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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成不想离开S市，他对S市这个小城总有一份若有若无的羁绊。
七年，S市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所有的景物都没变，只是物是人非，韩成熟悉的人，差不多都不在了。
所以他做完牢后，回到S市，重新租了他坐牢前的那个破烂的地下室，打算在这座城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里过完他余下的人生。
地下室是破，比以前更加破旧，那又如何？起码跟监狱比起来，自由多了。监狱里的日子，他一瞬也不愿回想。
昨晚上被人翻来覆去折腾，韩成累坏了，眼皮子上下打架，眼看着就要盒上，那神奇生物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陶亦诺的双手如蛇一般灵巧翻动，或抚摸，或挑 逗，隔着衬衣滑过韩成身上的敏感带。七年的同床共枕，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出对方身上每一块敏感的所在，就像他们的心十分相似一样。
“停下。”韩成的声音发冷，“我今天不想做。”
“是不想做还是做过头了？你在外面鬼混，把我一个孤家寡人丢在家里。独守空闺的幽怨，你了解吗？不成，小韩韩，你要补偿我。”
陶亦诺不放弃的继续缠上，这回他直接解对方的扣子，一粒一粒慢慢的解。
烟头的烫伤、手肘处一条条青紫的淤痕、道道被鞭打的红印，惨不忍堵的下身。。。。。。当对方伤痕累累的身体暴露在他眼前时，他的表情变了。
“你玩S M？少年，你就那么不珍惜自己？”
拍开非礼自己的双手，韩成说话毫不客气，声音无情无义：“我25岁了，还有，你也才比我大三岁，别好象自己是一个大叔。而且你知道我当时跟你上床的原因，大家寂寞时互相慰藉而已，我从不过问你的事情，你也别想插手我的私事。”
……
陶亦诺的面部有一瞬间的僵硬，良久，他叹了口气，从对方身上爬起来，点了跟烟，慢慢的抽。
“韩成，我只是不想你像我，折磨自己的身体再深，心里纵横的口子也不会痊愈。逃避，始终解决不了问题。”
韩成问：“说得通透，你做得到吗？”
苦涩的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所以才在这里啊！”
用身体贯穿对方，做着激烈的驰骋运动。一人使劲，一人闷哼，到最后，两人还是用最原始简单的方式结束了一早的交心讨论。
“为什么今天是你做？说好一月一轮的？”
“你做我做还不是一样，况且，你今天伤得很重了。”
“日！我伤得很重了你还做！你这批着羊皮的禽兽！”
肉 体的疼痛，两人或许还可以互相舔噬安慰，但心灵呢？又有谁来救渎？
第十九章
日上正午，韩成掀了床被起床。
从昨晚上忙到今早上，纯数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五个小时。七年的生活变迁，他早已养成了浅眠的习惯。即使再累，也睡不长久，一点风吹草动，更加容易惊醒。
随便找了条毛巾沾了点水，他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嘶！”湿毛巾碰到伤口上，一丝丝带着凉意的疼痛透过每一条神经传入大脑，韩成止不住一阵屏息。
伤痕或深或浅，新伤旧伤狰狞的爬上身体，他往下仔仔细细扫了自己一遍，浮起一丝讽笑。
“活该！”他对自己说。
刚从牢里放出来那时，没文化不说，档案上又新增了一个污点，几乎找遍了所有岗位，答案是无一不被拒。
做过牢怎么啦？做过牢就是洪水猛兽？社会上歧视犯罪份子，不肯给他们一点机会，韩成找不着工作又没钱，只好天天睡大街，有一顿没一顿的饿着。
有一次他无意中看见有人成功的摸了别人的钱包，钱包里面红晃晃的一大堆钞票——足够他吃几个月的钞票。心一动，他便有了主意。
没钱怎么办？偷呗！（作者：以下绝对是反面教材，切勿模仿。模仿是要做牢地！）
韩成这孩子聪明，不是大智若愚那种聪明，而是他花头精特别多。偷偷摸了几次，都没被人发觉，倒被他摸出一点心得来了：
早上七八点钟是人流最繁忙的时间，那时候的公车拥挤，特别是没有K字开头的小型公车，偷一些正在读书或刚上班的时尚女性的东西最是方便；
偶尔哪个商场搞活动，挤在人群里混水摸鱼最是容易……
诸如此类。
本来睡的地方租到了，韩成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过，晚上夜生活糜烂，赚来的钱买酒玩乐，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却因为平白多了一个米虫，加上他自己花钱毫无节制，口袋里的钱数数就知道不够用。
“你说你是不是在给我添乱？”
忍痛把身体清理干净，套上衣服裤子，喃喃着望了眼还赖在床上的某只，韩成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可惜他没有回头看，不然他一定会看到被他数落的某只已然睁开了眼，正一脸沉静的望着他。
一路逛荡着到了S市最大的商场。韩成在门口驻足，商场这几天在搞大酬宾，商品打折打得厉害。一眼就可以望到里面拥挤的人头，他暗道自己果然没白来。
“棋雅大厦”四个闪亮的大字高高悬挂于商场门厅口的雪白高墙上，给整栋大楼铎上了一曾金色的光辉。
全国闻名的棋雅连环百货在近几年崛起发展速度之快，是人都有目共睹。棋雅创品牌，品牌打到国外市场；棋雅开分店，全国各地大中小城市一家接着一家。曾经有经济学家预测，棋雅将会是代表中国市场走向世界舞台的一匹“黑马。”
七年前，S市的棋雅大厦还在创建，老远就能看到翻土机带起的尘土飞扬。
韩成还记得他跟洛峰，还有程岷杰一次无意间经过这里。当时洛峰感慨的搂紧了程岷杰的脖子，开玩笑的说将来整栋大楼甚至整个棋雅都是他的。程岷杰却说他不要棋雅。自己怎么着？对了，自己还笑话程岷杰脑子摔坏了，金山银山都不要。
结果洛峰轻轻握起自己的手，说了句自己终生难忘的话，他说。
“轻易得到的东西容易失去，只有靠自己双手赢回来的，才是可以把握的。就像我跟小成的感情一样。”
韩成从不怀疑洛峰他们有能力自己创业，也许他们现在正在某个他看不见的地方为自己的新公司出谋划策、奔波忙碌。只是，他跟洛峰的感情早已消失殆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一同湮灭在记忆的长河里了。
收回思绪，韩成进入大厦并锁定了目标。
那是前面人群里的一个高大男人，他侧着头仿佛在与人交谈，阴影里只能看到他性感的下鄂，但真正让韩成感兴趣的是男人西装口袋里露出一截的Louis Vuitton限量钱包。
他的眼睛惹不住发亮。如果能顺利摸到那个值几十万的钱包，他想自己跟家里那米虫就算一年饭来张口都不成问题。
把牙舌帽戴在头上压低，韩成小心翼翼的接近目标，就在他以为伸不知鬼不觉的伸手进对方口袋时，钱包的主人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猛着抓住了他正打算往外抽的手。
心里一急，韩成几乎立即反射性的跳起，手肘击向对方脸郏。只见男人居然不慌不忙，从容以对，一侧身用另一只手挡住了他的攻击，一推一就间，他的帽子功臣身退，掉落在地。
当下，面对面的两人都呆了。
韩成对比着男人在自己记忆里的容颜，他长高了很多，变得也更加沉稳。冷俊的眸子里始终蕴藏着一股魄力，是那种傲然的好象一切臣服于他之下的魄力。或许这就是大人物特有的能力吧！
他回来了，重新站在自己面前。衣着光鲜，必是春风得意前景光明。
反观自己，一身肮脏破旧的衬衫夹克；十几块钱的二手牛崽裤；哪里还有七年前那个少年骄傲跋扈、嚣张狂放的影子。七年地狱般的生活把他尖锐的棱角磨平，拔去了他飞翔于天际的翅膀。他失落，他无奈，他只能接受。自己过得是多么的失败……
转过身，韩成飞快的冲出大厦。不想被认出来，不想跟他见面，不想他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本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的人，为什么老天要安排他跟他这么难堪的重逢。原以为自己放得很开，可原来他还会在乎其他人对他的看法……
另一边
程岷杰见韩成逃跑，楞了一秒跋腿便追。
情形便发展成两人像警匪片里的警察与落跑的罪犯一样一前一后、一跑一追。
韩成为了不被追到，无所不用其极，冲马路、闯红绿灯、四处瞎撞。程岷杰一边在后面追一边皱眉。
足足跑了三条街，韩成累得抱着肚子蹲下来喘气，爆怒的眸子瞪着身后同样显得不太好过的程岷杰，心一横豁出去了。
“你干吗一直追我，得了得了，不就是偷窃未遂嘛！跟你去趟派出所就是了。”
调整了呼吸，程岷杰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就吐出两个字。
“韩成。”
“干吗？”
“不是叫你等我吗！”
“……”
第二十章
知道逃不了了，韩成乖乖的跟程岷杰进了一家咖啡馆。
“一杯Wiener Eiskaffee和一杯Huatusco，不加糖。”招来一个服务员，程岷杰熟悉干练的点了两杯咖啡。
他说话时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人不得不遵从。就好象有的人是天生的音乐家，而他是天生的指挥者一样。韩成猜想他七年来准没少指挥过人，光是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就让人有种沉重的窒息感。或者称他为人上人更恰当。
“你最近过得怎样？”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开始盘问。
“还好。”
他木木的打着哈哈。
他冷笑：“都成小偷了叫还好！”
“我乐意，我喜欢。这是乐趣懂不懂！”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问题，再看程岷杰一脸阴沉样，韩成顿时沉默下来。
“韩市长的事，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对此，我只能说很遗憾。”
“……”
“拿着它到我公司报到，我会给你安排职位。”
程岷杰拿出上衣口袋里的黑色钢笔，在名片上签了一个名递给韩成。
接过名片，韩成的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明的感触：“棋雅的总裁……”
薄薄的一张纸似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提醒着韩成两人今翻地位的天地悬殊。
名片上的字苍穹有力，一笔一画严谨端正，程岷杰拿笔的姿势十分有力道，使人产生仿佛这人天生有一股掌控一切的感觉。
是啊！这人已经是商界的精英棋雅的总裁了呢！但——那又怎么样！韩成使劲把手上的名片撕碎。
他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尤其是程岷杰的施舍。上位了就可以瞧不起人了吗？自己是穷，过得也不好，假如今天换了其他人跟他说这么一翻话，他会高兴的马上答应并且感恩待德。程岷杰例外，那会让他有再度杀人的冲动。
“怎么好劳烦大老板你呢！棋雅的门槛不是我这种人可以进的！总裁你还是收拾收拾自己多余的同情心好了！”
程岷杰是在炫耀成功还是在可怜他？无论哪种，都不是他待见的。韩成站起来便要走。
“等等”，程岷杰拉住韩成“你打算一直捞偏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他的脸上没有鄙夷，锐利的眸子直视韩成，仿佛能够望到他内心深处。
韩成不敢正视程岷杰的眼睛，因为他知道他说得对，再干偏门勾当，他真得可能再进一次监狱。那种陷入泥淖中的生活，他不想也不敢再试一次。换了口气：
“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我送你！”
“……”
程岷杰坚持要送，出于河蟹心理，韩成只好让他送。总之，先摆脱这人再说吧。
程岷杰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便停在了两人面前。只见他跟司机交谈了几句，司机点了点头就走了。
到视野里只剩程岷杰时，韩成怪异的指了指车子：“你开车送我？”
“上车吧！”程岷杰的回答是直接打开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你家在哪里？”
韩成报了串地址。
“那里有民房？”
“别管，你开过去就成。”
劳斯莱斯不只外表美型独特，内里更是舒适时尚，车里还铺了一层厚实的名贵地毯，令车子整体的品位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程岷杰不时的抬头从后视镜里观察韩成的反映。对方沉默的不像话，拉耸着脑袋不知脑子里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想什么？”他不喜欢韩成这样。换了以前，韩成一路上不可能不跟他拌嘴，尽管他一次都没理睬过他。
韩成放松的靠在后坐上，虽然一脸享受，但眼睛里写得却是满满的自讽。
“我在想——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部车跟以前我坐的宝马还真不是一个档次的。”
用手摸了摸大概从美国进口的昂贵车垫，轻叹一声。
“我大概有七年没坐过这种高档货了。”
忽然，车子里的空气似乎冻结了。韩成可以很肯定程岷杰不悦了，但他为什么不悦，赞扬他车子还不好？
心里一通腹诽：这人厉害是厉害了，却比以前更加古怪。以前只是面瘫，现在却是喜怒不形于色。难怪能在商场上打滚那么多年……
车子一个急刹，程岷杰下了车走到后坐帮韩成开门。
“到了。你住哪？”
韩成像沾染了脏东西似的急忙跳下了车。
“我自己会回去了，你先走吧。”
暗暗鄙视自己，到了这时候还死要面子，是不是没救了？
“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我家小，招待不了你这尊大佛。”
表情不变，程岷杰的周边平增一片乌云密布。
“唉，算了，你要来就来吧！”还维持着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有意思吗！韩成突然感觉很累，心里一片五味陈杂。
程岷杰听了韩成这话，身边的乌云总算消去了不少。但当他跟着韩成来到地下室时，立即转变为雷雨交加。
“你就住这！”
“是啊！你看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
“你怎么还不走……哦！要进来喝点水吗？只剩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你要吗？”
看程岷杰还是没反映，韩成想说点什么，突然腰间一紧，被人从后拦腰抱住。
“小韩韩~，我等你好久了！你不会又去跟男人鬼混了吧！明明昨天刚做过，今早也还跟我做呢！下午又耐不住寂寞了？”
得！他的面子没有，里子也被陶亦诺这只神奇生物弄没了。心脏陡然间麻痹的难受，韩成木然的转过头，他确信没有看错，程岷杰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年少纯情的时光已经过去，他不是以前的他，他也不是以前的他。大家都在七年各自的岁月中改变，只是他变得越来越好，而他变得越来越差。
人总说，上帝是公平的。在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会为你打开另外一扇窗，但韩成不知道他的窗在哪里。他的门没有，他的窗也没有，他只能在黑暗的深渊里徘徊，闯不出去属于他的天空。
“程岷杰，你快滚吧！快滚！”
韩成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像一只落入猎人圈套里的受了伤的小兽，无力的挣扎呐喊着。
韩成过激的反映让程岷杰不忍，他很想上前抱一下他，安慰一下他。但他始终没有，压抑住心里翻天覆地的强烈情感，转眼平视突然出现的让他又一次震惊的人物：“我的话还是那句，到我公司来。还有你也一起——程亦诺。”
第二十一章
面对程岷杰，陶亦诺的反映就比韩成从容了许多。别看这人平时一副混帐样，在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迸裂出一窜雷电般的火花，倒是很像电视剧里常演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景。可两个人的关系明明不是，谁会请情敌到他自己公司里做事？
令韩成费解的是，大约有三分钟的眼神交流后，陶亦诺宣告败北。七年以来，以韩成对陶亦诺的了解，他不认真的时候的确很欠扁，但他认真的时候几乎没一样事情不手到擒来。他很强，强到在监狱这样的环境下还能自得其乐。而这样的陶亦诺居然在跟程岷杰的第一次对阵中，很快的兵败如山倒，岂不令人惊异？
陶亦诺转开脸，变回了平常的吊儿锒铛，适才严肃的气场刹时间消失。
“我姓陶，小韩韩的朋友。可别给人乱改姓哦！”
“我不管你姓什么，总之，快给我滚回来。”
雄浑的嗓音发表着命令似的话语，无人能质疑他的威信。
“韩成，别让我等太久，我不喜欢等人。”
……
在确定程岷杰离开不会去而复反后，陶亦诺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抱头唉叹“这个人……还是那么令人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