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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音量虽不大,但陆离就站在他们面前,自然把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隐约觉得这兄弟三人都不是良善之辈,低低地嗤笑了一声,深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薛剑携已不是头一次这么说自家大哥了,薛剑才本来无所谓这番指摘,但他听见了陆离那道嘲讽的笑声,竟觉得三弟让自己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顿时来了火气:
“我处事谨慎,倒还要被你置喙!”
薛剑携的脾气也上来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偏你还不依!我敬你是兄长,才据实以告,若换做旁人,我才不管!”
薛剑才一想,觉得自己错怪了三弟,正打算好言好语地赔礼道歉,就听薛剑携继续恶声恶气地说道:“早知你如此软弱,就不该和你一道来崇峻岭寻宝!不知拖了我多少后腿!”
这话彻底激怒了薛剑才,两人遂不顾脸面地大吵起来。
薛剑扬见事态不对,连忙上前充作和事老:“大哥,三弟,别吵了,都是一家人……”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似火上浇油。薛剑才放了狠话:“轻视兄长,自命不凡,谁同他是一家人?”
薛剑携不甘示弱:“我没有你这个兄长!”(未完待续。)
怀妒意才携议祸心 困冰棺器灵惹侧目2
翡翠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出兄弟阋墙的戏码,感觉到秦悦搁在膝上的手微微动了动,下意识地抬起兽脸望去。
秦悦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薛剑扬见他劝说不了两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秦悦,认为这女修便是害他们兄弟不和的罪魁祸首。趁陆离不备,他飞快地窜到秦悦跟前,指尖用力,掐上了秦悦的脖子。
恰在此时,秦悦皱了一下眉,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看见面前伸着一只手,下意识地把这只手拍远。
这里不可催动灵力,是以这一拍也没有用多少力道。只是薛剑扬没想到她恰好修炼结束,愣了愣神,竟不由自主地后退到了三步之外。
整个冰棺都是透明的,外面正当白日,阳光分毫未减地照了进来,目力所及之处尽是光明一片。秦悦适应了一会儿明亮的光线,而后便看见了前面争得面红耳赤的两兄弟。
秦悦揉了揉额头:“他们争什么呢?”她方才正修炼得好好的,突然听见了一片吵吵嚷的争执声,顿时心烦意乱。当时修炼已进入尾声,她干脆加快了速度,结束修炼一看究竟。
“这两人是一对兄弟,原本意图加害你,打搅你的修炼,但还没来得及对你动手,自家人就争锋相对起来了。我看他们的兄弟情分算是尽了。”翡翠言简意赅地表述道,“这便是,害人不成反误己。”
秦悦只听明白了“意图加害”一句。她拍了拍袖子,抱着翡翠站起来,颇为好奇:“我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为何要加害我?”
“可能是在这儿困久了,心理变得阴暗又扭曲了。”翡翠一本正经地解释,“他们在此荒废光阴,而你却能自如修炼,所以他们心里不平衡了。”
秦悦认真地思忖了片刻。她得以修炼的原因,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她想,大约是那些冰渣本就存留在经脉里的缘故。灵力流转之时必定会经过它们,所以它们被不知不觉地炼化了,同时释放出了大量水灵力,让她收为己用,因而渐成修炼之势。
“还有那个男修,”翡翠指了指薛剑扬,“他是那两人的兄弟,刚才也想阻挠你的修炼。哦不,他方才意欲掐你的脖子,他是想要你的性命。”
秦悦随意打量了几眼薛剑扬,后者的眼中尽是恐慌,急急忙忙地解释:“断无此意,断无此意啊……”
“反正这三人狼狈为奸,没有一个是好人。”翡翠最后总结道。
薛剑扬摸了把额上的冷汗。
这时,照心灯慢悠悠地从秦悦的袖口钻了出来,打了个喷嚏:“这儿周围怎么都是冰块?怪冷的。”语调懵懂,像是刚刚睡醒。
薛剑扬看见秦悦竟然“唤出”了道器,立马吓得一个哆嗦,当下便跪伏在地,絮絮念叨着:“晚辈知错,还请前辈饶命。”
人们对高阶修士都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更何况秦悦比他高两个小境界,逢此绝境竟还能修行自如,想必有什么不寻常的手段。自己摸不清她的底细,又听见那只灵兽喋喋不休地告状,心中难免不安。现在见这女修果真使出了道器,再想想自己与凡人无异的肉身,岂能不又惊又怕?
人家手握上品道器,而自己却连抵挡的能力都没有。这种束手就擒的无力感,薛剑扬已经几百年没有感受到了。
不仅是他,照心灯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冰棺内的人都陷入了惊惧。就连薛家两兄弟也停下了争吵,呆呆地望了过来——谁也不愿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而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
除了恐慌,还有许多别的情绪萦绕在众人的心头。绝处逢生的欣喜,摆脱困境的兴奋,一一浮现在了大家的眼底。
几个化神期修士对看了几眼,不约而同地走上前,向秦悦打听道:“这位道友,你召唤道器的法子……可否透露一二?”
薛剑扬巴不得有人来找秦悦说话,最好能让她忘了自己的存在。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见秦悦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慢吞吞地挪远了。
秦悦瞪了一眼照心灯:“实不相瞒,这件道器已生出了器灵,来去皆不由我。”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有些不以为然:“即便再有灵智也是你的道器,怎么可能不受你的管束?道友恐怕是不愿透露这种秘法吧?”
秦悦皮笑肉不笑地接道:“你都说是秘法了,又岂能广而告之?”
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袖摆一挥,负手而立,道:“那还请道友催动道器,破开这个冰棺。”
秦悦自己也想出去,但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催动道器”的能力,只好轻声细语地和照心灯打着商量:“你去试试能不能把这冰棺破开?”
照心灯绕了冰棺一圈,而后摇摇摆摆地飞到她的耳边,小声说着:“这些都是用冰块做的?”
秦悦淡淡地“嗯”了一声。
照心灯半晌没有动弹。
“你怎么不去了?”
照心灯的火花一亮:“我怕冷。”
秦悦:“……”
“况且,我不擅攻击,只会放一两个幻境迷惑你们人修。拿这些厚实的冰块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照心灯很诚恳地解释道。
秦悦也不是求全责备的人,闻言也不懊恼。转身对着众人一摊手:“这器灵说它没法子破开冰棺,诸位另请高明吧。”
大家的脸色变了,冉冉升起的希望全在这一刻崩塌了。那几个化神期修士只当秦悦藏私,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只求秦悦说出所谓的秘法。
秦悦实话实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调遣道器的秘法,真的,我以修为起誓。”
众人这才相信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绝望。
有人喃喃自语:“我已在这儿待了十年,难道还要待上一辈子不成?我还有好几百年的寿元,怎么能这么荒废……”
秦悦非常理解这个人的心态。当初她困在元道钟两百多年,满心都是一种“韶华虚度”的不甘。只是现在她才修炼结束,自在得很,暂时没有这么失落惘然的感觉。(未完待续。)
玉道簪误解神识禁 化形兽难忘旧时恩1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经历了几天的无所事事后,秦悦终于开始思考如何离开冰棺。
她原也不怎么急迫,但某日打算打坐的时候,发现灵力流转得很糟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压制了一般,磕磕碰碰地在经脉里走着,丝毫没有修炼的效果。
秦悦遂感百无聊赖,转而研究起了破开冰棺的方法。
如今众人的情绪都很低迷,已经对未来不抱希望了。唯有秦悦悠闲地走来走去,仔细比对着冰棺的内部构造。
陆离见状,低低地道了一句:“前辈不必试了。早几年前,那些化神期的道君就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秦悦停下脚步,很认真的说道:“任何一个法阵,都有破绽可循,这冰棺自然也不例外。我既然能进来,就必定可以出去。”
陆离垂首不语,心绪复杂。他既敬服秦悦迎难而上的心态,又害怕她像其他人一样就此放弃;既企盼她能察觉些许生机,又担心她会一无所获。
再抬首时已看不见秦悦的身影,四顾一圈,才发现她站在几个化神期修士的旁边,像是说了一句:“几位前辈可曾发现过什么不寻常之处?”
其实秦悦并不喜欢和这些傲然的高阶修士打交道,但她想,“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可以免却很多弯路,是以出言相询。
那几人本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迫于困境,都闲的慌。因而闻言都耐心答了:
“唉,这座冰棺鬼斧神工,并无应对之策。”这是悲观派。
“道友此言差矣,应对之策必定存在,只是我们暂时没有发现罢了。”这是乐观派。
“灵力、神识不可用,自然无法启用法术和阵法。我原本想单用臂力砸开这些冰块,但冰棺似乎用料特殊,只凭肉身奈何不得。”这是实践派。他一拳砸在了冰棺侧壁上,厚厚的冰砖没有一丝裂痕,可见所言非虚。
秦悦摸着下巴,来回踱了几步,突然灵光一闪:“几位有没有试过机关术?机关不需要灵力!”
“机关一道艰涩难懂,知之者甚少……”一人慢吞吞地应道。言外之意便是没人试过机关术。
另一人瞅了瞅秦悦:“道友这么说,可是知晓机关之术?”
秦悦点了点头。
“你会机关?”一个化神期的美貌女修审度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太相信。
秦悦含糊地答了一句:“会……一些。”
她的确花了很多工夫在机关术上,零零散散的时间暂且不谈,当初困于元道钟的两百多年可全用在研习机关上了。但她如今的机关术成了什么水平,她自己也不知晓。
那美貌女修见她说得如此不确定,语气就变得轻慢起来:“整个南域,唯有子承道君的机关术是出名的,旁的不过是泛泛之辈罢了。”
“真不巧,我的机关术刚好蒙受了子承道君的一二指点。”秦悦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当初孟晏行还说要给她看上古拆分机关之法的领悟,只是后来她就回北川了,早把此事抛诸脑后。
美貌女修显然鲜少被这么顶撞,面有愠色:“既然如此,你且设个机关出来一试,看你能不能解救众人。”
秦悦着实不欢喜这副盛气凌人的态度,也听不惯这种命令的口吻。她笑了笑:“机关不是凭空设出来的,得找个凭借才成。可叹现在空有一身灵力,道器却取不出来。我看阁下发间的道簪甚好,是件灵物,不如借给我设个机关?”
美貌女修下意识地抚上发髻上的道簪,不满地瞪了一眼秦悦:“此物贵重,岂是说借就借的?”
秦悦提高了音量,一脸大义凛然:“道友先前让我设出机关,解救众人,现在却不愿相借道簪以依托机关术。敢问道友,你之道簪,孰与此间诸人之性命贵重?”
她这话一说完,就感觉众人钦佩的目光投射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把不悦的视线望向了那个美貌女修。后者实在不愿成为众矢之的,恨恨地把道簪拔了下来,扔到秦悦面前:
“若有分毫损坏,拿你是问!”
秦悦伸手,利索地接住道簪,笑眯眯道:“多谢这位前辈慷慨解囊。”
那个美貌女修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秦悦盘腿坐下,认认真真地凝视着道簪。心想:“闹了这么一出,我若不能把机关设出来,那就丢脸丢到天边去了……”
机关之道,在于切实可用,在于因地制宜。秦悦看着眼前的簪子,仿佛回到了百年之前困在镇霄宗的那段日子,那时关于机关术的所思所悟,一一涌上了心头。
在场诸人只看见秦悦时而清明,时而深邃的眸光,手上断断续续打出了奇怪的法决,道簪悠悠飞起,升至半空,忽然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这情形与秦悦想象的不太一样,她愣了一瞬,暗道不好:“完了,摆错了一步。”
反应过来后自然拼了命地解救。道簪却不受控制地四处横冲直撞,秦悦皱着眉,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
最后道簪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径直向上飞去,一头撞进冰棺的棺盖,细碎的冰块落了下来。片刻之后,道簪也散成了一堆碎玉。
美貌女修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秦悦,气得说不出话来。
众人没料到这番变故,都怔了一怔,随后兴味甚浓地打量着她与秦悦,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秦悦也没想到道簪就这么碎了,沉默了片刻,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女修半点不信,平复了一会儿愤懑的情绪,恨声道:“我青漪绝不会善罢甘休!”
秦悦想了想,记忆里并没有听说过“青漪”这个人物。正打算跟人家好好解释解释,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兴奋的喊声:“我能调用神识了!”
众人原本都在兴致勃勃地等看两个女修争执的场面,蓦地闻听了这句话,纷纷下意识地运起了神识。
神识果真可以运转自如了。想来,是方才那支道簪破开了此间限制神识的禁制。(未完待续。)
玉道簪误解神识禁 化形兽难忘旧时恩2
秦悦也试了一下,神识穿过了冰棺,探索到了外面的丛林深处。那种“代眼观物,代耳听声”的感觉又回来了。失而复得,颇感欣慰。
欣悦之余又试着催动木莲,可惜灵力依旧被封在了经脉里,无法取用。
但众人已经很满意了。再看秦悦时就像看着救人于水火的善人,看青漪时却觉得她斤斤计较,面目可憎。
青漪活了上千年,深谙人情世故,众人此刻的心思她也能猜个大概。暗自捏了捏拳头,对着秦悦扬起下巴:“你虽解了神识的禁制,但终究没有破开冰棺。赔我道簪来。”
“那你觉得多少灵石比较合适?”秦悦觉得自己毕竟毁了人家的道簪,有些理亏,略作赔偿也未尝不可。
“道簪意义深重,岂能用灵石相偿?”青漪一脸冷色,“我看你并未佩戴道簪,想必身份微贱,不知晓道簪何其贵重。就算你把灵石法宝都拿出来,也抵偿不了我的道簪。”
秦悦真心实意地提出赔礼,人家不接受就算了,竟还把她贬损了一通。翡翠听着不太高兴,很想冲上去和那个青漪争辩一番。秦悦按住了它,安抚道:“无足轻重之人,无关紧要之语,何必放在心上?”
青漪把这句话听得分明,脸上的冷意更甚:“你是何人?可敢报上名来?”
秦悦淡然地应声:“道号墨宁。”对方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她已不想再作纠缠。
自她结婴大典过后,墨宁其名便在北川鼎鼎有名。可这儿是南域,除了木摇宗弟子,鲜有人听说过这个名讳。
青漪的神色更不屑了:“我还当是谁,听都没听说过……”
秦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抱着翡翠走开了。青漪没听说过她又如何?她也没听说过青漪啊。
周围人倒没在意她们二人在说什么,大家的神情都有些呆滞。秦悦见陆离也是如此,既是讶异又是好奇:“你在想什么?”
陆离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略有歉意地说道:“前辈方才说了什么?晚辈刚刚外放了神识,没有听清。”
“外放神识怎么是这副情形?”秦悦不解。她运转神识的时候并不会影响自己的思维,本体与神识各行其道,互不干涉。为何这里的人神识外放后会扰乱自身的行止?一人这样便罢了,为何人人都是如此?
“晚辈借用了神识向外界求救,本体力有不逮,故而略显迟钝。”陆离一五一十地答了。
这本该是人人皆知的常识,但秦悦拥有神识的时日尚短,并未刻意涉猎这些。
“还能向外界求救?”秦悦望了望冰棺外面树林掩映的世界,十分虚心地讨教,“这该如何外放神识?”
陆离把一应法决技巧全都告诉了她,末了还有些不敢相信:“总以为前辈资质卓越,无所不知,没想到您也有不甚通晓之处。”
秦悦微笑着反问:“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人?”
这种利用神识向外界求救的法子说来也不难,就是化无形为有形,将神识凝聚出实体,形成一种独特的标识。这种标识上带着自己的气息,若被路过的熟人瞧见了,必会前来搭救。
众人求生心切,已利用神识吸引来了不少人。但只有一小部分人是与他们熟识的亲友,绝大部分人都是来凑热闹的。
这些人本想尽力襄助,但他们远远地瞧见了冰棺上的漩涡,纷纷驻足止步,犹疑不前。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