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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孙隶开口道:“这次还可以找上宗室贵族,他们是国君所在的部族,若按照千百年来的传统,这种人是天生的贵族,做事不做事,立功不立功,都照样是世袭的高等级爵位,从国库中领取极为优厚的俸禄,享受包括高车骏马、大片府邸在内的各种特权待遇。”
“但自从上个月,乐毅推行《军功受爵法》之后,取缔世袭爵位制,凡宗室贵族,如果没有军功或其他大功,不能为官出力,不得取得爵位;三年无军功和官职者,除去贵族籍,对他们打击很大,早有怨言了,尽管势力薄弱,但拉拢过来,可组成最后的联盟,如果还阻碍不了,接下来,我们元老旧贵们都要遭殃了。”
自三皇五帝以来,贵族纵然无功,最差也是个等级较低的世袭贵族,何曾有过没有功劳就会被开除出贵族阶层的怪事!
说到底,那时的贵族毕竟还是国家骨干,想为国家立功者也不在少数,而且确实有许多建立大功的贵族人物;寻常时日,正派的贵族也会认为,为国家建功立业是完全应当的;可是有了这道法令,有功的贵族们便认为这是蔑视宗室贵族,刻意限制贵族,感到尊严受到了大大伤害,那些无功也无能、整天混日子的“贵疲”们,则惶惶不安,恨透了很法。
“仲孙大夫请多保重,我等这就着手去办,争取在对方雷霆手段获得成效之前,给他们打个措手不及,否则一切成了定局,那就糟了。”
“好,大伙分头行动吧,这次跟激进派,再生死搏斗一回!”
……
御书房前殿,辰凌正襟危坐,殿前站立着八人,分别是郭隗、苏秦、乐毅、剧辛、苏厉、淳于臻、徐渭公、叶朗生,都是目前朝廷的心腹主力。
辰凌开门见山,微微一笑道:“刑侦、纪检、审判三司衙,雷厉风行,这几日大规模缉拿凶犯,立竿见影,倒是起到震慑作用,让贵族惶惶不安,根据线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推出了仲孙隶来,围在寻求对策,看来,这一次将成为保守派与激进派,最后一次大较量,一旦打压掉保守势力,破开贵族保护伞,新法就会彻底执行下去了。”
郭隗毕竟年老求稳,拱手道:“君上,现在元老、宗师贵胄、官员贵族圈内,出现动荡,人心不安,这样大动作,是否会给刚刚安宁下来的局势,带来一些冲击呢?”
乐毅在旁道:“郭大夫,只要民众稳定,拥戴新法,宗室庙堂的作祟势力再大,也翻不了大船,这些顽固势力,本就一直未灭,像蛀虫一样,蚀食新法,不断在阻碍破坏,如不根除,迟早酿成大祸。”
辰凌早就心中有数,点点头道:“旧贵势力接下来,或许会以你们为突破口,希望诸位卿家,不要让寡人失望。”
乐毅、剧辛、苏秦等人全都弯身拱手道:“君上放心,我等洁身自好,无任何违反乱纪之事。”
“寡人相信你们的为人,但若有外戚出事呢?”辰凌又问了一句。
剧辛脸色尴尬一下,然后大义凛然道:“依法办理,大义灭亲!”
辰凌深沉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君臣这样励精图治,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实现燕国大业,其它任何阻挡在这条宏图大业上的障碍,都要逐一清除,有朝廷,就会有内斗,寡人希望,你们始终,屹立不倒,站在寡人的身旁,一同进取,而不是,站在寡人的对面。”
八臣隐隐听出话意,双手相扣,拱手一揖道:“绝不敢背离君上,终生相随,生死与共!”
辰凌嘴角轻轻一笑,政治如同用兵,有时候也是一种“诡道”,崇尚权谋机变,胜利是唯一的目标;关键时刻制造扑朔迷离的局面,从而迷惑潜在的敌人,是度过危机的高明谋略。但是,制造扑朔迷离的权力拥有者自己,却需要极度的清醒,绝不能陷入自己制造的迷雾之中。
归根结底,政治的胜负是需要硬实力较量的,睿智、胆识、勇气、契机都是配合的元素。
辰凌就是想利用这次朝政的内斗,把所有潜伏的旧贵势力都挖掘出来,等待他们出手,露出马脚,然后一网打尽,震慑群臣,毕竟朝廷大部分官员还是保持着中立态度,观望着局势,哪一方胜利,就会拥戴哪一方立场。
“好了,都去准备了,应对顽固派的反击只是一部分工作,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本职上,来年开春,燕国的农耕、商业、工匠科技、军械制造、纺织手工等,都会有大进展,明年才是咱们燕国逐步崛起的奠基年,拭目以待吧!”
第0654章血书上谏
谢家公子的父亲谢阑,郭家公子的父亲郭佟,都眼见儿子犯法入狱,心急如焚,私下去见过元老仲孙隶后,回府后,付之行动,派人联系亲族,以及朝廷内的关系,设法要搭救出来。
还有更多入狱者,家属利用亲戚关系等,联络朝廷官员,企图结成联盟,一起向朝廷献柬书,请求燕王,从轻发落。
不得不说,这些官员和外戚,鬼迷心窍,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不思收敛,痛改前非,仍想着如何利用关系,组合起来,向燕王提交书柬,请求国君从轻开恩,赦免贪官污吏、嚣张跋扈、贵族纨绔子弟们以轻罪,这是公然要无视国法的严厉性和正义性。
很快,这些人分成几股,四处搜寻乐毅、剧辛、苏秦、苏厉、秦开、荆燕等人的违法证据,只可惜这些人平时洁身自好,半年内,没有什么贪污受贿,欺负百姓,强占民宅等劣迹,于是把目光又集中在他们的亲戚和家奴身上。
比如剧辛的弟弟剧阔,荆燕族内一位族弟荆桐,苏秦一位表亲苏千等,存在一些违反乱纪的事,有的已经被抓,有的事情太小,还未被立案,贵族们立即把罪证送往刑侦司衙门,让新贵的亲戚们也陷入牢狱之灾。
贵族们本以为,剧辛、苏秦等人,会动用权势去干涉,搭救自己的亲戚,但一连几日,这些新贵大员,闭门谢客,对这些事根本漠不关心,任凭有外戚家属上门求情,也谢客不见。
“难道新贵们要大义灭亲?”
“还真是铁面无情,这些激进派,是铁定了跟咱们硬磕到底啊!”
“根据国法,触犯法律的底线不同,受到惩罚也不一样,他们的亲戚,大多都是小打小闹,入狱关押一年半载,没收一部分财宝,就没事了,咱们的亲戚,有一些可是犯了死罪和发配边疆的重罪。”
这些贵胄们,彻底有些慌了,又赶去仲孙府内商讨对策。
仲孙隶捋着胡须道:“好个激进派,这个时候,倒是龟缩起来,不听不问,置身事外,不得不说,这些人倒是一些精明之辈,眼下只有以言论逼宫了,联合众多守旧派,咱们与激进派,做最后一搏。”
“好,联合上书,抵御国法,让国君知难而退。”
“召集燕国贵胄老祖,仅存的几位元老,写下血书,入宫觐见国君!”仲孙隶脸色露出一种决然,仰天一叹。
到了这个时候,只怕是最后一搏了,尽管这次变法并没有动他,但是照此下去,他感觉到自己的族内子孙,都要剥夺光了爵位和特权了,过不了几年,或许整个贵族就要没落下去了。
作为贵族元老,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贵族身份的族人,就这样逐渐失势,沉沦下去,早就想要阻挡变法了,可惜一年前,变法之初,阻挡燕王变法的一些元老,有的血溅金銮殿,有的被打压下去,没有阻挡住变法的脚步。
今时,国法对贵族开刀,再无宁日,如果元老贵胄们再不站出来,很快燕国老宗族的旧贵们,就会被洗牌,排斥到权力的边缘地带,没落下去,有朝一日成为他们眼中的贱民身份。
数日后,一些仅存元老,带着族内青年官员,还有今日被抄家的家属一起到王宫门前长跪,要面见燕王,为民请命。
宫门侍卫见形势不妙,立即入宫禀告燕王。
辰凌此时正与剧辛、乐毅等人商谈建新兵工厂的事,听到这则消息,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群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把这些人带入正乾大殿,寡人在那接见这些元老们!”
“喏!”侍卫赶去带人,辰凌带着几位心腹重臣,赶往正乾殿,同时派人去传召淳于臻、叶朗生、徐渭公三位大夫。
不一会,这些元老贵族进殿,按照顺序跪成一片,白发苍苍的贵族八元老跪成了一排,都是一身葬服黑袍,高举着白绢,上面却是血淋淋的红字——“国法害人”“外臣野心”“尾大不掉”!
仲孙隶在八人中间,元老后面是一些当朝官员,再往后,是一些外戚小吏,也跟进来,谢阑、郭佟赫然也在人群中,前后加起来,足足四五十号人。
辰凌坐在王位上,冷眼旁观,身上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丝毫不为所动。
苏秦、乐毅、剧辛、秦开等人,看到这架势,都倒吸一口气,看来守旧派终于要做最后一争了。
等淳于臻三人赶到时候,见到这场面,也有些面色,知道今日有大事要发生了。
辰凌见人到齐了,郑重其事开口道:“诸公卿皆是燕国元老重臣,今日出此狂悖举动,究竟所为何事,目前国法推行,你们身为公卿贵族,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朝廷官员的形象,现在容尔等欲谏之言当殿说明,如果所言欠妥,寡人还是要追究此等轻浮罪过的!”
仲孙隶轻颤胡须,抖动着那幅“国法害人”的血书,嘶声道:“我王明鉴,燕国自西周建立,燕公立国,传承至今六百余载,放眼当今诸侯,未曾有之;燕国正是因为未曾改变祖制,才能抱拳,君不见,那齐国曾变法,却被田氏夺权,晋国变法,有了三家分晋,归根到底,是变革之中,坏了祖制,人心不古,新贵就要吞并王权,篡夺王位。”
“昔日先王欲托付相国子之变法图强,到头来,子之手握大权,也要逼着先王禅让,引发燕国大乱,这种种一切,都表明,新法更改祖制,万万不可,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故而,克己复礼,遵从周制,也只有周礼才是最完善的礼仪,维持诸侯传承,没有那权臣僭越之事。”
辰凌微微摇头,冷冷一笑道:“真是荒谬之言,迂腐之见,苏秦丞相,你为仲孙大夫解说一番吧。”
苏秦站出一步来,他可是纵横家的代表人物,口才当世无敌,根本不用打草稿,信手拈来,口若悬河,字字如珠道:“顺势而动,应时而兴,此乃三千年来邦国兴亡之大道。五帝不同道,三王不同法,舜变尧,禹变舜,商汤变夏桀,周武变殷纣,平王变西周,三家分晋变春秋,李悝新法变战国,商鞅新法变强弱。亘古三千年,一个‘变’字囊括了天下风云!善变者强,不变者亡,岂有他哉!战国以来,魏国两代巨变而成霸主,秦国孝公与商鞅变法三十年,而成天下第一强!所谓国法害人,违祖制而衰亡,可曾在一个国家应验?”
第0655章打压守旧派
苏秦一番话滔滔不绝话直接给堵噎住,以仲孙隶的口才,难是苏秦纵横大家的对手,气得后者胡须颤动,脸色发青,偏偏对方展开实例,囊括古今,从三皇五帝,到近代战国变法,逐步图强,联系起来,很有说服力。
辰凌目光逐渐转寒,沉稳问道:“还有什么谏言?”
这时一位六旬年纪的元老钟离冶高举那幅“外臣野心”的血书,声音颤抖,恨意十足道:“我王明鉴,非吾族类,其心必异,纵然变法,也不能用外臣!他们生长在诸侯国,一个个野心勃勃,全无忠义之心,见利忘义,唯利是图,完全没有燕国人朴实忠厚,更不了解六百年传承老牌诸侯国的民风和习俗,冒然推进变法,给燕国伤筋动骨,最后定然会外臣掌权而独大,逐渐吞噬掉本族的贵胄,那是燕国还是燕人在掌权吗?”
燕王听完,看了看苏秦道:“苏卿,你对这个言论,有何话说?”
苏秦拱手一礼,说道:“回我王,此言论,捕风捉影,目光短浅,荒谬之极,臣素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
“君不见,楚国变法用的魏国吴起,秦国变法,孝公启用卫人商鞅,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破六国之纵,齐国稷下宫更是广揽天下英杰名士,如果故步自封,将天下人才推之门外,毕竟造成人才贫瘠,国力凋零,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实不可取!”
辰凌、乐毅、剧辛、淳于臻、秦开等人都暗暗点头,不愧是纵横名士,这一番言论,犀利毒辣,入木三分,普天之下,无人能敌,除非张仪复生,两人还有一辩之能。
“尔等还有什么话说?”辰凌见钟离冶被气得咬牙切齿,满脸通红,却无从可辨,心中暗笑。
又一位元老晃动一副“尾大不掉”的血书,气愤填膺道:“臣有话要说,我王变法,却执意启用毫无根基的新贵,乐毅、剧辛、苏厉等等,连郡县官吏都尽数换了外人,那乐毅是哪里来的鸟,竟然做了丞相,掌管政事堂,剧辛掌管枢密院,苏秦做左丞相,苏厉做御史大夫,重要官职全都由这些不知根、不知底的新贵执政,变法进度过猛,伤了大燕元气,这些人逐步得势,栽培自己的势力,要一步步蚕食掉本土贵族,其心可诛啊!”
“而且,此次三衙门以国法抓人,抓的多是旧贵公子和官吏,这是以公谋私、结党营苟、公报私仇、狼子野心,日后逐渐得势,盘根在燕土,将尾大不掉,架空国君,挟制王室,演变下去,难保不会出现齐国田氏取代当年的姜氏公室,被人取而代之!”说道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悲壮痛哉!
三道血书,果然是一道比一道狠辣,杀人不见血,尤其第三道言论,正是所有君王的大忌,最忌讳有人在国君面前,谈起架空君王,挟持王室社稷,最后取而代之的话,简直大逆不道,乃君王之逆鳞所在。
当这位元老以含恨的语气一说完,明显带着几分壮烈,今日拿不下激进派的新贵们,他也要为自己的逆反言论复杂。
此刻,殿中竟出奇的静了下来,贵在元老身后的那些官吏们,也都寒蝉若惊,不知接下来君王将会如何动怒,连乐毅、剧辛、徐渭公、淳于臻、苏厉等人,也都微微变色,想不到贵族元老,如此不留手,言论覆灭,扣上了谋反的大罪帽子,简直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如果是一位昏君听到这话,肯定会被激怒,起了猜疑之心,明知是激言,但仍会猜忌功臣、重臣,因为这些话,如肉中刺,喉中梗,让人日夜难受。
“这位元老,当真斯文扫地也。”苏秦开口了,笑容里充满了蔑视:“大臣风范,弹劾当言之凿凿,岂能以私愤戏弄君臣于朝堂?先生言论,更是包藏祸心,血口喷人,乐毅、剧辛等人,皆为列国名士,不见得名动天下,但却皆为君子,入燕近一年来,战战兢兢,推行办法,从无失职,更无以权谋私之说,府邸皆为朝廷所赐,食客不超过几十人,遵从王令,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此等胸襟,耿耿可对日月,何来尾大不掉?何来狼子野心?”
苏秦辩解一番,但并没有说的太过,毕竟这一条有谋反的罪名,如果涉及过多,反而弄巧成拙,越描越黑,如此表明心迹,不过多纠缠此点,让君王对此事减少猜疑,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不得不说,作为纵横家代表人物,苏秦避重就轻,口若悬河的本领,已经达到宗师大成的地步。
苏秦一说完,所有人都寂静下来,不光不约而同投向燕王身上,最后如何,还是要他来决断,是非曲直,全凭圣意了。
燕王本来还打算渐进性推行变法,慢慢消磨元老贵族层的愤懑,但今日八元老带人血书丧服闹殿之后,辰凌感到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局势;贵胄们已经对变法打出了鸣金收兵的号令,变法大臣也已经与元老们做了最后殊死较量,剩下的就看他这个国君如何决断了。
辰凌冷静叹道:“寡人登基于危难之间,一心复国图强,报仇雪恨,雄霸诸侯,此心此志,终生不变,推出求贤令,广招天下贤士入燕,辅佐寡人,共图大业,推行变法,造福百姓,种种迹象表明,百万黎民受益,拥戴新法与朝廷,崛起指日可待,奈何这半年来,贪官污吏之风滋生,已经在阻碍国法,蔑视朝廷,与全国燕民为敌,势成水火,寡人不得以下令,重整朝纲,清肃官吏之风。”
“想不到,尔等元老与守旧官吏,仍不识大体,蛊惑之辞,阻挡燕国图强之路,寡人只要勉为其难,做出抉择:革掉八位元老贵族爵位,但凡八族之内的子弟,两代内不予录用,其它附和官员,一律降职查办,所有违法入狱者,全部依法执行,不可轻饶,但凡定死罪者,七日后,城郊搭建执行场,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骤然之间,元老贵胄们竟是放声嚎啕起来。
燕王厌恶的挥挥手,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