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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婉捂着胸口,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秦悦:“妖女!”然后毫不迟疑地取下脖子上的凤凰玉,按在地面上的凹陷处,又迅速地跑到一旁。
秦悦还在想她一副受了伤的模样,怎么跑得这么快,身下地面就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秦悦只感觉脚底一空,整个人就坠入到了黑暗中。
秦悦下意识地御剑向上飞去,却仿佛被什么禁制给生生地压了下来,不能上行半步。仍然在下坠的秦悦察觉出了不对劲,搭出一个厚厚的屏障保护自己。可惜禁中佳肴吃不到了……秦悦不无惋惜地想。她能感到自己处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耳边是因为坠落传来的风声。
“莫非是皇家处理重犯的地牢?这通道挖得忒深了些。”独处黑暗的秦悦壮胆般地自言自语,“假设这是自由落体运动,呃,不计空气阻力,若重力加速度为10,下坠的时间大约是9秒……”(ps:根据公式h=1/2gt^2可得,此时下坠高度约为405米,相当于135层楼房的高度。)
又过了许久,秦悦才隐约看见下方露出了一丝光亮。
22。传印玺从容面死生 解血玉决然窥阵眼
第十八章:传印玺从容面死生,解血玉决然窥阵眼
“陛下,杏仁糯米糕已做好了。”魏寿道。
祝岚搁下笔,道:“走。”他见秦悦点菜时都点些甜腻的菜色,因而揣测她喜欢甜食,这才嘱咐膳房做了这个点心。
谁知行至凤栖宫,却只看见谢婉一人。祝岚略有不悦地问道:“墨宁呢?”
谢婉慌忙跪下:“表哥,她……她其实是个妖女。”
祝岚沉下脸色:“胡言乱语。她人呢?”
谢婉摇首:“不……她真的是妖女。她额上有九瓣莲花,生得妖异的很。”
祝岚也看见了那朵莲花,闻言倒不惊讶。又听谢婉继续道:“我方才拉住她,她身上升起一个光幕把我震飞了……这个宫女亦可作证。”谢婉指着那个小宫女。
小宫女忙道:“确实如此。”
祝岚蓦然想起了秦悦的话:“此生愿觅姑射山之所在。”他脑海中猛然窜上来一个念头:莫非……
“她现在何处?”
“她……她被我拉着,生气了,然后就消失了。”谢婉嗫嚅道。
有一次凤栖宫翻修时,工匠找到了埋在地下的凤凰玉,形状刚好与地面上凹陷的图案契合,就献给了当时的谢皇后。皇后几经实验,发现此玉可以打开一个地道,进入地道的人无一能够归来,古怪得很。这块凤凰玉便成为了谢家代代传承的秘密。
谢婉自然不敢说实话,就含糊地编了个理由。再说从当时的情景来看,确实像是秦悦原地消失。
祝岚凌厉的目光扫过那个小宫女,后者又忙道:“贵妃娘娘所言非虚。”
谢婉看着面前的年轻帝王似乎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喃喃道:“他年有缘遇青帝,定许芳菲人前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人间有蓬莱,世上有瀛洲。”
在品仙居里听她接了这样一句,还当她是自比桃花,在埋怨自己怀才不遇,甚至是在暗讽君主不识贤才。可现在他才知晓,她或许真是个“姑射山仙”,当真有可能遇见青帝,给山间桃花赐一份“人前开”的恩典。
祝岚长笑而去。谢婉这才朝地道入口处望了望。
秦悦已落到了地道尽头。
待踏上了实打实的地面,秦悦才警惕地看看四周。借着微微的亮光,她看清了脚边是几具骷髅——简直毛骨悚然。但秦悦转念一想,凡人毕竟没有像她这般有灵力护体,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摔死才怪。秦悦稳住心神,朝亮处走去。
原来发着光的不是什么灯火,而是几颗球状的石头。难道是夜明珠?好东西!秦悦毫不犹豫地取走,手捧着它们在黑暗里前行。
她自感已经走了很久,但面前的路像是没有尽头。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秦悦尚未修炼出神识,也无法精确地感知周围是什么。一个人孤身行于黑暗,总归是有些害怕的。秦悦觉得四周安静得吓人,便轻声哼起了歌,仿佛有风,吹过了她散落的头发。
秦悦猛然顿住。风……按她的理解,这里是一个封闭空间,怎么会有风?
继而又有几缕风吹过,似乎想要使秦悦确信这里的诡异之处。秦悦停下脚步,静默许久。最终才慢慢猜测:是阵法……
秦悦自认她于阵法也算有所感悟,但她在此行走已久,若非这突如其来的风,她丝毫不能察觉出半点不对劲。可见这布阵之人手法精妙。
是以秦悦现在十分头痛。就算有了一个解决的方向,她也不知道如何入手。她倒是想根据过往的经验,一步一步地把这个阵法算出来,可她根本不知用何种算法、从何处算起。她也想直接找出阵眼,可阵法之大,如何相寻?她甚至不懂这个阵法依托的玉石在哪里。
难道在这里困上一辈子?
不行……秦悦开始慎重地思忖解决的办法。死算估计是不可能的,只能找找阵眼。阵眼……难道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一处处攻击过去,看能不能碰巧破了阵眼?
她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且不说这么攻击要到何时,万一触碰了什么机巧,引得这阵法变成了杀阵就危险了……这可如何是好?若能感知阵眼的大致位置,她倒是敢冒险一试。
恰在此时,秦悦想起一事。她曾经看到过“阵中阵”的说法,按理说,两阵合一,应是相辅相成。可她如今情状,只能再设出一个与此相斥的阵法,以期寻觅阵眼所在。
思及此,秦悦拿出了那块血玉。血玉总共四十九步,已被她解出了一步。她盘腿坐下,心平气和地开始推算剩下的四十八步。
沉迷其间,焉知物换星移几度秋?待到秦悦把血玉全都演算完,已然是一年以后。这个速度比她预计的快上不少,倒让她得意起来:莫非我真的是个阵法奇才?于是又在十分骄傲的心情下凭借血玉再搭出一个阵法,铺在四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以期——以阵破阵!
外出云游多年的灵宇宗掌门——青焰道君终于归来了,门内除却尚在闭关之人,俱皆出了洞府迎接。
青焰道君是个儒雅的长者,因其身负木火双系纯灵根,故有此尊号。此刻他看了看门内诸位弟子,缓缓说道:“本座停滞化神中期已久,千年来尚未觅得突破之法。本座亦知自己不出三百年便会坐化,今日回到此地,实为将掌门之位传于首徒慎知。”
众人愕然。修仙之人自然不比仙人,不可寿与天齐,只是随着修为的增长慢慢增加寿元罢了。一般而言,炼气期修士寿数可达二百年,筑基期可达四百年,结丹期可达八百年,元婴期可达一千六百年,化神期则有三千二百年。许多修士修行至某个瓶颈,就再不能有寸进,白白渡过许多寿元后便坐化了。青焰掌门如今……竟已寿不足三百年了吗?
人群中的秦昌走了出来,向青焰行了一礼:“师尊不妨再觅一觅机缘。”
青焰和颜悦色道:“死生有命,我还是早作打算为好。”说着从袖间拿出一块玉印,递给了秦昌。
那块玉印就是掌门专用的印玺。秦昌看向青焰,后者用眼神示意他接下。
秦昌略微犹疑,而后跪下,双手接过:“弟子慎知,定不负师尊所望。”
青焰欣慰地点头。他早就看见秦昌是化神初期的修为,历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他很是希望这个徒弟有朝一日能超越自己。
交代完了一切,青焰避开众人,对秦昌道:“为师适才说寿不足三百年,其实并非如此。”
秦昌一喜,心道:“师尊果然不会就此坐化,想来是为了逼我接下掌门印玺才有了这番说辞。”谁知又听青焰道:“其实不出百年,为师就要坐化了。”
秦昌震惊不已,愕然出声:“师尊……”
“吾辈修仙,常以为人定胜天。但终究,逃不脱这天地法则预定的寿数。”青焰面露微笑,似是释然,“我坐化后,自会有灵符传音与你。修真者忌讳耽于生离死别,你无须牵挂太多,只管潜心修行,代替为师一证仙道。”
许久才听得秦昌低低应了一声“是”,似有无尽的悲怆。
秦悦盘算着时间,少说也过去了七八年。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身处于一个阵法。血玉阵被她改了又改,反复试验,才勉勉强强地有了与这个阵法的对抗之力。
秦悦引导着血玉铺在黑暗中,静静地感知一丝一毫的变化。过了许久,仿佛有所觉察,她直勾勾地盯住黑暗里的某一处,眼里有了喜悦之色。
布阵之人手段高超,是以秦悦即便摆出了血玉,也无法窥知阵眼何在。但血玉阵和这个阵法紧紧贴合在一起,唯有那一处无法相接。
秦悦猜测,就算不是阵眼,也必定有些玄机。谨慎地朝彼处使出一支木箭,木箭竟被那处黑暗给吞噬了。
秦悦借着手上夜明珠,看得倒是清楚——那支木箭到了那黑暗附近,仿佛遇见了一个漩涡,把它给吸了进去。
颇为诡异,但这或许是唯一一个离开此地的方法。秦悦踌躇起来,犹疑不定地前后思量,最终下定决心:与其受困于此,不如冒险一试!
秦悦是怀着悲壮赴死的心态被卷进那个漩涡的,待她感觉脱离了那股强大的吸力,她才敢睁眼一看——身侧躺着自己刚刚使出的木箭,完好无损;周围彩云缭绕,霞光万丈;前方是一座巍峨的宫殿,凭空建在云间。
这是谁家洞府?修得好宏伟……秦悦开始认真地分析:她刚刚很有可能穿越了一个黑洞,毕竟根据现代科学理论,穿过黑洞可能会到达另一个时空,也就是面前所看到的世界。但是黑洞是个天体,它不应该位于大气层中,如果这个世界和地球类似的话。况且,黑洞也会把这个世界吸走才对……
秦悦感觉自己前后矛盾,思维紊乱。看着面前似真似幻的场景,拍拍脑袋:“别又是个幻阵吧……”
23。凤栖宫下栖凤绛衣 客临阁前临客秦悦
第十九章:凤栖宫下栖凤绛衣,客临阁前临客秦悦
对于阵法,秦同学还是有探索一番的心思的。当下也没有犹豫,径直朝着宫殿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到气息渐渐变得庄严,走到宫殿下方,竟心生一种下跪叩首的冲动。
还真不像是个幻阵的效果。秦悦想了想,终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跪拜礼。周身迫人的压力略略消减,她唤出一把小飞剑,慢慢飞上宫殿所在的云端。
秦悦修为已然攀至结丹期,尚能勉强抵挡这里威严的气场。而那把小飞剑品阶低得很,没飞多远就碎了。
可惜木莲在结丹雷劫中受损了……秦悦哀叹一声,换了四五把飞剑才堪堪抵达宫殿门口。唯恐触犯了什么禁制,本没想直接推门进去。但飞剑恰好又碎了,她一个身形不稳,直接把人家殿门给撞开了。
门都开了,又不像有什么危险。秦悦壮着胆子朝里面走。殿内宽敞堂皇,处处都有同一个形状的图腾。秦悦仔细看了看,自语道:“这是什么妖兽……七根尾羽,祥云在侧,身同鸳鸯,翅比鹏鸟……难道是传说中的凤凰?”
秦悦凝视着眼前的图腾,越看越觉得它和自己曾经逢年过节就能看见的凤凰剪纸极为肖似。再根据此时此景,估计它也不太可能是个普通妖兽,恐怕是个修为精深的……妖修。
殿内弥漫着苍茫而悠远、厚重而杳然的气息。秦悦盘算着眼下处境——她有两个选择,一是设法回到那个黑漆漆的阵法里去,二是走进宫殿,看看有什么机遇……或者险境。
自然是选择后者。向来有多大的危险,就有多大的机缘。秦悦决意赌一赌自己的运气,看看这殿中有何玄妙。
小心翼翼地穿过空荡荡的大殿,从偏门走出去,便看到了一座廊桥。
说是廊桥,未免太轻巧了些。这桥身非石非木,而是一道彩虹,横跨在半空中,连接了两处殿阁。秦悦心头震撼不已,给周身布上一层灵障,才敢慢慢地踏上虹桥。
分明是一道只可眼观、不可触及的彩虹,踩在脚下却如同走在平地上。秦悦心神飘忽:这是幻象,还是事实?若为幻象,为何感知如此逼真?若为事实,为何这般有悖常理?这究竟是一场戏弄人心的情景,还是一处隐于世间的……仙府?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虹桥尽头。秦悦仰首望去,殿门上书三字“客临阁”,正是折夭所教的仙家文字。
秦悦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脑海中某种猜测隐约有了答案。久久伫立在客临阁外,不知该不该,或是能不能推门进去。
这般进退维谷之境秦悦今日已经经历过多次了。她似乎在劝慰自己,呢喃道:“还是别进去了,万一正好被主人逮住,多尴尬……不行,我现在往回走,正好撞见人家主人回来,就不好了……不过神仙大都仁慈,我闯进人家府邸,也不见得就会怪罪于我……况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里面或许有个仙人指点迷津……”
如此絮絮叨叨地自语许久,秦悦才心一横,咬了咬牙,踏入了客临阁。
里面并没有什么仙人,秦悦既高兴又失望,心情每时每刻都矛盾得很。
显然这屋子是用来会客的,摆了许多玉质的桌椅。果盘上尚有不少桃子,秦悦第一次想吃却不敢拿,唯恐这里的主人随时会出现。
于是秦悦此时的心情又夹杂了一分痛苦,一分可惜,一分悲愤,可谓百感交集。
她本着“我就来见识一下世面”的心态,又好奇又紧张地在室内张望。看见一面墙壁上有一个小门,走过去推开又看见一座彩虹廊桥,连接着另一个殿宇。
又如先前那般踌躇许久,才慢慢穿过虹桥,走进了殿门。
这应该是那位神仙居寝之处,依旧雕刻着张扬的凤凰图腾。此刻秦悦不敢再说这是妖兽了,应该是只神鸟……因而故作镇定地安慰自己:我连九尾狐都见过了,难免要再见一见神话里的凤凰。
秦悦认为居寝之处大多涉及诸多**,所以没敢去里间看看,只在外间随意走了走。谁知竟被她看见了一本册子,正用了那种水火不侵、经年不旧的纸装订。秦悦心痒痒的,终于没忍住把它拿起来一读。
册子里为此间主人自叙。这位神仙暂住凡界之时,在地下开辟了一个空间,仿照自己在仙界的府邸,做出了一个居处。为了避免凡人误入而被此间威压震碎,特地在外面布了一层障眼法。
折夭仙力不足,除了那个仙印,秦悦没见识过什么仙家手段。而她此刻才知晓真正的仙人有多强大。她一心以为那个黑暗无穷无尽的地方是个阵法,没想到,只是人家随手使出的障眼法罢了。另有开辟一个空间,给自己建造府邸的通天之能。秦悦求仙的心倒是变得越发强烈:若我能一窥仙道,可有一展如是神通之机?
秦悦又翻翻册子,后面倒是署了个她极为熟悉的名字——绛衣。于是秦悦便知晓,这一整座宫殿的主人早于十六万年前身亡,再也不会回来了。又揣测这绛衣古神的原身应该是只凤凰。想着说不定有关于种灵阵的信息,遂把册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去。
“仙界常以为障眼法甚好,小空间亦妙,然此二者俱皆有破绽可寻。吾数观之,前者在一凹陷处堪破,后者藏于客临阁主座之下。尝闻凡人云‘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仙术亦然也。”
秦悦推断那“凹陷处”就是自己刚刚穿过的“黑洞”,而客临阁主座之下或有自己离开此地的方法。
这么一想,心下安定了许多。又看绛衣写道:“太上者非谓单一,而谓化一。大道至简,精胜于多,诚如是也。”
这是什么意思?秦悦想了又想,才觉得自己对道器的态度和这类似——求精不求多,宁缺毋滥。
“尝谓三修士,为何修仙。一称为求长生不老,一称为求凌驾尘世,一称为求福泽天下。前二人为己,第三人利人。私以为后者甚好,心忧凡世,身寄黎民,为上善之举、至诚之行。千年之内,吾于仙界候之飞升。”
秦悦不免想到:“那我呢?我为何修仙?是为了寻一分回家的契机,还是为了求得青春常在,抑或是想如同绛衣古神那般自如地使用仙术?”
兼而有之。秦悦发现自己所谓的“道心”也大抵源于三者。她既没有以身证道的梦想,又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恐怕“修仙”二字于她而言,只是一场探险游戏、异世之旅。修仙已然数十年,依旧玩心重,兼又心慈手软,半点没学会修真者的步步为营、心狠手辣。
究竟何谓道心?何谓修行?秦悦伫立原地,垂眸静静地思考了片刻,才继续翻看手中的小册子。
可惜直到秦悦把这本册子翻遍了,都没找到关于种灵阵的任何信息。有些沮丧地抬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