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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你瞒得了阿濯,可瞒不了我!”
方叔有些发愣地看了端木瞬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得很开怀的样子。
“小端木……”端木瞬觉得方叔的笑容竟然恢复了几分照片里飞扬的风采。
“小端木,”方叔笑着说,“你越来越像你爸爸了啊。忠哥当年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明明身在帮会里,却是一身的正气凛然,看得我们这群小兄弟都害怕。你现在的样子,跟他当年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方叔……”端木瞬不太习惯这样的称赞,很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声音扭了一下,提高了几度,“你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告诉我呀!”
方叔又笑了几下,直到笑够了,才缓缓起身,从柜子里摸出一只盒子。端木瞬一看,是一只老式的放月饼的铁盒,上面还有妖娆的嫦娥扭啊扭的,盒子有些年头了,已是锈迹斑斑。
“这是一连交给我保存的,也是他唯一剩下的东西……他走了以后,他在外面租的那间屋子也被人一把火烧了,什么都没留下……”方叔说着,眼里已有了浑浊的泪,“他说这里面的东西能保他的命,也能要他的命。放在自己那里他不放心……”
端木瞬接过盒子,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可是听了方叔的话之后,忽然觉得那看起来挺好看的嫦娥犹如起舞的鬼魅,而嫦娥那飘扬的彩带和翩跹的舞步下似乎蛰伏着一只面目狰狞的怪兽,他有些害怕,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方叔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我看过,里面是他小时候一些照片,没什么特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说……怪得很……怪得很……”说着直摇头叹息。
端木瞬闻言才松了一口气,打开盒子,里面果然只是一些泛黄的黑白照。都是一些小孩子的合影。照片放得日子太长,以至于孩子的脸面都有些模糊,他好不容易才辨认出哪个是郑一连。还有一张是一群孩子的集体照,背景是一家孤儿院。端木瞬早就知道郑一连是孤儿,并没有觉得太过意外。
“这些照片跟他的死有关?”端木瞬问方叔。
方叔叹息了一声,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方叔说:“小端木,算了,人都不在了。让小少爷也罢手吧。一连他也就做错了一件事,就得到这样的报应,这事真的……真的可怕呀。”
“做错事?他做错什么事?”端木瞬奇道。
方叔又一次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但看端木瞬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次糊弄不过去了。
“方叔,你刚才说上个星期见过阿濯,又说郑哥做错事,这两件事是不是有关系?阿濯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端木瞬很急,几乎要把方叔抓起来摇了。
方叔叹了一口气,磨蹭了老半天,终于还是把郑一连偷枪、汪濯沸找自己去调查的事一五一十跟端木瞬说了。端木瞬越听越生气,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拳头也越捏越紧。方叔看他的样子不对,连忙好言相劝,说什么小少爷也是为你好,难为你有了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不想你再和江湖上的事情扯上关系云云。看到端木瞬的神色似乎是缓和了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劝慰他听进去多少。
方叔看到端木瞬的样子,就想到了当年他的父亲端木忠,一样的单纯,一样的执著,一样的正气斐然。
据说端木忠原来是某特种部队的连长,因为越级举报了上司的受贿行为被开除了军籍。后来无意中救了正在被围剿的汪玉蘅,救了之后才知道那个人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再然后,两个人就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端木忠从一个军人变成了帮会老大的左右手,大概是对腐败和崩坏所产生失望,反而让他在汪玉蘅的励丰找到了自己憧憬已久的森严而严明的制度,从此在励丰深深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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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瞬抱着月饼盒走出了方叔的小屋,他向方叔要了这盒照片,说是打算给郑一连上坟的时候烧给他。其实他心里有些别的想法,也不知道方叔看出了多少。反正方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他把盒子带走了。
他站在江边吹了一会儿风,直到吹得有点冷了,才慢慢平复了情绪。他想起上次费仁在电话里说“汪老大没有把全部实情告诉你”,才发现原来周晓天、钱倩倩、郑一连,这些人的死全都有关,而且全都跟励丰有关。这些事,费仁知道,汪濯沸知道,居群肯定也知道,就连方叔和甘棠都知道,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
他很气汪濯沸,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说,因为那段时间汪伯伯动手术,他可能忘记跟我说。明知是自我安慰,说了几遍之后竟然渐渐不再生气了。
那天,他记得很清楚,他弹完“卡农”之后,汪濯沸蹲在那里轻抚自己脸颊时候的神情,他觉得,那个时候的阿濯是真的。
如果那个时候的汪濯沸是真的,如果方叔那些劝慰里的话是真的,那么,就是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只是端木瞬一时想不出具体该怎么做,直觉地觉得既然郑一连如此看重这盒照片,也许其中真的会有什么蹊跷。而且从他家被纵火一事来看,凶手也是有着要湮灭的证据——很可能就是这盒照片呢?
他抱着印有妖娆嫦娥的月饼盒沿江边一路想一路走,那天他足足走了两个小时,徒步回的家。
回家的路上,江堤上梧桐的树叶纷纷落下,像乱纷纷的眼泪。可是他个人认为,那天绝不是秋天,因为江风钻进脖子的时候他整个人冷得发抖。那么,叶片怎么会那么猛地落下来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它们千真万确是落下来了,落在他的脚边,像无可抗拒的命运和未来一样,即便你一千万个不愿意,它还是会千真万确地降落到你面前,甚至挑衅般的,在你眼前悠悠打个圈。
也许因为走路太累,也许因为想得太累,那天晚上,端木瞬总会梦见一棵大树,在冰冷的江风中,那些泛黄的树叶和泛黄的照片一起,像人的眼泪一样,纷纷落下,纷纷落下,纷纷落下,落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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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叔送走了端木瞬。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的转角,才收起笑容转身回屋。
方叔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小端木来过了,我都照你的话做了,照片已经让他拿走了。那个……可以放了婷婷了吗?……”
“谢谢你……谢谢你……不不,不要,我不要钱。我只求你,不要违背你对我的承诺,不要伤害小端木。他是个好孩子……”
“嗯……嗯……谢谢你……”
方叔看着写满了自己整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代的墙壁,哭了。
当天夜里凌晨两点,江边消防署接到火警,江边码头有一处民房失火。消防队赶到之后用了半个小时扑灭了大火,经查是由电线老化漏电引发的火灾。
清理现场的时候,消防队员在残垣断瓦中找到一具尸体,证实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性。经鉴定,系为火灾中不及逃生,吸入过多浓烟致死,死因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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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瞬像一头困兽一样,在不大的办公室走来走去。
走两圈,停下,摇头,叹一口气,继续走。
费红的脸隐在电脑后面,专注地看着屏幕。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端木瞬在办公桌前站定。
费红叹口气:“你一直这样走来走去,我头都晕了,怎么帮你看?”
“好好,那我去坐着。”端木瞬说着去沙发上坐下,坐着不舒服,翘腿,仍旧不舒服,换条腿,还是不舒服,又站起来……
“小瞬,”费红的声音是不变的冷静,“这事急不得,而且我只是整容专家,不是面相研究专家,你要给我点时间……”
费红的屏幕上是已经扫描入电脑的郑一连的童年照片。端木瞬想来想去,觉得问题一定出在这些照片上,那天他前脚拿走照片,后脚方叔就被人灭口,房子也烧了。他悲恸之余,更加认定了郑一连和方叔都是因为这盒照片丧的命。
可照片里除了小孩就是小孩,他横看竖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照片背后、月饼盒子里里外外他都看遍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本想找汪濯沸和居群商量,可想到他们之前这样瞒着自己,不免有些牙痒痒。打算等自己查出个眉目了之后,让他们大吃一惊。
后来他又忽然想到可以让费红来看看,也许可以从这些小孩里找到一两张熟脸——反正这件案子都是认识的人连一块了,说不定这招有效呢?
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可是费红的动作太慢,都已经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是没个眉目。端木瞬帮不上忙,又不敢出声打扰了她,只好在那里转圈圈、干着急。
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这么久,终于听到费红说:“差不多了,你来看看。”
端木瞬兴奋地冲到屏幕前。
费红指着屏幕上一个仿真人脸:“这是第一张照片右边第一个小孩,我模拟了他二十年后的长相。根据亚洲人的轮廓特点,以及普通男性的成长规律,我把他的脸拉长,眉间距离放宽……”
还没说完,就被端木瞬急急打断:“这种东西不用告诉我,告诉我我也不懂……这人我不认识,快给我看下一张。”
费红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性急。
费红说:“就这一张,没下一张了。”
端木瞬瞪大眼睛:“你弄了两个小时,就弄了这一张呀?!”
费红无奈地摇头:“你以为开个画笔画画太阳月亮这么简单吗?而且你给我的照片本身就不太清晰,也没有多角度的侧面照,能弄出这样已经很好了。不然,你找个专家来试试?”
端木瞬急得直跺脚:“红姐,真的是火烧眉毛。已经四条人命了!你就行行好,当做善事,积积德啦。”
费红笑了笑:“好吧,我会尽快……第一个是会慢一点,不过已经让我找到了诀窍。你给我的照片,除了重复的和你认识的那一个,总共有十七个不同的小孩,十男七女,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我给你结果。你今天先回去吧,好吗?”
端木瞬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知道费红向来说到做到,从来不会食言,看样子她今晚是打算开通宵了,那自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想到这里,就决定先回去,免得在这里打扰了她做事。
“对了,”端木瞬还没走到门口,费红在后面叫住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嫦娥月饼盒,“别忘了你的宝贝照片。”费红笑着说。
第十七章·诊所遭劫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端木瞬就被一阵催命似的手机铃吵醒了。
他这只手机是四个月前找到工作的时候刚买的,山寨货,价格便宜功能齐全,端木瞬很满意。唯独让他有点困扰的是,它的铃声太大,即便调到最小音量,也有种响彻云霄的气势,磅礴不可当。在地铁里能从这节车厢响到那节车厢,而且还是早高峰的时候。
每当手机响的时候端木瞬就想,这种山寨手机真的很适合给大山里农民用,在那种通讯基本靠吼的地方,铃一响,整座山头都回荡着同一曲歌声。没准还能在隔壁乡找到一个知音什么的。
可是这会儿,他还在梦里,没功夫去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山寨手机扯着破锣嗓子,在那里声嘶力竭地高唱《两只老虎》,傻帽透顶。
睁开眼睛瞥一眼闹钟,才六点,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线。
两秒钟后,手机又响,还是费仁。手机卖力地唱,端木瞬觉得,再这样唱下去,整幢房子都能被那两只身残志坚跑得快的老虎给踏平了。
被扰了清梦,端木瞬很恼怒,接起电话就想骂人,没想到费仁比他先开口。
“姓端木的,我给你十秒钟时间,给我醒过来洗干净脖子等好!”费仁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凶悍,似乎还伴随着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音。
“费仁,你干什么?你在哪儿?”端木瞬愣了愣,记忆算是回来了,想起了自己身在何方,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声音,端木瞬以为自己发梦,刚想扔了手机继续睡,忽然卧室的门被撞开,一个汪家的保镖从外面连滚带爬地摔进来。紧接着费仁出现在门口,一手还握着手机。
“我在这儿!”费仁衣衫凌乱地站在那里,嘴角带着伤,显然是一路硬闯进来的。
端木瞬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好像一匹饿了整整三年的狼。
“你干嘛啊?”他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眼前这个红着眼睛、喘着粗气,一脸凶神恶煞的人,就是个平日里的斯文败类、整天嬉皮笑脸的费仁。
费仁没有回答,而是瞪了端木瞬几秒,然后忽然跳到他床上,二话不说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端木瞬根本没看清楚费仁是怎么跳上来的,就算看清了也来不及躲。这一拳打得他发懵,眼冒金星的。差一点又要睡过去了。
“你发什么神经?”端木瞬捂着脸,耳边还在嗡嗡作响,他不太确定自己的音量如何,听到的全是隆隆的共鸣。
费仁并不打算放过他,揪着他睡衣的衣襟把他拎起来。端木瞬觉得自己的脖子根本不听使唤,一颗脑袋瓜子挂在上面东摇西荡的,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有人从后面抓住费仁高举的拳头。
是汪濯沸。
“撒手!否则爷爷连你一起打!”费仁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汪濯沸冷笑:“你倒是试试看?”
费仁放开端木瞬,回身想把拳头往汪濯沸身上招呼,挥到却一半生生定住——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脑袋,保险全都已经卸下。
“哼哼,”费仁不怒反笑,“非法持械啊,汪老大。”
汪濯沸也笑:“擅闯民居啊,费队长。”
费仁冷哼:“这不是美国……”
他话音未落,只见汪濯沸一皱眉,握着他拳头的手往旁边一扯,说:“下来,别呆小瞬床上!”
费仁被拉得一个趔趄,从端木瞬床上滚下来。样子有些狼狈,但很快站稳。
他想发作,抬头看了看那一堆枪,终于是作罢,手插着裤袋站在一边。
汪濯沸连忙过去把还在发懵的端木瞬扶起来,看到他左边脸颊肿起一大块,嘴角也破了,顿时心里一阵钝痛。
“费仁,要不是看在红姐份上,就凭你打小瞬这一拳……我这会儿就能让你身上多十七八个窟窿。”汪濯沸侧了侧脸,冷冷道。
费仁“哼”了一声,相当的不服气:“哼,以为老子没枪吗?我还不是看在这是汪家的地盘?否则外面那些人早就脑袋开花了。”
“为什么打小瞬?”汪濯沸厉声问。
“他找打!”费仁恶声恶气地顶撞。
接着看了看眼神还稀里糊涂的端木瞬和一脸不善的汪濯沸,终于说:“我姐的诊所让人砸了。”
端木瞬和汪濯沸都愣了。
端木瞬算是彻底清醒了,忘了自己刚挨打,忙跳起来,冲过去抓着费仁的衣领:“红姐呢?红姐没事吧?”
费仁好像不想看到他,扭过脸说:“她要是真少了一根头发,我刚才那拳就打死你了!”
汪濯沸把着端木瞬的肩把他拉回来,护在自己身侧:“费仁,想清楚再说话。”
费仁又是一阵冷笑:“那间诊所是我姐的心血,被砸得废品回收站一样。汪老大,你也是有妹妹的人。要是你的妹妹被人那样欺负,你能不发疯?”
听闻此言,端木瞬倒抽了一口凉气。
汪濯沸淡淡道:“彤儿和红姐不一样,红姐有能力保护自己。照你说的,红姐没事。人没事,就可以重新来过,不过是钱的问题。红姐不会特别在意,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帮忙。而且……这件事和小瞬没关系,你不应该拿他出气。”
费仁向着端木瞬抬了抬下巴:“你自己问他,昨天做了什么?”
汪濯沸有些诧异,回头看他。
端木瞬咬着嘴唇,懊丧无比地揪紧了被单。
“是那些照片……”他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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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一大早的咖啡店里,只坐了四个客人。费仁捂着脸,一脸委屈地看着费红。
费红掐灭了烟头,看着弟弟冷笑:“翅膀硬了啊,居然到汪家闹事。”
费仁咬着嘴唇不吭声。
“要不是小汪放你一马,能让你直闯进屋子?一进花园就能有狙击手把你崩了。居然还打小瞬?我不记得教你拳脚功夫是让你去欺负人的。”
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劲,费仁低眉顺目地接受姐姐的教训。
端木瞬有点不忍心,很想出声打圆场,可左右看看——汪濯沸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