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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玥、阙！”
她狠狠的念着这个名字，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芒。
白羽玥阙不是没有感受到王皇后的敌意。
早在她还是清扬王府二王妃的时候，第一次入宫，就觉察到这位外表端庄大方的皇后其实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对付。
不过她也懒得管。
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尽管会被一些宵小之人中伤，又有何惧？
我志不在此！
要到朝阳宫，苍曦麟却停了下来。
看看身后的白羽玥阙，他平静的道：“你带上面纱吧，有外臣在。”
白羽玥阙从善如流的带上面纱，跟在苍曦麟的身后进入朝阳宫。
看到公主跟着皇上回来，朝阳宫众人又惊又喜。
“参见皇上、参见公主”的声音也格外嘹亮。
看来，在这群下人的心里，早就把这个美丽聪慧的仙子，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后宫不议政
不过，当她踏入朝阳宫正殿的时候，却陡然一变。
里面，站着不少的人。
一见他们进来，立刻跪下道：“参见皇上、参见公主”。
苍曦麟道了句：“平身。”
自己坐到龙椅之上，而后，指着不远处一张软椅：“玥阙，你坐吧。”
“谢皇兄。”
白羽玥阙公式化的拜谢了之后，便坐在椅子上。
这一看，却发现厅内那些基本上都是熟人。
慕云天和苍曦遥自不必说，还有王瑞鑫等几个刚冒头青年俊杰。
——甚至，还有昨天第一个给自己送上拜帖及贺礼的柳子玉。
都是青年！
而且，还是行事有些乖戾，却有一点才华的青年！
白羽玥阙眉心一皱。
苍曦麟这么做，是为了培养只属于他自己的核心么？
不过，当苍曦麟金口一张，让诸位开始议政的时候，柳子玉忽然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请先让平南公主退下后，再与臣等商议国事。”
“嗯？”
苍曦麟眉毛一挑。
柳子玉反而站了出来，大声道：“请先让平南公主退下。”
这个时候的他，哪里还像是昨天一脸迷醉的看着白羽玥阙的样子，分明就是仗气直言的读书郎。
其实慕云天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他觉得女人是用来宠的，如果要让女人帮自己做这做那，就是这个男人太没用了。
只是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白羽玥阙，还是沉默着。
而苍曦遥，却是笑道：“柳御史，这是怎么说的？”
“后宫不得议政！国家大事，怎么能由女人插手？”
他说着，脸色正经无比。
可知他想的是儒家告诫，是先祖圣训。
这些在他心里，可是比一个女人重要的多。
“前代尚有垂帘听政之掌故，女子干政，有何不可？”
冷傲的声音响起，说话的却是慕云天。
女子无才便是德
冷傲的声音响起，说话的却是慕云天。
他走了出来，训斥着柳子玉。
虽然他并不知道白羽玥阙在政治上的才华，但是为了维护她，他愿意倾尽所有。
“垂帘听政，皆是皇上年幼，不得已而为之。今圣上英明，无须女子指手划脚。”
柳子玉冷冷的道。
苍曦遥想，正是因为皇上英明，所以才把白羽玥阙留在身边当智囊。
你读了一辈子书，还不抵人家几句话呢！懂个屁啊！
苍曦麟说话了：“柳爱卿所言甚是……”
苍曦遥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吧？
他看了一眼白羽玥阙，蒙着脸，依然没什么反应。
苍曦麟又道：“若是平南公主代朕掌御国事，自是有违祖训。但是，平南公主只是在旁听政，决定权，依然在朕的手里。”
“与女子同殿相商，有失身份！”
柳子玉补充道。
呦嗬，闹了半天，是你觉得你一堂堂御史大人，不屑于与女子一起商议事项是吧？
慕云天冷笑道：“柳御史好大的身份呢！可知柳御史与本王同殿相商，也是失了身份。”
柳子玉不敢向慕云天发火，但是却涩声道：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平南公主才华不够，不足以评政？”
苍曦遥也冷笑着。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平南公主高才厚德，世所共鉴，微臣平素也钦佩的紧。”
柳子玉高傲的仰着头，朗声道，“但是，此才非彼才。女子之才，是诗词歌赋、是琴棋书画，不是殿宇明堂。”
苍曦麟适时的扮演“和事老”的身份：“好了好了。曦遥，柳爱卿，不用再争执了。”
而后，他看向柳子玉道：“柳爱卿，听闻你一贯对军阵颇有兴趣？”
柳子玉躬身道：“确实如此。但微臣自知对此才华不够，不足以辅佐陛下。”
木秀于林
苍曦麟点点头道：
“那便是了。——今年年初，五国从四面围攻晟国之事，你还记得吧？”
柳子玉道：“臣自然知晓。关键时刻，若非皇上力挽狂澜，屡出奇兵，晟国危矣！”
苍曦麟道：“你赞错人了。这个主意，是玥阙想的。”
“什么？！”
厅中，除了苍曦遥之外，其他臣子莫不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白羽玥阙。
而她，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似乎一切都不在意。
“除了那次兵锋，河道的治理、殿试的建议、阻止朕修建行宫、春猎，等等一系列的事，全是玥阙一人之功。”
苍曦麟一笔一笔淡淡道来，语气平和。
但是，却像是重磅炸弹一样，瞬间让在场众人觉得不可思议。
难怪近半年来皇上像变了个人似的，国事的处理相当水准。
原来是有高参啊！
但是苍曦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谎啊！
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年纪也不是很大的小姑娘，真的有这样的政治才华？
神鬼莫测之功、惊天绝世之才！
自古以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难怪她命运坎坷。
再一说话，开口的却是慕云天：
“既然皇上为臣等表述了平南公主的大才之后，应该没有人反对她听政议政了吧？”
柳子玉本来还想说什么，一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他人更是唯唯诺诺，连忙点头。
“好了，既然大家都对玥阙在这里的身份没什么异议，那么开始吧！”
苍曦麟也不啰嗦，行事雷厉风行了不少。
一件一件事开诚布公，大多数都是刚刚在朝议上悬而未决的事项。
苍曦麟全都拿出来，让殿内诸人无论有何想法，尽皆展示。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掂量着，不敢说的尽兴。
可到了后面，就有话说话，辩论声一片高于一片。
吐蕃、蜀国
这样集思广益之后，苍曦麟才最终落笔。
写下朱批，盖上玉玺，交与下人颁行天下。
当然，最后苍曦麟取谁的观点，就要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白羽玥阙在这过程之中，一直横眉冷眼的看着。
苍曦麟的意思很明显。
他想集合这些有些本事，但又年轻气盛、官职不高的青年俊才们。
收服以后，就是独属于自己的势力。
比如王瑞鑫，虽然他是王丞相的儿子。
可是他的思想，与其父大相径庭，在军事上也小有些本事。
几人讨论着，忽然苍曦麟接到密报，梅思禹的西行军追击羌人野利元余部之时，遇到吐蕃的全力反击。
西行军虽然努力克敌，但终究敌不过占据山川之险的吐蕃人。
围攻一月，毫无建树。
梅思禹来信就是问询，应该继续进取，还是后退。
这个时候，一直不开口的白羽玥阙终于开口了：
“皇上，可命西亭侯兵锋一扫，直指蜀国。与袁尘东西夹击，蜀国可图矣！”
梅思禹对吐蕃用兵，蜀国自然知晓。
但是由于双方世仇，蜀国倒是乐意见到晟国与吐蕃交恶。
对梅思禹的西行军，其实并不太重视。
若是此时梅思禹挥军东进，越过吐蕃与蜀国的延绵群山，倒是可行之法。
苍曦麟眼睛一亮，而后又问道：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么？”
慕云天站出来道：“皇上，若是西亭侯真的出兵蜀国，此时吐蕃人恰好出战，将粮草一断，西亭侯该如何是好？”
他虽然下决心维护白羽玥阙，但是国家大事毕竟不能儿戏。
他曾经在西羌待过，自然明白关键所在。
吐蕃地势高，向来只有两路通行。
一路向北，从羌转河西走廊。
一路往东，从蜀国而出。
如果吐蕃适时出战，切断梅思禹的后路，形势危矣。
凿山断路
白羽玥阙道：“可命西亭侯凿山断路，砍去桥梁，断掉吐蕃北出之路！”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想从外攻占吐蕃，固然是千难万难。
可换而言之，若是在外凿去道路，砍断桥梁，堵死要道。
若无百年之力，吐蕃之民，根本就难以出来。
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后来梅思禹确实也是如此做的。
一怒之下，命军士切断所有与吐蕃的联系。
将西羌内里的吐蕃人尽皆贬为奴隶，凿毁所有入藏的道路。
堵死交通要道，砍断桥梁、污染水源，迁走居民，放火烧山。
将西羌与吐蕃交界处的千里之地，夷为旷野。
吐蕃地势高险，本就贫瘠，又与蜀国不合。
这么一来，几乎使得整个吐蕃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变得岌岌可危。
梅思禹如此做法，纵然让西羌诸人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慨。
但铁与血，永远是震慑人心的最佳手段。
从此以后，就算吐蕃想要出击，野利元想夺回西羌，没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功夫开辟道路，怕是不行的了。
当然，这些迁移居民、抓人为奴，污染水源以放火烧山之类的做法，白羽玥阙并不同意。
她看中的是长远的利益。
如果晟国今后想要占据吐蕃，统一天下的话，就必须切实做好民力。
这些做法虽然能奏一时之效，却不利于今后的发展。
自然，当时的苍曦麟，没有想到这些。
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吐蕃自以为占据天险，数次与我大晟为敌。这次，就要西亭侯做绝一点，让他们，永生永世出不来！”
接着，他大笔一挥，写下定计，交与刘全：
“你，拿去兵部，八百里加急，送去。”
刘全答应着跑了出去。
苍曦麟看看奏报基本上已经处理完毕，于是问道：
“诸位还有何事？”
胸怀博大
白羽玥阙想了想，还是决定道：
“皇兄，玥阙有一事相商。”
“你说。”
白羽玥阙道：“请求皇兄，放过凤魅一命！”
“嗯？”
听到她的话，众人都是一惊。
尤其是曾经爱慕过凤魅的王瑞鑫，更是惊讶不以。
苍曦麟故作难色：“可是，凤魅毕竟是冒名顶替，欺君罔上，按律当斩！”
当他说到“斩”这个字的时候，王瑞鑫眉心一跳，脸上似有不忍之色。
“凤魅冒名顶替，罪过虽然大，不过，玥阙相信，她并没有什么歹意。”
白羽玥阙劝说道。
“哦？”
苍曦麟似乎有些兴趣，“你怎么知道？”
白羽玥阙道：“就凭她在殿上，骂玥阙不顾胤国，只知享乐。”
的确。
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么说，白羽玥阙也不会对她愤怒至此。
可是再一想，若凤魅不是为了胤国，根本骂不出这些话来。
“可是……”苍曦麟还有些犹豫。
“皇兄若怕凤魅出什么事，可将她先行交给玥阙。若是查出她后面还有什么牵扯，再行定罪不迟。”
白羽玥阙不动声色的把凤魅要了过来。
苍曦麟皱皱眉，装作很犹豫的样子。
想了很久，终于咬牙道：“好，朕就下令，因为玥阙不追究，朕也就特意宽免她一次！”
殿内所有人都是讶然，看着白羽玥阙不免又多了几分敬重之色。
没想到她居然胸怀如此博大，善良到放掉了原来冒她名的人。
就连刚刚“不屑与之为伍”的柳子玉，看待白羽玥阙都多了几分迷醉之色。
只是，白羽玥阙一直冷着脸而已。
——倒不是因为他刚刚那番言论。
而是，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眼看过他。
众人叹息着也走了出去，苍曦遥忽然道：“清扬王，你该不会认为她真的有如此好心吧？”
景宁翠片
慕云天难得回头一次，淡淡的道：
“兰陵王心里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苍曦遥大笑：“和你一样！”
慕云天却懒得答，只是自顾自的走了。
苍曦遥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马上有好戏了！”
苍曦麟其实动作快得很，当白羽玥阙回府的时候，凤魅已经被带来了。
而且，那张由于平南公主求情，皇上格外开恩。
将假冒公主的女子，交与平南公主为婢女的皇榜，也同时张贴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大哗。
纷纷感叹这玥阙公主莫不是天仙下凡，这心肠未免也太好了！
晟国有此人，真是行善积德云云。
闲话休提。
且说这公主府的花荫之下，白羽玥阙正点着炉子，烹着一壶茶。
她换去了公主大服，只穿着白色的宽袍。
头发也散开，只用白色的丝带一束。
身上一件金玉珠翠也无，白色的绣鞋上并无缀花，显得极其素净。
走动之间，足尖一点，精致的足踝其上，宽宽大大的衣襟和袖子随风摇摆。
黑亮的发丝也随之飘散在空中，好久才静伏下来。
“景宁翠片，又称‘白茶’。”
水开了，白羽玥阙一面往茶杯里注水，一面道。
“纤秀细紧直略扁，稍有白毫，色绿润；汤色嫩绿清澈明亮，滋味鲜爽醇和。”
花荫之下，有一张白石桌子，四个石凳。
桌上茶杯两盏。
微风吹过，茶香四溢，分外宜人。
倒了三碗茶，汤花泛起，甚是持久。
白羽玥阙拿起一杯，轻轻一嗅。
“兰花香高而持久，清新宜人。这可是来自越州的茶啊！——你要尝一杯么？”
她对面之人，就是被制住的凤魅。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那个他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白羽玥阙回府后，故意先不找凤魅。
而是换衣梳洗，吃过午饭，再小憩了一下，这才招凤魅出来。
凤魅面色一冷。
面对眼前淡定闲适的白羽玥阙，她心里就没来由有火。
她冷哼一声：“白羽玥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苦做这些无聊事！”
“无聊？”
白羽玥阙点点头。
“啊，是啊。品茶，一定要心情畅快，目下无尘。不然，再好的茶，也只有被糟蹋的份。”
她说着，微微一呡，茶水顺着咽喉滑入胃里，身体就蔚然有一丝暖意。
眼睫眨了一下，似乎还在回味。
而后淡淡一笑：“果然是江南的味道。”
就算对她讨厌至极，但是面对白羽玥阙，凤魅还是忍不住生起感叹之意。
或许这就是每个代替品的悲哀。
面对自己竭力想要模仿的对象，总会觉得心里重大差距。
——这也是因为本尊太过于出尘的缘故。无论怎么模仿，总是差上一些。
“他也，最喜欢这种茶。”
白羽玥阙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悠远起来。
“他说，这茶香如兰花，最是高洁。所以，这茶还有别称‘兰花茶’、‘仙茶’。”
凤魅面色猛然一怔，而后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