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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离-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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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发配充军,女子加入坊籍,家中所有财物没收,由户部统计其资产,悉数纳入国库。

    一时间,朝中形式风云变幻,王氏一党以极快的速度瓦解,势力的天平一度向林呈为首的一系倾斜。想那林呈虽仅为礼部尚书,他的两个儿子却是深受新帝器重,一人位列三公,是高高在上的帝师,一人统掌皇城兵权,再加上林呈背后不为人知的庞大“官”系网,不知宏帝在铲除王承一派时对这早就应预料到的情势又作了什么样的计划?

    说到林家大公子,当今太傅林苏扬,已有数月未见其面,难免引起了种种流言蜚语,有说他被哪家痴心小姐诱骗私奔,有说他暗地执行秘密使命,有说他看破红尘,早已追随得道高人修仙去了。再加上林家人的未置一词和他妻子静阳公主一直以来的足不出户,更是众说纷纭,引人匪思遐想。

    不久后,朝中传来太傅林苏扬已于几月前因外交事宜秘密出使燕辽国的小道消息,时刻关注着林苏扬的各府千金奔走相告,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们的偶像没有被拐走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啊。

    即日早朝,宏帝以“大央乃礼仪之邦,秉承先训礼尚往来”为由,决定两月后亲自造访燕辽国,一来回了燕辽圣瀚帝的礼,二来也顺便参观燕辽国都观察民情,如此有利于增加两国情谊,进一步加强两国关系。此话一出,全朝无人敢反对,其实主要的原因宏帝不说众人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为了林太傅,恐怕即使圣瀚帝年年来访也不见得他们的皇上会去燕辽。现今没有了王承的作对,只要林呈不发话其余大臣哪会开口,更何况“出使”在外的可是他林呈的儿子!

    于是,这次早朝就在宏帝心情极为舒畅中结束了。

卷二 落尘 第四十七章燕辽随风(上)

    暨敖城是燕辽国的国都,同时也是燕辽最繁华和富有的城市。比起邻国大央,燕辽的地域要小得多,然而燕辽人善于经商,所以经济集中而且发达。暨敖城地处燕辽东南,水系众多,城内车船并行其场景堪比中国古代的鱼米之乡。

    林苏扬他们还没走进城门就有守备官拦住了他们的马车,马车稍稍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去。

    “你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瀚宇风看着一旁拿着书的林苏扬。马车门已打开,外面罩了一层半透明的纱帘,底部用青竹筒卷好防止被风吹起,这样车内的光线比先前充足了很多。

    “既已身在燕辽,恐怕没有下官的发言之地吧?”林苏扬头也不抬地回道。

    “看来,苏扬还是挺放心我的啊。”瀚宇风轻声笑了起来。

    不知暨敖到底有多大,林苏扬只听到马车不停地在走,外面的声音由最初的安静渐渐变得嘈杂喧闹,接着又慢慢消失,最后终于安稳地停了下来。瀚宇风先下了车,抬起车帘对里面的人说:“到了。”

    林苏扬从马车里钻出来,看见风瀚宇正伸着手要扶她,立即说道:“不必劳烦。”然后转身从另一面跳了下来。瀚宇风有些不悦地缩回了手,对着车夫使了一个眼色,车夫很识趣地点点头,又驾着马离开。

    这时林苏扬才发现他们到了一条僻静而且窄小的巷子口,巷子的宽度仅够三四人并行通过,难怪刚才马车只能停在这里。她跟着瀚宇风走进去没几步便到了一扇大开着的门前。瀚宇风朝里挥了挥:“进去吧。”林苏扬看了他一眼,一步踏了进去。

    外面还是狭窄拥挤的感觉,进得门来便是一阵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内外相套的双重院子,

    直走进去就是主人起居办事的里院,而外院则是下人休憩杂务的地方。

    院子布置得很简洁,除了一些常见的花草树木,其他的便别无一物。令林苏扬感到惊讶的是,偌大一个院子,竟然只有几个人在走动,见到主人进来也只是向他行了行礼就继续去做自己的工作,足见其训练有素。

    “想安静地时候就来这个地方。”瀚宇风说道。引着林苏扬向里院走去。“位置虽然是偏了点。但环境还是很好地。没有朝里那些大臣地打扰。对我来说。在这里地生活就像是回归了大海地鱼。自由得不想再回去。”

    瀚宇风地脚步放得很慢。眼神迷蒙得让人看不清。林苏扬想起了和他地第一次见面。朱红扶梯。素白地墙。墨色地字画。那一张绝世地容颜。处处沾染着恬淡和安适地书香气息。让自己能够很自然地接受、靠近。这不是喜欢。而是共同气场地一种吸引而已。只是。这种吸引已经在他再一次回到云都后就变了。变得令人只可远观。

    瀚宇风推开了门。林苏扬刚一走进去就立刻顿住了脚步。屋子里地摆设竟然和当初广阅阁里他地书房一模一样。

    一样地红木梯。一样地书画和桌椅。连摆放地位置也丝毫未变。这让林苏扬好像回到了那个春天。桃花飞扬。落落地。几许淡粉。充斥了朗朗地天。隐然。带着纸墨地飘香。

    她走过去。轻抹了一下桌面。抬手看。没有丝毫地灰尘。

    “记得吗?我们就是在这样地地方认识地。”瀚宇风慢慢走上了楼梯。“那时。你就站在那里。拿着我地诗念。而我。站在这里。听你地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念着我地诗。从来不知道会有人读诗是那种清淡地感觉。无悲无喜。却有一种自然地落寞。

    月影碎花苦思幽,

    落地无情怎来愁。

    醉眼云中景何处?

    独我偏偏叹不休。”

    他沿着扶梯的纹路,一寸一寸,细细地抚过,“那时,心里感叹终于找到了知音。可是现在,我宁愿不要这个知音……”极轻极轻的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却让底下的林苏扬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放在桌上微微颤抖的手。

    “这几天你先住在这里吧,明天我会回皇宫去处理一些事情。”瀚宇风从上面走下来,“有什么事就找怜香。”

    顺着他的目光,林苏扬转过身,这才看见门前站着一个翠衣女子。低眉顺目,很是乖巧。

    “累了吧?让怜香带你去休息,好吗?”主子不同寻常的温柔,让外面的人略略抬了抬头。

    林苏扬说:“好。”

    瀚宇风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视线里只剩下一片模糊。回过头,透向了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风。

    一直都在赶路,很久没有睡过这样温暖舒适的床,也不管身上照旧发出的冷,林苏扬刚一沾上枕头就睡得沉了,连半夜里有人进房来也不知道。

    自从得知林苏扬每夜都会犯凉后,瀚宇风就像以前司君行那样抱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和内力为她驱寒,不过做这些都要等她完全睡熟了以后才敢。不知为何,只要林苏扬对他冷言相向,瀚宇风的心里就会感到很疼,像不停地被人击打了一样。

    每次暖了林苏扬,瀚宇风都会小心地亲亲她的脸颊,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到一边去,睁着眼看着她。如果是在马车上,他就会端坐在软榻的一角,不时为林苏扬压压被子,伸手试试她的体温看又降了没。住在客栈时他也会在深夜里偷偷跑到林苏扬的房里,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疲惫地出来。

    由于寒气的日益加重,所以林苏扬总是觉得很累,赶路的日子里整天都是昏昏沉沉,对瀚宇风的行为一点也没察觉到,只是每次醒来后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就像和司君行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前半夜冷得难受,后来却渐渐暖和起来。她还以为是自己的伤有了痊愈的倾向,便更加没有在意。

    第二天醒来,身边仍旧是空荡荡的,不禁想起了司君行离开后的早上,自己也是如此,心里莫名的异样,像雨天的阴云,沉沉的,带着淡淡的压抑。

    穿好衣服,梳洗完毕她出了门,看见怜香正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吗,怜香?”林苏扬问道。

    “主子说,如果小姐想要出门,可以告诉怜香,怜香识路。”小丫头弱弱的声音,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嘤嘤叫。

    小姐?林苏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没有破绽啊。“你怎么知道……”

    “主子只告诉了怜香。主子还说,如果小姐不愿意,怜香马上改口。”怜香赶忙抬起头,生怕面前这如仙般的人生气。

    “嗯,以后还是叫我公子吧,不过,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别人。”林苏扬走到她身边停下,“今天天气很好,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听到林苏扬说“我们”,小丫头又呆了呆,回过神来看见人已走远,赶紧又追了上去。

    从未来过燕辽,不知这里的人文风气如何,只是听朝里出使过燕辽的大臣提过,说燕辽人性喜安宁,极懂忍耐,很少会在大街上看到有人发生口角之争。

    昨天进城时,因为是在马车里,林苏扬没有机会看到暨敖城内的景象,今天刚一上街,她就有一种久未见到阳光的感觉。时近七月,日头也已变得烈了起来,宽阔的街道两边满是各色各样的摊篷,即使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小贩也吆喝得起劲儿。

    林苏扬不喜欢逛街,这次出来也只是想打听消息而已,转眼看见旁边有一家茶楼便信步走了进去。

    径直上了二楼,找了一桌临窗的坐下。发现怜香站在一旁不动,便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公子,他们都在看你呢。”怜香小声地说道。

    这样的情形,林苏扬早已司空见惯,头也没回,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坐下吧,等会儿他们就不会看了。”

    “哦。”怜香听话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果然,没过多久,那些还惊于林苏扬容貌的人又转回去继续起之前的话题。

    “公子你好厉害!”怜香瞪大了眼睛。

    林苏扬笑了笑,“想吃什么?去叫小二点菜。”

    怜香摇摇头:“怜香还不饿。”

    “那就坐坐吧。”林苏扬又给怜香倒了一杯茶。

    “哎,你知道吗,最近大央那边发生了不少事。”旁边一桌人的对话引起了林苏扬的注意。

    “听说是正道和魔教的人在牧厝开战,两边还死伤不少。我们这边也有很多人跑去参加了,据说当时的场面可是前所未有的壮观啊。”另一人说道。

    “结果如何?”

    “武林盟主死了,魔教教主失踪,两方签了停战协议。就这样。”先前那人又说道。

    林苏扬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茶水被洒了出来,怜香忙问道:“公子,怎么了?”

    她淡淡地回道:“没什么,有些烫到了。”放下杯子,捂了捂猛然跳动的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么?魔教,不知道司君行怎样了。

    后来的时间里,林苏扬想看看暨敖城的兴趣也没了,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回了小院。怜香看着她的脸色不对,又不敢多问,只好小心在后面跟着。

卷二 落尘 第四十八章燕辽随风(中)

    进了屋,她回头对后面的人说:“怜香,我累了,晚饭不用叫我。”然后关上了门。

    一直到天黑,林苏扬都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来,怜香在外面左等又瞧,很是着急。正当她忍不住要推门进去时,就看到自己的主子走进了院子来。

    瀚宇风向她摆摆手让她退下,然后走到林苏扬的房门前敲了敲门。过了很久,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

    林苏扬站在阴影里看着门口的瀚宇风。瀚宇风走进来说:“怎么不点灯?”火折子一闪,屋子顿时明亮起来。

    “有点累就躺了一会儿。”林苏扬说,“难道陛下每日都这么空闲?”

    “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你以前最喜欢的地方。”瀚宇风没有回答她的话,坐到她旁边望着她。

    林苏扬垂着眼,答了声:“好。”

    月仰楼比邻暨敖城内最长的一条河,且位于城中两大街道的交界处,同时也是暨敖最大的一座青楼,其知名度不下于大央云都的全艺坊。月仰楼白日里不营业,一到晚上则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来这里的人,上至朝中权贵,下至平民布衣,无一不是喜欢月仰楼的绝色美人和笙箫歌舞。

    燕辽素有艳国之称,身为国都的暨敖城当然更是美女云集,因此,能够在这个地方长久立足,月仰楼并不是仅仅只靠美人和歌舞抓住客人的心,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的王牌就是月仰楼的花魁,影茹姑娘。

    影茹十二岁沦落风尘,却一直洁身自好,凭其无人可比的才貌月仰楼的老鸨把她当作宝一样,倒也未曾难为过她。每逢初一十五,影茹便会亲自登台献艺一次,一到她上台那天晚上,整个月仰楼可以说是人山人海,门槛都有可能被挤垮,有人为的是欣赏她的才华,有人为的是她的名气,有人仅为一睹芳容,总之,影茹这个名字就是月仰楼的顶梁柱。

    今天正好是七月初一,影茹登台的日子。月仰楼门前,马车人流络绎不绝。

    林苏扬和瀚宇风下了马车。门口地龟奴一见来人气度不凡。立刻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两位公子。里边请。”

    在云都时。林苏扬除了时常去醉楼坊逛逛。倒也未曾临过其他俗地。今日进了这月仰楼。感觉和醉楼坊别无他样。一样是处处充满了浓郁地胭脂味。大胆地情话随耳可闻。

    宽阔地大厅中央设了一个高台。台上立了一扇屏风作为装饰。各色彩绸绕着廊边围了一圈。台下四周是林散地桌席。进门左转地楼梯则直通往二楼贵座。

    兴许是来得早了。此刻里面还余有不少空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老鸨堆起她那涂了厚厚一层脂粉地笑脸和认识地有钱公子哥儿打情骂俏。红粉绿翠地莺莺燕燕像一只只翩飞地蝴蝶在华光流彩中寻找着自己地目标。

    林苏扬和瀚宇风两人地绝色容颜一进这里就引来了里面所有人地回望。老鸨循着目光朝这边望来。见到瀚宇风时眼前不禁一亮。带着几分诚惶诚恐和谄媚小跑了过来。“哎呦。是风公子啊。今儿个是影茹地登台之日。奴家就知道公子会来捧场。来来来。楼上请。楼上请。”说话地同时还控制不住地偷偷瞧了瞧他身边地林苏扬。

    林苏扬无视周围欲上来和她搭讪地美貌姑娘。跟着瀚宇风上了二楼。二楼地贵宾座一溜过去几乎全是单独隔离地房间。老鸨推开了长廊中间地房门对瀚宇风说:“风公子。这间最好。既安静视野又阔。极适合听曲观舞。”

    面对房门的那一面没有刷得尽白的墙,只是一排半人高雕花镂空的古木栏,站在这里,一眼便可望见底下大厅穿梭嬉闹的人群,高台上正忙于添灯笼和拉对联的小厮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嗯,不错。”瀚宇风用折扇敲了敲栏侧放了瓜果的长形木桌。

    “公子满意就好。今晚还是照老规矩,相信影茹的入幕之宾仍非公子莫属。”

    “好。这里没其他事了,你下去吧。”瀚宇风丢了一锭金子在老鸨怀里,引来她更加讨好的笑,“是,是,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奴家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就一摇一摆地离了开去。

    瀚宇风拉开一旁的椅子对林苏扬说:“坐吧,再等等就开始了。”

    林苏扬从出门起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瀚宇风很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心里又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问,也许知道了,烦恼的只会是自己。

    没过多久,底下已是座无虚席。林苏扬的手在杯沿上抹了一圈后便听得高台上传来一拨清越的琴响,接着就是震天的掌声,掩去了先前还令人心烦的嘈杂人声。

    她不由得转了转头,看见台上不知何时已坐了一名白衣女子,女子身前放了一把做工精细的七弦。桐木琴身梓木底,弦丝透光闪亮,玉石十三徽,断纹琴漆,可见此琴的名贵。

    再看那女子相貌,倒也真如传闻中般倾国倾城,只那一双水波盈然的凤目,一个流转就使得定力不足之人为其倾倒。不过看她樱唇微抿,眉眼含冰,举手投足间尽显出一股大家闺秀之势,并无半分风尘中人的轻浮和娇媚,反而有一种清冷寡言的感觉,这点倒和林苏扬有些许相似。

    不曾开口,纤指轻揉,淡雅涧水之音便流泻出来,或缓或激或重,明净古朴,余音悠远。四座无一人不为她优美的姿态和动人的琴声所陶醉。

    小女浣纱山阳溪

    潺潺顽石

    浮草绿萍沾我衣

    戏水不知腹中饥

    君问归期

    妾答日头偏落西

    遥望君家炊烟起

    拾了箩筐

    小桥过后人归去

    门前君待月对夕

    盼得卿来

    粗茶柴米比盛席

    犹如百鹂婉转的歌喉,像徐徐的风,掠过蓝天白云下高高的山,把浣纱女满足安逸的笑,带到了门前盼妻早归的丈夫心上。

    这是燕辽有名的民歌,歌里的意思大致为:小女子在山南的溪水边洗衣,流水潺潺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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