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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如何命汝设计,为我从实说来,本院或可求殿下开恩,免汝一死。不然,这锡壶美酒既汝所献,便在此当面饮毕,以解前疑。”庐陵王听狄公如此言词,方知他的用意,也就命高荣饮酒。高荣此时见狄公说出心病,早是汗流不止,在下面叩头说:“微臣死罪,何敢异心。陛下既不赏收,便命人随时撤去。微臣素不善饮,设若熏醉失仪,领罪不起。”狄公听了,冷笑道:“你倒掩饰得爽快。本院不将此事辨白清楚,汝也不知利害。”随命到县署狱中,提出一个死罪的犯人,将酒命他饮下。顷刻之间,那人大叫不止,满地乱滚,喊哭连天,未有半个时辰,已是七孔流血而死。庐陵王见了这样,不禁怒道:“狗贼如此丧心害理,毒害本藩,究是谁人指使?若不说明,将汝立刻枭首。”高荣到了此时,也无可置辨,只得将武三思的话说了一遍。庐陵王自是大发雷霆,命马荣到县署将高发捉来,一同枭首。随命刘豫做了这孟县知县,以赏房州救驾之功。
次早仍然拔队起程,向京都面进。行未数日,已到都城。裘万里先将前营各兵扎于城外,听候施行。此时各京官衙门得报,听说太子还朝,虽是奸贼居多,也只得出城迎接。不知武三思等人接着此信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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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回 见母后太子还朝 念老臣狄公病故
却说庐陵王到了京中,狄公命裘万里将大营扎在城外,与元行冲、安全藏三人来至黄门官处,请他赶速奏知武后,说太子回朝,午门候旨。黄门官何敢怠慢,却巧武后在偏殿理事,当即奏明。武则天听说是太子前来,虽是淫恶不堪的人,到了此时不无天性或发,随命入宫见驾。黄门官出来,将三人领至宫内。庐陵王见了武后,连忙俯伏金阶,泪流不止,说:“臣儿久离膝下,寝食不安,定省久疏,罪躬难赦,只以奉命远贬,未敢自便来京。今获还朝,得瞻母后,求圣上宽思赦罪,曲鉴下情。”奏毕,哭声不止。武则天见了这样情形,明知他是负屈,又不好自己认过,只得说道:“孤家由今返昔,往事不追。汝既由狄卿家保奏还朝,且安心居住东宫,以尽子职,孤家自有定夺。”庐陵王听了此言,只得谢恩侍立。狄公与元行冲、金安藏三人复命请安,将各事奏毕,然后齐声说道:“目今太子回朝,圣心安慰。但奸贼不除,何以令天下诚服?设非臣等保奏,误听谗言,以假作真。适中奸计。那时江山有失,骨肉猜疑,是谁之咎?许敬宗、武三思等人,若不依罪处治,恐日后小人诬奏,尤甚于前。臣等冒死陈词,叩求陛下宸断。”武则天此时为三人启奏得名正理顺,心下虽想袒护,也不好启齿,当即传旨:“命元行冲为刑部尚书,许敬宗立即拿问,与武承嗣等到案讯质,复奏施行。”三人当时谢恩出来。自是太子居住东宫。
且说武承嗣与许敬宗自命高发往怀庆去后,每日心惊胆裂,但想将此事办成便可无事。这日正在家中候信,忽听京都城外有号炮声音,吃了一惊,忙道:“这是畿辅之地,那里有这军械响声。”赶着命人出去查问。那人才出了大门,只见满街百姓不分老幼,无不欢天喜地,互相说道:“这冤屈可伸了。若不是这三人忠心为国,将李飞雄擒住,庐陵王此时也不能还朝。现在前队已抵城外扎营,顷刻工夫车驾便要入宫,我们且在此等候,好在两边跪接。”当时纷纷扰扰,忙摆香案,以备跪接。那人听说如此,心下仍不相信,远远的见有一匹马来,一个差官飞奔过去。众百姓拦阻马头,问道:“你可由城外而来?庐陵王可进城么?”差官道:“你们让开,后面随即到了。”那人知是实情,赶着分开众人,没命的跑回家内,气喘吁吁,向着武承嗣道:“不好了,庐陵王已经入朝了。方才那个炮声,乃是狄仁杰大队扎营。想必高发弟兄未能成功,这事如何是好?惟恐狄仁杰等人不肯罢休,究寻起来获罪非轻。”武承嗣听了此言,登时大叫一声道:“狄仁杰,我与你何恨何仇,将我这锦秀江山得而复去。罢了罢了,今生不能奈何与你,来生狭路相逢同他算帐。”说罢,自知难以活命,一人走进书房,仰药而死。当时武承业见了此事,也知获罪不起,随带了许多金银细软,由后门带领家眷,逃往他方。惟有武三思不肯逃走,心下想:“这武后究是我姑母,即便追出实情,一切推到他两人身上,谅武后也要看娘家分上,不肯追求。”
正闹之间,外面已喧嚷进来,说巡抚衙门许多差官衙役,将前后门把守,说刑部现在放了元大人,许敬宗为李飞雄事革职归案审办。现在狄大人与元大人已经奉旨将许敬宗拿下,顷刻便来捉拿他弟兄。武三思听了此言,也不慌忙,一人坐在厅前等候。稍顷,元、狄两人到了里面,先将旨意说明,便要命他同赴刑部。三思道:“二位大人既奉旨前来,下官亦何敢逆旨。但此事下官实是不知,乃舍弟与许敬宗同谋。现已畏罪身死,且圣上只命二位大人审问,并未查封家产,舍弟身死,不能听他尸骸暴露,不用棺盛殓之理。权请宽一日,将此事办毕,定然投案待质。若恐下官逃逸,请派人在此防守便了。”元行冲见他如此言语,明知武后断不至将他治死,此时见武承嗣已经自尽,大事无虑,落得做点人情,向着狄公说道:“武承嗣乃是要犯,既是畏罪服毒,且奏知圣上,请旨定夺。”当时两人依然回转刑部。这里武三思一面命人置办棺木等件,自己一面入宫。见了武后,哭奏一番,说:“前事皆武承嗣所为,现在已经身死。承业恐其波及,复又逃逸。武氏香烟,只剩自己一人,如圣上俯念娘家之后,明日早朝赶速传旨开赦。不然前后皆是一死,便碰死在这宫中。”说罢,大哭不止。此时武后回想从前,悔之已晚,当时也只得准奏,命他回去收殓承嗣。
次日早朝,也就赦旨,说武承嗣虽犯大罪,死有余辜,姑念服毒而亡,着免戮尸示众。武承业在逃,沿途地方访拿解办。三思未与其谋,加恩免议。狄公听了此奏,知是奸臣不能诛绝干净,深以为恨。所幸庐陵王入京,奸焰已熄,目前想可无虑。当下退朝出来,随同元行冲到刑部,升堂将许敬宗审讯。敬宗知是抵赖不去,只得将前后备事直供一遍。随即录了口供,次日奏明朝廷,奉旨斩首。狄、元出朝,随将许敬宗绑赴市曹,所有在京各官,以及地方百姓,受过凌辱之人,无不齐赴法场,看他临刑。到了午时三刻,人犯已到,阴阳官报了时辰,刽役举起一刀,身首异处。百姓见他头已落地,无不拍掌叫快。许多人拥绕上来,你撕皮,他割肉,未有半个时辰,将尸骸弄得七零八落的,随后自有家属前来收殓。
且说狄公与元行冲监斩之后,入朝复命,武后封他为梁国公,同平章事,入阁拜相。所有元行冲、安金藏等人,皆论功行赏。李飞雄故念自己投城,误听奸计,着免其斩首,带罪立功。众臣次日上朝谢恩。从此那班奸臣皆畏狄公威望,不敢再施诡计。庐陵王居住东宫,每日侍奉武后,曲尽孝思。
谁知乐极悲来,狄公自入京以来,削奸除佞,整理朝纲,全无半刻闲暇,加以年岁高大,精力衰颓,以至积勤成疾。这年正交七十一岁,武后见他年迈,一日问道:“卿家百年归后,朕欲得一佳士为相,朝廷文武,可命谁人?”狄公道:“文武酝藉,有苏味道、李峤两人。若欲取卓荦奇林,则有荆州司马张柬之。此人虽老,真宰相村也,臣死之后,以他继之,断无遗误。”武后见了如此保奏,次日便迁为洛州司马。那知狄公保奏之后,未有数日,便身体不爽。到了夜间三更,忽然无疾而逝。在朝各官得了此信,无不哭声震地,感念不忘。五鼓上朝,奏明武后,武后也是哭泣道:“狄卿家死后,朝堂空矣。朝廷大事,有谁能决?天夺吾国老,何太早耶!”随传旨户部尚书,发银万两,命庐陵王亲去叩奠,谥诰封为梁文惠公,御赐祭奠。回籍之日,沿途地方妥为照料。然后传旨命张柬之为相。
谁料那班奸臣,见狄公已死,心下无所畏惧,故态复萌,复思奸诈。张昌宗、张易之两人,愈复肆无忌惮。平日狐媚武则天,所有朝廷大臣,阁部宰相,一连数日皆不得见武后之面,庐陵王虽居东宫,依然为这般人把持挟制。张柬之一日叹道:“我受狄公知遇,由刺史荐升宰相,位高禄重,不能清理朝政,致将万里江山送与小人之手,他日身死地下,何颜去见狄公?”一人思想了一会,随命人将袁恕已、崔元暐、桓彦范等人请来,在密室商议。袁恕已道:“听说武后连日抱病,不能临朝,因此二张居中用事。设有不测,国事甚危,如何是好?”张柬之道:“欲除奸臣,必思妙计。现在羽林卫左将军李多祚,此人颇有忠心,每在朝房,凡遇奸贼前来,他便侧目而视。若能与他定谋,除去国贼,则庐陵王便无后虑。”众人齐声道好,说:“此人我等皆知,事不宜迟,可令人就此去请。”当下张柬之出来,命人取了名帖,请李将军立刻过来,有要事相商。
此时李多祚,正因连日武后抱病,朝政纷纭,一人闷闷在家,长吁短叹,想不出一个善策可以将张昌宗两人除去,忽然家人来禀说:“张柬之命人请你会议事。”不禁心下一惊,复又暗喜道:“我与他虽职分文武,他这宰相乃是欲仁杰保举。此时请我,莫非有什么妙计?”当时回报,立刻过来。家人去后,随即乘轿来至张柬之相府。柬之先命袁恕已等人退避,一人穿了盛服在后书房接见。两人行礼已毕,叙了寒暄。张柬之见他面带忧容,乃道:“目今圣明在上,太子还朝,老将军重庆升平,可为人臣的快事,何故心中不乐,面带忧容?莫非国官职未迁,以致抱憾么?”李多祚见问,知道试探他的口气,乃道:“老夫年已衰迈,还想什么迁官加爵。但能如大人所言重庆升平,虽死而无怨。若以华身而论,除国事未能报效,其余也算得富贵两全了。”张柬之见他说了此言,也是同一心病,趁机便将除贼的话与他相商。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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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回 张柬之用谋除贼 庐陵王复位登朝
却说张柬之见李多祚所言,也是同一心病,趁机说道:“将军可谓富贵双全。但不知今日富贵,是谁所致?”多祚听了此言,不禁起身流泪道:“老夫南征北讨,受先皇知遇之恩,以致荐居厥职。今日之富贵,先皇所赐也。”柬之道:“将军既受先皇之赐,今日先皇之子为二竖所危,何以不报先皇之德?”多祥到了此时,正是伤心不已,乃道:“老夫久有此心,只因未得其便。大人乃朝廷宰相,社稷良臣,苟利国家,惟命是德。”柬之见他此言出于至诚、也就流泪道:“此时请将军正为此事,刻下武后抱病,将军能率部下斩关而入,将张昌宗诛绝,然后请武后养病于上阳宫,则唐室江山岂不仍归李姓?”多祚当时哭拜于地道:“宰相之言真国家之福,老夫何敢不从。”
当时议定,柬之又命袁恕已等人出来,彼此相见,议论了一番。多祚道:“老夫依计而行,设若外有奸人闻风起乱,那时何能兼顾?必得再有一人,以靖外乱,方可万全。”柬之想了一会,起身道:“此人已得之矣。下官在荆州之时,与长史杨元琰泛舟江中,偶谈国事,慨然有匡复之志。自张某入相,引为羽林卫右将军,与将军朝夕相见。其人赤心报国,具有肝胆,何不此时去邀来,共议此事。”李多祚忙道:“此人实可与谋,设非宰相言及,几乎忘却。老夫此时便去。”说罢起身,来至杨元琰府内。元琰见是多祚前来,随即出见。看他面有泪痕,忙问道:“将军从何而来?为何面色不乐?”多祚道:“适自宰相府中至此,闻将军从前为荆州长史,与张公意气相投,不知可有此事么?”元琰道:“某一身知遇,惟张公一人,岂仅意气相投而已。”多祚道:“既然如此,张公立等,有言面商,特命老夫前来奉约。”杨元琰听了此言,心下已猜着几分,因有家人侍立两旁,不便追问,随即趁轿同至相府。走入里面,见袁恕已这干人全在书房,无不忧形于色。入座问道:“相公呼我何来?若有用某之处,万死不辞。”柬之道:“将军曾记江中之言乎?此其时矣,不能再缓。”无琰道:“某亦久有此心,只因独力难支,未敢启齿。此正为臣报国之秋,何敢退避。”当下六人商议已毕,柬之道:“前议虽佳,究竟绝裂。张昌宗虽在宫中,他家下未必无人。莫若用调虎离山之计,引他出来,将他诛杀,岂不是好。”众人道:“若能如此,便省无限周折,且免武后震恐。”众人直至三鼓以后,方才各散。
次日李多祚打听得张易之每日自回家中,将宫中禁物肆行搬运,至四鼓之时方进宫去。多祚访问清楚,当即选了五百亲信兵丁,到了二鼓之后,借巡夜为名,向张昌宗住宅而来。合当二张诛杀,却巧张易之带了许多宫禁之物,命两个小太监随着自己,由宫内回来。方欲进门,后面李多祚已至,上前喝道:“汝是谁人,竟敢犯夜。”张易之见是羽林卫的军兵,那里能受,骂道:“汝这许多狗头,不知此地是谁的府上,在此呼喝。”众兵本是李多祚指使,为捉他而来,当时上来数人,将他揪住道:“不问是谁的门前,我们李将军要将你带去。”说着也不问情由,早将两手背于后面。小太监想来帮助,无奈身边俱有要物,不敢动手,只得说:“汝等勿得罗唣,此乃西宫张六郎府前。若不放手,可获罪不浅。”李多祚见已将张易之拿住,心下好不欢喜,随即上前问道:“汝是谁人?可从实说明,本将军自有发落。”张易之连忙答道:“李将军,你我皆一殿之臣,我乃张易之,难道未曾见过么?”李多祚道:“误国的奸臣,汝既说出姓名,何故深夜不在家中,带着太监意欲何往?为我从实言明。”张易之道:“目今武后抱病,方才进宫看视病症。蒙武后龙恩,命小太监送我回来,你何得在门前拦阻?”李多祚道:“胡说。这太监身上明有宝物,显见汝偷盗禁物,潜运家中,该当何罪?”说着命人将小太监身上搜查。顷刻上来数人,搜出许多物件。多祚道:“汝这奸贼,此乃人赃两获,尚有何赖?显见家中私藏不少了。”随命兵了分一半在门外把守,一半同自己入内起赃。
当时呐喊一声,众兵将太监并易之三人拥入里面。无论男女老少,见一名捆一个,见两名捆一双,上下里外,不下有四五百人,一名未能逃脱。然后将张易之捆倒在地,取出腰刀,在他颈项上试了两下,然后问道:“汝是要死要活?”张易之到了此时,早吓得魂飞天外,连忙答道:“蝼蚁还想贪生,谁人肯死?”多祚道:“你既要活,可快命人入宫,将你哥哥喊来,问他迁我何官,送我多少银两。说明之后,随后不但不杀你,还要感激。”张易之不知是计,疑惑他因未升官故尔挟仇,忙道:“这事容易。”立刻命人前去,说家中出有要事,请六郎即速回来,千万勿误,再迟便有性命之虞了。
当时释放了一个家人,领着易之的言语,拼命的奔入宫中,照着原话说了一遍。张昌宗正伏伺武则天安睡已毕,听了此言,便鬼使神差,随着原人趁轿回来。以为李多祚见了自己,总要看点情分,将兄弟释放。谁知才到里面,兵丁看见,齐声喊道:“奸贼来也,莫要为他逃走。”只见你推我拥,早将张昌宗捆起,押至厅前。昌宗见了多祚之面,还未知道是他的妙计,忙道:“李将军快来救我。你手下的兵士不知道我的权势,竟敢将我捆起,你还不为我解下。”多祚喝道:“汝想谁救汝?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汝欺君误国,死有余辜,今日还想活命么?”当时吩咐将张昌宗弟兄斩首,所有家属数百人全行杀戮。独将两名小太监放去。这两人是死里逃生,自是没命跑回宫中。谁知张柬之、袁恕已等人,已到玄武门内。太监到了里面,正值武后查问,赶忙奏道:“不好了,右羽林卫将军李多祚谋反,现已将张六郎弟兄杀死。”武则天虽在病中,听说有人谋反,知道李多祚有兵权在手,赶着起身问道:“谁人作乱?何不拿下。”此时张柬之等人皆已听见,随即在外答道:“张易之、张昌宗两人欺君误国,久存谋反之心。今趁陛下病中,欲行己志,又将宫廷禁物私运家中,臣等奉太子之令,特命右羽林将军李多祥将两贼斩首,以杜乱萌。”
正说之间,桓彦范同敬晖等人已将太子由东宫请出,来此候旨。武后见了他面,乃道:“是汝指使耶?小子既诛,可还东宫而去。”此言未毕,桓彦范领着众人跪于阶下,奏道:“太子乃天下明君。昔先皇以爱子托陛下,国家王器自有所归。今年齿已长,既蒙加思由房州赦归,久居东宫恐失民望。人心天意,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