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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听那群御医说,我身子虚。。。。。哈哈。。。。怀再多的孩子又如何,终究是要我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丧子之痛。上天你剥夺了我的一切。。。。。。为何连我的孩子也要剥夺,你于心何忍?”
看着近乎疯狂的我,他狠狠地拥着我,似要将我揉入骨髓。眼眶隐有鲜红的血丝,神情近乎苍茫与绝望。
“未央!朕要的只是你,有没有孩子,朕不在乎,你不懂吗?朕要的只是你。“他的声音很高,来回响彻在大殿,似要向所有人宣布,孩子有否,他对我的情永远不会变。
我的尖锐与疯狂皆因他这句话蓦然平静,狠狠抓着他胸前的襟裳,不管不顾地大声哭着。此刻我不再是王后,只是一个痛失孩子的母亲,仅此而已。
夜鸢抱着我,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任我的泪水将他的龙袍染湿。
有他在我身边,我会坚强下去。不会孤单,即使。。。。。我不能再有孩子。
哭累了,我便在他怀中睡去,那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次日申时才醒来。而夜鸢仍旧拥着我,双眼却正是紧闭,满脸的倦容,发青的胡茬更显憔悴。
我仰着头,深深地凝望着他的脸,一个帝王,能待我如此,还有何不满足呢?
丧子之痛,不止我,他也与我承受同样的伤痛。
也许是辕慕雪太坏,所以遭到报应了。
颤抖着抚上他的脸,眼,最后落至他的唇。
沉睡中的他一动,缓缓睁开眼,见我醒来,他淡淡地冲我一笑:“你终于醒了。”
我问:“陪我很久了吗?”
他僵硬着身子拥着我坐了起来,满脸的疲累,却歉意地瞅着我:“竟睡着了。”
“没去上早朝吗?”
“你的身边需要我。”
“不要为了我,耽误了朝政。”从他怀中挣脱,随便踏了丝屐便下榻,为他取来龙袍,伺候他穿上。
他任我为他着衣,目光紧紧盯着我不放。“慕雪,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手上的动作未停,依旧细心地为他穿衣。
“朕,没有保护好孩子。”
“不关你的事,是我身子。。。。。。。弱。”掩去心酸,为他穿好衣袍,便推着他:“两日未处理朝政,奏折肯定堆积如山了,快去吧。”
他顺着我的力道后退了几步,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欲言又止。须臾,他才搂着我的肩,轻柔一吻于我眼眸之上:“好好歇息,朕处理完要事便来陪你。”
我点点头,目送他明黄色的身影渐渐离去,直至消失不见我才收回视线。
蓦然转身,冷着声唤着:“紫衣,冰凌。”
碧檐金澜,殿阁玲珑,流光烁烁,入夜灯影与点点星辉参差相映。
我凌厉的目光直逼伏跪在地的冰凌与紫衣,她们也不知是何事,故而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等着我发话。
“紫衣,冰凌,你们将昨日本宫用过的膳食菜名与御膳师傅的名单全部写下来。”
殿下一阵沉默,冰凌疑惑地问:“娘娘这是。。。。。。”
“本宫要彻查御膳房。”我的声音很是坚定,因为我不信,我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娘娘您这是何苦?”紫衣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心痛:“李御医以及张御医,陈御医都为您诊过脉,是您身子虚弱所致。”
“勿需多言,照本宫的话去做。”我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赶紧办。
“奴婢知道您丧子很心痛,可一向冷静的您为何偏偏在此时想不开呢?您若彻查御膳房,只会搞的人心惶惶,大妃又该责难您了。”她无视我的怒气,仍旧劝着我。
“紫衣,你放肆!”望着紫衣坚定与我对视的目光,一向性子懦弱的她从何时起竟敢忤逆我的话,是这几年我太纵容她所致吗?
欲言又止的紫衣终于还是低垂下头,与冰凌齐声道:“是,娘娘。”
当夜,雪鸢宫内跪了六个御厨,他们的目光是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样无辜。
我随意地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询问,首先命侍卫将他们拖下去杖责四十刑棍。顿时满殿的御厨们哭喊着:娘娘饶命。
一声声凄哀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我的心硬如铁,也不松开,眼睁睁地瞅着侍卫将六个御厨拖下去,杖责四十刑棍后,便又狼狈地拖了回来。
他们的唇苍白无一丝血色,鲜红刺目的血笼罩着他们的身后,触目惊心。他们哀痛连连地跪伏在地,凄惨地说:“娘娘,奴才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引得娘娘如此动怒。。。。。。。”
冷锑他们,我拢了拢衣衫,沉声道:“本宫不想浪费时间,你们谁先说。”
“奴才不知说什么呀。。。。。”
“娘娘要奴才们说什么。。。。。。”
他们的声音一句一声地夹杂在一起,吵的我胸口窒息闷到无法呼吸,怒喝:“近来本宫对饮食向来注意,除了御膳房的食物,没有再碰过其他。”只要是经手他人的东西,本宫一概未动。 ”
御厨们突然沉默片刻,恍然知晓我在说什么,连连磕头哭道:“娘娘,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危害龙种啊,娘娘明察,明察啊。”
“不说实话是吗?再给本宫拖下去打。”
才下令,一个御厨猛然抬头,狠狠瞪着我:“您小产,御医已经验过,是您身子虚弱所致,竟枉顾礼法牵连咱们一群无辜的奴才。您若是怀疑御膳里有人动了手脚,请您拿出证据,若没有证据,哪怕您是王后,没有权利杖责奴才。王上圣明,定然会为奴才们做主的。”
听他那义正词严的指责,我不怒反笑,自从我登上后位,除了华大妃,无人敢对我这样说话,何况一个小小的御厨。
“放肆!”冰凌截了他的话语,怒斥他的言行。
“朗朗乾坤,自有公理,并非你元谨王后能一手遮天。”他说得义愤填膺,我却在心中暗笑他这八个字,在这人吃人的宫闱,和我说“朗朗乾坤,自有公理”,岂不好笑。
“在这儿,本宫便是公理。拖下去。”我广袖一挥,流金的衣抉在空中勾勒出绚丽的弧度,耀眼异常。
侍卫领命,便拖着那名御厨下去,另五名御厨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连连磕头求饶,口中还喊着:“冤枉,冤枉。。。。。。”
正在这时,宫外传来一声高喝:华大妃驾到!
满殿皆跪,我暗骂一声,便扶着紫衣的胳膊起身,矮了矮身子行礼。
华大妃的脸上遍布着煞气,一双凤目冷冷地朝我射来。随即将目光投放已被侍卫快要拖出去的御厨,喝道:“放开他。”
侍卫立刻松开他的胳膊,默默地退至一旁。
“王后每次做事都要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吗?”华大妃声音虽然温和,却有明显的怒意。
“儿臣只不过在调查一些真相而已。”我垂首,盯着他华丽镶金的裙摆,压抑着不耐回答她。
“真相?”
“王后娘娘她认定小产之事和御膳房有关。”方才那位御厨适时开口。
“哦?”她转身,悌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奴才御膳房王义,今日正在准备御膳,却被几名侍卫押到雪鸢宫,王后娘娘她一字不问便先杖责奴才们四十刑棍。后认定咱们御膳房膳食有问题,要奴才们从实招来,可奴才们没做过啊,奴才便斗胆站出来质疑王后娘娘,她却说。。。。。。。却说。。。。。”他在关键时刻突然停住,吞吞吐吐的使华大妃的脸色愈发难看,斥道:“她却说什么?”
“她说,在这儿,她便是公理。”王义一字不漏地将我的话全数传达出来。
华大妃大怒,凌厉地瞪了我一眼:“王后,他说的可是实情?”
我不答话,确实未曾想过一句怒言会被他当作把柄,更没想到,华大妃竟会在此时出现。
“哼,这后宫的公理何时变成了你元谨王后?”她冷笑地朝我步步逼来,“两年来,你目中无人,骄横跋扈,将后宫搞得乌烟瘴气,本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你杖着王上的独宠愈发放肆了。”
“母妃此言差矣。王上的心自始至终都只在儿臣身上,将这后宫搞得乌烟瘴气,岂不是多此一举?反倒是那些个想要蒙得圣宠却无法得宠的妃嫔,母妃不去管她们,倒是跑到雪鸢宫来指责儿臣。”我冷笑,对华大妃多年的隐忍终是忍耐不住。
“况且,王后本是六宫之主,掌管诸位妃嫔的生杀大权。儿臣说自己便是公理,何错之有?”一声声的质问与挑衅,华大妃满脸温和的表情再也挂不住,整张脸都绿了下来。
“未央!当真以为哀家不敢摘了你的凤冠!”她的声音蓦然提高,尖锐地充斥在大殿,来回萦绕。
“那大妃便试试看?”我嗤鼻一笑。
敢说这句话,便料定了她不敢摘。
她气得浑身颤抖地指着我,良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我的目光轻轻掠过华大妃,直射王义,冷声下令。
“胆敢忤逆辱骂本宫,拖出去,杖毙。”
两侧侍卫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瞧了瞧华大妃,始终没有行动。
“聋了?”瞪了两侧侍卫一眼,他们一个激灵,立刻拖着王义出去。
被拖出去的王义无力挣扎,只能大声嘶吼道:“妖后,你不得好死,总有一日老天爷会收了你。。。。。。”
直到那日,才知道自己在民间早已是声名狼藉。
直到那日,才知道自己的权势已经大到威胁了夜鸢的王位。
巨大明烛迷离摇曳,添金宫灯垂挂在白玉石柱旁,照得寝宫明如白昼,恍如琼苑瑶台。
冰凌与紫衣侍立左右,我端坐在妆台前垂眸凝望袖口上金线盘绕的凤羽花纹,华美锦缎衬出指尖的苍白。
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听闻圣华宫传来消息,王上亲临华大妃的圣华宫,屏去左右与大妃独处一殿许久,后隐隐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夜鸢会如何看待我今日之举呢?他是否也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紫衣,本宫错了吗?”
“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评判,您没错,但是以一个王后的身份,大错特错。”紫衣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冰凌倒是觉得是大妃对您过于苛刻,总是针对娘娘。就拿昨个儿王后小产来说吧,大妃未来探望,反而是在娘娘彻查御厨之时前来刁难,于理也说不通。”
“在王后身边待的时间久了,竟敢说起大妃的不是!”夜鸢犹如一阵风般进来,面色冷淡,一双深眸,喜怒难辨。可他的话语中却有明显的怒意,极为危险。
冰凌吓得脸色惨白,软软地跪地用力磕头道:“王上饶命,奴婢失言,奴婢该死!”
夜鸢冷冷地扫过冰凌,冷声道:“拖出去,掌嘴四十。”挥了挥衣袖,毫无感情地下令。
我没有阻止,因为冰凌所说的话足以治死罪,掌嘴四十已经是很轻的惩罚。
静静地坐着,看着他屏去寝宫左右宫人,便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的血丝愈发明显,自申时离去他便处理朝政,后又去圣华宫,还与华大妃有口角。如今再到雪鸢宫,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大妃厌我,因为我得到帝王的专宠,犯了皇室大忌,况且至今也无一子嗣。在后宫妃嫔,朝中大臣,天下百姓眼中,我专擅宫闱,是善妒骄横,独霸君王思宠的王后。”
他的目光依旧平淡如常,站在原地,看着我,想要将我看穿。
“我又怎会不知专宠乃君王大忌?可我只是在守护我们彼此的誓言。你说这后宫三千,朕空设便是。我有孕那日,你说从今以后你只有我一个女人,只要我所生子女。为了誓言,我始终在坚守着,不惜背负妒后之名,我心甘情愿,只要你心中有我。”
终是因我之言而动容,他大步上前,狠狠将我揉入怀中,很紧很紧。
“答应朕,不要再因小产之事将后宫闹得天翻地覆。”
脸深深地埋在他胸膛前,我哭了,却还是点头应允了。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鬓发,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用暗哑的声音对我说:“慕雪,夜鸢爱你,便能包容你所做的一切一切。”
我一愣,心中百感交集,心酸突然涌上心头。
只听他说:“你是否也能因为爱夜鸢,而包容我的一切?”
“可以。”我哽咽着承诺。
只觉他的双臂微微一颤,更用力地将我拥入怀中,像是怕一松开我,便会永远的失去我。
这样异常的他让我觉得很奇怪,可是并未多想。
直到那日,我才知道,他要我包容的一切,指的是什么。
后来的日子里,我没有再去调查自己小产之事,因为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让我去查,同时也慢慢接受了李御医的说法,是我的身子太弱,并不适宜孕子。可是,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对我说,我小产之事并没有那麽简单。我一直反复在脑海中回忆我吃过的用过的,总觉得有个地方被我漏掉了,可是努力回想却又是那样理所当然,无迹可寻。
若我的小产真的是人为所致,御医不可能察觉不到。李御医查错?不可能,就算李御医查错,张御医与陈御医也不能一齐查错。
而我也答应了夜鸢,不再因此事而闹后宫,我知道他包容了我很多,尤其是这次顶撞华大妃,杖死王义之事。
可是我没有后悔顶撞华大妃,我忍了她两年,早厌倦了每日承受她当众嘲讽我,给我难堪,却还要在她面前摆低姿态的日子。
尤其是我小产那日,她的态度让我愤怒。
我腹中之子是她的孙儿,不论她如何厌我,也该前来探视一番,哪怕只是做个样子。
既然她连个姿态都不愿摆给我,那我何苦又每日对她唯唯诺诺,矮着身子去逢迎?既然撕破了脸,现在我每日去圣华宫请安之礼都免了去。
如今的夜鸢,对我的宠爱非但不减,反而与日俱增。夜夜留宿雪鸢宫,冷落了所有妃嫔,后宫早已形同虚设。
冬去春来,万物欣欣向荣,锦绣繁华,竟又是一年。
夜鸢对我说,二十一岁生辰那日,他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时常缠着他想由他口中套出是何惊喜,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急煞了我。
女人的好奇心总是强烈的,尤其是面对一个帝王口中所谓的惊喜。
日日掰着指头算离五月初七还有多少时日,恨不得下一刻便是五月初七。
紫衣常会笑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杖着我宠她,竟敢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若换了其他人早被我拖出去掌嘴了。
想必只有她才会觉得我还是个孩子,这后宫所有人无不当我是毒蛇,敬而远之。
这样孩子气的你,如何做朕的王后。
如今就连夜鸢,也不再将我当作一个孩子看待了吧。
身着淡紫色月季纹理锦衣,走在雪鸢宫的天芳园,借园子里百花正艳的幽香扫去我满腹的窒闷与焦躁。她常陪在我身边为我开导,也平复了我丧子的伤痛。
“娘娘后悔吗?”
“后悔?”
“如御医所言,娘娘是因为那次的藏红花而导致身子虚弱,无法再孕。若再给您一次选择,您还会再次服下?”
我摇头,淡淡地笑了出来:“其实本宫一直都不相信自己小产是因体虚。”如果,莫攸然在的话。。。。。。。
“娘娘还真是死心眼。三位御医都是太医院的元老,怎么可能同时误诊呢,除非一起合着骗您。其实。。。。。。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王上依旧如此宠爱您,丝毫未因您不能孕子而对您爱减少几分。”
“紫衣你说什么?”我的步伐一顿,停在一株柳树旁,随风飘舞的柳絮拍打在我的脸上。
她疑惑地看着我,重复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王上依旧如此宠爱您,丝毫未因您不能孕子而对您爱减少几分。”
“前面一句。”我猛然拽着她的双肩,她吃痛地将眉头一蹙,想了想才说:“三位御医都是太医院的元老,怎么可能同时误诊呢,除非一起合着骗您。”
“对,除非他们一起骗本宫。”千回百转的思绪蓦然闯入我的脑海中,对了,我一直漏掉的就是这句话。
“不可能。李御医是王上的心腹,张御医是大妃的心腹。不可能有人能指使得了他们同时说谎。”紫衣摇头否定了我的猜想。
紫衣口中说的我又如何会不知呢?所以我一直将御医说谎这个可能性排除在外,可今日紫衣一说便唤起了我心中的猜想。。。。。。我要去不可能中找寻可能。
正欲开口,却见远远一排人影朝这边走来,待走近方看清是一股大内侍卫在园中巡视。一见我的衣着自然猜出了我的身份,立刻低头不敢逾越看我,忙跪下行礼。
领头的李公公陪着笑道:“今个儿天气好,王后娘娘又来园子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