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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要诚恳。
姐姐舍不得罚我,终于拿我没辙儿,让八阿哥帮着管教我。八阿哥只是笑,最后才说一句:“兰齐儿,淘气的花样儿越来越多,淘气的办法还和小时候没变。”
姐夫,你想的也和我一样,你也不喜欢改变,不是吗?
所以我继续奉行我的两条准则,渐渐的,贝勒府的内院又关我不住了。我想,呆会儿见着胤祯我得告诉他,最好的主意,就是找准大Boss。
瑞秋仍在絮叨个没完:“十四爷和格格要看烟火,就在府里头也能看见。和八爷说一声,自己放起来岂不好?黑更半夜的且往山上跑。何况景山在那边,格格一个人跑到大栅栏来做什么?赶庙会那也得明天去厂甸儿……”
我知道的。出正阳门往西就能到厂甸儿,过年的庙会再热闹没有,古玩字画禽鱼花鸟以至于杂技百戏,无所不备。更不用说那些铜钱儿大的豆楂糕,五尺长的糖葫芦,大大小小的沙燕儿,滴溜溜转的走马灯,栩栩如生的面人儿……它们曾经充实了我在清朝的童年。
我顺手指着当街一间店面打岔道:“瑞秋,那是什么?”
“同——升——号——”瑞秋一字一顿的念道,“是间铺子吧?格格,你问这个做什么?”
“十四爷这会儿还没出来,我逛一阵儿再去景山等他。如果你现在不闭嘴,”我幽幽的说,“我就把这铺面儿砸了。你自己个儿回去,禀告姐姐和姐夫上顺天府衙门领我吧。”
瑞秋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她象不认识一样瞪着我,腮帮子鼓得老高。我正在为自己的灵机一动得意,瑞秋呼出一口气,眉开眼笑道:“格格别吓奴婢,八爷说了不叫格格在外头惹事,格格最听八爷的话。”
刁奴!我忽然万分怀念十岁之前的瑞秋,据说是个有眼色,知进退的小丫头子儿。什么时候、什么人把她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我轻蔑的“哼”了一声,嘴硬道:“别拿姐夫说事儿,你什么时候见姐夫管着我来?何况,谁管得着格格我……”
瑞秋似乎对我的色厉内荏不屑一顾,她扭头朝向旁边,小声说:“……九爷。”
我一怔之后脸色猛地沉下来,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瑞秋莫名其妙的看我一眼又扭过头:“格格,那边儿站着的不是九爷?就在同升号外头。”
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只看见背影。是胤禟的背影。他跨上马车,等了一歇,又掀开车帘吩咐驾车的把式。
瑞秋自言自语道:“听八爷身边儿的人说,九爷今儿一早才到京。这会子不在宫里陪皇上,怎么也逛到外头来了?格格不去见过九爷?”
“有什么好见的?”我背转身,走到路中央站定,淡淡说道,“瑞秋,别成天跟姐夫那儿瞎打听,记住了?”
瑞秋应道:“奴婢记下了。”她不情不愿的撵上几步,小声嘟囔道:“这还不是格格听的壁角儿,奴婢只是——格格当心,别站在路中间。这儿车多,留神碰着。”
辚辚车轮声在身后嘎然而止,我并不回头,拔脚便往前走。才走几步,听得车上有人下来,接着瑞秋便盈盈拜下去:“九爷吉祥。”
“起来吧。”胤禟的声音里满是笑意,“兰齐儿,走那么快,你的丫头不要了?”
我循声回望,胤禟装束如京城富家公子,正瞧着我不出声儿的笑。我略带些惊讶问道:“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儿大家都在里头,少了你竟没人发觉,真是——”
胤禟的笑意更深:“可不是,谁叫我天生无人问津的命呢。”他顿了顿,反问道:“你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
“景山。”我咬了咬嘴唇,“唔,去景山看烟火……和小祯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爷才刚请人讲《战国策》呢。”胤禟似笑非笑转向瑞秋,“说有个魏国人要到楚国,却驾着车直往北去,这段书的题目嘛……咦,爷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瑞秋已经“咯咯”笑着回道:“九爷,这可是叫‘南辕北辙’?奴婢听我们格格讲过。”
胤禟赞道:“好个伶俐的丫头。”瑞秋洋洋得意,完全忽略了我恼怒的眼神。胤禟一本正经向她说:“爷不学无术,哪儿记得住‘南辕北辙’呢?你家格格达理知书,这‘南辕北辙’,自然是懂的……”
我一掌掴在胤禟身上,大声说:“瑞秋,上车!走!”
瑞秋瞪着眼没动静,半晌才怯生生的说:“格格,您是走着来的……”
我坐在马车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只小木勺,——这是一套十二把中的一只,勺身绘着三国人物脸谱:有美周郎,有锦马超,有猛张飞……胤禟坐在对面,笑吟吟的听我大讲周瑜赤壁破曹,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吕蒙白衣渡江。瑞秋斜签着挨在我身边,听得转不动眼珠。说得兴起,我放开嗓子学戏文里的周瑜连唱带比划。
胤禟“扑哧”笑出声儿,装腔作势击节叫好。我气闷的闭上嘴,瑞秋松了一口气。胤禟笑够了,叹道:“真真是东吴女儿,又生得个敝帚自珍的脾性。孙权败于曹魏,又不及蜀汉是刘姓正统,周公瑾落了个疾贤妒能的名声,——偏你说起来如数家珍。”
我有些发怔:“书,大半儿是为王胜者编的。说是说非,全在一人一念之间,哪能全信?众口砾金,积毁销骨,可惜了周郎妙计安天下,却逃不过读书人的一只秃笔。”
胤禟唇边笑意俨然:“你这席话,到午门外跪一夜尽够了罢?”
我嘟起嘴横了他一眼:“那还得你上折子,别处我断不肯说,省得让人抢了你的功劳。——景山到了,我的烟花炮仗呢?”
万春亭在景山的最高处,也几乎是北京城的最高处。当我还是梁诗华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站在亭前,俯瞰紫禁城的红墙黄瓦。
“诗华,我去故宫了。”
“恩。”我紧紧攥着电话听筒,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几乎说不出话。
“你知道故宫有多少间宫殿吗?”
“不知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
我抚着冰凉的雕花石栏,注视脚下灯火辉煌的宫殿。那层层叠叠的飞檐斗拱下面,到底有多少间宫殿,有多少道门,有多少条槛?
“兰齐儿,站在风口上不冷么?别过会子十四弟来,你都给冻成石头了。”
我走回胤禟身边坐下,他把手炉递过来给我捧着。
“兰齐儿,放炮仗的时候仔细了,别把山烧起来。这可不是八哥的花园子。”胤禟忍着笑叮嘱我,“你刚来京那年,年三十晚上八哥不在府里,听说你非得在花枝儿上点蜡烛,一不留神就把八哥的两棵西府海棠烧个精光。八哥问你,记得你是怎么答来?”
我笑道:“记得,火树银花么。”那时候,八阿哥看我的神情又好笑又无奈,现在想来,还带着几分惊讶……竟然已过了五年!
“十三爷大婚那会儿,我见着云珊姐姐了。还有那个……”
胤禟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是说若尘?她不是京中人,也是从南边儿来的,她阿玛这会儿还留在扬州打理生意呢。”
若尘?我想起那天她和云珊的问答:明明是不肯让人的小女子,偏起了这么个与世无争的名字。
我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原来叫做若尘。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啧啧,了不得,她竟然占了大半春光。”
胤禟失笑道:“解得好,解得好。下面要说到我了吧?”
我低下头,很快又抬起来,不屑的说:“你有什么好说的,你那名字就没这份儿灵气。”
胤禟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静静笑道:“只怕连我这姓儿你也嫌没灵气。或者我该换个汉人的姓儿。比方说,孔,孟?”
我把他这句话翻来覆去解了几遍,解出来几种大相庭径的意思,无奈说道:“反了你了,这话能给你挣来床陀罗经被呢。车上你是怎么说我来?”
胤禟还是笑,我把手炉摔给他,又激他道:“你不是有竿木随身,走哪儿哪儿搭台的本事么?我还指着拜你为师呢。”
胤禟忽地止住了笑。他扭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脸扳到亮处,轻声说:“别和我学。”停了片刻,他斩钉截铁的重复道:“别和我学!”
烟花冲破夜空的呼啸声打破了沉默。我推开胤禟,欢呼着扑到亭外。毕竟是帝王之家,满眼姹紫嫣红的焰火,升腾着说不尽的繁华。脚下一片明黄的琉璃瓦,被映得金碧辉煌。隔着重重宫阙重重门,喜乐祥和的气氛仍慢慢透出来。
直到烟花散尽我才下山。不知道为什么,胤祯一直没有出现。
第33章(未完)
我鬼鬼祟祟溜进姐姐的小院儿,躲在影壁后探头张望。万籁俱寂,上房里却亮着灯。姐姐还没睡?我朝瑞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退回游廊,缩头缩脑往西厢房摸去。
刚转过拐角,黑暗中传来映雪的声音:“格格回来了?主子正等你呢。”
我和瑞秋傻了眼。映雪站在西厢房外,带着同情但决不通融的表情。刚才只顾着关心姐姐的动静儿,倒忘记观察这里是否有伏兵。我垂头丧气蹭到上房门口,映雪替我通报开门。我立在门边小心翼翼叫了声:“姐姐——”
姐姐低着头坐在灯下,半晌没有回答。我心里打鼓,这可不同寻常,一肚子编好的深刻反省便不敢出口,只静待姐姐发落。
姐姐还是没抬头,只吩咐瑞秋道:“爷还没歇,把你们格格送到书房去,让爷管教她。”
瑞秋和我再次面面相觑,不明白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确定的问道:“让我……找姐夫?”姐姐终于抬起头,恨铁不成钢似的逼视着我,又是半晌才缓缓说:“兰齐,你铁了心要进爱新觉罗的门儿,我管不了你,让姓爱新觉罗的人管你吧。”她从桌旁站起来,摇摇摆摆往后堂走。
这是什么话?我赶上前扶住姐姐,急急分辩道:“姐姐,你这是……我知道错了,不该半夜还在外头,可是你这话,我不明白。”
姐姐面无表情说道:“今儿宫里席还没散,九爷和十四爷都出去,再没见回来。你别忙犟嘴,——你一个人逛不了这么晚的。你跟谁在外头都一样。你是个没出阁的闺女,怎么就听不进劝呢?你早先在木兰围场落的话把儿还不够多?”
姐姐深深看了我一眼,旋即接道:“今儿在宫里,德娘娘特地叫了我到跟前儿,说是叙闲话儿,拐弯抹角提起在给十四爷挑福晋。”
姐姐掩住口没往下说。我嗓子发干,咽了一口唾沫,讪讪道:“德娘娘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真是奇了。”
“不是说给我,是说给你。”姐姐的声音平平,没有起伏,只听出疲惫,“我说你和九爷的那些话,放在十四爷身上也一样。你们三个起小儿就比别人好,偏都不是让人省心的性儿。兰齐儿,阿玛已经去了,我们现在的家底儿,还能指着进天家的门儿?就算你能进去,那正室也轮不到你。你在这里几年,我是怎么过的你也看见了。你细想想,自己是什么样儿的脾气,你能容得下他们三房四妾,你过得来我这样低声下气的日子?”
我努力做出无辜的表情:“姐姐,不是这样,我没有……”姐姐沉重的眼神压得我无法继续辩解,我的手指在背后紧紧绞在一起,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痛。
姐姐摇着头进了后堂,她的叹息声飘进我的耳朵:“傻孩子,这侯门绣户里头,有几个人真如意……”
整个年里我都格外老实,几乎足不出户,连八阿哥过来,我也要姐姐叫才去见。初二那天,上房的丫头放假,瑞秋怯生生的说她想跟着去看庙会。我用羡慕的眼光送她出门,自己关在房里和荒废多时的香袋儿奋战。蝴蝶还是那对儿蝴蝶,只是不知道等我绣完,胤祯还是不是从前的胤祯。也许,他已经有更好的香袋儿了。
姐姐观察了几天,对我洗心革面的表现很满意。八阿哥在没人的时候,低声叹道:“真懂事了——”我听不出他的口气是欣慰,是疑惑,还是别的什么。
其实每次有人出门,我就象猫抓一样心痒难捱,只碍于姐姐在气头上,不敢火上浇油。眼见姐姐平复如初,我不甘寂寞的心又蠢蠢欲动。转眼便是上元节,城里城外花灯斗妍,我暗自捉摸着瞒天过海,混出去瞧灯会。
瑞秋从针线上抬起头,被我阴笑的表情吓了一跳,试探着问道:“格格,您想到什么了?”
我咳了一声,换上莫测高深的眼神向她招招手:“附耳过来。”
瑞秋凑到我面前,我轻声说:“你到书房去瞧瞧,若是姐夫在,就回来告诉我。我有要紧的话和姐夫说。”
瑞秋作难道:“格格,过会子去大格格房里说不成么?奴婢这么巴巴儿的跑了去,总也没个由头。”
我丢给她一个白眼,枉她跟我这么些年,一到关键时刻还是不开窍。
“所谓要紧,自然是,唔,法不传六耳,听说过没有?快去,别人问起,就说我打发你寻几张花笺回来制灯谜。”
瑞秋回来的时候捧着一匣松竹斋精制的笺纸,一脸诧异:“格格,八爷见着奴婢就问格格有什么话儿。奴婢不敢瞒,回八爷说格格只说了话儿很要紧。八爷就笑,叫转告格格,格格的要紧话儿八爷已经知道了。八爷说,叫格格拣几个新鲜雅致的灯谜写了。八爷还说……”
她困惑的摇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我搜肠刮肚,把《红楼梦》里的灯谜默了几首在笺上(某飞画外音:女儿,你咋到清朝去传播小四风捏?),又一首一首讲给瑞秋听,聊以消磨时间。天刚擦黑,八阿哥匆匆来到,向姐姐说:“兰齐做了几个灯谜,我看着有趣。今儿里头娘娘们也在猜谜赏灯,我想带了她往额娘跟前儿去,也好给额娘解闷儿。”
姐姐自是应允,忙着给我穿衣梳头,送我上车。
放下车帘,我笑吟吟的说:“谢谢姐夫。”八阿哥笑着想拍我的头,手到半空却停住了,放低改成了掌心向上的姿势:“你做的灯谜,拿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趣。”
我递上笺纸,不过是猜些果品器物的灯谜。八阿哥慢慢翻看,看到最后一首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合上笺匣,沉吟片刻,重新抽出最下面一张,轻声念道:“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他反复念了几遍,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我从怀里摸出来一根香:“姐夫,是香,更香。”
八阿哥奇道:“你揣根香在身上做什么?”
我得意洋洋的说:“往年在德娘娘跟前,遇到节令放炮仗,小太监们总欺负我是丫头片子,半天才轮到给我点。今儿万一宫里又放炮仗呢?这回我自己带着香,有、备、无、患!”
经过永和宫后角门时,我不禁踯躅。依旧是门掩黄昏,只是再没有十二三岁的小兰齐抄完佛经,领着瑞秋和晚翠从里头跑出来。晚翠现下已经离宫了吧?我正在酝酿抚今追昔之情,门内一串柔宛清脆的笑声,几个婀娜少女鱼贯而出。我看得呆了,八阿哥不解。我叹道:“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可惜年年岁岁人不同,心境也不同了。”八阿哥浅笑,走开几步见我没跟上,便回头唤我:“兰齐——”
我的目光还胶着在那群少女身上,随口应道:“来了。”那群少女还未走远,听到呼声,当中一位猛地回头朝我张望。我下意识的对她笑,她已又扭过了头。
良妃宫中,宫女们正在舞花灯。良妃比我两年前看到的略丰润些,一脸后宫女人的职业化笑容,只有在看着八阿哥的时候,那笑容才变得舒心熨贴。她对我的到来颇觉意外。八阿哥给她问了安,说明来意。良妃果然觉得有趣,便命宫女在房中设上灯屏,八阿哥亲自将灯谜张贴其上。良妃又召来识得字的贵人、答应一同猜谜取乐。我向屏上看时,却少了那张“更香”。
待得我和八阿哥站在东城的灯会上,此处已是人流如织,摩肩接踵。沿街悬着一溜儿小巧的四角平头白纱灯,张贴着各式灯谜,廊檐下又铺陈着各式玩物为猜着之贺。我拖着八阿哥的衣袖,飞也似奔过去。
“明月几时有。——打《诗经》一句。”
我想了想,问八阿哥道:“可是‘三五在东’?”
八阿哥含笑将灯摘下,和我看下一个。
“飞将军。——打《诗经》一句。”
我拍手道:“汉之广也。”
八阿哥又摘了灯,我兴高采烈再看下一个。
“辞家见月两回还。——打《四书》一句。”
我想一阵猜不出,便转向八阿哥。他微微笑道:“这下可难住了。”
我嘟了嘴攥紧他的衣袖:“我又不考状元,哪里读《四书》呢?姐夫,这个你来猜。”
八阿哥一边笑,一边取下纱灯道:“想是‘望望然去之’。”
才要继续看下一个,有人挡在身前。
“八哥好兴致。”
来的却是胤祥。四阿哥平板着脸孔在他身侧,招呼道:“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