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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童,童童!”陈偲然无助地对着茫茫大海呐喊,童童的笑声如银铃般响彻在风中,海浪中,“妈妈,我在这里,童童在这里。”
童童还在,她的童童还在,陈偲然欢喜着,抹着眼泪跑过去,可是童童为什么离她那么远,她已经在拼命地跑,拼命地跑,为什么就是跑不到呢?“童童,你不要跑了,不要再跑了,就站在那里等着妈妈,妈妈去找你,你等等妈妈,等等妈妈……”
“好,童童不跑了,童童等着妈妈,童童在这里等着妈妈。”
早晨的阳光那么温暖,那么亮丽,像那片海洋上的日出,照耀在梦里,也破碎在梦里。
和着阳光的轻轻吹吹着纱窗,柔和如梦,陈偲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唇角浅浅地勾起一轮弯线,到了,很快就追到了,她要去找童童了,她的童童在等她,真好,真好!
争执了一夜的苏瑞和谢怡宁在天亮时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让陈偲然亲自去葬礼现场,苏瑞站在门外轻轻敲了门,里面没有回声,又敲了几声,去转动门锁,却发现门是反锁的。
苏瑞和谢怡宁互看了一眼,一种可怕的可能同时跃上他们的心头,苏瑞发疯地用身体撞击着门板,门被重重地撞开,看到陈偲然静静地坐在床沿边,张开着五指,阳光照在她的掌心处,透着柔和的白光,听到强烈的破门而入声,回过头对闯进来的苏瑞和谢怡宁回眸笑笑,那样平静美好的笑让苏瑞和谢怡宁惊恐十分。可是还好,还好,至少她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苏瑞和谢怡宁重重地松了口气。
陈偲然笑着看表情复杂的苏瑞和谢怡宁,从床上跳下来,掸掸手说:“走吧,再不走童童等急了。”童童最不喜欢迟到的妈妈,以前有几次,她因为工作忙,没有准时去接童童,让童童在幼儿园老师的办公室孤伶伶地等迟到的妈妈,每一次童童委屈地要掉眼泪,陈偲然总是道歉又道歉,再三保证再不会有下一次。每次看到童童委屈伤心时的落寞,她总是心疼疼的,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不能让她的童童受一点点委屈。
陈偲然早已经换好了衣服,在苏瑞和谢怡宁的惊愣下,陈偲然洗漱好,又仔细地花了淡妆,穿了一条白色的纱裙,飘逸美丽,童童最喜欢妈妈穿这条裙子了,因为一样的裙子,童童也有一条,她们有好几套母女装,可是童童最喜欢这条,最喜欢和妈妈一起穿着这条裙子走在海边,童童说,我和妈妈美得像一幅画,我一定要把这幅画画下来。童童的这幅画画了一半,另外一半,陈偲然仔细地帮童童添好了颜色。
陈偲然仔细地抱着这幅画,一路上,苏瑞从后视镜担忧地看着后座的陈偲然,这样的记得,这样的平静,真的好吗?
谢怡宁坐在陈偲然的身边,想亲近却总觉得她冷若霜冰,早已将自己生生隔成一层屏障,谁也亲切不了,她真希望偲然能痛快地哭一场,抱着她痛苦流涕,或者歇斯底里,怎么样都好过现在的平静和温和,让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陈偲然,她活在了另一个世界?或者她宁愿活在另一个世界?这样想着,谢怡宁的背脊发凉,伸过手去握住陈偲然冰冷的手,轻轻地揉搓着,想给她温暖与活力。
“偲然,求求你,痛就喊出来吧,想哭就哭吧!不要憋在心里。哭出来就会好了,好不好?”谢怡宁抱住她软弱的身体,哭着求着陈偲然。
陈偲然看着自己的手放在另一个人的手心里笨拙地揉搓着,看着那个人的眼泪滚落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陈偲然看着她,目光温柔,笑如春风般恬静。
可是这样的笑让谢怡宁害怕极了,不安极了。
笑容摄录在苏瑞的眼睛里,如回忆里那般美丽,青春年少时,她无数次对他笑若晨阳,只是那时候不是这样,疏远又隔阂。
“我要去海边,童童在等我。”陈偲然对着苏瑞和谢怡宁笑笑,顾自离开。
苏瑞先反应过来追上陈偲然,轻轻拉住她,卑微地求道:“我和你一起去。”
陈偲然轻轻挣扎,目光冰凉而坚定:“不用了,童童不喜欢有别人。”
一句别人将他与她生生地隔成两个世界,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眼睁睁地看着她挥手招了出租车,车子行驶而去,谢怡宁着急地推了推怔愣的苏瑞,急着跺脚:“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车追呀!”
苏瑞如梦初醒般上车发动车子,快速跟上刚才那辆出租车。
车子在海边停下,浩瀚的大海,阳光照耀在海面上,如钻石般璀璨,陈偲然摊开一直握在手里的画面,画面里有蓝蓝的天,有白云朵朵,有五彩的贝壳,有她和她的童童的笑容,她仿佛听到她和童童一起的笑声。
“童童,看见了吗?这里还是这样美!”
松开紧握的手心,飞扬的尘土流失在手心,扬在风中,漫天飞舞着,随着一抹妖冶的红色慢慢地流淌,浸在海水里,化开,不复存在,新一抹红又落下,化开,不见,真好,童童,妈妈终于可以去找你了。真好,妈妈,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真好,爸爸,我终于可以亲自跟你说对不起了。等等我,童童,妈妈,爸爸,另一个世界应该很美好吧,所以你们都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苏瑞的车子兜了几个弯才找到方向,极速停好车,匆匆地下车,远远地看,女子的长裙飘飘,长发在风中吹扬,手慢慢地松开,那么远,他们只是看到这一些。
苏瑞的心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这两天他的心一直在过山车,只是坐山车的心情即使过程再刺激,结果总是会平安到达的,所以没有此时这样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害怕和恐惧。
谢怡宁总觉得诡异,定晴望过去看,“不好,快过去。”远远的一点,要很费劲才能看到在蓝天白去,清澈的世界里看到一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那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苏瑞跳过甲板,向那个方向冲跑过去,一百米的距离,她缓缓地在他面前倒下,他伸出手臂将她抱住,洁白纱裙染上触着触目惊心的颜色,那个颜色的源头还在不停地流着,苏瑞紧紧地按住那个源头,看着她慢慢失去血色的脸,那一刻,心如刀绞。
这时谢怡宁也跑到了面前,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幕,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快去把车开过来!”苏瑞着急地吼道,谢怡宁才慌里慌张地拿着车钥匙跑过去开车子。
苏瑞抱着陈偲然快速地跑着,一遍遍叫唤着她的名字,然然,曾经他叫她的名字那么甜蜜,什么时候,她的名字成了他心疼的怀念,这一刻,叫唤她的名字,隔着前世今生的重回,让人痛得不能呼吸,不能哭泣,不能喘息。
☆、第143章错乱
“然然,不要走,求你。”对着急救室的红灯,苏瑞绞握自己的双手,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空白没有意义,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要走,然然,他曾经的然然,他丢失的然然,他再爱,他一直爱的然然,不要走,请你留下,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生命悬于一线的这一刻,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急救室的灯终于熄了,谢怡宁首先站了起来,冲上去问走出来的医生,苏瑞坐在那里,看着医生摘下口罩的表情,每一个变化都让他惊心动魄,“病人暂时脱离危险。”
长长地舒气,闭上眼,拳头紧握,在心中默念,谢谢,谢谢你能留下来。
“可是,像这样的病人,不能保证她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还是介意心理治疗。”医生下面一句可是又让他的心吊起来,到底他要怎么办,她才能有继续活着的信心。
不是汪洋大海,不是蓝天白云,不是炫目阳光,为什么全都是白色的?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消毒水味?为什么还有穿着白袍的医生?这里医院?她不是和童童一起在海边吗?为什么要来医院?不要,童童最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了,最讨厌打针了,每次打针吃药,她都要说好多好多好话,答应她好多好多条件,童童才肯看医生,熟悉了,有时候还会跟江医生讨价还价,当江医生坚持说非打针不可,童童也会像很多小孩子一样,哭闹不停,需要很多玩具哄她。
模模糊糊中醒来的陈偲然撑起身伸手想去拔掉针管,却被一个人用力地按住,那个人双目充红,极其疲惫却是无奈又心疼地看着她,“求求你,别这样。”
“童童在等我。”陈偲然面色苍白无血,干涩的喉咙只是干干地说出这句话。
“然然。”苏瑞抓着她的手不放,喉咙哽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一种感情,叫作比我幸福,有一种祝福叫作比我幸福,他可以远远地看着她的幸福,可以嫉妒她的幸福,可是还是会祝福,只要她幸福,他可以站在远远的位置,可以不在她身边,可为什么事情会是现在这番情境?他甘愿还是在一个月前,他站在远远的暗处,看到她幸福地挽过另一个人的手,走出他的视线。为什么不一直这样幸福呢?他抓着她的一只手,脸埋在自己的一只手臂深处,竟是润湿的模糊,“对不起,对不起。”
“童童在等我,还有爸爸,妈妈。”陈偲然的目光呆滞,喃喃地重复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话语。
谢怡宁猛地拉开苏瑞,用力摇晃着陈偲然,对她咆哮:“陈偲然,你不是说过吗,童童没有死,那个警察在海边捞上来的尸体也是你一口否认,是你说的,童童没有死,总有一天会回来,现在,陈偲然,你不想等童童回来了吗?你想童童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吗?”
陈偲然被谢怡宁剧烈地摇晃,痛声哭了出来。
苏瑞一步也不敢离开陈偲然,便在病房外,透过小小的玻璃窗口看着病房里安睡的陈偲然,和谢怡宁压低声音说着话。
“偲然的外公前两年中风了,外婆在照顾她,几个姨妈都在国外,平常就很少来往,估计也顾不上了,外婆说这两天会过来。等外婆过来还是商量一下,送偲然去心理科看一下吧!”谢怡宁看着疲倦至极的苏瑞,又说道:“你已经几天没睡了,先回去睡一觉吧,这里有我。”
“不用了。回去我也睡不着,还是在这里安心些。”苏瑞干面揉了把脸,用力睁了睁眼睛,这双眼睛怎么样也不能闭上睡觉,一定要一分不差地看着她。“我看我们也不用等然然外婆回来了,明天就带她去心理科看下吧。”就算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这样的陈偲然让他已经极度害怕。
苏瑞坐在床边守着沉睡的陈偲然,到了半夜,实在忍不住,不知觉瞌睡过去,头重重地垂落下来,突然醒了,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床上的陈偲然。蒙蒙亮的天,床畔上却已是空空的,苏瑞紧张地寻找,转身却见陈偲然从病房的洗手间出来,平静看了看苏瑞,显得有些生气:“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苏瑞被他问得有些懵,一时答不上话来,愣在那里,看着陈偲然重新上床,盖好被子,对苏瑞视而不见,背过身躺下,过了很久才将心里的怨气说出:“你不是已经选择了徐冰吗?那就好好呆在她身边,何必再来我这里?”
苏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陈偲然的背影,现在的陈偲然每天每时一个变化,每个变化都让他心惊肉跳,不顾陈偲然的怨气,苏瑞板过她的身体,让她的脸对着他的脸,他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揪心得就想这样摇醒她,眼底沉甸痛苦和心疼:“然然,我知道错了,我求你不要这样,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陈偲然甩开他的手,对他吼道:“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为了徐冰的孩子再一次离开我,现在你是不是又要因为我的孩子再次回到我身边吗?苏瑞,你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围绕着你转吗?你以为这个世界你想怎样就怎样吗?对不起,我不会再原谅你,因为没有必要,我早就不稀罕了,一点也不,不是你离开我,是我不爱你了,是我对你的爱绝望了。所以请你离开,离开我的世界,远远的。”陈偲然一口气说话,身体却细细颤抖着,被甩开的苏瑞呆呆地看着流泪哭泣的陈偲然,这是第一次她对他说出怨恨,可是怎么回事?孩子?她的孩子?他的孩子?现在的时间是什么时候?10年前?他茫然地看着她,心底的恐惧慢慢腾升起,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偲然,你别吓我,求你别这样惩罚自己,醒过来好不好?”苏瑞的眼眶红了,用力摇晃着陈偲然的肩,又怕弄疼她,吓坏她,放开她后转身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可是即使再痛他也得控制自己,苏瑞克制地仰起头,吸了吸鼻子,转身对陈偲然抱歉说:“对不起,我刚有没有弄痛你。”
陈偲然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苏瑞,缩了缩自己的身体,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可怜巴巴地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不离开你了,以后我都在你身边,好不好?”他的声音哽咽,卑微地哄着她,忧心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的记忆到底是怎样编排的?可是至少她记得他,却是记住了在他最让她伤心的时候。对不起,原来他给她那么多不好的记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瑞在心里默默地念。
如果可以,苏瑞真的一点也不愿意带她来这样的地方。他紧地拉着陈偲然的手,穿过医院长长的院子,长长的走廊,一路上,他仔细地护着她,为她迹挡着,不让她去看那些呆滞的,疯癫的病人,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比陈偲然还要紧张,手心都冒出了汗,陈偲然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奇怪地看着那些人,在他疾步快走的加速中,突然走廊里蹦出一个人,扑到陈偲然的身上,欢快地大喊:“抓到了抓到了,哈哈哈。”
陈偲然吓了一跳,苏瑞急忙拉开那个女子的手仔细地察看陈偲然有没有受伤,确定她没有爱伤,又将她护在身后,这才去观察突然蹦出来的这个女子,女子披散着头发,目光涣散,起了嘴,不快道:“那么凶干什么?一起玩不好吗?”
不用细看也知道是一个精神异常的人,苏瑞不想在这里多呆,更不想让陈偲然在这样的地方多呆一分一秒,匆匆地拉着陈偲然往医生办公室赶去。
☆、第144章外婆
谢怡宁曾经在陈偲然母亲的葬礼上看到过陈偲然的外婆,那时的外婆哭得撕心裂肺,可是相较五年前,这个贵气的老太太更加苍老了,想来这两年照顾中风的老伴也一定很辛苦。
外婆到病房时,陈偲然还睡着,其实她的睡觉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在医院里,陈偲然又一次试图拔掉针管,医生便在药里加了睡眠药。外婆苍老的手颤抖地抚摸着陈偲然的脸,她的外孙女,她心爱的女儿,为什么都一样的命苦?不管多么疏远的亲人,血浓于水的亲情任谁也阻挡不了,只是这个苍老的老人已经没有爱她的力气。
外婆听着医生和谢怡宁的详诉,痛苦地无奈着,家里已经有一个中风的老人要照顾,她又怎么有能力照顾另一个这样的病人呢?
“扑通”苏瑞突然的曲膝而跪惊吓了老人,也愣住了医生和谢怡宁,
“外婆,请求你把偲然交给我,我来照顾他。”苏瑞的态度坚决,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他是深思熟虑的,现在的陈偲然离不开他,他也离开她,如果这辈子她是他的负担,也是甜蜜的负担。
外婆为难地看着苏瑞,她这个外婆其实对外孙女的生活是非常陌生的,对陈偲然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对此刻的苏瑞更是完全陌生。就可是怎么样,陈偲然也是她的外孙女,是她的亲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自己的外孙女交付给她所陌生的人。可是看起来他的态度那么诚恳那么坚定,想想家里已经有一个中风的病人,自己又真的没有精力去照顾,心疼地看看病房里的外孙女,犹豫不定:“按理说,小然她是有婚姻的人,可小李现在……”在来之前,谢怡宁已经简单向外婆描述了陈偲然的现状,当然也包括了李进越的情况,可是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还没有限解清楚,又怎么能轻易把小然交出去呢?
“小苏,你先起来,我们先问问医生然然的情况怎么样?”接到电话,外婆坐了早上最早的班机匆匆赶到甬城,甚至还没有跟医生了解情况,便面对苏瑞的跪求,外婆扶起苏瑞,“我们一起去问问医生,再看看下一步怎么做?”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思路还是清晰。
医生翻着陈偲然的病历,眉头微微皱起,“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病人根本不愿意怖对现实,所以她一直都在不断地删除记忆,删除痛苦,保护自己。”医生沉重地说道,又看了看苏瑞和外婆,问:“你们都是知不知道病人曾经有过这样的病史?我怕再这样发展下去,她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所有事情。”
“有过这样的病史,是什么意思?”苏瑞惊讶地抓住重点。
医生看了看家人的意外,惊讶地问:“你们不知道?”
苏瑞和外婆茫然地摇摇头,有过这样的病史?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