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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日之内,你父皇离开过千水吗?”炽翼劈头就问。
“父皇?没有啊!”奇练摇头:“这我可以保证,我每日都会按时问候。”
“那有什麽人离开过吗?比如孤虹或者寒华?”炽翼又问。
“寒华叔父已经有些时候没来过千水,按他的性格,轻易不会离开幻境。”奇练回答道:“前阵子那些西面华胥洲的神族,为了昆仑山上的女娲擅用神力,在地上依照神族外形制造凡物之事闹得极为严重,说这样做是嘲讽了世间神族。父皇派孤虹去调停此事,到今日还没有回来。”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炽翼长长地舒了口气:“至少……”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赤皇大人你怎麽这个样子就跑来了千水?”奇练疑惑地打量著他,目光最後落到了他赤著的脚上:“如果你不嫌弃,我为你找一套新衣过来,让你稍作整理可好?”
炽翼看了看自己,也意识到这个样子有点失礼,於是朝奇练点了点头。
“听说最近这几年,你父皇心情似乎一直不是很好。”炽翼端过奇练递上的茶,像是不怎麽在意地问:“到底是为了什麽事情呢?”
“难得赤皇大人也会关心我水族的家事。”奇练笑了一笑:“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
“我问你,你答就是,若是不愿回答,那也就罢了。”炽翼也笑著:“再怎麽说,红绡既然嫁入了这里,要是她惹怒了帝君,对我们火族来说绝非幸事。”
“这……这件事,我也不怎麽清楚。”奇练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虽是长子,这城里发生的大部分事情我心里有数,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我也无权过问的。”
“这麽说来……真的和红绡有关了?”炽翼垂下眼睫。
“既然说开了,赤皇大人你也正巧来了千水,有件事我倒是想求赤皇大人帮忙。”奇练似乎是有些犹豫。
“什麽事?”
“大人可知道,我父皇近期……找了不少的……”奇练皱著眉,有点说不出口。
“女人是吧!”炽翼冷冷一笑:“娶红绡的时候,帝君海誓山盟,娶到了手之後,却如此冷落她,若我是红绡,也不服气啊!”
“唉──!”奇练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我对父皇的做法并不赞同,但是我身为人子,也不好多说什麽。”
“你是要我安慰安慰红绡,让她安份一些,不要惹得帝君不快吗?”炽翼抿嘴一笑:“你觉得我说了有用?”
“这个……你总是她的兄长,她对你总要……”
“水族的帝後,我可没有本事管教。”炽翼的笑容,看了让奇练觉得刺眼:“我当年送嫁的时候不是私下和帝君说过,要是她有一天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和我火族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不论你们怎麽处置她,我火族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这番话说得冷漠决绝,奇练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怎麽?难道你觉得我当初是在开玩笑?”炽翼笑了出来:“奇练,看在我们相识多年,还算关系融洽。我现在奉劝你一句,你别去招惹她,火族的女子可不是真的会任人欺凌,你可要多留意啊!”
奇练知道炽翼这些话别有用意,不由得愣住了,脸上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好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炽翼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等一下!”奇练也跟著走出了书房。
炽翼在楼梯边停了下来。
“刚才忘了告诉你。”奇练脸上已经恢复了柔和的笑容:“他回来了,你可要见他一面?”
炽翼先是疑惑地看著他,然後怔住了。
“你是说……”
“太渊回来了!”
太渊回来了!
太渊……
炽翼低下了头,看著脚下白玉制成的楼梯。
“碧漪帝後身体不适,他是回来看望他母後的,不会停留很久。”奇练兀自说著:“你和他也有不少时间没有见过了吧!他可是变了不少……”
“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炽翼打断了他,抬起的脸上带著一丝淡然的笑容。
“这样啊!”奇练做出相送的手势:“那我就不耽误你了,请!”
炽翼点了点头,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奇练看著他傲然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踏出奇练的居处,炽翼跟著引路的侍官朝城外走去。
“大皇兄!”
经过通往外城的回廊之时,身後传来温醇柔和的喊声。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大皇兄,我正准备去找您……”太渊走近了那个一身白衣的挺拔背影。
“不是。”声音有些低沈,却带著太渊所熟悉的一种张扬和狂傲。
在这个世上,只有他……
他面前的人已经回过了头。
白色的衣服穿在共工的身上是尊贵,穿在寒华的身上是冷漠,穿在孤虹的身上是高傲,穿在奇练的身上是文雅,但是穿在这个人的身上……还是狂傲!
头发随意地拢在一侧,脸畔是如翅的火红凤羽,总是带著氤氲水气的黑眸,那是记忆中从未改变的华美风姿。
连那件白色绣著龙纹的外衣,因为穿在他的身上,而多增了几分丽。
还有……那一丝火焰的香……
“炽翼……”这样的见面,实在是太过突然,他毫无准备。
太渊变了许多……
奇练在说的时候,炽翼并没有太过注意。
但是看到了眼前的太渊,炽翼才明白奇练这句话其实说得不对。
太渊何止是改变了许多,他完全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太渊,应是沈静内敛的,应是温柔含蓄的。
自己只要一眼,就能明白他在想些什麽的太渊,现在……看不透了……
看不透那隐藏在笑容後的忧欢,看不透那双温和目光里蕴含的喜怒。
虽然一身青衣,虽然容貌如昔,但是这个手里拿著玉骨折扇,笑容越发温和的俊雅青年,却让他的心中一阵发闷。
“七皇子,别来无恙啊!”炽翼扬眉一笑,带著肆意的狷狂。
七皇子……他叫自己做……七皇子……
“别来无恙,赤皇大人。”太渊双目低垂,拱手行礼。
“我听奇练说了,你是回来看望碧漪帝後的,怎麽样,她还好吗?”炽翼漫不经心地问道。
奇练……他身上的衣服……是奇练的……
为什麽他会穿著奇练的衣服?
为什麽……
“多谢赤皇大人关心,母後已经好了许多。”太渊不动声色地回答。
“那好,你就代我向她问候一声。”炽翼冷淡地说:“我还有事,恐怕是不能久留了。”
“赤皇大人走好,太渊不送了。”
炽翼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回头望上一眼。
太渊看著,甩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垂低了目光。
这白色的衣服,看著还真是刺眼!
“你来晚了,炽翼刚刚从我这里离开。”
“我在路上还遇到赤皇大人了。”太渊一笑:“我还把他误认为是大皇兄你,冒冒失失喊错了人。”
“是吗?”奇练拿起茶喝了一口。
“没想到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大皇兄和赤皇大人……竟然已经如此亲密了……”
“噗──!”奇练嘴里的茶一滴不剩地喷了出来。
“大皇兄,你这是怎麽了?”太渊大吃一惊,慌忙找了手巾递给他。
“太渊,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奇练瞪著他:“不过是他没穿外衣就跑了过来,我看他衣衫不整,为了避免他人误会,才借件外衣给他。”
“误会?”太渊不解地问:“为什麽赤皇会没穿外衣?又为什麽会有误会?”
“这几年你地处边野,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奇练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带著一种奇怪的笑容说:“这几年赤皇和凌霄的事情,早在栖梧和千水,甚至是东天那里都传得绘声绘色了。”
“什麽人?”太渊笑容不变,微眯起了眼睛:“什麽事情呢?”
“情人吧!”奇练把这当作趣闻来告诉离家已久的弟弟:“这个凌霄本是北方十九族中北貊族的少主,後来不是有叛乱?他也受到了牵连入罪,本是要死的。可是听说炽翼对他一见倾心,不顾他人的反对留在了身边。”
“嗯?”太渊眉毛一动:“居然会有这麽奇怪的事情?”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吗?但炽翼为了他和祝融几番反目,气得祝融差点废了他的赤皇之位。若不是真动了情,炽翼又怎麽会这麽做呢?”奇练饶有趣味地说:“倒是没有想过,炽翼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男子动情。”
“那人……是男子?”太渊愣住了。
“是啊!据说北貊一族的男子个个美丽非常,那凌霄定然是美得无法形容。否则炽翼怎麽会对他如此宠爱,把他深藏宫中,不许别人见他一面呢?”奇练讲得兴致勃勃,一转眼却发现太渊有些呆滞地站在那里:“太渊!太渊!你怎麽了?”
“啊!”太渊回过了神,露出了笑容:“这件事太令我吃惊了,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吓一跳?”奇练觉得这个词语用在这里有些不当:“我倒是没有吓到,炽翼这人本就随心所欲,想干什麽就干什麽,不过是宠爱男子而已,不算什麽太过稀奇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他对那凌霄宠得有点过度了,才会觉得奇怪而已。”
“真的吗?倒真是没有想到。”
“听说几乎有求必应,而且在人前也不避讳。”奇练摇头笑道:“其实我很想问问炽翼,他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准备娶个男妃了。”
“这怎麽可能……”
“对炽翼来说,只在於他做不做,没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事情?”奇练看了他一眼:“你和他认识这麽久了,怎麽他的脾气都不了解?”
不了解?
怎麽会不了解?
只是……只是……
“大皇兄。”太渊突然冒出了一句:“您做错了。”
“说什麽呢?”
“若是怕被别人误会,大皇兄你又为什麽要把自己的衣服借给赤皇呢?”
趁著奇练自责不已,敲著脑袋骂自己少根筋的时候,太渊告退了出来。
第八章
太渊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
一路上,遇到的人纷纷向他行礼问好,他一一回礼寒暄。
踏进了自己的屋里,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忽然之间变得淡了。
他走进了里间,手一扬,烧去了一道符纸。
青烟嫋嫋,聚而不散,须弥形成了一个虚幻的身影。
“北镇师大人。”太渊对著那个影子说道:“打扰了。”
“什麽事?”传来的,赫然就是北镇师青鳞的声音。
“你我既然有了共识,就不该隐瞒彼此。”太渊嘴角弯起,笑意却丝毫没有达到眼里:“我还记得大人曾经说过,这些年来水火两族的状况,你都已经仔细告知。可是有些事,我怎麽毫不知情?”
“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青鳞似乎怔了一怔:“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麽事情?”
“例如炽翼。”太渊坐在椅中,手里把玩著扇坠:“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北镇师大人你对赤皇恨之入骨,对他自然额外留意,为什麽只说无甚大事就带过了?”
“炽翼?”青鳞想了一想:“这些年他似乎深居栖梧,没有什麽特别需要留意的事啊?”
“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一个罪臣,和祝融闹得不可开交?”
“喔!你是说那件事啊!”青鳞语气之中满是不以为然:“哪有不可开交之说?你也知道,祝融对炽翼向来忌惮颇深,大发雷霆也就是表面文章。何况炽翼又不是要娶那个凌霄,祝融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根本就算不上什麽大事,我不知道你会这麽在意,所以一时也就忘了。”
“你觉得,这没什麽?”太渊低著头。
“这有什麽?要用常理猜测炽翼的想法,最後只会被他牵著鼻子走。”青鳞笑著说:“那家夥不过是天生反骨,喜欢标新立异。别人妻妾成群以示风流,他偏偏就对一个男子痴心一片。他连自己的亲妹都杀了,又有什麽做不出来的?等再过些时候,指不定他就把那凌霄杀了。这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何必要去理会?”
太渊似乎在想些什麽,没有顾上答话。
“太渊。”青鳞突然语气一转:“你倒是格外留心炽翼,是有什麽特别的原因吗?”
“我只是有些忧虑。”太渊抬起眼睛,目光中带著犀利:“赤皇现在对於我们来说,半是障碍半是助力。但到最後,他绝对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可怕强敌。”
“是这个原因吗?”青鳞的声音里带著兴味:“若是这样,难怪你如此紧张。否则的话,看你刚才的样子,我都要误会你对赤皇别有用心了。”
“大人真是爱说笑。”太渊却半点没有说笑的意思。
“我自然是在说笑,我和他仇深如海,怎麽可能轻易放过了他?”青鳞冷哼了一声:“我不管你现在使出什麽手段拉拢或者利用他,到最後,我都要亲手挖出他的双眼,斩下他的头颅,回报这毁目灭族之恨。”
太渊眉角一动,立刻习惯性地扬起嘴角,温文一笑。
“我们彼此深知底细,所以也不必玩什麽迂回曲折的斗智把戏了。你有这样的精神,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开始的好。”青鳞回以冷笑:“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作聪明,要是误了大事,就什麽都是一场空了。”
“太渊明白。”太渊低眉顺目地应了,张开折扇一扇,青烟片刻就已散去。
太渊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千水之城独有的漫天水雾弥漫在空中。
“毁目灭族就能说仇深如海?”他轻声地自言自语,回答著刚才青鳞说过的话:“不过要是换了我,就不会报复得这麽难看。至少留条活路给他,让他有机会後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才好。”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双潋滟深邃的眼睛……
“挖了……多可惜?我还想让他看著……”
那个美丽耀眼的强者,我想让他用他的眼睛看著,看著我一步一步拥有一切。
炽翼,你总以为我懦弱无用,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也可以站於云端,和你比肩而立……
南天 栖梧城
“大人!大人!”凌霄喊了半晌不见回话,大著胆子轻轻推了推炽翼的肩膀。
炽翼抬起了头,目光迷蒙,连看著他时总是挂在嘴边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此刻沈沈郁郁的赤皇,和凌霄记忆里任何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特别是那种本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炽翼身上的落寞轻愁,让凌霄的心怦然一动。
“您这是怎麽了?”凌霄用他自己都会觉得吃惊的轻柔语调问著:“从千水之城回来以後就闷闷不乐的,凌霄可能为您分忧?”
“凌霄……”炽翼喃喃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後侧过头,轻声说了一句:“你下去吧!”
虽然知道炽翼看似狂放,情感却极为内敛。但有时连凌霄自己也觉得怀疑,赤皇望著他时,神情里时常流露出的眷恋,究竟是不是真的?赤皇虽然多年来对他宠爱呵护之极,但事实上,除了有时从言语动作上逗弄一下以外,从来没有认真地表示过爱慕之情,更别说有什麽真正亲昵的举动了。
“大人。”凌霄第一次违逆了他的意思,没有依言退下:“有些事,凌霄心中一直想不明白,还望大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你想问什麽?”炽翼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您明明对我并无情意,又为什麽愿意为我这样的罪臣,和祝融圣君反目呢?”
“凌霄,你想得太多了。”炽翼没有想到他会这麽问,回过头来看著他,目光里闪过诧异:“我对你不好吗?”
“不,您对我实在是很好,有时候我都觉得,您对我的纵容,简直……就和您一贯的性格背道而驰。”凌霄笑了一笑:“请容许我猜上一猜,在大人的心里,应该有一个人。凌霄或许就幸运在,和大人心中真正爱慕著的那人,长得极为相像,所以才有幸得到大人的垂青。”
“是这样吗?我本以为你看不出来,因为连我自己几乎都信了。”炽翼看了他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你和他长得也不是很像,只是乍一看,神态气质倒有八九分相似。”
“那人……不在了吗?”凌霄说出了自己猜测的答案。
“为什麽这麽猜?”
“因为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来,还有什麽能够阻止您。”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些,但是听到炽翼亲口承认,凌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就算他再怎麽告诫自己,但是这些年来时时刻刻面对著耀目如斯的炽翼,这世间又能有几个人能毫不动摇?
“凌霄,在其他人眼里,也许没有什麽事情是我都不敢做的。但事实上,就算是他也爱恋著我,我们之间也存有太多无法逾越的障碍。”炽翼苦涩一笑:“其实我是在害怕……我怕若是情不自禁,一切会无法挽回。”
凌霄震惊地望著炽翼,一时之间忘了怎麽回答,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试问又有谁会相信,居然能从火族赤皇的嘴里,听到“害怕”这个词?
“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我已经陷得这麽深了。”炽翼闭上了眼睛,又一次长长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