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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如今,整个南域已没有一个名为“幽海”的海域。灵均当初看到的时候也没觉得惊讶,毕竟那本古籍年代久远,当年一片幽海,没准是今日的巍峨山岭、广袤平原。
可他细看之下,才发现记载中所谓的“幽海”不是别的地方,而是现在的无量海。
幽海这个命名很是随意,因这片海域出现在幽境,所以干脆唤作幽海。那时候这片海域还没有“死亡之域”这个名头,海中妖兽颇多,人修也喜欢入海探险寻宝。
直到有一天,一段梵唱突然在幽海上空响起。
顷刻间,不论是常年在幽海中安居乐业的海族,还是一时兴起入海一游的人修,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海底有一张大口,把他们全都吞噬了一般。海岸边的幸存者纷纷落荒而逃。
后来,人们回忆当时的情形,都觉得那段突然响起的梵唱颇为诡异。但众人细细想来,竟无人知晓那段梵唱的内容。
忽逢劫难的幽海不仅没有让诸位人修退避三舍,反倒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不少人修都结伴入海一探,以期得觅机缘。
但这些踏足幽海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人们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再无人敢潜入幽海寻宝。大家谈幽海而色变,“死亡之域”这个别称也渐渐传开了。
又过了许多年,一位白发苍苍的元婴道君蓦地顿悟了几分禅意,连连惊道:“那段梵唱,唱的正是慈悲喜舍,四无量心!”还道什么“无量海者,无量极也。慈悲喜舍,缺一不可。”
因而幽海逐渐被改称为“无量海”。数万年的光阴飞逝而过,如今已无人知晓它的本名了。
当年灵均读到这段记载,也只当一件奇闻异事,看过便罢了。可谁知多年之后,他竟能从师妹墨宁的口中一字不差地听见这句话。
他记得古籍中还提了一句,那位元婴期的老道君后来就变得疯疯癫癫的,镇日都在痴心妄想般地呢喃:“待我广纳天下人修灵力,化神何难?仙渡何难?”
此后便再也不思修炼。一日纵身跳进了无量海,自此身陨道销。
灵均当初在无量海上听见秦悦梦中呓语,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无量心”,他便觉得不对劲;现在听闻秦悦打算去无量海,当真唯恐她步了那位老道君的后尘。
于是灵均细细问了起来:“墨宁是在什么时候交代你去分派解忧丹的?”
谢枫答了一句:“就在十几日前。”
灵均点了点头。看来十几日前的秦悦尚算清醒,没什么“疯癫”的情状。
“墨宁可说了她此去无量海的缘由?”
谢枫愣了一愣。秦悦投身幽境之祸,南域皆知。前往无量海还能干什么?自然是为了排解幽境之祸啊。这位灵均道君如何连这个也猜不出来?
但面前这位好歹也是化神期的前辈,更是一宗掌门,他自是不能将心底的想法顺口说出来,只好道:“墨宁道君心怀天下,想来是去无量海寻觅破解幽境之祸的法子了。”
灵均沉吟。谢枫见他久久不说话,就拜了一拜打算离开,这时灵均喊住了他:“慢着。”(未完待续。)
忧墨宁讨取解忧丹 警秦悦驱遣无量海2
谢枫依言停下了脚步。
灵均道:“你把剩下的解忧丹都给我吧。”
谢枫怔住了。秦悦给了他六枚解忧丹,其中两枚已被灵均拿去了,还剩下四颗——那是要赠给镇霄宗和澄笔宗的。没想到……没想到面前这位灵均道君竟起了索要的念头!
灵均掌门看似光风霁月,私底下竟有这番强取豪夺的心思。谢枫一边暗暗腹诽,一边义正辞严道:“晚辈曾以修为起誓,不负墨宁前辈所托。灵均掌门,纵使您以修为地位相逼,晚辈也不能将解忧丹交给你。”
这回轮到灵均怔住了。他忖了一会儿,才明白谢枫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一脸正色道:“本座并无强夺之意。只是念你人微言轻,来往各个宗派兴许会受了怠慢,延误了墨宁的托付。你若把解忧丹交给我,我自会遣人把此事办得妥帖。”
谢枫不由犹豫了起来。其实他心里确实有这个顾虑。秦悦遣他去三大宗门送丹药,他也是踌躇了许久,才选择最先来灵宇宗,料想此为墨宁道君师承所在,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果不其然,他只是祭出了墨宁道君的名头,便得了一宗掌门躬见。
若去了剩下两个宗门,多半是没有这样的好运了……听说镇霄宗的同实掌门一度与墨宁道君交恶,他若去那儿登门求见,说不定还会被同实前辈赶出来……
就是不知,灵均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若是为了让他交出解忧丹而故意诓骗他,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灵均见他迟疑,又道:“我和墨宁都师承掌门一脉,墨宁是我的同门师妹,她现在身在无量海,我只是想免去她的后顾之忧,并无他意。”
“道君……道君可否以修为起誓……”谢枫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说这句话的。
灵均颔首:“我以修为起誓,并无私吞解忧丹之心。”
谢枫这才信了,又拿出了四枚丹药递给灵均。后者把丹药收好,郑重道:“我还有一件事嘱你去办。”
“还请道君直言。”谢枫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这世上没有自天而降的馅饼,灵均既然乐意替他分派丹药,定也有事要交代给他。不过,这种类似于“交换”的关系,反倒让他安心了不少,也相信灵均不会把解忧丹据为己有了。
“你现在即刻启程去无量海,若墨宁神思恍惚不定,举止痴傻怪异,就传讯与我知晓。”灵均道。
“这……”谢枫踌躇道,“纵使现在墨宁道君身在无量海,可海域之大,晚辈何以寻之?再说……再说无量海又称死亡之域,可是人人都去得的?”
灵均一想也是。他那位墨宁师妹,可是身处无量海底三载仍然活着回来的人,换作旁人可就不一定了。
“那你先去无量海岸瞧瞧可有异常。”灵均想了想,道。他心想,墨宁仁善,既然让吃了解忧丹的修士前去无量海,便必定不会让他们置身亡命险境……兴许,她有踏足无量海的万全之策。
谢枫应承了下来。自妖兽之乱后,人人都对幽境避之不及。他此刻奔赴幽境,倒有几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
而此刻的秦悦也确如灵均所言,变得神思恍惚,举止痴傻了。但并不是灵均想象中的疯癫行止,而是像上次那样,反应慢了半拍,整个人亦不似寻常那般灵慧而已。
此刻的她,已在无边无际的海水中漫步行走了两天。她唯恐自己同之前一样,记忆消退,忘却过往,所以特意拿了个玉简,将自己来此的目的细细记了下来,没有放进储物的坠子,而是放在了另一只袖子的袖袋里,一伸手就能拿到。
无量海,仿佛无边无际,她虽在这儿走了整整两天,却一直不曾看到记忆里的那个漩涡。
虽然扶伊曾言,那漩涡不是什么好去处,倘若不慎入内,轻则灵力尽失,重则殒命,但秦悦脸上却毫无畏惧胆怯之色。
她心想:“我曾在无量海底待了三年,大部分时间扶伊都不在身畔,那漩涡不也没把我卷走?不过我当初回到无量海岸的时候,倒是承蒙扶伊替我挡住了那个漩涡……这说明由海面进入无量海是行不通的。但这条自禹海而来的路径,一直都在海底行走,不会靠近那个漩涡,定然无虞。”
——难得她在思维迟缓的情形下还能如此缜密地分析。
继续朝着深海中央行走了数日,海水的温度越来越低,灵气反倒愈加磅礴。秦悦的意识忽然模糊了起来,仿佛看见了幽蓝色的光芒,还出现了幻听——她好像听见了扶伊的声音,后者问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秦悦揉了揉脑袋,神志总算清醒了许多。
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秦悦惊异,顺着肩上的手回头一看,身后竟然真的是扶伊。
原来方才听见的那句话不是什么幻听。
秦悦心下大安:“原来你在这儿啊,那我就放心了。”她觉得有扶伊在此,自己就不至于落一个殒命无量海的结局。
“你不该来这儿。”秦悦听见扶伊一字一顿地向她说道。他本是一只仙渡期的墨蛟,化形成人后不会显露出任何妖兽特征,可此刻他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却变成了两个竖瞳,显然正在按捺着心中激烈的情绪。
秦悦傻愣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扶伊根本没有回答她。他扬起了右手,黑色的外袍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秦悦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这个墨蛟……想攻击她?
就在她愣神的这一瞬,幽蓝色的光芒突然遍布海底,衬着湛蓝的海水,整个海域都亮了起来,光辉灿烂,耀眼夺目。扶伊紧紧拽着她的小臂,身形飞速游动,数息之间,竟然一跃离开了海面,来到了一片近海的陆地。
“这是最后一次……”扶伊道。
随后便化形成蛟,须臾之间,便飞进了不远处蔚蓝的大海。(未完待续。)
悲坐化生死悟本心 痛抉择取舍陷两难1
第二百零七章
阵阵海风袭来,秦悦陡然清醒了过来。
这里正是幽境深处的无量海海岸,四周空旷寂然,只有她一人。无量海面风平浪静,那一个化形墨蛟早已不见了踪影。
秦悦低头,瞥见了自己手腕上那圈被扶伊掐出来的红印,才知道刚刚的一切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她拿出了席昭的本命玉牌,仔细瞧了瞧。碎了一角的玉牌在阳光的照耀下蓝光更甚,光芒幽幽地流转着,仿若游动的海水。
玉牌上幽蓝色的光芒,和方才扶伊挥袖间海水变幻出的光华,如出一辙。
秦悦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二者之间有些关联了。
她心神一肃,刚想入海探查,便想起了方才扶伊说的那句话:“这是最后一次……”
他这话说得轻声细语,但语气却阴鸷而漠然。
秦悦想了又想,仍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从扶伊的种种举动中隐约可窥,扶伊不希望她出现在无量海。
秦悦的神色慢慢沉重了下来。席昭生死不知,无量海她势必要再去走一遭。但扶伊方才所作所为,似乎都在警示她不要再踏足这片海域了。
如此看来,方才那句话应是:这是最后一次……踏足无量海。
她心道:“扶伊数度救我,又尝品禅悟佛,应是心怀佛法慈悲的良善君子。我便依他所言,暂不去海底冒险。”
正这般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墨宁道君?”
秦悦立马警惕起来,手上蓄起了灵力,转身一看,来人竟是谢枫。
“你如何到这儿来了?”秦悦收起了严阵以待的气息,“这原本僻静无人,我还当来了什么不轨之徒。”
“灵均掌门遣我来此,倒没想到能恰好遇上道君。”
秦悦怔了一怔:“灵均掌门?灵均他做了哪一宗的掌门?”
“自然是灵宇宗。”谢枫答道。心中暗道:怪哉,这位墨宁道君连自己的师门换了掌门也不知晓?
秦悦又追问了一句:“先掌门奉衍道君坐化了?”
谢枫点了点头。
秦悦沉默了许久。当初她自虔正宗寻来了缓解丹毒的手诀,本想去灵宇宗告诉奉衍,却一直不曾得空。没想到匆匆几月过去,奉衍竟已坐化了。
世事无常啊……秦悦慨叹了一声。
想来修为的晋升不仅意味着寿元的增长,还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即将离开自己。或许……登临高山之巅,问鼎天下的时候,昔日亲朋挚友早已变成了一抔黄土,天地之间,也只余清风明月聊以作伴了。
谢枫看着秦悦眼中不经意出现的寥落与感伤,怔怔问了一句:“道君怎么了?”
秦悦摇了摇头:“无事。”
倘若天地不改,仙道犹在,纵使此生孤寂,她也要一人踽踽独行,以此孑然之身,证彼登天大道。
于是谢枫又看见了秦悦眉眼间的决然与坚定。
“幽境之祸……道君可有了眉目?”谢枫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问着秦悦。
秦悦先点了点头,然后又蹙起了眉。思量了一番,兀自取出了玉葫芦,把启涵放了出来。
启涵仍困在那个九星幻阵里,神色很是呆滞。
秦悦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把那幻阵取走。启涵的眸色渐渐清明了过来:“前辈……”
秦悦心下大安。启涵既然已经认出了她,想来不会再像先前那般对她大打出手了。
可就在下一瞬间,启涵便掐了个手诀,锐利的金芒朝秦悦打了过来。
秦悦反应不慢,立马向后飞远,迅速地左闪右避,那些金芒都擦着她的衣服飞过去了,没伤着她半分。
启涵的神色变得森寒起来,抬起双手,左手出现了一把短刀,右手出现了一柄长剑。数息之内,这两件道器便带着磅礴的灵力飞到了秦悦眼前。
秦悦闪身一避。但刀剑仿佛有眼,她避到何处,那一刀一剑便跟到何处。秦悦只好踏上画卷,腾空飞了起来,速度极快,一刀一剑追赶不及,互相撞到了一起,迸溅出金属的流光。
启涵低低地冷哼了一声,把这两件道器收了回去。秦悦闲闲地飞了回来,踏上地面。
画卷是她的本命法宝,似乎察觉到她有难,主动转了一圈,飞到了启涵面前。眼看着启涵就要被画卷上的情景迷惑了,秦悦连忙把画卷唤了回来,妥当地收好。
一旁的谢枫早已看傻了。
起先他见秦悦拿出一件困人的道器,把启涵放了出来,还当东笙掌门的亲子受了什么迫害。可随之而来的情景却着实令他吃了一惊——素来敬重墨宁前辈的启涵道君,竟对前者使出了杀招?而墨宁前辈像是早已料到,只是游刃有余地闪避,既不曾细问缘由,也不曾出招反击。
见这两人似乎暂时停下来了,谢枫连忙上前劝解:“启涵道君,你可是心中有什么不满?哎,有什么事是说不得的,为何非要大打出手……啊!”
可惜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启涵使出的一道法术砸中了。后者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仿佛才发现他存在,又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
而谢枫早已被这道法术打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沙石堆上,险些掉进无量海。他和启涵有境界之差,后者一招之内让他毙命都不是难事。幸而方才那道法术毫无章法可言,没伤到他的要害,不然他这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秦悦打量了几眼谢枫,见他没有生死之虞便移开了视线。转头看着面前的启涵,看来……启涵不止会对她下手,还会对别人出招。看这样子,竟是见到谁都要上前与之斗法。
启涵察觉到她的视线,眸中戾气便升腾了起来。双手结印,竟是又要捏出几道法术来。秦悦默了一会儿,复又将九星幻阵拿出来。
启涵为幻阵所迷,手上结印的动作停了下来。
秦悦拿出玉葫芦晃了一晃,启涵登时化作一道光,飞进了玉葫芦。
秦悦幽幽地叹了口气。指望启涵清醒过来的心思算是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未完待续。)
悲坐化生死悟本心 痛抉择取舍陷两难2
直到这时,谢枫才敢挣扎着站起来,吞了几枚疗伤的丹药,慢吞吞地朝这儿走近。
“墨宁道君,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里犹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秦悦一脸冷静地把玉葫芦的盖子旋紧,“我也不知道。他这个情形……倒跟那些幽境妖兽很肖似,都是这般不由自主地攻击人修……”
说到最后,她不禁沉默了下来。倘若她的揣测是真的,那启涵此生岂不是仙途尽毁?
谢枫闻言亦是一惊:“如此说来,只有等幽境之祸消弭之后,启涵道君才能恢复如常?”
按理应是如此,可不知为何,秦悦的心中总有几分不安。细细想来,竟觉得这份不安来自那日请她合奏一曲的白衣男修——此人应该目睹了她和启涵的打斗,随后竟言笑晏晏地同她攀谈了起来,确实有几分怪异。
“此事,你暂且不要告诉旁人。”秦悦道。心想,东笙要是知道启涵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同她拼命才怪。此事能瞒一时是一时,说不定过段时间,启涵就能行止如常了。
谢枫应了一声“是”,又问:“那我们现在该当何如?”
秦悦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无量海面上,缓缓抬眸,视线一步步延伸,直到停在了海天相接的地方。
“等。”秦悦的神色高深莫测。
谢枫颇为不解:“等谁?”
秦悦收回视线,转身道:“等无量海出现异象的一天。”
谢枫自然不会质疑秦悦的决定。
但事实上,秦悦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