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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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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的牢笼式车厢。

    比起平常的马车,这个的空间要大上一倍有余,而且装饰极为奢华,上等木质厢壁的四周挂着各代名家的笔墨书画,每幅书画间挂满了长短不一的珍珠链子,珍珠颗颗硕大,发出莹白的光,照得里面通亮。每条珠链都是完全用银丝固定在壁上,随着马车的行进也不会相互碰撞。

    对面车门的一边,立了一个半大的柜子,柜子的门紧紧关着,看不见里面装了些什么。车厢顶上留了不少碗大的洞,下面蒙了一层画着山水画的油纸,淡淡的天光透进来方可知还未到晚上。侧壁与车顶的交接处又留了一圈约有半指深的缝隙,看样子应该有暗板可以镶上。

    他又看了看身下,层层叠叠垫满了极品南丝做成的绸被。据说这种绸缎极其柔软,色泽光亮且可长久经火烧水浸而不毁损,制作工艺十分复杂,只有江南顾城的一家绸铺可以生产,一年都不过十来匹,所以常常被作为供品献给当今天子。记得去年林家也有幸得到顺帝赏赐的一匹,还被林呈当做宝贝一样小心地锁在库房里,连林苏扬都未得一见。不过因为秦羽是公主,每年也可以从宫里匀出一些,所以林苏扬一眼就认出底下这些绸子的来历。

    晃眼数过,足足有十层这样的被子叠在一起,而且里外均是南丝,可想而知马车的主人该是多富有。

    看过这些,林苏扬就开始思索究竟是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仇人?他联想到了先前追杀自己的人,从那次破庙的袭击至今,他们似乎都没再有任何行动,而这次……应该不会是同一批人,否则不会如此放心地留自己一人在马车上。可以肯定的是,柳明和这件事有关,想起他那日一个劲儿地劝着喝茶,林苏扬就恼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多注意一下,如果多个心眼就不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了。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过谁又能想得到小小一个成皋县令竟有这样的胆子谋害朝廷重臣呢?

    既然不是仇人又会是谁?林苏扬可不会傻到认为这只是一个误会。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任他再聪明,此刻也理不清任何头绪。现在唯一可做的只有等,等抓他来的人自己出现。

    林苏扬坐在厚厚的绸被上,背靠着厢壁,闭着眼静静听外面的声音。除了马蹄声,其余什么也听不见,马车速度不快也不慢,很平稳,想来应该是行在官道上。正当林苏扬奇怪为什么这么安静时忽听前面几匹马的嘶叫,车子骤然停住,惯性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倾。接着便听见车门开的声音。

    门刚一打开,外面强烈的光线刺得林苏扬的眼睛生疼,他眯着眼抬起手放在了额头上,还没完全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就听到一个声音说:“怎么了,眼睛很疼吗?”然后又听见门被立刻关上。

    林苏扬猛地放下了手,紧盯着来人,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说:“是你?”

卷二 落尘 第四十五章司君行番外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只知道我生来就是魔教教主。魔教教主,在外人看来是一个好大的名头,虽与正道相对却可以在邪道拥有无上的权利和财富,然而这些,我其实通通都不想要。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父母,有兄妹,这样,我就不会再孤独。

    魔教,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处处是冷漠的面孔和血腥的武力,冷漠得让我害怕,血腥得让我想吐。

    唯一让我很骄傲的,就是我的坚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黑暗领域里,我不得不学会狡猾,忍耐,和,残忍。从小到大,教过我武功的总共有一百八十位师傅,而我,就曾眼都不眨地杀了这一百八十个人。我的手,早已沾满了血,是真正的人的血。

    我的威望,在我满眼的红里建立了起来。没有人敢对我不敬,没有人敢对我怀有异心。他们都不是怕死的人,却唯独害怕临死前的折磨,害怕得,我说了一,他们就绝不会说二。

    整个魔教里,真心对我好的只有一个人,连叔。连叔只是一个仆人,一个将我从小养到大的仆人。在我还没有掌握教中事务之前,是他,时时刻刻保护着我不受教里人的欺辱;在我练功练得走火入魔,痛得死去活来时,是他,一分一秒地守着我,死死困着我的双手,不让我伤害自己;在我晚上孤单寂寞喝酒喝得一塌糊涂时,是他,拍着我的背,让我隐约地听到他的轻叹:“行儿,你不是一个人啊……”连叔的身世背景我一无所知,却是我唯一不会去怀疑的人。在我眼里,他只是我的亲人,仅此而已。

    可是后来,我的亲人竟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消失了,走得安安静静的,等我发现时,早已是人去楼空,这个世界,又剩下了我一个,独自去承受,从来就不想接受的寂寞和哀伤。

    由于体质问题,我所有的师傅都建议我练功不可急功近利,然而我的好胜心极强,因此不顾他们的劝告,一次又一次修练教里密室的禁忌武功,导致了后来我时常的头痛乏力,也正是因为这个后患,让我在偶然的一天,遇见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昏迷的时候,感觉到臂上凉凉的,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不久冰化了,心里却有一种空空的失落,接着听到了他的声音:“我救你一命,你送我果子算是酬劳。”醒来,周围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块挂在地面枯枝上的玉佩,我捡起来,看到上面刻了一个“林”字。

    第二次见他,是在一年后的一家小客栈。我听出了他的声音,而他,兴许早就忘记了我。看着他走上了楼梯,那个背影,我没有见过,却是莫名的熟悉,就像一个久远的记忆,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底。

    从来不明白什么叫做缘分,直到和他的再一次遇见,我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份,原来,他就是“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有轻快的喜悦不停地在飞扬,整个人好像找到了新生的目标,兴奋得想要大叫。她告诉了我她的名字,林苏扬。苏怜庭深无人晓,扬思雨下绸缎妆。

    我缠上了她。她的申州之行遇上了麻烦,于是我调动魔教众徒替她找到了失去的物资,只是为了能看见她。

    我不是个喜欢放弃地人。尽管知道她对我从来都很冷淡。尽管早就明白我地付出很有可能只是随了流水。但我仍然愿意跟在她地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地身影。看着她对别人笑。看着她。不再记起我。

    有时会想。如果。那一天。我不是在和正道人周旋中突然头疼躲到响空山脚。如果。那一天。我不是疼得被蛇咬了也不知道。也许。我就不会遇见她。也许。我就不会有后来遭受地种种痛苦。可是。我不要那样地如果。就算再来一次。我也宁愿为了她。用尽所有。

    看见她掉崖地瞬间。我地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我跟着跳了下去。我抱住了她。她地体温告诉我。她还活着。

    她受了很严重地内伤。然而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地痛苦和担忧。我知道并不是她很坚强。而是她对这个世界地漠然。让她失去了痛苦和担忧地本能。

    后面地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地时光。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抱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叫她“娘子”。此时此刻。她就是我地。永永远远是我地。

    出了崖底。我要做地第一件事就是为她报仇。暗中传令给教人。让他们将火云派灭门。然后开开心心地。陪着她去炎城。

    她为我哭的时候,除了震惊,想不到其他。当她说出她愿意试着接受我,我的震惊,变成了不可抑制的颤抖。那个晚上,我睡不着觉,满眼晃动着她的笑,她的冷,还有她的,泪。

    第二天上路,我似乎一直在梦里,看着她走在前面,我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她问为什么,我说,如果,我叫你的名字,你不回答,我该怎么办呢?是啊,如果,你不回答,我该怎么办,是回到以前那片阴暗的天空之下,还是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你?

    可以治疗她伤势的药,在孔家。于是我接受了孔翎的建议,顺理成章地进了孔家的大门。其实我知道孔翎对我的意思,因为她看我的眼神,就和我看林苏扬时一模一样,只可惜,我的心里,除了林苏扬以外,再无他人。

    瀚宇风是第一个让我有危机感的人。他放在林苏扬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强烈的炽热,像伏天的太阳,摒开了其余的人,中心只围绕一个。不得不承认,瀚宇风很美,美得让人像见到了仙,如果林苏扬不带面纱和他站在一起,一定是一幅绝配的画面。不过,绝配又如何?如果没猜错,林苏扬会来炎城就是为了躲开他,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苏扬的话,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把我的世界从海阔云高的天空拉进了永不见天日的地狱。我只感到遍体的寒冷和绝望,比起当初拼死练功时受的伤还要痛上十倍、百倍。我不知道为什么短短时间她的改变就这么大,不相信她真的是心如铁石,不相信几天前她说的话都是假的,不相信她真的对我毫无感觉。我决定离开,不仅仅是因为她给我的伤害,更关键的是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偷药。

    当瀚宇风告诉我九莲冰并不在孔家而是在燕辽皇宫时,我才真的陷入了深深的挣扎里。只要能救得了林苏扬要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即使是我的命,我也可以毫无怨言地给他。然而他的条件太苛刻,附带上了整个魔教的前途,而且最不能让我接受的,就是不能再见林苏扬。该不该答应,我真的无法做出选择。

    怀里的人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抓得我的心也跟着泛起丝丝的疼。我叹气,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最终,我答应了瀚宇风,他说,他有办法让林苏扬跟他回燕辽。没有想过他的方式竟然是迷晕她,可是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凭着林苏扬的性子,恐怕就是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不能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卷二 落尘 第四十六章风云突变

    “这一切全是你计划好的?”林苏扬冷眼看着走进来坐到她身边的瀚宇风。

    “怎么?苏扬还有怀疑吗?”瀚宇风斜靠在车壁轻笑着说,“这里已是燕辽境内,不信你可以出去瞧瞧。”

    “为什么?”平生最恨欺骗自己的人,林苏扬的眼里溢满了刺人的寒霜。

    瀚宇风愣住了,这样的情景和那天晚上他强吻她时的一样,让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他直起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她:“因为你的伤。”

    这下换成了林苏扬发愣,她的伤?他怎么会知道她有伤?难道是……

    “是司君行告诉我的。”瀚宇风继续说道:“他说,你中了火冥掌,而火冥掌的解药,原本是在孔家,不过现在却在我燕辽的皇宫里。”

    “所以?”

    “所以他让我带你回燕辽。”他,还为了你做了很多很多,只是,我不想说。瀚宇风自认不是豁达之人,在爱情面前,他也不过想要尽力地争取自己的利益,虽然在内心里他很敬佩司君行为了林苏扬不顾一切的勇气,可是,他从来都是很自私的,自私得罔顾别人的付出,只想把自己所爱的人留在身边,哪怕,在别人眼里这只是小人的行为。

    “原来我只是你们眼里的物品,可以由着你们任意带来带去。”林苏扬冷笑。

    “不,不是这样。”瀚宇风赶紧道,“我们只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如果不早日解去火冥掌的热毒会后患无穷。我知道你会说你不在意,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我为了你,放下燕辽的国事跟着来炎城找你,为了你,我不惜调动所有的暗卫替你除去想要害你的人……”

    “你知道是谁要杀我?”林苏扬看着他。难怪当初在孔家见面时,他会说袭击她的劫匪都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

    “是。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来了。”瀚宇风起身从门边地柜子里拿出一盒精致地糕点再走回来坐下。“不要问我是谁。我不会告诉你。”他说。打开盒子伸到林苏扬面前。“饿了吧?吃些糕点。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就能有可口地饭菜。”

    林苏扬没有理他。闭上了眼问:“柳明是你地人?你就不担心这次把他暴露了吗?”看来他在大央地暗线不少。竟然连朝廷命官中都有他地人。

    瀚宇风答道:“不过一个最无用地棋子。丢了也没关系。”林苏扬心里不禁一凛。难道燕辽地奸细已深入朝廷内部。所以瀚宇风才对仅仅是个县令地柳明毫不在意?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央岂不时时处于他地掌握之中了?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通知言儿他们要小心提防才是?

    睁开眼看见他仍旧伸直着手。糕点盒子一动不动地放在身前。林苏扬叹了口气。把盒子接了过来。瀚宇风立刻笑了起来:“快吃吧。知道你不喜甜食。这是我让御厨专门为你做地。”

    “原来你早就计划要用这种方式带我来燕辽。”不然怎么会考虑得这么多。

    “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对你说和我来燕辽。你会愿意吗?”

    林苏扬不再说话,拿出小块糕点轻轻放到嘴里。

    司君行骑着马,眼睛片刻不移地盯着前方的马车。他多想林苏扬可以从马车里出来回头望他一眼,多想她能够亲口对他说声她想他,到那时,他一定会冲过去拉住她再也不放手,什么魔教,什么燕辽,全都不管,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他也会为她取到九莲冰,就算只能享受一时的相聚,他也愿意。

    可是,终究没有等到林苏扬回头,司君行收到教里的书信要他立即赶回去。走到半路遇上了循迹赶来的孔翎等人。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人,然后二话不说就打马向前飞奔,孔翎见状一甩马鞭紧紧追了上去,沈笑和严木清相视一眼也调转马头跟着跑了起来……

    这边,林子言知晓自己中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成皋县令柳明问个明白,谁知回到成皋的府衙竟发现柳明猝死在了自己的卧房里,据下人所说好像是饮酒过度,由此猜测,极有可能是被幕后人灭了口。林子言当即发令给跟随来的八百余人,要他们到附近各县沿城搜索,并通知城内守备协助寻找,充分发挥了他皇城护卫统领的权利。

    经过几天搜寻,一队士兵在距离边境不远的一个小城里找到一封署了礼部尚书名的信。林子言仔细看过后,发现正是林苏扬出门前他们的老爹林呈交给他,要他有事找炎城太守帮助的书信。想来林苏扬到了炎城后并没有去找炎城太守,因此信也就没有交出去,但是为什么这封信又出现在了这里?林子言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小城距燕辽和大央的交界不足百里,常常作为两国互为通商的交易地带,鱼龙混杂,有些什么特别的人出现也很正常。要从这里找出蛛丝马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子言拿起信对着阳光照了照,隐隐发现那上面有浅浅的痕迹,不注意看还看不出来。他赶紧放下来从地上找来一块烧过的碳在上面轻轻扫了一遍,顿时两个淡淡的字便现了出来。

    燕辽?林子言敛起眉细细想了一些事,最后传令下去让搜寻的队伍不要停止,重点放在边境一带,然后他一个人快马赶回了云都,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宏历一年的六月,是大央新皇上任以来事情发生得最多的一月。在这一个月里,大央西南一带聚居的江湖人士之间在牧厝平原爆发了一场武林历史上场面最为壮观规模最为宏大的内战,史称“牧厝之战”。这一战中,原本正道已凭其强大的实力把魔教逼得快走投无路,谁想到后来魔教不知从哪里借来一支武力高强的奇兵不仅打退了正道的围攻而且开始奋力反击,致使最后两方伤亡惨重,精英损失过半,与此同时,正道武林盟主孔铭起因受伤过重而死,魔教教主被打下悬崖不知所踪。最后,双方派出代表在炎城签订了五十年的停战协议,协议规定,正道和魔教不论何方,不得采取武力报复,双方各自恢复经营自己的所属领地,不得互相打压、侵袭,和平期为五十年。至此,正道和魔教之间的矛盾便告一段落。

    朝政上,右相王承涉嫌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和谋害朝廷命官,经查证后属实,被抄家查办,提交刑部受审,去刑部大牢前他大呼冤枉说有要事禀呈皇上,宏帝准许他上奏,谁知第二天还未上金和殿他竟发现自己已口不能言,在惊恐之中用纸笔写下“罪臣胡言乱语,自知大错已犯,现今自毁其声还望皇上悯臣年老体弱,从轻发落”至于昨日“要事”却是只字未提。

    久居深宫的凤湘太后发动王氏党羽为王承佐证力保,最后宏帝因其“曾劳苦功高,历经先帝赏识”允他死罪可免,然活罪难逃,将他贬为庶民,家中所有男子发配充军,女子加入坊籍,家中所有财物没收,由户部统计其资产,悉数纳入国库。

    一时间,朝中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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