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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扭的瓜不甜。这是汪濯沸说的。
而至于警察这边,费仁又回到了自己的辑黑组,每天写写报告抓抓小混混什么,在千篇一律的生活中找乐子,他是最拿手的,日子绝不会过得无聊。而对面重案组的几个组员,都是和甘棠出生入死了多年的好兄弟,看到费仁眼睛就冒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费仁全当没看见,优哉游哉地开着他那些无伤大雅的风流玩笑。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似乎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再多的人死掉,再大的灾难,总有风平浪静的一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有时间停下来为别人致以太多的哀悼和追思。
可以说是人的自私和冷漠,但不得不说的是,不自私不冷漠,又能怎么样呢?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要好好的活。日子一天一天往下过。
一年很短,一天很长,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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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雨,雨水打在玻璃上,刻画出没有规则的轨道,在某个节点纠结不去,凝滞很久,直到储存了足够的水量,才骤然突破,轰隆隆地冲破那道界线,然后顺流直下。
这场雨下得很突然,毫无征兆地就这样“唰”地下来了,叫人来不及防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问题日益严重,地球变得越来越脏,还是因为这几年到处都在施工挖地盖房子的关系,最近的雨水越来越不干净,好像玉皇大帝的洗脚盆不小心被打翻了一样。下完雨之后都能看到路上那些车子像洗过了泥浆澡,比下雨之前还要狼狈N倍。
以前遇到这样突如其来的雨,端木瞬是绝对不会在乎的。反正公司就在两条街外,跑跑过去就行。淋几滴雨什么,他根本就不会在乎。
可是自从有一次汪彤儿看到他淋着雨回家,惊得大呼小叫。逼他立即去洗澡不说,还捣鼓出一种奇怪的药水,让他当护发素抹在头上。端木瞬不明所以就照做了。洗完澡出来汪彤儿很严肃地跟他说,现在发达城市下的大多是酸雨,他们前几天刚做了一份相关的功课,安平的酸雨值超标两万倍,吓得她差点没晕过去。
酸雨是什么瞬哥哥你知道吗?汪彤儿脸上闪动着只有在看她最喜欢的恐怖片的时候才有的绿油油的神情。酸雨就是硫酸!超标两万倍的硫酸!
端木瞬听着就是一个冷战,连忙去摸自己的脸,还好东西都长在原来的地方,没歪也没消失,这才舒了一口气。
汪彤儿说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污染太严重,雨已经不能淋了,一定要打伞,否则会变秃、变麻子,变得满脸坑坑洼洼好像月球表面。
变麻子或是变月球表面什么端木瞬还不是特别害怕,他最怕的是变成秃子。变成秃子依旧意味着要像老杜那样,明明头顶已经寸草不生了,还要欲盖弥彰地把两边的头发留得很长,盖过去,好像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出来一样。
要是变成了老杜那样,那个帅得可以去当偶像明星的汪濯沸更加不会喜欢自己了——他打死也不要这样。
——汪濯沸有可能会喜欢上自己。这是端木瞬最近越来越经常想到的一个念头。
这真是个很小的念头,很小很小,好像一颗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种子,深埋在冻土下面很多年。现在它好像听到了暖风的声音,听到了阳光敲打地面的声音,于是它开始在深深的泥土下面蠢蠢欲动了,好像有小小的嫩芽要破壳而出了。但是它离地面依旧很远,而覆盖在它上面的泥土又厚又紧,那根柔软鲜嫩的嫩芽要费很大很大的劲、花很多很多的时间才有可能冲破地面,呼吸到地面上新鲜的空气。也有可能它在半途就败在了那些石头和虫子的手上,永远没有见到日光的那天。
但无论如何,知道有种子在泥土之下,就有希望。
这颗种子在端木瞬心里埋藏了很多年,一直沉睡着,不敢动,不能动。可是他明显地感觉到,最近,它开始动了,抖一抖小小的身体,它说:“我要长大!我要发芽!”了。
想到这个念头他就会脸红,不自觉地傻笑,兴致好的话还会哼个歌什么。直到身边的同事捂着耳朵来投诉,说端木瞬又发挥他的“魔音穿脑”神功,严重影响自己的工作效率。他才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唱歌,连忙收声,收声之后继续一个人傻笑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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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的音响里在播“荒草”乐队的一首歌——最近很红的一个组合。公司里的女同事都很迷他们,三姐四姐也很喜欢,成天“番茄”、“番茄”地叫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端木瞬对他们也只是知道而已,谈不上迷不迷的(要迷偶像不如迷汪濯沸啊)。不过他们的歌写得不错,他也会哼哼两句。
看着窗外面的倾盆大雨,想到那些酸雨啊、不能变秃子啊、要让汪濯沸喜欢啊之类的事情,他又忍不住跟着音乐一起哼唱起来。
雨下得急,又正好是上班时间,逃进这家便利店来躲雨的人不少。人们忧心忡忡地东张西望。大家都有点烦躁——毕竟没人喜欢上班迟到——陌生人和陌生人面面相觑,脸上很无辜的样子说,咦,现在这个时间,为什么会下雨呢?天气预报不是说降水率百分之二十吗?为什么会下雨呢?为什么会呢?……大家热烈而克制地互相询问着,都好像从心底里非常害怕下雨。转瞬间,便利店里的大人仿佛都变成了小孩的面孔,讨论、往窗外看的时候,满脸罩在脆弱易碎的呼吸里。
端木瞬耳朵里灌满了他喜欢的歌,心里灌满了对汪濯沸的思念,雷阵雨没有让他心情不好,也没有让他着急。他站在在一个杂志架前面笑眯眯地看着那边忧心忡忡的人群——降水率百分之二十,和股票一样,今天就是那倒霉的二十。
他的身体挤在一堆脆弱的心跳声中间,心情却异常的好,哼歌哼着哼着就越来越大声了。
“嗨!”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端木瞬停止了哼歌,回过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皮肤很白,鼻子很挺,戴着眼镜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端木瞬看到好看的人心里就会缺少警惕,尽管这个人拍自己肩膀的行为有点缺乏礼貌,但他并没有去在意,只是笑笑地说:“嗯?什么事?”
男人也朝他笑笑,说:“能不能请你唱歌唱得小声一点?”
他的语调很有礼貌,嗓音温柔显得很谦恭,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客气。
第39章·新队长
男人也朝他笑笑,说:“能不能请你唱歌唱得小声一点?”
他的语调很有礼貌,嗓音温柔显得很谦恭,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客气。
端木瞬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那群一脸便秘了好几天表情的路人,每个人都好像很痛苦、异常痛苦,却又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端木瞬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的歌声见血封喉这件事,他当然是知道的——简单来说,他就是个音痴。他今天心情很好,于是对于别人有没有礼貌,他也就不去在意了。
男人呆了一下,似乎端木瞬脾气会这么好让他颇感意外,他上下打量了端木瞬一会儿,忽然说:“你上班吗?公司在哪儿?我送你过去吧。”
端木瞬看看他手上的伞,刚想说好,眼角瞥到面包架前面站着一个大肚子孕妇,就说:“不如你送送她吧。”他朝那个孕妇指了指。
男人又是一愣,好像端木瞬的每个行为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再次用一种研究且怀疑的眼神看了端木瞬一遍——端木瞬已经转身去看人行道上狼狈的行人了,一边看一边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态,万分痛惜地直摇头(因为大家都要变成秃子了)。
男人想了想,走到孕妇身边,说了几句话,孕妇很感激地点头,然后跟着他一起出了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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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孕妇送到隔壁街的居民楼里,男人上了停在街边的一辆黑色帕萨特轿车。刚一坐稳,前排的年轻男子立刻回过头来,问:“邱队,怎么样?”
此人赫然就是西区警局重案组的探员,蔡鸣彦。
新任重案组组长邱懿南摘下平光眼镜,脸上的斯文气质一下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猎犬的精明和干劲。
“初步接触了一下,”邱懿南缓缓地说,“和印象中的感觉不太一样。”
蔡鸣彦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不一样?”
邱懿南翻看着手上端木瞬的资料,上面一排华丽丽的打架记录,有学校提供的,同学提供的,邻里小混混提供的……当然,其中少不了的,就是他大四那年打城管的那个处分了。
这样一个人,单从记录看,可以总结出的性格特点——暴躁、易怒、自私、虚浮、沉不住气,被人三言两语就能调拨起来……可是今天在便利店里遇到的那个端木瞬,和资料所显示的那个人,完全是个相反的典型。
邱懿南看看蔡鸣彦:“据我们的卧底说,他和汪濯沸关系不一般?”
蔡鸣彦暧昧地笑了笑:“还说他们是同性恋人呢。”
邱懿南摇头:“他不像……”
邱懿南自己就是同性恋,是以一个人是不是圈内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早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出柜,只是他刚刚从东区警署调过来,西署这边的人,大都不知道。
蔡鸣彦没头没脑地傻笑:“同性恋还能把字刻在脑门上,叫你看出来呀?”
邱懿南指指自己:“你看我像吗?”
蔡鸣彦大摇其头:“邱队你怎么可能像呢?”
邱懿南把资料合上,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回局里吧。”
于是蔡鸣彦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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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局,还没进办公室,就看到走廊那头费仁插着口袋,晃晃悠悠地荡了过来。
“哟,小南南!我到处找你呢!”他大老远看到邱懿南就开始喊。
邱懿南的身形滞了一下,然后笑笑,迎了上去:“费仁,差点忘了,你也是西区警署的。”
蔡鸣彦看到费仁,开始眼里冒火,可是又看到他一副跟邱懿南很熟,跑上来就叫小名,还勾肩搭背的样子,又有些不明就里。
费仁勾着邱懿南,笑嘻嘻地对蔡鸣彦说:“小蔡啊,你不知道吧?我和小南南大学是一个班的,我们还是同桌呢。你别看他现在正儿八经的啊,读书那会儿,他总抄我作业呢。”
“闭嘴!”邱懿南一个手肘顶过去,费仁灵巧地避开,两人在并不宽敞的走廊里小过了几招。
“身手没有退步么。”邱懿南冷笑。
“你也是啊。”费仁也笑。然后一眼瞥到了邱懿南手上的文件夹。
“到任第一天就出去蹲点?你还真是工作狂啊你。”说着很不客气地把文件夹拿了过来。蔡鸣彦在旁边“喂喂”地叫——这是重案组的资料,一般不能外借传阅——可是被邱懿南的眼神制止了。
“你在查瞬瞬?”费仁从资料里抬起眼睛,略显诧异地看看邱懿南。
邱懿南点点头:“你和他同居过,对他怎么看?”
费仁不怀好意地笑:“怎么?吃醋?”
邱懿南皱了皱眉,眼神飘了一下:“问你正经的。”
费仁也正了神色,认认真真回答:“瞬瞬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绝对和这个案子无关,”顿了顿,“有空查他,不如再仔细查查甘棠和他身边的人。”
听到这句话,蔡鸣彦捏了拳头就要揍上去,被邱懿南拦住了。
“我不排除你的这番话里参杂了私人感情因素,但我会把它作为重要的考量依据。谢谢你,费队长。”说着,拉了还在对费仁怒目相向的蔡鸣彦,走进了重案组办公室。
费仁冲着他的背影喊:“别那么客气,有问题尽管来找我。我可是西署头号大红人……还有,我还是喜欢你像以前那样,叫我阿仁。”
“嗖——”重案组办公室里飞出来一块橡皮,直击费仁的脑门,被他一手接住了。
费仁看看那块橡皮,笑了笑,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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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小时后,市区内某家西餐店,费仁和邱懿南隔着昏暗的灯光对坐着。
“推了同事们要给你办的欢迎会,不要紧吗?”费仁笑眯眯地问,他说的是疑问句,用的却是不折不扣肯定句的语气。
“费队长请客,还有什么比这更要紧的?”邱懿南的语气也是一样。
“哎呀,你客气什么?”费仁假惺惺地挥手,“你不是喜欢吃法国菜吗?西区你不熟,我带你熟悉熟悉这里好吃的法国餐馆嘛。”
邱懿南笑笑:“你倒记得我爱吃什么。”
“怎么不记得?鸡鸭鱼肉你都喜欢,就是不爱吃土豆,跟瞬瞬一模一样。”
邱懿南又笑笑,笑完之后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你请我吃饭,不会是真的要介绍这家餐馆给我吧?”
费仁正在和一块鸡胸奋斗,听到这句话,从盘子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你推了欢迎会来跟我吃饭,也不是真的给我面子这么简单吧?”
“有什么话你就问。”邱懿南说。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费仁说。
两个人隔着一桌子花花绿绿的菜对峙,大眼瞪小眼地瞪了许久,最后是邱懿南首先败下阵来。
“甘棠失枪的事,你知道吗?”他问。
费仁一愣:“老甘失枪?!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过?”
失枪在警局是件大事,轻则记大过,重则撤职查办。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
邱懿南说:“有些日子了,大概要半年多了。甘棠把这事瞒了,找人给他另外弄了一把,一个型号的勃朗宁。平时开枪的机会不多,别着也只是摆摆样子,所以一直没被发现过。”
费仁想了想,问:“那他前阵子临时停职,交了枪,怎么没露馅?”
“又找回来了。”邱懿南喝了一口水。
“这么容易?”费仁皱眉,“有人玩他吧?”
“我们在励丰的卧底听到一些消息,说是给甘棠杀了的那个郑一连,就是帮他弄枪的那个人。”
费仁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老甘杀他,就说得通了。”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邱懿南又喝了一口水。
“废话!”
邱懿南笑笑:“那把枪,就是杀周晓天和钱倩倩的那把。”
费仁张了张嘴,半个“哦”字含在嘴里,愣了一会儿,终于说:“难怪你要查端木瞬,你要查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谷新和励丰,是不是?”
邱懿南点点头。
“老甘一定早就知道这些事,但一直瞒着,他怕别人知道他失枪和找人弄了把假的这件事。更怕让人知道他那把山寨的枪就是那件凶杀案的凶器……难怪那个案子查来查去都查不到什么结果。这老甘还真会演戏……”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等等,那周晓天和钱倩倩也是老甘做的?”
邱懿南摇头:“不清楚,但至少周晓天死和甘棠有关系。”
费仁又想起了什么:“钱倩倩死了之后,那把枪就一直在档案室里,那时候老甘自己身上也有枪了。也就是说,当时,他已经把自己的枪找回来了?”
邱懿南再次点头:“三天,那么快,蹊跷不蹊跷?”
费仁冷笑:“哼,肯定有人玩他。那傻帽……”
邱懿南看看他:“是不是有人捉弄他,这不得而知了。但他后面还有真凶,他一直在受那个人操控,这是肯定的。”
费仁也看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怪我一枪打死了他,害得现在线索全断?”
邱懿南低头笑笑:“有一点,但并不是全部……”
费仁哼哼。
“要是他不死,这些事情也揭不出来。”邱懿南说。
费仁还是哼哼。
“记得那个教刑侦学的王教授总爱说什么吗?”邱懿南看着他,问。
费仁笑笑:“这世上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找不到的线索。”
邱懿南也笑笑:“现在线索越来越多了……”
费仁抬头看看桌子对面的邱懿南:“这么说来,你这算是在安慰我?”
邱懿南不置可否。
费仁呆了呆,继续低头和他的鸡胸奋斗。
有个拉小提琴的年轻女孩过来,在他们桌子旁边开始拉曲子——一曲古诺的《爱的礼赞》。
费仁喷了一下,抬头哭笑不得地看看小提琴手,说:“小姐,我们不是情侣,您上那边拉去吧。”
女孩看看他们——费仁囧囧有神地看着自己,邱懿南若无其事地吃着菜。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不太甘愿地走开了。
女孩一走,邱懿南就抬起头,看着费仁问:“那时候你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就是端木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