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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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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儿一面梳理着我的头发,一面详细的讲述,“回公主,‘群英会’是咱们赤唐国、和国、日月国三国每隔三年举行一次的比试大会,今年正好轮到咱们赤唐国举办……”

    听了半天,我总算有点明白了。美其名曰“群英会”,其实也就类似于二十一世纪的运动会,当然不会是比游泳,田径、体操、排球……这些运动项目了。但性质差不多,也有类似于金牌榜之流的排名。

    从言儿期待的表情和憧憬的眼神判断,“群英会”应该是属于奥运会那种高级别的。而且天下三大国,三国皆参加,想来规模一定不小。

    当今天下,最大的三个国家分别是南赤唐,北和国,以及疆域最大且雄踞西方的日月国。三国之中,赤唐物丰民富,日月国兵强马壮,和国两项都不突出,但好在比较平均,而且国民尚文,也就是说国民的文化素质比较高,多产才子才女。

    听言儿说,群英会那天宫里的主子都可以携带宫女太监出游,而且自曾祖皇帝那代开先河之后,女子也能参加“群英会”中的比试项目。这总算是给了我一个盼头,否则真会把我给憋坏了不可。

    若真应了那句“故国三千里,深宫十二年”的话,我可就不只“双泪落君前”了,我非要把玄机老头揪出来打一顿,好端端居然把我丢到皇宫里当金丝雀。

    锦衣玉食的帝王家生活虽然不错,但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

    

第一卷 满庭芳 第三章 刺客

    天河落远日,已是月上西窗时。

    我挥挥手让言儿等一众宫女下去休息,偌大的寝宫内只留了一盏长明灯,看进闪耀的灯芯中,我开始想念我远在异时空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可好?

    我老爸是个典型的暴发户,富得流油却胸无点墨。他一生娶了三任妻子,一共育了五个子女,我排行第三。我妈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一个很高雅的舞蹈家,我的芭蕾舞也正是师从于她。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我妈那种清雅人物当初是怎么会看上满身铜钱味的老爸的。

    也许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我六岁那年,老爸金屋藏娇东窗事发了,妈便带着我离开了老爸,开始了对我魔鬼式的培养计划,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后怕。那时候我整天幻想自己变成超人,估计我妈是打定心思要让我成为杰出的艺术家了,不是让我练古筝就是弹琵琶,(我妈生平最爱这两种乐器)后来还添加了小提琴,每个老师都请最好的,真是不惜血本。

    而我外公是个书画名家,也不知道真是我天资聪颖还是他实在闲得慌,非逼着我跟他学习书画,结果书法还算小有所成。画画,可实在是把他老人家的脸丢到太平洋去了,他让我画老虎,结果怎么看都像一只猫,还是体型硕大的变异品种。正所谓我若能成画家,母猪也能上树了。

    可是魔鬼式教育还在继续,就在连我自己都以为注定要做个艺术家的时候,我老爸终于出现了,而就在他和我妈争执我究竟是报考艺术系还是商学院的时候,我终于偷鸡成功,以状元的身份考进了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临床医学系(情节需要,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为这事我妈和我呕了整整半年的气,我老爸则粗人一个,一听“状元”撑足了他的面子,笑呵呵也就忘了他原本要我报考商学院的事。

    呵呵……现在想来仍是值得大笑。

    “什么人?”忽然听到窗前有声响,我张惶道。

    灯光很暗,我起身正准备到窗前查看,身子却蓦然向后一倒,嘴就被一只从身后伸来的手给严严实实捂住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马上冲击了我的感官。

    这个人流血了。

    “你不乱叫,我就放开你,如何?”一个低哑却颇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还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起伏不定的气息吹拂到我青丝如瀑的秀发上。而我的身体正被他紧抱在怀中。

    又是这种情节,在古典小说里漫天飞的刺客情结,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这样司空见惯所以我反而麻木了,一点危险感也没有。

    我居然——一点不害怕,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叫人。

    看我点头,他试探的松开了手,见我确实没有叫喊的打算,他才完全收回那只沾满血污的手,另一只握剑的手也从我腰上拿开。

    刚一松开,他整个人就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见他正努力尝试以剑支撑身体,我这才放心,拍了拍胸口,“幸好只是跌倒,还没晕过去。”否则要我把他搬到床上去,那就太难了。

    他那身高,至少比我高出二十五公分以上,当然这是保守估计。

    没错,我打算救他,可要先声明我既非花痴,也非医生的职业病犯了,但我确实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救他的理由——救他的报酬,那会比较有吸引力。

    显然,我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倚剑坐在地上斜盯着我,“你不害怕?”

    “怕,为什么不怕?”我笑着坐回自己的桌前。

    他似乎来了兴致,“那你为什么不叫?”

    “叫有用的话,我早就用了,难道听到我叫声跑进来的人能快过你手中的剑?”

    他摇了摇头,“不可能。”

    “那不就对了,没用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我索性玩起桌上的长明灯,“我和你谈笔买卖,你考虑一下?”可能我老爸无师自通的经商才能还是遗传了一点给我。

    “哦?”他似乎颇感兴趣,“你要和我谈什么买卖?”房内的阴影很完美的隐藏了他的一切表情。

    “我可以救你,不过你伤好后要帮我做一点事。”

    他动了动,“那要看是什么事?”语气很严肃。

    我不以为然的看了看他,“我不认为你有得选择?除非你根本不想活了。现在就算我不叫人,只这么耗着,也能让你血尽人亡。你想活下去,就只能接受我的条件,放心我决不会要你做让你为难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料定他不会不答应,我还是加上了最后那句话。

    他在阴暗中笑了笑,声音很有磁性,也意味深长,“看来你很会做买卖。”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我高兴的问。

    “正如你所说,我有选择吗?”他似乎无奈的笑了。

    “OK,搞定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听不懂的。”我开心地找来文房四宝,开始落笔。

    “你做什么?”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写契约书呀,免得你事后赖账。到时我可就欲哭无泪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又笑了笑,“你这丫头说话真有意思。厄,你可以叫我,荀隐。”

    “隐藏的隐?”

    “呵呵,对,隐藏的隐。”他又笑了。

    写好了一式两份契约,我递给他一张,“好了,你在上面画押吧。”

    “哦,不,是签名。”我急忙纠正道。

    他把签好的契约交还给我,“你的字写得很好,你叫李绛?”

    “是啊,你觉得很好听吗?”我将契约收了起来。

    他明显顿了顿,“李姓,可是赤唐的皇姓啊。”

    我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说能救你?”

    他长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

    我根本没心思理会他叹息什么,走过去扶起他,“还能动吧。”我能感觉到当我的手触到他的那一霎那,他身体蓦然一僵。

    好不容易把他安置到了我平时侧躺的贵妃椅上,又点了两盏灯放在案头,端了一盆清水,剪了件白衣裳做成纱布状,再取来几瓶外伤药,据说是我坠马后皇上派人送来的,说是上等的南蛮贡品,没用完,就一直搁着,想不到今日倒派上用场了。

    荀隐一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进出忙碌,当我一切准备好,在他身前蹲下时,他却突然直直地盯着我说:“你很美”。

    这种行为在古代是不是应该算是轻浮孟浪,而古代良家女子多半应该骂他无耻之后便羞愤离去吧。

    可惜他现在遇到的是我。

    我醒来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很美,所谓“南国一绝色,西北有二娇”中“南国一绝色”指的便是我,李霓裳,而“西北有二娇”指的则是西方日月国镇国将军之女玉逐云,和北方和国宰相之女花向晚,我与玉逐云,花向晚并称为天下三大绝色。那两人到底有多美我是不知道,可我,有娘的绝品基因在,想丑也不大容易。说实话,我与娘在容貌上有七分相似。

    没有理会荀隐,我也无暇深究他眸中的颜色,直接剪开了他贴身的血衣。再小心翼翼的以清水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整套程序我处理起来有条不紊。而整个过程中,荀隐也没有叫出一声,就连我不小心牵动了他几处伤口,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别过了头。但不一会儿他又会表情平静的转过来,盯着我看,仿佛在欣赏一件珍稀物什一样,眼神也由最开始的惊艳,变为惊诧,再变为现在的朦胧复杂。

    “你研究完了没有?荀公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陌生人面前,我竟毫无兴趣伪装成温柔无害的模样,反而用最真实的一面面对他。

    “哈哈——”他又开始笑。

    直视荀隐深邃的眼眸我调笑道:“你身为刺客,应该有刺客的操守,哪有刺客像你这么爱笑的?”哪部YY小说里的刺客不是一副酷酷的样子?却只有他一直在笑。

    “你以为我是刺客?那你救我不怕危险吗?”荀隐眼中隐约透着一丝不甚清晰的狡黠之光。

    “你是不是刺客我不知道,你进皇宫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奇怪皇宫内怎么没有人发现你……”荀隐浑身一震,而后颇具深意的以目光邀请我说下去。

    我顿了顿,“否则,你一开始就不会放开我。因为无论我叫或不叫,倘若你身后有追兵的话,你都处在危险中。抓住我做人质至少多分逃走的希望。你既然放开了我,那就表示,你担心的危险只来源于我的呼救,只要我不叫喊,就没有人知道你的到来,你也就安全了。”

    我理了理思路,继续说:“你既然无心伤我,可见你并不是个嗜杀的歹人,又或者你的目标并不是杀人,否则的话对你来说,面对个死人总比面对个活人要安全些的。”我按照小说里刺客的逻辑来分析。

    听到我的分析,荀隐给了我一个激赏的笑容,却没有说话,而后忽然转向了窗外的那轮孤月。

    月华流泻,清凉如水的月光与闪烁的灯光勾勒出荀隐举头西望的侧影,看上去是那么的高傲,却也是那么的孤独。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他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或许二十七八岁光景,长相也并不俊美,但菱角分明的脸在微黑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有性格,也就是所谓的“型男”那种类型。

    可他浑身有种沉的很深的成熟感,总让人觉得他的心思飘忽不定,若隐若现,难以捉摸。

    他虽然时时挂着笑,可这种笑往往比不笑还令人害怕,因为根本猜不透他笑容的背后究竟藏了怎样一把刀。我还是怀念水墨宇的笑,笑得像春风,像阳光,可以直接照进人的心里,温暖人心。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逃进皇宫避难的,你信也不信?”荀隐突然看向我,以调笑的口吻问道。

    我愣了愣,“信,这种荒唐的理由你既然敢说,我为什么不敢信?”

    “哈哈,你真的很有意思。丫头,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荀隐慵懒的斜支起头。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答,“你问吧。”

    “你有没有一丁点儿的怕我,尤其是我满身是血的时候?”荀隐似乎很看重这个问题,他问的时候,语气非常的严肃,没有半点调笑的意味。

    我想也不想,抬起头看着他,“本来或许会怕你,你这人不太容易读懂,人们对自己读不懂的东西都会有距离感,往往会存点畏惧之意。但见到满身是血的你,我反而又不怕了,这证明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且那时候在我眼中,你更是个病人。”

    在医生眼中是没有好人与坏人之分的,有的只是病人,没有一个医生会害怕自己的病人。

    记得刚进医学院的时候,闻到血腥味,我甚至难过得几天吃不下饭。但现在,每每闻到这种味道时,我感到最多的却是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因为流血的是有血有肉的病人。

    回思适才自己的回话,似乎太过直白了,可在这个人面前,我却兴不起一丝矫揉造作之情,他总能轻易的牵引出我心中最真实,最坦诚的语言。明明不过刚刚相识,却让我有种相交几个世纪的错觉。

    在他面前我似乎可以活得很自我。

    

第一卷 满庭芳 第四章 虚惊

    天亮之前,我终于处理完荀隐身上的诸多伤口,又顺带将寝宫收拾了一遍,我天生爱洁净,总见不得脏。

    打理好这些我才注意到荀隐的衣服不是被砍烂就是被我剪烂了,早已不能蔽体,形同半裸。应该说他的身材很好,只不过这时看在我的眼里却只是副病体而已,顶多算是副比较好看的病体。

    我让“景瑞宫”门口当值的小太监给我偷偷找了一身太监服,回来让荀隐穿上,他当时的表情就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说不出是嫌恶还是别的什么。

    我笑得花枝乱颤,把衣服丢给他,“在宫里你不穿太监的衣服,难道想让我给你找套宫女的衣服?”

    他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穿上了,只是对他而言衣服有些小了,捉襟见肘的,这也没办法,我已经特意交待找套大号的了。

    看他穿了衣服,我便进内室和衣睡下了,忙了一晚,真是累了。我懒得再管荀隐,反正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当我醒来时,已经快开午膳了,不见荀隐,想必自己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了。用完午膳,我闲着无事,本想看看书,可那些竖体排版从右往左看的书我实在是适应不了,这大概也算路径依赖(经济学用语)吧。

    以前这个时候,我应该正抱着电脑漫游网络呢。现在,在这个和中国古代如出一辙的时空,虽然语言、文字、观念、物什……都一模一样,可心里的距离感又岂是时空可以换算的?

    实在无聊,命负责陪我做诗练琴的近身婢女清儿取了把琵琶来,轻拢慢捻便弹开了,弹了首《春江花月夜》,春水流转或急或缓,夜色袭来花和月或清晰或朦胧,或灵波流动,或暗香萦留,琵琶声或悠远或明快,只可惜缺了能与琵琶共鸣的古筝,总还是差了些“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意境。

    放下琵琶,我又命清儿找来了古筝,明显看出这个小丫头眼里的惊奇。其实惊奇的又何止是她呢,上了大学之后,我便钟爱玩手术刀,对于自小练习的琵琶、古筝反而疏离了,今日之兴,也不知从何而来。

    相对于琵琶,驾驭古筝我更如鱼得水一些。心头兴起,抬手就拨开了一曲古琴曲《凤求凰》。兴之所至,忘情间司马相如的那首琴歌也朗声吟出。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真是我自逍遥啊。一曲方罢,正要起身,却发现一众宫女太监都痴痴傻傻的,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半天没人出声。

    呵呵呵,我的琴弹得有那么好吗?

    我不禁得意,结果笑到一半换成我变痴傻了,门口站了一众人,我却只看了四个,看到他们,我的笑就僵硬到半空中了。

    娘,水墨宇,皇后,最后这个肯定是我至今才有缘得见的皇上了。已近五十的人了依旧一副不怒而威,神俊大气的模样,果然一代君王气势姿态就是不凡。

    “还不快过来向你父皇和皇后请安?”娘急忙化解尴尬的境况。

    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一请安问候,心里不停的敲鼓。不知道李霓裳以前会不会弹琴吟唱,要是不会的话,我刚才做了多么有冲击力的事情啊!忽然想到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鬼上身啊,天啦,到时候要是找了几个道术高明的道长或是佛法高深的和尚,我这缕英魂岂不是无处安身了吗?

    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皇上看了看我,目光似是在我脸上搜寻什么,见我镇定自若(其实心里在打鼓),落落大方,眼神忽而转为柔和,似乎并没有对我弹琴吟唱之事感到奇怪。莫非真是玄机骗我,李霓裳原本是个才华横溢之人。

    皇上走上前扶起我,慈祥的道:“皇儿病愈,朕早就想来探望了,奈何国事繁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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