不必犹豫,出手吧!”精精儿
哈哈笑道:“牟夫人见识果是高明!想她宇文虹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擒不住这小子,咱
们将这份礼物给她送去,她还能不感激吗?她的母舅正是回族一位很有权势的将军啊!”
楚平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牟世杰是想将他当作礼物,通过宇文虹霓来讨好回族,勾结
外人,肋他帝业,看来他们早已得知今晚之事,是以深夜上山,为的就正是要对付自己了。
牟世杰怦然心动,“机不可失,若是待宇文虹霓的乎下来到,咱们就变成了只是助阵,
即使把这小子擒获,人情也就不那么大了。”思念及砒,心意立决,“唰”的拔出长剑,峭
声说道:“楚平原,你休怪我,反正你也逃不了,不如让我做个人情吧!”
楚平原气在上冲,大骂道:“牟世杰,你真是丧心病狂!
……”牟世杰哪容他再骂下去,唰的一剑,便刺过来,史朝英不自量力,也拔出佩刀,
从旁夹击!
楚平原猛喝一声,横跃丈许,一刀就向史朝英斩去。牟世杰吃了一惊,他那一剑本来是
可以刺中楚平原的,这时却迫得他非迅速变招,先替史朝英招架不可。只听得“咔嚓”声
响,史朝英的佩刀被削去了刀尖,牟世杰长剑一指,一招“峰回路转”,刀剑相交,拐了个
弯,卸开了楚平原的劲道,将他的宝刀引出外门。
牟世杰道:“朝英,你让我来,这小子决跑不了。”史朝英满面通红,退过一边,说
道:“世杰,下手不必留情,反正那胡女是要将他活祭亡父的,你尽可将他伤成残废,只要
留他三口气在,也就行了。”
牟世杰却道:“姓楚的,我看你也是一条汉子,你若想少受痛苦,快快弃刀就擒!”楚
平原大怒道:“牟世杰,你还算得是什么绿林盟主,我真是替你害羞,看刀!”牟世杰本来
也觉得此事做得有失身份,心中不无羞愧之感,但被楚平原这么一骂,却恼羞成怒起来,冷
笑说道:“你不领受我的好意,那可就莫怪我心狠手辣了。”当下运剑如风,竟以绿林盟主
的身份,与精精儿联手攻击。
楚平原的本领与精精儿在伯仲之间,比牟世杰则略逊少许,但他这时拼了性命,却是勇
不可当。牟世杰解了他一口气攻出的十几招“两败俱伤”的刀法,也不由得有点心惊。
史朝英悄悄的在掌心里扣了三枚透骨钉,觑个真切,一抖手就向楚平原上中下三路打
去。楚平原在两个强手夹攻之下,哪里还能尽数躲避?还算他刀法精严,上中两路的透骨钉
给他宝刀磕飞,脚踝却已是中了一枚透骨钉了。
楚平原大笑道:“你们恃多为胜,还要动用暗器,哈哈,我今晚可是识得你这位绿林盟
主的威风了!”牟世杰道:“朝英,不必再发暗器了,我要让他输得心服。精精前辈,你—
—”他的意思是想请精精儿也退下。精精儿道:“盟主,别忘了宇文虹霓的手下就会赶来。
咱们可不能让他拖延时候,否则这份札物就值不得大价钱了。”牟世杰一想也对,当下也就
不再言语。其实楚平原此际业已受伤,即使牟世杰以一对一,那也是不公平的楚平原嘿嘿冷
笑,他在敌人猛烈攻击之下,已是分不出心神说话,也不屑于再斥骂牟世杰了。牟肚杰运剑
如风,着着进迫,精精儿更是仗看超卓的轻功,乘暇抵隙,从四面八方袭来,试探楚平原的
弱点,攻势当真是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楚平原脚踝受伤,跳跃不灵,但仍是兀立如
山,一步也不退让!双方高呼酣斗,只见剑影刀光,尸似雷轰电闪,直打得沙飞石走,地转
天旋!
激战中精精儿看出一个破绽,身形一晃,抢进空门,短剑一指,疾刺楚平原腰胁的“愈
气穴”,楚平原猛地一声大喝,反手就是一刀,这一招用得惊险绝伦,他是拼着被精精儿的
短剑插入身体,也要卸下他一条臂膀。只听得“嗤”的一声,精精儿的短剑划破了楚平原的
衣裳,楚平原已是一刀斜切下去!精精儿的轻功本领确是超卓不凡,也见机得快,就在这双
方性命部悬于俄顷之间,他霍的一个“凤点头”,楚平原那一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肩头削过,
刀锋未曾削下,精精儿已是退出了三丈开外。但因精精儿的进退如电,他那一剑,也就只能
划破楚平原的衣裳,而来不及将他划伤了。
史朝英跌足叹道:“可惜,可惜!”牟世杰忽地笑道:“没什么可惜的,咱们的阎王帖
子已下,他躲得三更,躲不过五更。朝英,你瞧着!”唰的一剑刺去,楚平原一声怒吼,只
见血光迸现,楚平原果然中了一剑!原来牟世杰聪明之极,打了几十回合之后,已想出制胜
之法。楚平原脚踝受伤。弱点在于下盘,牟世杰趁着精精几正在向楚平原攻击之时、倏地以
奇诡莫恻的剑招,佯攻中路,忽地交招,一剑就向他的脚踝受伤之处刺去。楚平原跳跃不
灵,迫得弯腰用了一招“下手刀”招架,牟世杰剑锋斜掠而上,登时就伤了他的左胁。
牟世杰哈哈笑道:“姓楚的,还充好汉么?”楚平原厉声喝道:“牟世杰,你好狠毒,
好卑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雁翎刀更是使得泼风也似,牟世杰笑道:“量小非君子,无
毒不丈夫。
在你行走江湖,这句话也没听过么?打架还能讲究什么仁慈的打法么?”精精儿见楚平
原中剑受伤,想要邀功,也攻得更紧了。
楚平原强提口气,猛烈反击,实是已到了回光反照的阶段,哪能长久支持?过不多久,
身上又接连中了精精儿的两剑,这两处伤口都有五寸来长,伤得更重,血流如注。牟世杰见
他仍然不肯投降,还当真有点担心他流血过多面死。正想插剑归鞘,用擒拿手法拿他。忽听
得精精儿喝道:“来者是谁?”
这时楚平原已是摇摇欲坠,但那柄雁翎刀仍是紧紧捏在手中,狂呼乱新,他流血过多,
本来早就应该晕过去了,只因强敌在旁,他心中存了与敌偕亡之念,精神才能维持紧张,未
至晕倒。但虽然未曾晕倒,亦已近乎疯狂状态,挥刀御敌,只是出于本能而已,根本就己不
成章法。
牟世杰觑个真切,一招“伏虎降龙”的擒拿手法使了出来,眼看就要抓着了楚平原的琵
琶骨,忽听得“呼”的一声,黑暗中突然有件东四向他横扫过来,听风辩器,似是软鞭之
类,势道急劲无比,牟世杰无暇伤敌,先顾自身,反手一抓,这才看清楚是条拇指般租大的
绳索,夭矫如龙,牟世杰一抓抓空,那条绳索已是从他的头顶横扫过去。
牟世杰大怒喝道:“是谁来此捣乱?”正要拨出剑来,将那条长绳削断,忽听得史朝英
尖声呼救,原来她正自游目四顾,察看有没有人,那条绳索突如其来,已是将她拦腰卷起。
悬岩上出现两条黑影,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叔叔,你救错人啦,这是个女的!”一
个粗豪的男子声音笑道:“没错,先拿女的!再换男的!”牟世杰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他
是盟主身份,倘若给人将他妻子掳去,他还有何面目立足武林。
悬岩上的那个飞索卷人的汉子,正是要把牟世杰引开,他那条约索长达五丈有多,半空
中蓦地一抖,把史朝英抛了出去,笑道:“大盟主,别心慌,谁要你的臭婆娘,掳人勒索的
行径我还不屑为之呢!”史朝英是向着另一个方向抛出,牟世杰明知对方是要把他调开,但
他又岂能坐视妻子摔死?牟尴杰轻功不及精精儿,却也不弱,情急之下,双脚一撑,如箭离
弦,三伏三起,及时追上了史朝英,史朝英正自头下脚上的摔下来,恰好得大夫接着,倘若
再迟片刻,她就要碰着岩石,摔得脑浆涂地了。牟世杰救下了妻子,离开楚平原,亦已是在
十丈开外了。
猜精儿发现了悬岩上的黑影,虽是吃凉,却仍然不肯放过楚平原。
精精儿脚步虽快,那条绳索来得比他更快,绳索从悬岩垂下,五丈有奇,矫若游龙、
“呼”的一响,便自半空横扫过来,使的竟是软鞭的招数。寻常的软鞭最多不过丈来长,太
长了便挥动不灵,但这条绳索五丈多长,又是从那么高的悬岩上扫下来,竟然如臂使指,此
人功力之高,也可以想见了。
精精儿一生不知会过多少能人,哪一样兵器没有见过?但有人能使这样长的“软鞭”,
他却不但是“见所未见”,且是“闻所未闻”,更吃亏的是那人高踞悬岩之上,只有那人打
他,他却打不到那人。
精精儿手握金精短剑,一提腰劲,“燕子钻云”,唰地平空跳起,避开正面,便要一剑
削断那条长绳,但他轻功虽然超妙,却怎及得长绳在空中的挥洒自如,只听得“呼”的一
声,那条长绳拐了个弯,又向他拦麒卷到,精精儿一剑切下,剑锋尚未触及绳索,脚踝先被
抽了一“鞭”,精精儿跌了下来,连忙在地上急翻筋斗,几个筋斗翻出七八丈外,离开了那
条长绳所能扫荡的范围,这才敢站起来,败得也可算是狼狈之极了。
精精儿站了起来,只见那条绳索已把楚平原卷住,正在扯他上去。精精儿又惊又怒,将
扣在掌心的三枚铁莲子疾忙打出,但也已迟了,只听得叮叮声响,精精儿的铁莲子打不得那
么远,那么高,全都碰在岩石上。楚平原则早已被扯上悬岩。
牟世杰接下了史朝英,这才匆匆赶到。精精儿道:“盟主,如何?”史朝英吃了那人大
亏。又气又恨,说道:“世杰,唁们可不能让到口的馒头给人抢去。”牟世杰面色一沉,挥
手说了个字:“追!”其实牟世杰也已有几分怯意,但自己的妻子这么说,他却不能不要这
个面子。
这峭壁上寸草不生,却长满了青苔,大雨过后,滑不留足,精精儿仗着绝顶轻功,兀自
提心吊胆,好几次险些失足。牟世杰轻功较弱,不能像精精儿那样施展“壁虎游墙”的绝
技,只好摸索前进,抓着石头凸出来的棱角,一寸一寸的爬上去。有时抓不着棱角,就硬以
指力插进石壁,艰难费力之处,实在难以形容。
峭壁上那汉子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精精儿,你打我三枚铁莲子,我奉送你几块石
头!”精精儿正爬到峭臂中间凸出的部分,无处躲藏,全身暴露,只听得呼呼声响,碎石已
是纷纷打下,精精儿是个武学大行家,听风辨器,这些碎石竟然都是向着他的穴道要害打
来!精精儿大吃一惊,连忙挥舞短剑拔打,他手上一使劲,脚下也就难免踏得重了一些,陡
地一滑,石子未打中他,他已是四脚朝天的跌下来了。幸而他轻功超卓,在半空中翻了一个
筋斗,使急坠之势稍为缓慢,跌到地上,这才不至伤得太重。但也伤了背脊,疼得他忍不住
叫出声来,大叫过后,这才破口大骂。
那汉子笑道:“我这手段就算阴毒了吗?哼,我还不曾把大石头推下来压死你呢!”
精精儿心头一凛,不敢再骂,只听得那汉于哈哈大笑,去得远了。牟世杰只不过爬上三
丈来高,连忙跳下,安慰精精几道:“算了,这人武功太强,而且是他在暗处,也不知还有
没有同党,咱们即使追上了他,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且待天明之后再说吧。”精精儿背脊受
伤,虽不很重,至少也要养息三天,方能施展轻功,只有自叹晦气。
楚平原被那人用长绳卷了上去,心中也是奇怪之极,那人将他搓在背后,楚平原也看不
见他的面貌,但从那人高大的身材与超卓的武功看来,楚平原想来想去,他的朋友中却没有
这样人物。
一个少女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笑道:“叔叔,你也忒好心肠,只是使那老猢狲摔了一
跤,太便宜他了。”那汉子笑道:“要是在平地之上,我只怕还未必打得过那两个人呢。我
要赢就得凭着真实的本领赢他,待那老猢狲伤好了,我再去找他打一架。”
楚平原不知这汉子是什么人,初时还有点担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