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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又挠了挠头道：“最近的人们都很暴躁啊……”
去前台退房的时候我心怀忐忑，也不知这俩妖怪这一晚上有没有闹事什么的，青狮精说他饿了会吃人我相信绝不是一句空洞的威胁，我尽力假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前台服务员：“今天你们这没少人吧？”
服务员茫然抬头道：“你怎么知道？有个打扫卫生的不见了。”
我和杨戬娃娃面面相觑，那服务员看了一眼执勤表道：“哦我忘了，她今天请假。”
……
俩妖怪一见我就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呀？”
白象精道：“可不是我瞎说啊——我大哥已经趴猫眼那看了半天了，你们要再不来他就该‘捕猎’了！”
我无语道：“小青你能不能克制一下？这又不是你的猎场！跟了菩萨这么久这点素质都没有？”这种野性未消的妖怪还真是让人头疼，而且大型猫科动物在饥饿状态下格外耳聪目明，像黄风怪那种臭鼬精无非就是圈片地放个屁宣布领土所有权，狮子饿狠了人在他眼里可不就是一块块香喷喷的肉吗？
青狮精道：“菩萨说众生平等，总不能为了让他们活命把我饿死吧？”
“走走走，我带你们吃饭去！都是佛祖割肉饲虎把你们惯坏了。”相传佛祖当年不忍看老虎捕食其它动物，老虎不乐意了，说你不让我杀生也不能看着我饿死吧？我又不吃猕猴桃！佛祖想想也是，只好从自己身上割下肉来喂老虎，老虎吃饱走了，佛祖继续往前溜达又看见老鹰抓住一只鸽子正要吃，佛祖非常气愤，怎么还说不听了？老鹰自然也是老虎那一套说辞，佛祖只能又把刀掏出来了，转念一想老这么惯着它们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又拿出一个天平，说这么着吧，你把鸽子放了，它有几斤几两我就照样补偿给你，随即按量割肉直至天平上的肉和鸽子持平，老鹰吃了个八成饱也就走了——佛祖这会已经学精了，这就是有名的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当然，这是我用小人之心揣度佛祖的胸怀了，我这么胡乱一说你们随便一听就行了，佛祖不是那样的人……
我带着他们到了菜市场，早市高峰刚过，所有货物倒还是在玲琅满目状态，我先把白象精领到水果批发那跟他说：“想吃什么自己挑。”
白象精先往肩膀上扛了一箱鸭梨，又到隔壁菜摊儿上调了几个大个儿的红薯，见我们都在看他，解释道：“糖分太大的吃不饱……”
青狮精站在肉铺摊位上一个劲发晕，就像个素了一辈子的老光棍去了东莞一样。我无语道：“你倒是挑啊。”
青狮精努力镇定道：“我看看哪一条是新鲜的。”他提起一条牛腿，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伸出舌头舔了舔……
肉摊老板一看就不干了：“这腿你必须买啊！”
……
出了菜市场，白象精搂着梨筐就像吃包子一样一个一个往嘴里扔，上了车以后青狮精端着他的牛腿也克制不住了，杨戬嫌恶地往边上挪了挪道：“你别在这吃啊！”我忙道：“是，再给我把车弄脏了！”溅我一车血让林海看见我跟谁说理去？
青狮精嘿嘿一笑道：“我早有准备！”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硕大的塑料布铺在腿上，我原本以为他要继续拿出刀叉之类，不料他又掏出一个打火机来……
我愕然道：“你这是要烤个零点五成熟再吃？”
青狮精道：“我就燎燎上面的毛。”他打着火机把牛腿整个燎了一遍，开始啃起来……
我们开着车窗，一路散发着浓烈的焦毛味前行，被我们甩在后面的路人纷纷掩鼻提醒我：“呆子，发动机钻死耗子了吧？”
我没有直接去白锦儿那，而是先去了峰哥的茶楼，白锦儿那现在急缺人手，我想着不能只给人添麻烦，打巴掌前得把甜枣先备着，精细鬼和伶俐虫是俩得力干将，有来有去也是苦孩子出身，社会上那套早烂熟了。
一进峰哥茶楼照旧是两个穿马褂的小弟热情地上来招呼，精细鬼和伶俐虫知道我来了急忙接下来，我指着青狮和白象对他们道：“给你们介绍俩朋友……”不等我说话伶俐虫已经热情道：“知道知道，这不是狮驼岭的青大王和白大王吗？小的见过二位。”伶俐虫到底伶俐，一看外形就认出了两人，要说他们以前见过也未必，不过都是唐僧取经路上的NPC，所以论起来算半个同行，只不过他们级别不高而已。
青狮精这会已经把牛腿啃得就剩下骨头了，在这又受了抬举，顿时得意洋洋地把骨头往前一递道：“赏给你了。”
伶俐虫笑道：“谢青大王，小的已经吃不了生的了。”说着和精细鬼对了个眼色，分明就是不屑，他和青狮精也就是穷客气，没想到对方还把自己当人物，根本就是个不识时务的棒槌。
我一看这情况心里就有点打鼓，精细鬼和伶俐虫现在大小也算是茶楼的经理，让他们回去伺候原来的老板恐怕未必肯啊。都说此一时彼一时，人情在金钱权势前会变淡，这妖怪就更不靠谱了吧？
我支吾道：“有个事儿跟你俩商量一下啊。”
精细鬼道：“强哥你说。”
“那个……你们大哥那边现在需要人手，你们愿不愿意过去？就是前段时间开的那个迷宫世界。”我提前道，“不愿意也没关系。”
伶俐虫痛快道：“我们当然愿意！要不是怕你多心我们早就自己跑去了。”
我说：“你们在这工资多少？别去了那把你们生活档次拉下来。”
精细鬼摆手道：“我们这是暴利行业，谁能跟我们比啊？”
伶俐虫道：“谈什么工资——我们去跟峰哥说一声这就走。”
我不禁一阵感慨，看来妖间自有真情在啊。
我问：“有来有去呢？”
精细鬼道：“他又跟着三哥去云南进茶叶去了，他现在是我们这的技术骨干。”
我纳闷道：“他懂茶叶吗？”
精细鬼道：“有来有去以前是条野狗，鼻子比谁都灵，一杯茶水里混个四五种茶叶都不用喝，提鼻子一闻就知道了。”
第198章高飞
得知有来有去的特长以后我很想问问精细鬼和伶俐虫是什么变的以此来推断出这俩人的长项，后来没好意思……
峰哥知道我来了也赶了过来，我开门见山地跟他说：“这俩人我带走了。”
峰哥面露苦色道：“强哥不带你这样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这就这么俩能撑门面业务熟练的。”
我说：“再给你一个选择。”我一指青狮白象，“要么这俩你留下，不过还得多收留俩，我得事先告诉你，另外这俩一个月吃饭就得3万多，你看着办吧。”
峰哥纳闷道：“开什么玩笑，又不是猪，每天拿燕窝当饭吃吗？”
白象精扛着他的梨筐一边往嘴里塞梨一边问：“燕窝是什么东西？”他头颅硕大，嘴巴也比常人大了数倍，普通的梨到了他嘴里就跟枣一样，也不怎么嚼，一口一个囫囵吞梨。
峰哥看了他一眼道：“这兄弟吃梨怎么不吐核啊？”
白象精愈发茫然道：“什么？这东西还有核吗？”他嘴巴动了动，随即吐出几个梨核来，不禁道，“呀，吃东西看来得细嚼慢咽啊！”
峰哥见了这架势一指大门道：“强哥不送！”
……
到了门口我看看这么多人说：“要不分两趟吧，车里也坐不下啊。”
精细鬼道：“我俩打车跟上你们不就行了？”
我挠头道：“也对啊。”
娃娃道：“你这个脑子是越来越不行了！”
我小声道：“我还没习惯让妖怪打车呢。”
伶俐虫招手道：“来了来了。”
我看了眼道：“那不是出租车。”
这会那辆挂着私家车牌照的别克君威嘎一下停在我们身边，司机从里面探出头道：“上哪啊？”
伶俐虫道：“公园。”
司机道：“十五！”
伶俐虫道：“我们以前坐都是十块！”
司机道：“上来吧上来吧，反正是顺路，拉一个就比空着强。”
我目瞪口呆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黑车？”
伶俐虫看了我一眼，深沉道：“生活阅历！”
……
就这样，我带着四个妖怪打着一辆黑车直奔人民公园。
白锦儿并不知道我们要来，我们到了迷宫入口的时候是小钻风先看见了我，然后他往我身后一看，顿时激动道：“大大王！二大王！”他猛扑过来，随即迟疑道，“你们怎么和……”
我说：“你家两个大王和我已经握手言和了。”
小钻风兴奋道：“那太好了！”他忽然趴在地上道，“两位大王，小的给你们磕一个！”
青狮精和白象精一起把他拉起来道：“不用多礼了。”白象精道：“时长没见，你这个小子倒是吃胖了。”在狮驼岭上一个小钻风未必入得两个妖王的眼，不过时日境地不同，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白锦儿闻讯出来见了这俩妖也是一愣，我对她说：“你这不是人手不够吗？以后这俩人就来给你帮忙，管饭就行。”然后我又小声加了一句，“就是得每人每天照着500块的伙食。”
白锦儿微笑道：“留下吧，两位大王不要嫌我出身低微就好。”
青狮精摆手道：“都是同类，就谁也别嫌弃谁了——我没被菩萨点化以前也有只鸟跟我不错，它老帮我剔塞在牙缝里的肉。”
白锦儿嘿然道：“其实我是只老鼠变的。”
青狮精挠头道：“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鸟变的。”
这会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也出来了，正围在边上看热闹猝不及防间就被精细鬼和伶俐虫抱住，两个小妖也是亢奋不已道：“大大王二大王，可想死小的了。”
金角银角乐呵呵道：“你们也来了啊。”
四个人都是西服革履，看上去就跟一群精英要展开商务会谈似的。
我挥挥手道：“诸位，今天大家可谓是汇聚一堂，我说几句。”
群妖道：“你说。”
我语重心长道：“在座的各位身份都有些特殊，以前的经历也大都相似，今天能在这里团聚来之不易，弃暗投明这种屁话我就不说了，不过咱们既然有了新打算就得好好筹划一下，第一，虽说你们是出自不同的地方，我希望大家能像一家人那么处，别拉帮结派。”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妖怪都是自成体系的，从小团体上来说就有虎鹿羊的三仙派、金角银角的平顶山势力和青狮白象的狮驼岭反政府组织，白锦儿和黄风怪都喜欢搞地下活动，就算暗黑系吧。
银角大王道：“放心，打架我们早就打够了，内讧和政治阴谋也不是我们妖怪的特长，你听哪个山头上的妖怪为了升职加薪大打出手的？”
黄风怪道：“就是，就算想抓唐僧那会我给下面的口号也是同甘共苦一起奔永生，要是人类社会能行吗？局长吃肉副局长喝汤，再剩下的最多就捞点头发指甲什么的。”
我捂着胃道：“别说了，你这个有点重口味——第二点，大家以后彼此称呼也就不要大王长大王短的了，要适应新身份嘛。”
银角大王道：“这点说得对，我早就看不上大王这俩字了，太土鳖——”他对精细鬼道，“以后叫我银总。”
白锦儿笑道：“地下迷宫开业在即，大家都是这个项目的创始人，以后根据业绩每个人都会拥有一笔原始股，从这个角度上讲，我们都是‘总’。”
我蹲在地上道：“你看人家的日子过的，怎么就没人给我原始股呢？”
白锦儿掩口道：“小强哥自然也有的。”
杨戬背着手道：“总之就是别搞事，要不然后果你们知道！”
我郁闷道：“老子忽悠了半天的气氛全让你破坏了，你到底会不会说人话？”好在妖怪们都知道他的德性谁也不理他。
这时刘小六打电话给我，我接起道：“怎么了？”
刘小六小心翼翼道：“小强，我表哥在你身边不？”
我看了眼杨戬道：“在，干嘛？”
刘小六顿时小声道：“出大事啦！”
“啊？出什么事了？”
刘小六偷偷摸摸道：“今天我和卢拉在一起逛街，发现她私底下和一个男人在秘密约会！”
我又吃惊又好笑道：“什么？慢慢说，卢拉怎么会跟一个男人秘密约会？”杨戬扫了我一眼，娃娃立刻把身子贴过来一起听着。
“我俩不是说好逛街吗，后来逛着逛着她就说要带我去吃饭，结果到地方就有个男的在等她，俩人好像挺亲密，肯定是早就约好了。”
我说：“既然带着你那就不是秘密约会，后来呢？”
刘小六道：“不知道，我一看这情况就赶紧出来给你打电话了。”
“你给我打电话干啥？”
刘小六急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啊？卢拉要是找了别人我表哥怎么办？”
我笑道：“你主要还是怕你表哥不同意你和林海的事吧？”
刘小六道：“也不全是，卢拉这姑娘不错，我是怕我表哥后悔。”
“那你怎么不直接给你表哥打？”
“我不敢，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杨戬见我眼珠子一直骨碌骨碌地盯着他，不禁问：“怎么了？”
我跟刘小六说：“你还是直接告诉你表哥吧。”说着把电话递给了杨戬。
杨戬接过电话听了两句，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沉声道：“她跟男人约会关我什么事啊？”说着把电话挂了。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道：“你就不好奇？”
杨戬没好气道：“我好奇什么？”
娃娃忍不住八卦道：“我反正很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样的，卢拉不至于吧，刚被掰直马上就找了一个？”
我也说：“是啊，按说以她以前的经历，交际圈里的男人应该不多吧？”
娃娃忽然一拍额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和杨戬异口同声问。
娃娃道：“恐怕不是以前的朋友——卢拉这是在跟人相亲！”
我说：“会吗？”
娃娃道：“卢拉不会，但是高瞪眼一定急了，你想，刚知道女儿差点变成拉拉，现在还是单身，谁知道会不会死灰复燃又变弯？再不行动这姑娘非砸手里不可，于是赶紧安排了一次相亲。”
我摸着下巴道：“有道理啊——”
娃娃又道：“从小六的汇报来看，这俩人彼此已经产生了好感，说不定真就成了呢。”
杨戬眼珠子瞪得溜圆，发现我们正在看他急忙把头扭在了一边。
我捅捅他道：“二哥，你就不想看看卢拉找了个什么样的对象？”
杨戬依旧冷冷道：“与我无关。”
我说：“我知道你和卢拉没可能，不过那也可以替她把把关嘛，现在不靠谱的男人那么多，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个骗子？就算你和卢拉不找对象，朋友总算得上吧？人家救过你的手不假吧？”
杨戬瞟了我一眼道：“你这么说还是为了让我去跟卢拉见面吧？”
娃娃插口道：“你还是不了解小强，我打赌不管你去不去他肯定是要去的——他就是想看看以前的拉拉现在要找个什么样的，谁关心你那些破事儿啊！”
我哈哈笑道：“还是你了解我！”我跟杨戬说，“娃娃说对了，反正我是要去看热闹的，你要真不想去就自己打车回去，小青和小白这一投诚以后也用不着你保护我了。”
杨戬迟疑道：“这……”
娃娃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嘛？”
杨戬表现得若无其事道：“那就去看看。”
我拉着娃娃就跑：“快点，别晚了人跑了。”
上了车我先问明地址，然后一路飞奔。
刘小六他们吃饭的地方就在某大型商场对面，我刚把车停好就见她远远地冲我们招手。
我跑步上前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刘小六道：“刚点了菜还没吃呢，卢拉和那男的聊得挺开心的。”
“在哪坐着呢？”我趴在玻璃上往里面探视着，结果发现卢拉就坐在窗户边上，她见了我们也是一愣，随即冲我们做个手势让我们进去。
“不好！被发现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当然没忘了往卢拉对面看了一眼——她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紧身皮衣，留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儿。
我咋舌道：“还是个朋克范儿的。”
我们走进餐厅卢拉正和那年轻人耳语着什么，她随即离座站起招呼道：“这么巧？一块吃吧。”
我讪讪道：“不打扰吗？”
“没事。”卢拉给我介绍那年轻人道，“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你叫什么来着？”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神道：“我叫高飞。”
卢拉道：“你们怎么也在这？”
“哦，随便逛逛。”我假装随意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卢拉道：“他是我妈同事的儿子，今天头一次见。”
高飞道：“对。”
我试探道：“你们不是在相亲吧？”
卢拉笑道：“什么相亲不相亲的，就当多交个朋友呗。”
高飞立刻道：“我妈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告诉我咱俩就是相亲，而且我得说我对你印象还不错。”小伙子长得清清秀秀的算是个帅哥，手背上有纹身，看样子应该是一把吉他。
我问：“高先生是搞音乐的？”
高飞道：“我是玩摇滚的。”
我哦了一声，心想难怪这么前卫。
杨戬直接问我：“摇滚是什么？”
不等我说话高飞已经像嗑了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