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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厉害,她很知足了!
“不用看了,陈老爷子德高望重,云阳信得过!”
“郑老夫人和永宁候觉得价格如何?若有疑义,朕可以将两张单子发去户部重新核算!”
沈默云看了皇帝一眼,君王的权衡之术,他确是做得很好!
一整套做下来,每个人都还得三呼他的英明!相互不满,却对他这个皇帝没有半点意见。相互恶斗,却对他的皇位和朝廷的安定没有半点影响。平衡就是牵制,每一次争斗后,都是他权利和利益的一次升华!他这个皇帝,做得很好!
而这一次,郑老太又是抢在了永宁候之前表态,说价格公道,没有疑义。
发还户部?那还不知折腾到何时!这事今日必须了结,必须赶紧压下,否则到了明日只怕整个京城都要发酵开来,到时候再想压下就更难了!
“那永宁候可有异议?”
崔春霖把头晃得如拨浪鼓,能抹掉一千几百两银子,他已经很满足了!此外,他也没胆子反对,皇上已经对他发了脾气,要看他表现,他岂能再言一个“不”字?
他悄悄瞥了眼身边的郑老夫人,她几次三番替自己认罪又做保证,无非是害怕受牵连。说什么由自己一概负责,这次事件她就没责任?
从郑家侍卫身上搜出了赃物,这一点他是没想到的。她郑家人手脚不干净,她就不用负责?
哼,说不定,那些找不到的失物还真就有不少落到了郑家手里……
他不想一人做冤大头!该怎么办?
陈老爷子捋了捋胡子。
“好!八千六百八十两加上一万一千六百三,共计两万零三百十两!之前说好了抹零,那就去掉那三百一十,数字不错,正好两万两银子,外加十一根标准金条。”
“等等!不是应该两张单子先抹零再相加吗,八千加上一万一……吗?”
崔春霖没说完,就听到皇帝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其他阁老也都将灼灼的视线投来,让他不得不闭上了嘴。
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惊讶中,老泪纵横起来。
“臣有难言要禀!……”
不知崔春霖是因为长期受了“楚楚可怜”的郑秀英影响的缘故,还是他的真情流露,此刻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当真叫人很是动容。
他的难言无非是阐述自己没钱,说这些日子开销巨大,此刻账上现银只有不到两千两,钱庄里的的存银也只有不到三千两,他根本负担不起这笔巨大的赔偿。即便是变卖铺子庄子,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成之事。而眼看秋收在即,田庄更是卖不得!此外,他手上大多是些祖产,也卖不得!所以他有个主意,求请皇上定夺。
皇帝允他开了口。
他说银子都压在了铺子和庄子里,一下子周转肯定有难度!再有两月,二儿子又要成婚,迎娶的还是皇上的表妹,那是太后娘家的颜面,是皇家的颜面,排场更是不能缩减,他还得留点银子办婚礼……
所以他要求分期。他想每月还玉笙楼一千两银子,分二十个月还清。
他泪水涟涟,请求沈默云体谅他这个老父亲的为难。
而即便他的理由再充分,沈默云自然也不会答应。
于是她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分期?时间一拖下来,能不能履行?有没有变数?如何监督执行?他拖延怎办?她总不能每月来求皇帝监督吧?
两万两银子,的确不是小数目!
可他还有郑秀英,有郑家!崔家几世勋贵,也不可能这么穷!
沈默云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退崔春霖,可她刚欲开口,却猛地一顿,挑起了眉。
因为崔春霖已经猛地跪到了郑老夫人面前。
“那么,求请岳母借小婿一万五千两银子!小婿保证,每月还郑家一千两银子,一年内一定还尽。但请岳母点头!”
呵呵,有点意思!
沈默云懂了!自己与他早已撕破了脸,他根本从不指望自己会答应分期,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应该就是郑家!
郑老夫人自诩英明,左推右挡,却不知她的大包大揽遭到了反噬。
老夫人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疯子!蠢货!
不,不,他一点都不蠢!
他是不甘心一人吃亏,想要拖着郑家一道!
此刻他这么声泪俱下演着戏,自己要怎么回绝他?
哈!他这么一闹,郑家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自己可不是功亏一篑!
自己这是不得不帮他解决钱银问题!
这下,只怕众人又得想起郑家侍卫那一遭了,不帮他都不行了!
他不蠢,他只是目光短浅!他是有眼无珠!他竟然看不出自己一直在为他说话!
……
第一一九七章 背锅
崔春霖当然不蠢,他已经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他是真没银子了!
庄子铺子的利润都是固定的,每个月的产出就那么些。之前的九千两,加上长子大婚开销和玉笙楼的重装早已掏空了他!这些就已经让他砸进去了近万两银子。可最捉襟见肘之时,郑秀英没有帮他。
当时她哭哭啼啼,打开了钱箱,说除了三百两碎银,就只剩嫁妆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变卖她的嫁妆?
他一心疼心软,只能卖了侯府名下的两个铺子!
可他今日才知那女人藏有那么多金条首饰却没有拿出一两银子来!而郑家从上午开始就试图撇清,更是令他心里拔凉。而后郑家侍卫盗窃,郑秀英藏私,老夫人对他毫不留情面,还用他的名义大包大揽,更是让他寒心。
这事的后果凭什么由他一人负责?
当然他大可以先应下来,回头再找郑老夫人筹银子。不过按着这老太婆往日的脾性,想要借到她的银子,要么就得附加不少条件,要么就得带些利息!而且他若开了这一口,只怕十年八年都会被郑家压得更抬不起头!
此刻这样好!他也该强势叫他们看看,自己可不是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若不将自己的存在感显露出来,只怕对方永远不会将他放眼里!
“永宁候说的也有理!老夫人若是能帮就帮一把吧!一来总归是女婿,二来这次您也有责任!一家人,同舟共济才是正理!”陈老爷子开口道。
“老爷子说的不错!”郑老夫人冲着沈默云哼了一声:“同舟共济才是一家人!世子妃可懂这个道理?”
“懂!我自然懂!”
沈默云笑道:“侯爷,您与郑老夫人是一家人,同舟共济,有难同当!患难见真情,需要银子何需开口借呢?老夫人,我说的可对?你们是姻亲,感情笃深,这笔银子,你就直接赞助给永宁候得了!您财大气粗,不,家大业大,这点银子不算什么!可对于永宁候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她故意这么一曲解,郑老夫人的嘴唇都气白了。
“明人不说暗话,您的侍卫们今日应该给您也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吧?您不愿将东西拿出来,因为那般就落实了您主使偷盗的行为,咱们可以理解!可您也不能让永宁候为您背锅啊!您与侯爷感情深厚,自然不会让侯爷为您的行为买单是吗?这毕竟是两万两银子,你们又是相敬相爱的一家人,自然不能两人做事一人当!太不地道!”
“你!”郑老夫人连太阳穴都突突跳了起来。小贱人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上下审视起来。那种眼神她看得出,不是怀疑,而是鄙夷。所有人都认定了小贱人所言。
“世子妃不要含血喷人!我的侍卫只是借与侯爷使用,中间有些偷摸或许只是误会!本夫人怎么可能觊觎你那些东西!无凭无据,你可不得胡言!春霖,今日兵马司的猎狗也去过郑家了,若是岳母有指使侍卫偷窃重物,早就已经被猎犬揭穿了不是?可猎犬找了又找,只找到了些小东西!你可不能听信世子妃挑拨离间,伤了你我感情!”
沈默云噗地一声笑抢在了崔春霖前边。
“夫人所言毫无道理!那几条狼狗是能巡味找物不错,可却只局限于我的脂粉味。我妆奁箱里的首饰,最近佩戴过的饰物,我亲自封存的金条尚留有脂粉气,可那些失踪的字画古玩古本,猎犬又怎能寻到?您这论证,可半点支撑都没有!况且,听说兵马司侍卫带着猎犬可只进了您郑家前院!”
面对着郑老夫人几欲吃人的可怕眼神,沈默云瞪眼顶了过去,就挑拨了!怎么样?你有办法自证清白?连女婿都不信你,在场还有谁能站在你一边?
真没想到今日这出戏不但引得崔春霖与郑秀英感情有了裂缝,还令其对郑家也生出了嫌隙。
沈默云忍不住上前一步,“老夫人,您那后院,当时他们若进得去,那绝对一找一个准!您也就不可能这么干干净净站在这里,让侯爷一人收拾烂摊子了!”
她不但要挑拨,还要光明正大,一脸笃定地栽赃!你奈我何?
永宁候声泪俱下磕着头,“母亲,世子妃有一条说的极是!一家人,还是得同舟共济!您若拿了那些东西,最好还是拿出来!您即使没拿,也请帮女婿一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你们……好,好,敢情我不拿银子出来就是见死不救?”郑老夫人差点一口老血就飚出来。
皇上哼笑了两声,吓得老太太赶紧跪了下来,连喊冤枉。
“行了!老夫人请起吧!正如永宁候所言,你与他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既然永宁候拿不出那银子,那你借也好,赞助也罢,你就帮他一把!这是你的家务事,朕也就不插手了!你二人好好商量一番,这银子怎么个给法,然后凑出两万两银子交到世子妃手上。期限么,就三日吧!”皇帝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很高明!
沈默云再次对皇帝刮目相看!他只给了个总数,定了个论调,施展了威压,却不曾做半点规划!半点没有得罪人,却还能坐等狗咬狗!
今日出了御书房,郑崔两家即便不至于为这赔偿反目,可一番争执却是难免。这狠狠的一刀,关乎双方实际利益,谁能轻易吃这个哑巴亏!关键他们心底里都认定了对方不厚道,必定不会轻易相信对方。隔阂已起,这两家将来的合作也很难如过去一般无间地继续下去!
老太太匍匐拜下,多说无益,事到如今,她只能应了,不得不应。
沈默云瞥了眼始终坐在远处喝茶的恒亲王,他只冷眼瞧着,既不反对,也不出声,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此刻,陈老爷子在皇帝示意下写起了赔偿文书。
“陈阁老且慢!”沈默云开口了。
她在众人的诧异中跪了下来。
……
第一一九八章 扒皮
沈默云挑衅看了郑老夫人一眼,提醒她看好戏。
随后她盈盈拜下。
“皇上百忙之中抽时间出来为云阳主持公道!云阳感激不尽!云阳还要多谢诸位大人,不辞辛苦在这里为云阳断案!云阳决定了!这次的赔偿金只要四分之一,剩余四分之三悉数捐于国库!”
四分之三,那是一万五千两银子!
都要捐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
“是!一万五千两银子,用作军饷也好,赈灾也行,用于征兵也可,施恩也好,统统捐于国库!”
“郡主,这可不是小数目,捐出去可就拿不回了!”连陈老也有些惊叹这份阔气。
“是!云阳主意已定!今日的损毁之物中,大部分都是亲友给我的添妆,宾客送来的贺礼!然而正是承蒙皇上的抬举,才让云阳有了今日地位。既是皇上带给我如今的富足,那云阳也愿意将这分善意传播和扩散出去!
原本云阳是打算将赔款悉数捐献出去的,不过失物和损物,有一部分是世子所有,云阳暂时不能为他做主,所以,我愿意将其中我那四分之三捐出去!”
“好!好!好!”皇上连声叫了三声好。“郡主果然大仁大义,有大善心!来人,传旨下去,永宁候世子妃,诰命淑人加封‘仁善’二字,享正一品夫人俸银仪制。”
一时间,为国为民和偷鸡摸狗对比鲜明,高下立现,褒赞之音顿时响彻了御书房。
沈默云淡淡瞧向郑老夫人,一脸挑衅。
她说到做到,她就是要慷他们的慨!用他们的银子成就她的名声。
郑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
正一品夫人待遇!正一品?
她努力经营了半辈子,才从一品夫人的位份!气人啊!
她这会儿看懂了!
这个贱人不但早有预谋,就连那所谓的四分之三也是算好的!
崔春霖说只有五千两现银,那贱人便只要五千两。
剩下的一万五直接捐了出去!
要知道,自己刚刚之所以答应了崔春霖,未必没有敷衍拖延,迂回商议之意。可此刻这么一来,一万五千两她可不得赶紧凑齐交到皇帝手中?
已经捐到了朝廷,自己若再动手脚,再作拖延,那是完全不可能!
这个贱人!
太狠了!
她是早就算到自己不会乖乖就范,所以才有这一出!
这一次,竟然攻击不成,还从头败到了尾!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声名到钱银,完完全全一败涂地!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面对如此知情识趣的沈默云,皇帝赶紧再次表了态,为她声张了利益。
首先,他勒令永宁候在十二个时辰内凑齐五千两银子外加十一根标准金条送到沈默云手中!
其次,他让内侍将适才沈默云所言的条条款款全都记录了下来,一式三份,一份给了永宁候,一份给沈默云,一份留在了他手中,让永宁候之后按条款行事。
再有,他又加了一大笔的赏赐给沈默云。包括两匹云锦,一套水晶棋,都是有银子也买不着的精贵之物。
而剩余的一万五千两银子,待崔郑两家筹满之后送到户部,期限三日。
然而沈默云还不愿就此罢休。
在郑老夫人如炬的视线中,沈默云提出,作为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郑家和崔家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劳师动众地造成了交通的拥堵,兵马司和府衙的全体出动,皇上和大人们劳心劳力,百姓们对朝廷和勋贵家族的集体失望,败坏了勋贵名声……连她这个受害者都已经掏出银子来,他们这些始作俑者,更是应该有所表态。
见众人未回神,她又补了一句:永宁候既然拿不出银子,那便请“同舟共济”的郑老夫人表示表示吧!
这话并无不妥!还很有道理!嗯,都是大道理,根本挑不出刺!
于是,在场所有人均无意见,就这么将虎视眈眈的眼神投到了郑老夫人身上。
老太太骑虎难下,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她没忘看了眼崔春霖,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完全不打算操这心了。
她没法不捐,可她要捐多少?
捐多了,心疼!
捐少了……她根本没法少!这个小贱人捐了一万五千两,这么多人瞧着,自己这个长辈怎么也不能被压得抬不起头。
皇帝竟然还发声了。
“老夫人,这种事,全凭自愿!今日虽兹事体大,从上到下波及范围甚广,不过,朕与大人们,府衙兵马司所行均为分内之事,老夫人不用太放在心上。倒是百姓们,只怕从今往后,对永宁候府与郑家的风评……老夫人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只有傻子才听不懂吧?
皇帝也来讨债了!
这是在怪她呢!
皇帝意思很明显,从上到下,她都得要顾着!
好一句“自己看着办”,这一下,她的处境更难了!
郑老夫人悄悄看了眼恒亲王,对方微微阖了阖眼皮。
在深吸了两口气之后,她与沈默云一样拜到了地上。
老夫人感天动地抹起了泪来,一边歌功颂德,一边哭诉自己处境,表示那一万五千两银子已经要了她的老命,她倒是愿意将身家都捐给朝廷,可惜心有余力不足。
最后,她表示要额外捐出二千两银子给国库。
此外再捐一千两银子用作朝廷财力,人力,物力的损失。另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各位大人们的辛苦跑腿和解暑费用。
总计四千两银子。
她还表示,即日起,每逢初一十五会在郑家和崔家组织人手施粥,争取早日挽回声名。
皇帝很满意!
沈默云也很满意!
皇帝吩咐,郑老夫人那一千两的辛苦费三日内便会按解暑费的形式发放去内阁,兵马司和府衙。这一下,满屋子的人,基本都已满意了!
然而郑老夫人最气不过的,是所有人感激的眼神都留给了沈默云,却无一人想到这是她的银子!
是啊!即便她日后施粥行善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