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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无关系。
支吾到最后,谭马才说,这事他说了不算,得问房东。他当场把他前妻叫来,他前妻当场就说不成。
“怎么不早说?”事后钟锐埋怨道。
“不愿意让人知道我这么惨……”
两个男人面对唏嘘。
这夜钟锐没回家。他实在不想看晓雪的脸,能施一刻是一刻。潭马把床让给他,自己铺张凉席睡在地上。
钟锐快要睡着的时候,谭马忽然想起一处符合钟锐要求的房子,是在一所小学校里,是他托他同学为王纯找的。他同学的姐姐是该小学校的教导主任,房子原先一直用来堆放杂物,经他同学一提,校方才想到可以创收。租金潭马觉着不多,校方觉着不少,有点收入就比没有强。原有的杂物该扔的扔,该卖的卖,卖不掉又舍不得扔的,就转移到传达室大爷的屋里。传达室大爷是个一辈子未娶的孤老头,姓吕。老昌平生只一个爱好:吃好饭。他一个人吃饭也是仨盘俩碗地摆上,除了吃这一点,他什么都好商量,于是一切都谈妥了。最后一次洽谈时,对方偶然得知房客是个女孩子,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女孩子不行,容易出事。”女校长说。谭马再三担保王纯的人品也无济于事,女校长的理由是,就算她不主动出事,晚上一个人依在空空的学校里,也可能被动出事。总之,女孩子不行。治学圣地,这方面尤其要严谨。
潭马把这个地方对钟锐说了但没提王纯。一方面,王纯特地嘱咐过她的事不要告诉钟锐;私心里,谭马也是要避免他给双方做感情传递的纽带。钟锐若听说王纯是为了他失去工作失去了住处,没想法也得有想法了。
钟锐当即要起身去看房子,但已是夜里一点多了,只好等天亮再说。
一大早,钟锐就奔那个地方击了。
房间约有十米,在一座简易二层楼楼上的尽头,门窗敞亮。
谭马陪钟锐与校方谈妥后,就去上班了,传达室老吕帮着收拾剩余的杂物,钟锐则回家去搬电脑等。
清晨,晓雪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墙壁上一个移动着的黑点,再看,确实是在移动。她坐起身,凑近了看,原来是一只棕黑色的大蟑螂。她没有动它,要有就不会是这一只,等买了药吧。屋于里杂乱无章,这些都可以馒慢收拾,当务之急是炉子,家里有个孩子呢,要吃要喝要洗。上哪里去弄炉子?她都不记得在哪个商店里看见过。还有,煤,印象中常看到路上有拉着蜂窝煤的平板车,却一点不知道它们都是打哪里来的。对了,还得多买几个盆,现有的几个洗脚盆有的升为脸盆,有的降为了尿盆。钟锐一夜末归,他在也指望不上。为搬这个家已经请了好多天的假,今天无论如何得去上班,哪怕点个卯再走。看看表,六点半了,她跳起来。得抓紧了,这个地方离单位比原来远着一倍,今天她不能迟到。她借东屋邻居家的炉子给丁丁和自己热了两袋奶放在桌上凉着,再把丁丁叫起来穿衣服,然后小跑着去胡同的公用厕所倒尿盆。回来后,晓雪叫丁丁洗漱,喝奶,自己就着水管于往脸上镣了两把水,擦擦干,连脸油都顾不上抹,拽上丁丁就走。
丁丁坐在妈妈背后的车架上在胡同里穿行。一早晨太匆忙了,妈妈嘴里的“快快快!”就没有停过,因而他没顾得上说话,这财总算得了空。
“爸爸呢?”没听到回答,丁丁提高嗓门:“爸爸呢!”“你问我,我问谁?”丁丁安静了一会,又说:“我不喜欢新家。”
“不要再说了,丁丁!”
妈妈生气了。她肯定也不喜欢新家。那为什么还要搬家呢?可能是不搬不行。丁丁的心情有些沉重。
“青木书屋”的门医依然挂在门上方,贴着一张公安部门封条的房门紧闭着。屋里,书屋的几个年轻人正百无聊赖地闲坐着。处长也在。书屋原来的两个主人晓雪和周艳却一个没来。
已经到上班时间了,处长不时看看表,铁青着一张脸。有脚步声沥渐走近,几个年轻人有些兴奋,相互对视一下,又偷看看处长的脸。处长也听到了脚步声,他坐坐正,挺直腰,使自己看上去更加威严。
门开处,进来的是周艳。她看看屋里的架势,先是一楞,继而对大伙笑一笑。年轻人也冲她干笑笑。处长脸上无一丝笑纹。局艳一看处长的表情,马上做出相应的反应。她收起笑,把脱下的外套挂好,坐下,脸上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处长谁也不看地向前方发问:“现在几点了?”片到后,一个年轻人答道:“八点三十八。”
“应当几点上班?”“……八点半。”
“八点半上班就该在八点半之前赶到。”处长说,眼睛仍然看着前方的空气。年轻人又都偷看看周艳的表情。
周艳转脸正面对向处长:“是批评我呢吧处长?……今儿我是来晚了点,昨晚投睡好。经前期紧张综合症,一月也就这么一回,请处长看在我最近一直早出晚归的份七,多加原谅。”
“你!你还好意思丑表功!要不是你,一个好端端的书屋能被封吗?你知不知道局里对我们这个书屋寄予了多大希望?你细不知道你这下于毁了多少人的饭碗?”“知道您憋着这个劲儿呢,早说呀!……我承认我有错误,不该买卖出租盗版光盘。但我这是工作中的错误,我要是不工作也就不会有这个错误。谁都知道,书屋的总经理不是我!我只是觉着自己是一个老同志,在总经理不在的时候应当主动多承担一点。事实证明,我错了!……尽管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在我们单位,仍然是不干工作比干工作要好,少干工作比多于工作要好!……”“你说谁?”周艳一笑:“您心里清楚。”
屋里静静的,外面的蝉鸣越发响亮,晓雪就在这时候赶到了,喘吁吁地,一脸的汗。
“对不起。”她向大家说,为了这几天的没来和今天的迟到,同时她心里也有点纳闷,他们怎么还没有开始营业。定了定神后,她看到了处长,忙笑着对处长招呼:“处长。……我家新搬的地方比原来的地方远得多,一时攀握不好时间。我以后注意。”
“家家家!如果你心里只有你那个家,以后就不要来上班了!”
众人都低着头,局艳员头看着窗外。晓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棒打借了,呆呆地站着,以后处长说了些什么她几乎没有听清。直到最后处长点到她的名字时,她才回过神来。
“……夏晓雪、周艳负责把这里恢复原状,下周一开始资料室的正常工作。”“处长,今儿都星期四了。”周艳说。
“星期四、五、六、日,四天时间,够了!”这一天晓雪没能“点个卯就走”,而是扎扎实实地干了—天,厕所里亮着昏暗的灯,晓雪选了一个较为干净的茅坑走过去。突然旁边坑里站起个人来,把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个老太太。老太太系好腰带,拎起自家的马桶架边向外走,边对晓雪说:“人老先老腿,蹲下起不来,起来蹲不下,解大手就得带上这个。……你是新搬来的?”晓雪点点头,勉强笑笑,心中一片茫然。
晓雪端着尿盆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家里传出电视的声音。
电视还没来得及安呀,怎么回事?她加快了脚步。
钟锐在家,正在调电视上方的室内天线,丁丁在看电视。
晓雪没理钟锐,从桶里倒了半盆水,坐下动手脱脚上已污迹斑斑的丝袜。钟锐提起暖壶要给她兑水,她拦住了,简短地道:“还得留着喝呢。”
钟锐惭愧极了,看着晓雪洗脚,说不出话来。
晓雪洗完脚,端着盆要出去倒水,顺便洗洗手。钟锐跟着她走出去,小心翼冀地说:“晓雪,我,我找到房子了……”晓雪——下子转过头来:“是吗!……在哪里?”见她为他高兴,钟锐心里轻松了些:“离这不远,骑车二十分钟。”
“你觉着怎么样?”“你去看看?”晓雪匆匆冲了冲手,肥皂盒也忘了拿就急急往屋里走:“那,咱们现在就去看。……丁丁怎么办?”“带上。”
“对,带上。……饭还没做,我倒不饿,你吃了没有?”“去外面吃嘛!”进了家,晓雪二话没说就关了电视。丁丁愤怒了:“你干嘛?”“走,跟爸爸看新房子去。”
“我要看电视。”
晓雪蹲下,双手握住了丁丁的小手腕,说:“丁丁,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家吗?所以呀,爸爸又给咱们找了个新家,这下子你的钢琴就可以拉回来了……”“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家。”
晓雪这才想起来,回头问钟锐:“比原来的房子怎么样?”钟锐知道全弄拧了,面对满怀期待看着他的妻子儿子,不知怎么说才好。半天,他道:“晓雪,你弄错了,不不不,是我没说清楚。……”没等他结结巴巴说完,晓雪眼泪已流下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钟锐试图用一连串的“对不起”息事宁人,却根本没用。手足无措她站在不断流泪的妻子面前,他硬着头皮又说:“但是,但是这也是相捕相成的呀。有了好的工作环境,就可以马上开始工作。事业成了,一成百成。……”“一成百成,一成百成!”晓雪仰起泪光闪闪的脸,“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等到你的一成百成?”“当初我和方向平靠十几万元贷款起家,干到百万元资产时也不过一年时间。晓雪,相信我,很快!”胡同里黑黝黝的,钟锐胳膊下夹着被褥衣物,步子沉重。胡同里没有路灯,没有天光,天光完全为低垂的乌云所遮蔽。空气粘糊糊、沉甸甸的,要下雨了。走了近七八分钟,他才走出胡同上了公路打了辆车。到小学校时,校门已经关了。
“大爷!大爷!”已开始落雨点了,稀疏而巨大,预示着暴雨的来临。钟锐把东西紧紧抱在杯里。
老吕用一把蒲扇遮顶,小跑着出来开门。雨点开始变得急骤稠密。
“你拿的这是……被子?”老吕边把钥匙往朗匙眼里捅,边说,“上我这拿把伞,被子淋湿了可不好办!”好不容易打开大门,钟锐随老吕跑进传达室。老吕击找伞的工夫,雨声、雷声顷刻在天宇间响成一片。
“住住走吧,就这雨,伞也没用。”老吕拿着把伞从柜子田出的里间走出来,说。
窗玻璃被雨水浇成了水帘,外面漆黑一片,闪电划过,瞬间的雪亮使一切更加惊心动魄。
“好雨,憋了这些天!……我寻思你今晚不能回来了,刚刚锁上大门。把衣裳脱了吧,湿呼呼的不难受啊?你媳妇儿怎么没来?……幸亏没来。这雨且得下阵子呢。坐,坐埃啊呀,好凉快埃吃了没有?……”钟锐眼看窗外,没心情跟老吕搭汕。老吕全不在意,独居惯了,自说自听惯了。钟锐在想那两间暴雨中的小平房,想平房下的妻子儿子,心里沉甸甸的,早晨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假使晓雪换一种态度呢?他想。又想,这是不可能的,换了他,也一样。
他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雨越下越大。
钟锐注意到老吕屋里有一部电话。王纯似乎很关心他走后的情况,为此还专门呼过他,并一再说,安定下来后,给她个电话。
“这电话可以打吗?”钟锐问老吕。
“打打打!”钟锐拨电话:“王纯吗?”不是王纯,是另一个年轻女孩儿。王纯已经走了。
“请问她去哪了?”“不知道。”
钟锐又给谭马打电话。谭马知道无法再知情不报了,只好讲了王纯被解雇的事。钟锐在震惊愤怒的同时,又感到了心痛。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家在外地,专业又不太好,她怎么办?这是一间拥挤而整齐的大学女生宿舍,十四平米的地方放着四张上下床、四张桌子。王纯在一张下铺上香甜地睡着,离开“正中”后,她去了一家电脑门市部做临时工,每天装货发货,非常辛苦。住处一直在找,还汉有太合适的,现在暂时住在母校她—个小同乡的宿舍里。宿舍里一个叫毛菌苗的女生母亲病重,画家去了,王纯就睡在她的床上。屋内顶灯已经熄灭,女孩儿们都睡了,只有王纯的小同乡燕
子仍躺在她上铺的小台灯下,边吃东西边看书。
走廊里传来由远面近的拖箱的”轧轧”声,燕子好像有什么预感,放下书,坐直身子,田耳静听。施箱声在宿舍门口停住,片刻后响起了轻轻的因门声。燕子跳下床去开门,毛茵茵回来了。
毛茵茵看到了睡在自己床上的陌生人。
“咱们学校毕业出去的。我同乡,在北京没地儿祝我……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你妈妈好些了吗?”燕子磕磕巴巴地说。
王纯被惊醒了,几秒钟后,明白了面临的情况。她迅速起身,抱歉地笑着,几下子穿好了衣服,把随身的东西塞进她的大包里,准备走人。
“都这个时候了,你去哪里?”燕子担心地问。
“放心,我有的是地方。”
“我陪你去!”
“你回来的时候谁暗你?……快睡吧,明天还有课。”王纯笑道,又对毛茵茵说了声:“对不起。”她背起大包出门,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走出宿舍楼,当确认背后不会再有眼睛注视时,王纯停住了脚步。真不想走啊,但不走不行,可走又往哪里去?她很困,很累,渴望睡眠。最后,她决定找家旅馆,只是不知道现在田家旅馆还没有关门。王纯拍起沉重的双腿,好像一个疲惫的旅行者,在身体和精神都准备休息了的时候,又被迫连夜向火车站赶,手里捏着的是一张站票。
大雨落下时,王纯正走在一段两边全是院墙的马路上,急骤的雨柱顷刻间把她浇得全身上下里外没有一根于丝儿。雨水流进眼睛里、田里,她闭强眼睛走。睁着眼睛走也是一样,现在走到田里都一样。她仿沸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可脱逃的黑色水洞,只能听天由命,反而没有了恐惧惊慌。一座立交桥好像就在不远的地方,但似乎走了好久,还是可望而不可及。忽然她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大蘑菇公用电话亭前,立刻钻了进去。尽管下半身仍暴田在雨中,但听到头上方雨打金属的答答声,雨不再是打在自己的头上,她还是感到安全了许多,但同时她就感到了冷,深入骨头的冷。她哆哆嗦嗦徒然抱紧了双臂,放跟望去,天地间到处混沌一片,没有人,没有车,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了她一个人……突然呼机响了起来,借着路边雨丝打不断的路灯光,她擦诧地发现,是钟锐呼她。他找她什么事,这么晚了?好不容易从湿淋淋的包里翻出几个硬币,她回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钟锐劈头就问,他绝没有想到她会在路中的雨里,他的“哪里”指的是哪个公司或她现在住在何处。
王纯沉默片刻,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处境。
二十分钟后,钟锐乘一辆好不容易认出租公司叫来的车赶到了。他接王纯上了车。一刻钟的路程,他没有说话。想说想问的东西太多了,干脆就不说。
女孩儿在瑟瑟发抖。
他身上也湿透了。从传达室到进出租车的几秒钟内,他就给淋透了。那雨大得像是兜头浇下的水,这样的雨,老吕的伞毫无用处。
湿衣紧贴着身体,又凉又粘,很不舒服。
他心痛得不去看她。
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小学校。他领她去了他的小屋。
灯下,女孩儿脸色煞白,田唇育紫,不住地打着哆嗦。钟锐帮她把勒在庸上的大包取下阿,田到了她的冰凉。这时候应该让她洗一个热水澡,喝一碗热汤,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默默地找出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
她换衣服,他背过身去面朝窗户。外面雨仿佛也下得累了,原本铺天盖地的喧嚣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嗒,嗒嗒”声,好像—个人—通咆哮怒吼之后的喘息。
“我好了,你换吧。”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穿着他衣服的女孩儿。一件圆领衫的短袖几乎长及她的肘部,裤子被挽厂好几道堆在脚面上。他心中忽然感到异样,赶紧收神对她笑笑。她也想对他笑笑,但止不住的冷颤使她没能笑出来。她挨边坐在他的床上,有些拘谨。
“上床吧,盖上毛巾被。”
她有点犹豫,像是在问自己这样做合适不台适。
钟锐走过去,抖开毛巾被,让她上床,然后,用毛巾被把她整个裹祝女孩儿裹着毛巾被,下巴抵着蜷起的膝头,垂下眼睛说:“你也赶快换衣服吧。”
钟锐身上流下的水已经在脚下积成水洼。
他三下两下换好衣服,又跑到老吕处要了两瓶开水,用方便面的作料给女孩儿冲了一大碗热汤,看着她喝下去。
“已经十二点多快一点了。”你睡吧。”钟锐说。
屋里只这一张单人床,女孩儿看看四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