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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慨道：“就是苦了云华仙女，虽然鲁迅说‘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但第一个走的人毕竟还是费鞋。”
刘老六道：“云华没啥苦的，她在山底下那会我天天让龙王把熬好的鹿茸参汤往桃山上浇，吃得比狗大户还好，就是杨戬这孩子受委屈了，现在他本事大了没人敢当面得罪他，但背地里人们还不是拿异样的目光瞧他？说好听点是混血，说难听了你也知道叫啥。”
我冷丁问李靖：“你是不是这么认为的？”
李靖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
刘老六叹气道：“当着面儿当然没人承认。”
李靖抓狂道：“我怎么还说不清了？”
吕洞宾道：“其实混血不混血在我看来根本没差别，不过杨二郎做事心狠手辣这一点我是颇有微词的。”
刘老六认真道：“杨戬他自觉身份敏感，打仗向来力求百战百胜，忤天监一直是他负责的，这次魔族利用他养伤的时机攻破了忤天监，看来杨戬认为是奇耻大辱，所以这才出手狠毒了些，那些下界的妖怪让他丢了脸，他是一定要杀之后快的。”
我说：“原来他还是监狱长。”监狱长可不就是最恨犯人越狱吗？
刘老六冲我们拱拱手道：“总之杨戬就承蒙各位照顾了，他性子孤傲些，各位就将就将就，能让他两分的时候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多让一分，实在看不过了就告诉我让我教训他。”
我摆手道：“别扯那淡了，他现在随时抽你无障碍，等他真抽你的时候我们也看在你的面子上绝不拦他！”
刘老六叹气道：“反正现在又不是在天庭，他要真抽我我也认了。”
我看他说得有些可怜，打岔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
……
在刘老六这蹭了这顿别扭的饭，我糊上汽车的顶棚按计划带着众人回家睡觉。
在车上，我小心翼翼地跟杨戬说：“二哥，其实我从小就特自卑。”
杨戬纳闷道：“你怎么了？”
我说：“我家庭条件不好，长得不帅，学习和体育也都一般偏下——可是！”我话锋一转，眉飞色舞道，“我现在不也混得挺好吗？房子也有了，虽然是我爸的，工作也稳定，虽然赚不了多少钱，最重要的是我有你们这帮朋友，你说我当初万一想不开不就看不到这一切了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地开导杨戬才是。
杨戬看看我道：“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我心下一喜道：“你已经悟了吗？”
杨戬三只眼一起翻个白眼道：“说明当初你脸皮就厚！”
第095章解救右手行动
回了家，我把外衣一甩道：“我不管你们了啊，各自找地方睡觉！”
李靖和吕洞宾各有各的老窝，刘小六不在家，杨戬二话不说就占据了她的床，我也懒得提醒他，回屋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六点多钟我才被一阵电话吵醒，卢拉在电话里说：“你在哪呢？”
我迷迷瞪瞪说：“就在家呢呀。”
“那为什么不给我开门，我敲老半天了！”原来她就在我家门外。
我这才趿拉着鞋去给她开门，李靖和吕洞宾也刚睡醒，各自坐着发呆。
卢拉进门一看我们三个红眼男人，不禁道：“你们这是打了一夜牌？”
我说：“抓了一晚上妖——你来有事儿吗？”
卢拉把一个文件袋扔进我怀里没好气道：“还不是你的狗给闹的，我爸也是熬了一个通宵，找了一堆关于‘中华黑雪顶’的资料，非叫我尽快送到你手里，我一下班就赶过来了。”
“哦，那多谢了，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你们睡吧，一个个红眼灯似的。”
我笑道：“你来我这连饭也不吃就回去，你爸你妈得起疑心了吧？”
卢拉道：“我买两件衣服再回去。”
“别忘了就说我给买的啊。”
“美的你，有我这样的‘女朋友’省钱吧？”
我嘿嘿笑道：“我省钱你省心，大家各取所需。”
卢拉的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就在这时杨戬从刘小六屋里走出来道：“小强，我们又该去捉妖了。”他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赤裸着上身，露出让人羡慕的六块腹肌，牛仔裤把下身线条修饰得修长饱满，一米八五的个头让人很有压力。
我这才发现二郎神其实还挺帅的，很有点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的意思，就是起猛了还没来得及拿掉头上的毛巾，不过也幸好这样没把卢拉吓到。
卢拉见我家里忽然出现一个美男，不禁“咦”了一声。
我推她道：“快走吧，你又不爱男人。”
卢拉指着杨戬的右胳膊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杨戬自从下界以后右胳膊上就裹着绷带，这时绷带上有血迹渗出，卢拉是护士，或许是因为职业敏感，所以一眼就发现了。
杨戬低头看了看右肩道：“不碍事。”
“给我看看。”卢拉又折了回来，直接去拆他的绷带。
“我说不碍事就不碍事。”杨戬想阻止，可又碍着男女授受不亲，只好任由卢拉解开绷带，一边跟我说，“咱们得继续干活了。”
他话音未落，卢拉忽然捂着嘴惊叫起来：“天啊，还说不碍事？”
绷带被解开以后我顿时就闻到一股腥臭，再看杨戬的右臂上，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正在流脓，伤口周围已经肿起一大片，形状十分恐怖。
卢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由分说把杨戬推到沙发上，口气严厉道：“你这只手是不已经动不了了？”
杨戬无所谓道：“很快就会好了。”
“谁告诉你很快就会好的？”卢拉愤然道，“都已经化脓了，再不处理有可能要截肢的。”
“截肢？”杨戬仍旧毫不在意道。
我在自己右手上比划着说：“就是把这条胳膊砍掉。”说完我也震惊地问卢拉，“真的已经这么严重了？”
卢拉生气道：“你们这朋友是怎么当的？都没人劝他去医院吗？”
我无语道：“他自己都不疼不痒的，我们哪儿知道什么情况啊。”说实话我真没料到杨戬的伤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卢拉的话我也信，杨戬自从跟我们见面以来，就没见他的右手动过。这家伙的忍耐力真够可怕的。
卢拉观察着杨戬的伤口，问：“你这伤是怎么造成的？”
杨戬嘿然道：“不用大惊小怪，小意思而已。”
他胳膊上的是贯通伤，我知道那是被他们所说的黑煞神扎了一枪。杨戬自诩百战百胜，所以羞于细说。
卢拉下命令道：“跟我去医院。”
杨戬道：“我哪儿也不去。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卢拉急道：“打牌比截肢还重要吗？”
杨戬坚决道：“总之我哪儿也不去。”
卢拉犹豫了片刻，起身道：“那你等着我。”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杨戬随后问我：“她是什么人？”
吕洞宾忍着笑道：“小强的未婚妻——这事儿不能细说。”
杨戬“哼”了一声，道：“跟小强一样，婆婆妈妈。”
我不悦道：“你说我婆婆妈妈可以，她可是条真汉子。”
卢拉没用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对杨戬说：“我劝你还是跟我去医院。你的伤口必须立即处理，但是药店买不到麻药。”
杨戬道：“真的会截肢吗？”
卢拉肯定的点点头：“会的。”
我小声跟杨戬说：“咱们还是走一趟吧。你又不是哪吒。”
杨戬神色一顿，随即对卢拉说：“那你就随便弄弄吧。”
卢拉不可置信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人。”
杨戬冷冷道：“我向来如此。”
卢拉赌气道：“那你一会儿可别叫疼。”她从那一包东西里取出针管、酒精、棉球、输液袋等物，在桌子上码了一排，看着像刑具似的。反正我要是杨戬，看见这些东西就得乖乖跟她去医院。
杨戬神色自若，把右胳膊递给了卢拉。卢拉先用棉球蘸着酒精把他伤口周围的脓血清理干净，试探道：“疼吗？”
杨戬眼睛也不眨一下（第三只眼眨没眨不知道），道：“你弄吧，别管我。”
卢拉擦了擦汗，苦笑道：“你嘴还挺硬的。下面我要用生理盐水把你伤口里的脏血推出来，这是超出一般人忍耐极限的，你可要想好。”
杨戬伸出左手挥了挥示意她别说废话。卢拉咬了咬牙，拆了一个针管，吸了一管生理盐水从杨戬伤口周边扎进去。她推动针管，伤口里顿时涌出一股黄褐色带着臭味的浓稠的血。
我们在旁边看的呲牙咧嘴，杨戬鼻尖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卢拉不停用这种方法给他清洗伤口，脸上的汗反而是大滴大滴地滑落。就好像正在接受治疗的那个人是她。
我小心翼翼的问杨戬：“二哥，来本《春秋》看不？”话说这工程比当年关羽刮骨疗毒也小不了多少。虽然此二哥非彼二哥，但都是二哥吧，二哥那就是要看《春秋》的。
杨戬摇摇头。
我又问他：“那给你放个毛片看看？”
……
卢拉清理完伤口，拿出了针线……
我望而生畏道：“靠，你真的要下这种黑手啊？”
卢拉道：“这么大的伤口，不缝合的话是很难好的。”
卢拉凑到杨戬的右臂前，说：“你再忍一会儿，缝针其实没有刚才那么疼。”
杨戬一直坐姿端正，这时忽然下意识地往后拧了拧身子，我看出来了，他不是怕疼，是跟异性近距离接触有点尴尬。
我说：“二哥别怕。这位姑娘不喜欢男人。”
卢拉瞪了我一眼，开始一针一线地缝起来。我在一边起哄道：“看你这架势，手生啊。十字绣练出来的基本功吧？”
卢拉道：“我只是个护士又不是医生，将就吧。”她缝完针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几乎要虚脱了。
杨戬一抹鼻子，道：“这就没事儿了吧？”
卢拉也不知哪儿来那么一股无名的邪火，忽然指着杨戬骂：“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人。”
杨戬莫名其妙道：“我怎么野蛮了？”
卢拉猛然泄了气，对杨戬说：“一个月之内不许做剧烈运动，我给你带了一些消炎药，要按时吃。”
杨戬问：“我胳膊上的线怎么办？”
“羊肠线，等它自己吸收。”
杨戬道：“多谢你解救了我的右手。”
卢拉板着脸，道：“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不是我吓唬你，你的右手还可能残疾。”
杨戬点点头道：“多谢提醒，哮天犬，帮我送送这位姑娘。”哮天犬听到命令立刻站了起来。
卢拉好奇道：“你就是它的主人？”
杨戬道：“不错。”
“正好我爸要见你，你的狗害得他茶不思饭不想的，你什么时候方便？”
“呃……”要是一般情况下杨戬自然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可是卢拉才刚送了他一个大人情，杨戬再不食人间烟火也不好推脱了。
卢拉道：“这样吧，等你伤好一点我来安排好吗？”
杨戬只好同意。
卢拉走后，杨戬问我：“她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满脸坏笑道：“在我们这里跟一个姑娘说‘你解救了我的右手’很不礼貌，除非她是你的未婚妻。”
杨戬道：“看来只有你能对她这么说？”
我使劲摇头：“她绝对解救不了我的右手……”
杨戬又问我：“她为什么说哮天犬害了她父亲？”
说到这，我反问他：“你知道哮天犬是什么品种吗？”
杨戬疑惑道：“狗就是狗，还分品种？”
天界娃娃跟我说：“杨戬是商朝人，对品种还没什么概念。”
我说：“哮天犬的学名叫中华田园……不对，中华黑雪顶，现在已经绝种了，卢拉她爸是专门研究绝种动物的专家，所以对哮天犬特别上心。”
第096章表哥表妹
我拿着卢拉送来的资料随便翻着，老卢看来是下了工夫，影印来的资料上有关于中华黑雪顶的各种传说，还有古籍上的简笔画，包括外国记者在喜马拉雅山上的拍到的那张照片。
我把照片拿给杨戬道：“看看，是不是哮天犬？”
杨戬看了几眼也意外道：“像，但肯定不是，我和哮天犬几乎从没下过界。”
资料里还有一份老卢自己总结的笔记，我给杨戬念道：“中华黑雪顶，按体型可划分入巨型犬，一般生存于环境极其恶劣的条件下，根据记载多出没于雪山或高海拔地区，食谱复杂，多以当地雪狼、狐狸为食，可见其凶悍和智力卓越，不亲人，尚未有被驯化先例，野性十足，酷爱运动……”我拍拍哮天犬的头顶道，“难怪你这么爱出去玩。”
我问杨戬：“你当年是怎么发现哮天犬的？”
杨戬道：“当初它跟我的时候就是一条小土狗，奄奄一息的，是我救了它。”
我赶忙又问：“在哪？是雪山吗？”
杨戬疑惑道：“好像是，那会我四处拜师求艺，走了很多地方。”
我恍然道：“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缘分了，老卢说这种狗很难被驯化，哮天犬是从小跟着你长大的，在它眼里你恐怕就跟它爹一样。”
杨戬：“……”
我看了看杨戬换下来的一堆带血的绷带说：“你最近不能和人动手，我们还是休息几天吧。”
杨戬夸张道：“我们哪有时间休息，还几天？”
我问他：“你认识一个叫杨过的吗？”
杨戬摇头。
我又问他：“那你会一只手提裤子剪指甲吗？”
杨戬又摇头。
我说：“那就听我的，休息！”
“杨过到底是谁？”杨戬忍不住问。
“一个独臂大侠，他就是没听女人的话被截肢了。”杨过被截肢的经历虽然很惨痛，但确实也是因为得罪了女人，我这么说也没错。
杨戬好奇道：“他能用一只手提裤子剪指甲？”
我点头。
杨戬神往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因为他有老婆。”
杨戬不说话了……
杨过在和小龙女重逢前的十六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但人家杨过是大名鼎鼎的神雕大侠，江湖上人缘好到爆，随便找个朋友帮着剪剪指甲是很容易的事情，反正杨戬要让我帮他剪指甲我一定会吐……
这时门一响刘小六从王芳家串门回来了，刘小六在我这只有王芳一个朋友，而且视她为人生路上的导师，没事就在人家里泡着，连带皮皮也成了常客。
刘小六一进门就和杨戬来了个面面相觑，我急忙下意识地挡在她前面——以她现在的这副尊荣，杨戬很容易不由分说就收了她。
刘小六诧异道：“表哥？”
我跟着诧异道：“表哥？”
杨戬也道：“六表妹？”
我又跟着诧异道：“六表妹？”有表哥就有表妹这一点也不稀奇，我纳闷的是杨戬怎么知道这是刘小六的。
刘小六瞪了我一眼道：“你是复读机啊？杨戬是我姑母的孩子，我当然得叫表哥。”她拉着杨戬的手亲热道，“表哥，你也来了啊。”
杨戬有些吃惊地说：“表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刘小六苦笑道：“落地的时候姿势没把握好。”
我把他俩分开，先问杨戬：“你怎么知道她是你六表妹的？”杨戬自从来了以后对谁都不假辞色，这时反而对这个破了相的表妹格外关心。
杨戬认真道：“当初我母亲被压在桃山下只有刘表妹极力求情，我初上天界时也只有她视我为亲人，我一直很承她的情。”
刘小六脸一红道：“表哥别这么说，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我嘻嘻一笑道：“你们这表哥表妹的，不是打算亲上加亲吧？”
我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刘小六和杨戬一起变色道：“胡说八道！”
我一拍手：“完了，被我说中了！”从两个人的表现中我就知道狗血剧情又上演了，而且仔细一琢磨就越想越对，杨戬是天界第一战将，刘小六也和他两情相悦，刘老六无论从笼络人心角度还是对杨戬的愧疚之心，把闺女嫁给他都是上上之选，六公主没破相以前是天界第一美女，嫁给杨戬也不算辱没了他……
刘小六和杨戬相对无言，尴尬无比。
这会哮天犬又到了饭后活动的点儿，在我们脚下又蹦又跳的，我拿起棒球道：“我去遛狗……”
李靖和吕洞宾忙道：“我们跟小强去遛狗……”
天界娃娃道：“带上我。”
我们排队下楼，皮皮站在原地看看刘小六又看看杨戬，我喝道：“皮皮，跟我们下楼遛狗！”
……
到了楼下我问李靖和吕洞宾：“你俩跟出来干嘛？”
吕洞宾开玩笑道：“表哥表妹见了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怕我听了不该听的被杨戬杀人灭口。”
我问李靖：“他俩的事儿你应该知道点吧？怎么说你也是高层。”
李靖支吾道：“我只知道玉帝确实有这个心思，至于他俩是怎么想的我就不清楚了。”
天界娃娃道：“我看悬，刘小六要是同意这门亲事干嘛还跑？杨戬也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
我们一边说话我一边扔着棒球，哮天犬不厌其烦地把球捡回来放在我脚边，然后抬头巴望，我再一次把球扔出去之后用脚推了推皮皮道：“你也一起玩啊。”
皮皮不屑地把头扭在一边，等哮天犬捡球回来的时候它抢先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