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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变成沈咏洁的忠贞国夫人府,最后给了盈袖做嫁妆。
盈袖出嫁后当然没有住到那里,那所宅子就空了下来。
现在小磊一时没有地方住,就听了谢东篱的嘱咐,带着盛青蒿和盛青黛住回东城坊区的那座大宅了。
盛青黛特别喜欢这所宅子,一进来就到处溜达。对小磊说:“这宅子比你那什么亲王府强多了。”
小磊咧嘴笑,给她掸了掸肩膀上的飞絮。笑着道:“这是我姐姐的陪嫁,她不住,暂时就给我们住。”
盛青黛也没在意,笑着催小磊回房吃药歇息。
……
夜深人静的时候,东城坊区这座忠贞国夫人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拍得山响,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摄人。
守门的门子刚拉开一条门缝,就被人兜头一脚踹到地上,爬起来待要大骂,见是自家大姑爷铁青着脸,抱着自家大姑奶奶风一般闯了进来,还跟着呵斥:“盛家人在哪里?赶紧给我去报信!”
那门子在夜灯下看见大姑奶奶惨白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忙连滚带爬地往二门上去了。
盛青黛和盛青蒿刚睡下不久,就听门上丫鬟急吼吼地敲门大叫:“盛公子?盛姑娘?我们大姑奶奶不好了!请两位马上来至贵堂上房一趟!”
盛青黛和盛青蒿一听就爬了起来,背着药箱,来到内院至贵堂的上房。
至贵堂上房的回廊下点着羊角宫灯,一个高大的人影披着大氅站在灯下,廊前长长的黑影,几乎将半个庭院罩了进去。
盛青蒿和盛青黛都被那人的气势所骇,顿了顿足,才举步走进去。
走到进前,方看见是谢东篱披着天青色毡呢貂皮大氅,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肃然。
“谢大人,谢夫人的情形怎样了?”盛青黛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来,急切地问道。
谢东篱从来都是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但是现在整个人都很紧张,如同出鞘的利剑,稍一靠近就要砍得你身首异处。
“不知道,你赶快进来。”谢东篱悄然转身,大氅在背后飞扬,昏黄的羊角宫灯下荡起一圈天青色的光芒,晃得人眼晕。
见谢东篱脸色寒成这样,盛青蒿也吓住了,忙跟着跳上台阶,进了至贵堂的上房。
盈袖不在上房,而是在上房内里的暖阁里。
采芸在门口打了厚厚的帘子,面色惊惶地让盛青黛和盛青蒿进去。
谢东篱早已经进去了,坐在暖阁的长榻边上。
长榻上躺着脸色雪白的盈袖。
她紧紧闭着眼睛,额头的汗将头发都打湿了,一束束纠结成缕。
盛青黛忙放下药箱,走过去给盈袖诊脉。
谢东篱起身让到一旁,背着手,眼睛须臾不离盈袖的面庞。
盛青蒿也在旁边看着,只等盛青黛放下盈袖的手腕,他也上前诊治一番。
盛青黛的脸色跟着渐渐肃然,她低垂着头,背着药箱走出暖阁。
谢东篱眉梢轻轻跳了跳,听见盛青黛在外面吩咐:“给我搬个小火炉过来,架上熬粥的银吊子。”
她是要亲自煎药了。
盛青蒿诊完脉,也一声不吭,从药箱里拿了银针,开始给盈袖施针。
她的手背、额头和肚子上都扎了好几针。
因是深夜,四周静谧一片,只听见从后堂上传来的海浪声,哗啦哗啦地,挑得人心烦意乱。
盈袖的眉头不耐地皱了起来,轻轻呻吟道:“……吵什么?”
谢东篱闭上双眸,感知着周遭的情形,渐渐将意识逼近了后堂海湾处的海面。
海水的波涛翻滚渐渐平息,整片海域如同被装在瓶子里一样,连海浪都静止了,看上去就是一面大镜子,摸上去似乎都能感觉到波平浪静。
盈袖的眉头很快舒展,似乎长长吁了一口气。
盛青蒿放松下来,笑道:“这海浪也倒凑趣儿,这会子居然不翻滚了。”
刚才还听到哗啦哗啦的海浪声,这会子却鸦雀无声,如同他们盛家石山上万径人踪灭的静谧。
谢东篱缓缓睁开眼睛,眼底闪过几丝绿色荧光,很快消失不见。
盛青蒿擦了把汗,“尊夫人这是动了胎气,幸亏谢大人您见事快,赶紧找了我们,不然啊,今晚都熬不过去,明儿尊夫人就得坐小月子了。”
一般怀孕的妇人流产,才叫坐小月子。
“这么严重?”谢东篱眼神黯了黯,手心出了一层汗,虽然还是端坐在那里,但是整个人又紧绷了起来。
盛青蒿点了点头,“到底是怎么了?气成这个样子?谁能给她脸子瞧?”
盛青蒿很是纳闷。
东元国里能给盈袖脸子瞧的人,不是已经在土里躺着,就是准备去土里躺着,不会有这样作死的人吧?
谢东篱握了握拳,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她是为了小磊。”
盛青蒿立刻明白过来。
盈袖为弟弟抱不平,气得狠了……
说实话,盛青蒿心里对元宏帝也非常地膈应。
这种过河拆桥的感觉太明显了。
就算元宏帝是年纪大了些,有这样不得不为的理由,盛青蒿也无法认同。
这一刻,他深深明白他们盛家祖训不掺和皇室政争是多么地明智……
这样一想,他对小磊也连带地不待见起来。
“姐姐?是姐姐来了吗?出什么事了?”小磊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盛青黛忙迎了上去,“小磊,你怎么起来了?你伤还没好。”
“我没事,成天躺着也累。”小磊看了看盛青黛煎的药,“给我姐姐的?严重吗?什么病?”
盛青黛轻声道:“是你姐姐的孩子……”
“啊?”小磊的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那孩子你不是说很好吗?”
“你姐姐今儿为了你的事,气着了……”盛青黛悄悄地道,“你别进去,让你姐姐见了你,心里更难过。”
小磊一下子明白过来,抱着头和盛青黛坐在一起,苦恼地道:“是我让姐姐失望了吗?”
“不是你,你姐姐是气你皇祖父……过河拆桥,对你太过份了。”盛青黛拍拍小磊的肩膀,“好了,你先回去歇着,你姐姐没事的。我哥已经给她扎了针,再喝了我的药,歇两天就没事了。”
小磊松了一口气,撂开帘子,在门口看了看盈袖,见谢东篱和盛青蒿都在暖阁里说话,他没有进去,只对他们点点头,就放下帘子回到盛青黛身边,陪她一起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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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683章 吃相 (第九更求月票)
这一晚上,谢东篱、盛青蒿、盛青黛和小磊都没有睡,一直陪在盈袖身边。
给她喝了两次药,又扎了两次针,到天亮的时候,盈袖的状况终于稳定了,下红渐止,她沉沉睡了过去。
临睡的时候,她握住谢东篱的手,一双大眼睛求肯地看着他。
盛青蒿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谢东篱却只给她掖好被子,低声道:“放心,我去。”
盈袖这才闭上眼睛睡了,唇角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她要做什么?”盛青蒿好奇地问道,跟着走出来。
谢东篱背着手,淡然地道:“拆房子。”
“你真的要拆了亲王府?”盛青蒿笑得直打跌,“我一定要去围观!”
谢东篱看了他一眼,“那袖袖怎么办?”
“我妹妹在这里就行了。她比我对孕妇有经验。”盛青蒿满不在乎地道,促狭说道:“再说你夫人已经好了,只要静养就行。但是你去拆房子,万一砖头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砸不到人,砸坏花花草草也不得了。”
谢东篱本来是不想盛青蒿跟去,但是转念一想,元宏帝就想用小磊跟盛家人搭上趟,保不定还是为了他的小皇子铺路呢,心里微晒,便不再阻拦盛青蒿跟着。
两人带着数十个匠人和侍卫来到小磊以前住的亲王府,正好看见有人在把“辰亲王府”的牌匾取下来。
谢东篱也不多说,下颌微扬。吩咐道:“跟我进去,凡是内子给小磊收拾的地方,全都拆掉。凡是内子给小磊布置的陈设。全部带走。——进去。”
门口的太监内侍见拦不住,忙飞跑进宫报信。
……
“什么?谢大丞相带着人去亲王府拆房子?他怎么敢?这已经是给本宫儿子的王府了!”婉皇贵妃唰地一下子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本宫要去见陛下。”
她披着大氅,命乳娘抱着玉皇子,急吼吼地来到元宏帝的寝宫前求见。
元宏帝昨儿大朝会办了两件绸缪已久的事,心里畅快得不得了。晚上兴奋得走了困,睡得很晚,早上就没起来。
总管大太监念着皇帝年纪大了。今天又不用上朝,便没叫醒他。
婉皇贵妃来的时候,元宏帝还在高卧。
总管大太监对婉皇贵妃呵腰道:“皇贵妃娘娘,陛下昨夜睡得晚。今早上还没醒。您等陛下醒了再来吧。”
“可是本宫有急事啊。”婉皇贵妃急赤白脸地道。
如果晚了。岂不是让谢东篱把她儿子的亲王府拆干净了?!
婉皇贵妃自己是县令的女儿出身,家里没有大富大贵,对钱财权势地位都很看重。
小磊的那座亲王府,她曾经听人说过,里面的陈设布置是一等一的豪奢。
司徒家当年是东元国第一皇商,无数银子都搬他们家去了,后来只花了一丁点,就把亲王府布置的美伦美奂。比她这个皇贵妃的寝宫还要豪奢……
这也是她怂恿元宏帝将那座亲王府赐给自己儿子的原因。
东元国都是她儿子的,那司徒家当年揽的银子。也应该给她吐出来……
现在谢东篱带人拆房子,就跟拆了婉皇贵妃的心太肉一样。
可是人家都以为她的后台是谢东篱,都认为她是谢东篱一手捧上皇贵妃的位置的,事实上,她也一直跟谢家交好,如果不是她生了儿子,也要皇位,她真不想跟谢家撕破脸。
如果谢东篱没有娶盈袖就好了……
婉皇贵妃心里闪过一丝念头,马上又掐灭了。
恐怕全东元国的人都知道,谢大丞相最心爱的就是他夫人盈袖了,要是真的跟盈袖过不去,那就是自己找死。
婉皇贵妃跟盈袖的交情也很不错的,当初两人还同仇敌忾地对付皇后齐雪筠。
现在齐雪筠过世了,她们两人居然就站到对立面了。
婉皇贵妃站在冬日的寒风里怔忡了半晌,决定自己亲自出宫看看。
她已经是皇贵妃,可以拿自己的对牌出宫了。
“摆驾,去亲王府。”婉皇贵妃吩咐下去,转身离开了元宏帝的寝宫。
总管大太监觉得奇怪,大清早的,婉皇贵妃怎么要去亲王府?而且是在面见元宏帝未果的情况下……
“来人,打听一下,婉皇贵妃那边有什么事?等陛下醒了,我才好回话。”
总管大太监吩咐下去,马上就查出了原宥。
“谢大丞相带人拆亲王府?”总管大太监脸上露出古怪的微笑,琢磨了一会儿,还是道:“嗯,知道了,让陛下多睡会儿,不是什么大事。”
……
谢东篱带着人进了小磊以前的亲王府。
“外院的家具、陈设,统统收走。客院加盖的厨房、耳房,全部拆掉。”谢东篱先带着匠人来到外院,指着一座座院子说道,“那边的荷塘,记得给我填起来,那是内子拿私房银子给她弟弟建造的。”谢东篱拿着一张单子,一板一眼指着给匠人看。
“好咧!大丞相您放心,这些屋子盖起来麻烦,但是拆起来,只要一顿饭的功夫。”那些匠人都是老手,闻言马上撸起袖子,将身上带的工具取出来,大家分了几组,每个院落都派了数个人拆卸。
还有人就一趟趟从各个院落搬家具陈设。
盈袖为了小磊的亲王府,打造家具用的木材都是上等紫檀木和黄花梨,陈设更是从他们司徒家的内库里拿出来的好东西。
一车车家具从亲王府门口拖走,还有一箱箱古董器皿也从这里装箱。
亲王府原来的太监只得拿着当初赐下府邸时候的陈设和家具单子过来对照,不许把亲王府里原有的东西搬走。
可是他对照来对照去,跟搬走的东西一点都沾不上边。
其实这座亲王府以前是司徒健仁住的,他死后,才赐给小磊。
盈袖不想小磊用司徒健仁生前用过的东西,所以从里到外给重新修缮过一遍。
司徒健仁以前的那些陈设都收回他们家的库房了,盈袖是后来给找的新陈设摆过来的。
婉皇贵妃来的时候,谢东篱带着匠人刚刚把外院拆卸完全,东西都拖走了,现在要去二门,拆卸内院。
内院改装更大。
司徒健仁以前住的正院被盈袖彻底改建了,所以得从头到脚的拆。
“这是做什么?你们怎么能从玉亲王的府里搬东西!”婉皇贵妃带来的一个宫女嬷嬷大声吼道,很是不高兴。
但是那些搬东西的匠人理也不理她,自己埋头搬运装车。
“站住!”婉皇贵妃在步辇里见自己的宫女嬷嬷镇不住这些人,才自己出声制止。
“皇贵妃娘娘说话,你们敢不听?”这宫女嬷嬷洋洋得意说道,扶着婉皇贵妃下了步辇。
见是皇贵妃出现,大家连忙跪下磕头。
婉皇贵妃这才吁了口气,淡笑着道:“起来吧。你们说说,到底在做什么?这是本宫皇子的府邸,你们是谁?怎敢在此作耗?”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我们是谢大丞相府上的下人。这里是辰郡王以前的居所,我们只是帮辰郡王搬家来了。”谢东篱的一个管事点头哈腰地说道,束着手站了起来,很是恭敬。
婉皇贵妃“哦”了一声,笑道:“这话本宫不懂。这府邸是陛下的恩典。现在转赐给本宫的皇子,辰郡王怎么能把里面的东西搬走呢?”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我们搬走的都是我们夫人为辰郡王准备的家具和陈设,里面拆卸的,也是我们夫人为辰郡王住得更舒服而对王府进行的改建,跟王府以前的状况完全不相干。等我们搬完了拆完了,这王府回到当初赐下来的状况就行了,那才是陛下赐下的府邸。”这管事笑嘻嘻地道,口齿十分伶俐。
婉皇贵妃却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胸口升腾而起,恼道:“胡说!你如何知道哪些是这府邸本来就有的?哪些是谢夫人后加的?如果我说都是后加的,岂不是要把这王府搬空了?!”
那管事很是瞧不起婉皇贵妃这种作态。
小磊不仅被废了皇太孙,而且连亲王爵位都没有了,这还不说,连人家的府邸也要占,吃相也太难看了。
如果不是元宏帝和这皇贵妃做得太绝,他家夫人怎么会气得动了胎气?他家相爷怎么会亲自带着人来拆房子搬东西?不就是为了让他家夫人出口气?!
“皇贵妃娘娘您有所不知,凡是陛下赐下来的府邸,都是有详细清单的。大到一座府邸里有几个院落、房间、树木、池塘,小到每间屋子里有哪些陈设、古董,都是一清二楚,绝对没有您说的这种分不清的情况。”那管事一招手,“您看,这就是这王府原来的清单,我们辰郡王当初搬进来的时候,这府邸几乎是空荡荡的,这些家具、陈设和古董器皿,都是后来添置的,并不是陛下赐予的。”
婉皇贵妃是县令之女出身,以前从来没有被御赐过府邸。
这一次她晋位皇贵妃,家里人是要封爵,搬到京城居住了,元宏帝也会赐下府邸,但还没有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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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诱惑 (第十更求月票)
看那管事拿出清单,婉皇贵妃才知道自己露怯了……
她的面色很不好看,接过管事递过来的清单匆匆看了一遍,皱了眉头道:“真的只有这么点东西?”
“皇贵妃娘娘,这座府邸才赐为亲王府之前,已经废弃了几十年了,能有多少东西?”管事笑容满面地道,弓着腰又行了一礼,“皇贵妃娘娘,请您让一让,我们要搬东西了。”
那管事心里有气,搬东西的时候故意让这些人看见了他们搬走的那些好东西。
婉皇贵妃带来的人果然看得眼睛都红了。
那么多好东西,精致的瓷器,一看就很古朴的古董,还有大量的紫檀木家具,简直是目不暇接。
“娘娘,娘娘,您就任由他们把小王爷的东西搬走吗?”婉皇贵妃的手下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