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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瓴牵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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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这个刚开始谁也没注意到的年轻姑娘身上。方向平眼睛都圆了,看王纯像看外垦人。客人的目光要复杂些,他们敏锐地感觉到了点什么,有一种隐隐的担心,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方向平的反应。

  方向平到底是方向平,片刻的震惊后,他迅速恢复了常态,走到王纯身边,和气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负责任地说’——你能负什么责任?你知道什么是责任?你还年轻小王,体现在的年龄还不可能了解人的多面性和复杂性。”不待王纯说什么,他又对来人道:“那就这样吧彭总,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及时同我联系。”说着就送客出门。

  王纯没动,她已不能自已。片刻,方向平返回,—言不发地看着王纯。王纯静静地与之对视许久。

  “没想到你会这样。”

  “我也没想到您会这样。”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

  “但我不卑鄙。”

  方向平突然大笑,笑罢:“如果你认为这是卑鄙,那我是卑鄙。我就是要把钟锐留下,用什么手段我不在乎。尽管我不喜欢他,说讨厌他都行,如果可能,我但愿这辈子不再看到他,但我就不感情用事,在感情和利益发生冲突时,我的原则永远是利益第一,生存第一。你呢。王纯?”“我?什么?”方向平锐利地看着她;“你对钟锐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是吗?”王纯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从没想过自己感情的性质,她不说话。

  “看来是了。我早就发现了这点,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糊涂。我还记得你来时跟我说过的话:要凭自己的能力让北京接受你。你忘了,是吧?”王纯楞楞地看着他。

  方向平轻声地:“知不知道什么叫因小失大?”王纯紧紧盯着他。

  “想没想过感情用事的后果?”王纯慢慢点了点头。

  “打算怎么办?”“……我走。”

  方向平暗暗一惊:“难道已经……爱得这么深了?”“很深,但不是您所说的那种‘爱’。这种感情,您没有,也永远不会有。”说罢她转身走到门口。

  “你给我站住!”王纯站住了。方向平看着她从牙缝里笑道:“带上你的东西走,三天之内!”

  “找着了地方再走好不好?”得知情况后,谭马连声叹息道。

  王纯正在收拾东西,往谭马给她找来的一个大纸箱子里装,在这段相对稳定的日子里,她很是添置了一些家当。

  “他让我马上走。”

  “我找他去。”

  “不要!”

  “王纯,人在屋檐下呀。”

  “在什么下也不能无限度地低头I”“我同意。可话说回来,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如果对钟锐有好处倒也罢了,现在是牺牲了自己还无益于别人,白牺牲了。”王纯不说话,片刻后道:“早就不想在这种人手底下干了,没意思,没前途。要就是为了挣钱吃饭,我根本不必呆在北京。爸爸妈妈家到现在还给我留着房间呢,家里还有……个老阿姨。菜烧得好吃极了……”

  “那是那是。但是,问题是……”他斟字酌句。突然,一个他设想过的问题蹦进他脑子里,“这事钟锐知不知道?”“千万不要告诉他,现在他顾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谭马有些明白了,沉默片刻,他困难地开口道:“听我说王纯,钟锐确实很好,但再好也是别人的。他和他妻子是同学,他们夫妻关系很好……”

  王纯叫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你以为你没有。”

  王纯气坏了:“你!”说着就要走。

  潭马拦住她:“好了好了,算我说错了,算我小人之心!谈正事,此刻你去哪里?”“东西先放你那里行不行?”“这没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来这里之前我就是到处流浪。”

  “我不知道行,我知道了就不能允许。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站娘,长得又这么……啊,醒目,要叫坏人知道了,还有不出事的?现在,第一步,马上租房。”

  王纯摇摇头:“租间最普通的楼房,也得上千块。便宜的平房有,二三百块钱,没水没火不说,周围大多还是外地来的民工。”

  “要不这么着,你去我那里住,我去秘间平房。我一个单身汉我伯谁?若真有什么人看中了我想对我非札,我还求之中得,来者不拒呢……不行不行,还是要有所选择,太丑太老的不予考虑。”

  王纯被逗得脸上有了点笑意:“你住在哪里?”“不好意思。至今还住在人家的家里。”

  “谁是‘人家’?”

  “我的前妻。”

  “你离婚了?!”“放心,不是为你。”

  钟锐内优外患。

  那天从公司乘“面的”回家,一路上他都在想回去后怎么对晓雪说。搬家,这是大事,得夫妻俩同心协力,但两人新的冷战刚刚开始,还得先解决这事。一想到又要道歉赔不是说好话,她则板着脸摔摔打打不理不睬,他心里就厌烦透了。但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问题是,晓雪对这件事将如何反应?他进家时晓雪对他根本正眼不瞧,不管他出去进来关门开门,一概视若无睹、充耳不闻,让他都无从开口。幸亏家里还有个丁丁,“爸爸爸爸,以后我跟妈妈睡觉,你跟你自己睡!”钟锐”嗯”了一声,用目光找晓雪的眼睛。晓雪目不斜视,怀里抱着堆什么东西从这屋去那屋,从那屋去这屋,又变成了聋哑人。钟锐没办法,只好先说话:“晓雪。”

  晓雪没听见,抱起丁丁小床上的被子走了。钟锐皱起了眉头。

  丁丁跟在晓雪后面很是兴奋:“妈妈,以后我就永远跟你睡了是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忙不迭去抱他睡觉时搂着的小熊。

  钟锐跟到卧室:“你这是干嘛哪?”晓雪返身走了出去。

  “以后我愿妈妈睡,你自己跟你自己睡。”丁丁回答钟锐。

  钟锐这才明白过来,他原地站了会,叹口气,跟着晓雪过去。

  晓雪捧摔打打地干活。钟锐伸手帮她,被她甩开。钟锐没法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别闹了!……听我说晓雪,我们得搬家。”

  晓雪不明白地扭头看着他。

  “这房子,我们必须搬出去,在两周内。我跟方向平掰了。”

  晓雪惊愕地张大了眼睛和嘴。

  结果这天晚上丁丁还是一个人睡在了他小屋的小床上。他睡着已许久了,他的爸爸妈妈仍坐在大床上商量那件飞来的事端。晓雪关心着钟锐下一步的去处,钟锐则告诉了她几个可能去的单位。  7p

  “……我觉着这几家公司新加坡的最好,待遇职务都好。”

  “签约时间太长,三年!……我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时间。”

  “你可以什么都没有,我也可以。但是丁丁不行!”

  “这只是暂时的……不是万般无奈我不会……你得理解我……”

  “你也得理解我。你知道我并不贪图虚荣,如果必要,我可以跟你上街头流浪!”“就是说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

  “那你考虑我的意见吗?”钟锐忍了忍,耐心地:“晓雪,刚结婚时没房子,住在我们男生宿舍里你都没在乎,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有块儿自己的地方……”“那时我多大?现在我多大?”“年龄大了就只能同甘而不能共苦了?”“我没心情跟你玩文字游戏。……实在不行,找方向平c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钟锐感到难以置信地看着晓雪。

  “看我干嘛?”“你变了。”

  “当然。未必你还要我像丁丁那么天真烂漫!”钟锐忍了忍:“这事再说。当务之急,先找个住处。”

  晓雪也忍了忍:“这事得你去办了,最近我们单位很忙,还有丁丁……”

  “我去办我去办,本来就该我去办。”钟锐忙道。

  钟锐按照广告对着门牌号码敲了一个平房的门,一周里这已是他看的第八处房子了。门开了,出来一个打着赤膊的中年男子。

  “这广告是你的?”男子点点头。

  “这房子,先看看可以吗?”“交二百元看房费。”

  钟锐拿出二百元钱来,男子收了钱:“我穿件衣服。”说着往屋里走。

  房子倒是单元房,一层,低矮阴暗,窗外就是一个自由市场。

  钟锐站在门口,连进去看一下的兴趣都没有了。男子看看他:“行不行?”

  “不行。”

  男子无所谓地:“那就算了。”

  二人出门,男子锁门,钟锐在一边等着他。男子锁好门:“你还有事?”“钱,我的二百块钱。”

  “咦,那是看房费,事先咱不是说好的吗?”“可你没说不还!”“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看完了还钱,压棍没这理儿呀。照你这么说,你上电影院戏院瞧电影瞧戏去,买了票,看完了,出来了,还得让人把钱还你,人家还得着吗?”“这……两回事!”“一回事。电影院人得吃饭,我也得吃饭,我吃的就是这碗饭。”“我,我去有关部门告你!”钟锐说着转身就走。

  男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今儿这事咱俩可是空口无凭啊!”钟锐愤怒窝囊到极点。

  最终定下的是两间平房。决不是房子好得叫钟锐满意,因素是多方面的。首先,有院子,丁丁可以有个活动的地方。他们现在住的就是一个封闭小区,孩子在外面玩让人放心。第二,从性价比上说,再找不出比这更台适的了,第三,跑了这么多天,钟锐木了,也烦了,他急于开始下—步的工作。反正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打开新的局面。他想。

  这次带着看房的人看着就面善,年龄也让人放心,六十多岁。他们去的时候是上午,一个妇女正在院子中间的公用水管下洗菜,几个全身光着的小该跑来跑去。房子坐北朝南,朝向不错,老头拿钥匙打开门,请钟锐进去。这是—里—外的一个套间,房高近三米,使人感到不那么压抑。钟锐进去转了一圈。

  “厕所在哪里?””出这院向右拐不远就是。”

  “没有厨房?”“冬天在屋里做,连做饭带取暖都有了。夏天在门口搭个棚子,要不费点事盖个小厨房,一劳永逸……”

  钟锐发誓:“我顶多在这里住半年!”对此老头不发表意见,这号人他见得多了,到头来还不得一月月一年年地住下去?住白了头,住到死。人的命,天说了算。

  钟锐在附近—个公共电话处给晓雪打电话,叫她来看房,成,就定下来了。

  晓雪正忙得不可开交。

  自从把方向平的主意向领导汇报后,便得到了领导的全力支持。经过努力,一向死寂、没人注意的资料室成了自发布“搞活令”以来全处最活跃、最有成效的单位:临街的墙被打了个门,一方写有“青木书屋”的门匾挂在门上方,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俨然是一个很像样的音像书店门市了。这天,是门市开张的日了,晓雪、周艳带着几个人张张罗罗地放书摆书,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周艳让把有漂亮姑娘封面的杂志通通摆在上面,一个小伙子从下面抽出本“帅哥”封面的放上面,说:“让他来吸引女的。”

  周艳不同意:“女的也喜欢看漂亮姐儿。”

  “得了吧。弗洛伊德说……”

  “这个姓弗的是男的是女的?……男的。是你们男的知道我们女的还是我们女的知道女的?”小伙子朝这时正走来的两个年轻姑娘努努下巴:“让事实说话。”大家都静下来等待结果。晓雪也停下了——直没停的手,就近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下含笑看着。

  她累坏了,连着干了这么多天的重体力活。先是卖书,把库里的书都搬出来,整理、挑选,每种书只留一套,至多两套。有了押金制度,书的周转就会快得多,不会影响业务工作。卖书的钱用来买预备出租的书和影带影碟。卖书那天晓冰说来帮忙,结果不光她来了,还带来了沈五一和他的汽车,一辆灰色凌志。有时即使晓冰有课不能来,沈五一和他的车也来。那些天,这部贵族车扎扎实实成了晓雪她们的货车,沈五一本人不光是司机,也是搬运工。他话不多,几乎是有问才答。

  自从见过晓冰,沈五一就总也忘不了她了,于是呼她:“要十瓶‘一生的水儿’。”并提前几天赶走了赖着不走的女友,清除了她及她以前的她们所有的遗留物。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这样做了。以前,他并不在意这些。

  晓冰欣然前往,不仅带了他要的香水,还带了其他品种,准备进一步引诱他夫人上钩。不想他家里只他一人,她便不肯进屋,站在门口。沈五一让她放心,说他不是坏人。晓冰窘任,解释说她是因为马上还有事。伯他不信,她进一步说。要去姐姐单位帮点儿忙。沈五一问明情况后说他正好没事,可以同去。按道理不应同意他去,可晓冰想,好事!他有车,姐姐她们需要车,反正是他自愿,她不欠他什么。沈五一来后,周艳跟晓雪说你妹妹路子够野的啊!边说边还对晓雪暖昧地眨眼。晓雪不喜欢周艳的语气神气,说不过是临时碰上的,人家正好没事、帮个忙。

  周艳不以为然,说这样的好事我们怎么就从来碰不上?周艳说的是事实。晓雪忍不住说晓冰,晓冰说:“首先,是他自己要来的。第二,我觉着他来对了。要不你们怎么办?租车?租得起车还卖书于嘛?”晓雪不响了,妹妹这都是为了自己啊。

  感慨着这些天的动荡、忙碌,晓雪心里有一种久违了的满足,尽管累,尽管压力大,但是,成了。……两个姑娘走来,走近了。大家都静静期待,盼着她们在书屋前停住,不再是为了周艳和小伙子之间的找赌,而是要看看这些天的劳动会不会有结果。

  姑娘们站住了,她们被吸引佐了。她们的目光在书上测览,片刻,其中一个一把抓起了一个封面是女人的杂志:“哎,你看她这个发型!”另一个看了看:“太好了!”她边掏钱边问离她最近的周艳:“多少钱?”大家都没料到,周艳连与小伙子打赌的事都忘了,有点结巴地说:“我、我们还没正式开业。”她又转看看晓雪,“晓雪你说!”晓雪起身走过来,微笑着对姑娘说:“这本书就送给您了,您是我们书屋的第一位贵客!”姑娘双手接过书,很感动,说了句,“我……我祝你们书屋兴旺发达。”她的话引来——片掌声。双方在热烈的气氛中告别。

  前来为书屋开张剪彩的脖处长满意地看到了这一幕,他额频点着头,心里责怪自己没能早早发现夏晓雪这个人才。这样的人甭多,再有几个,他这个处长的日子就好过了。

  周艳最先看到了处长:“您来了处长,您穿西服可真帅!……是不是小丽?”小丽是个年轻女孩子,年轻女孩子都敢于跟领导开玩笑,不必像周艳这样的中年妇女那么巴结。

  “帅什么帅,人是人衣服是衣服,压根就没穿贴切,整个一个乡镇企业家嘛!”她伸手摸摸处长的头发:“处长,您今儿早上偷着用您媳妇的摩丝了吧?”年轻异性的亲热显然比中年妇女的恭敬更对处长的胃口,他含笑威吓地伸出一个指头点了点女孩子。女孩子“咯咯”笑着跑开,处长转对晓雪:“好,你们干得好。我再给你们调过几个人来,既满足了你们的需要,又帮处里消化了多余人员……夏晓雪,人到齐了后,你就是这里的总经理。”

  周艳脸色有些难看,正好这时屋里电话响,她借机一扭身进了屋。

  “开始吧,夏晓雪!”处长神情庄重。

  “刘望龙,放音乐!”随着晓雪一声令下,音箱里传出欢快的《运动员进行曲》。处长合着音乐的节奏,手拿一把剪子,向两个女孩子拉起的彩绸定去,剪到绸断,引起一片欢呼。

  周艳叫晓雪接电话。放下电话后,晓雪向处长请假,说要去看房子。处长满脸不高兴:“去吧去吧!……周艳,你带人继续干,书屋一定要按时开业!”周艳响亮地答应着。

  与晓雪通了话后,钟锐回到四合院里等。晓雪单位离这不远,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就可以到。但是两个二十分钟过去了,晓雪仍然毫无综影。院里的住户已经开始洗莱做饭,公用水笼头响个不停。“哧啦——”随着葱油爆锅声,一股诱人的香气在小院里弥漫开来。钟锐不由得吸了吸鼻子,他饿了。又是二十分钟过去了,院里的大人纷纷招呼孩子们回家吃饭。有—‘家还把小饭桌搬到了大树的荫凉下,桌上摆着碧绿的黄瓜丝,油汪汪的炸酱,还有大蒜和凉面,男主人“稀里呼噜”地吃面,不时“喀嚓喀嚓”地咬着大蒜。钟锐不敢再看,起身走到院外,眼不见肚子不烦。他坐在四合院的门槛上枯等,又渴又饿,不知晓雪究竟为什么耽搁到现在………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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