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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愕地愣着，晚风吹不去他胸口的惆怅，像是一种自我虐待般，他不愿走动，任由那失去的酸涩一点一滴地腐蚀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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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嬿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去泡澡，好沉淀心头纷乱的思绪。
「夏嬿，吃饭了！」
楼下传来兄长的呼喊，夏嬿马上起身擦干身体，快速出现在客厅。
「我煮的不多，不过够我们两个吃了。」虽然是这么说，摆在桌上的却是极丰盛的四菜一汤，夏烨伶俐地摆好餐具，也坐下来一同用餐。
「哥，我回来的事爸妈他们知道了吗？」
「我还没跟他们说，他们可能过得太甜蜜了，电话都打不通。」夏烨边讲边摇头，家里的两位长辈结婚几十年了，到现在感情仍然热恋如昔，上个月两个人偷偷跑去度蜜月，还叮咛他们不可以让左右邻居知道，就怕回来被调侃。
「那就先别告诉他们吧！我不想破坏他们美好的假期。」夏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没什么胃口。
「那你得答应我留久一点，爸妈已经很久没看到你了，整天都念着想你。」其实夏烨看得出来妹妹心情不佳，只是她未先开口，他也不好发问。
「我会的。」
「那就好。」夏烨才刚想专心吃顿饭，门外却传来喊他名字的声音。
「是谁？」夏嬿望着门口，来人拍门拍得很大力，像是来找碴的一样。
「是王叔叔吧！只有他会用这种方式叫门。」夏烨放下碗筷，赶紧前去开门，就怕力气大得像牛一样的老王把门给打破了。
「夏烨，你动作奈这慢？偶肚子都快饿扁啦！」老王操着一口破烂国语，但那生动的表情看来倒是很可爱。
「王叔叔，你又忘了我家有门铃了。」夏烨还是浅笑着。
「哎唷！卖计较那小诉啦！偶老婆回娘家了，害偶都跟着没饭粗了！」老王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这位是？」夏烨看到陌生面孔。
「偶差点忘了，这是偶朋友，叫严……严什么来着？」老年人记忆力不佳，人家半个小时前才说而已，他现在都忘了。
「你好，我叫严东旭。」严东旭朝夏烨点个头，这面孔和夏嬿有着七分神似，想必是她的亲人了。
「你好！」住在这区的人都十分好客，夏烨也不例外。「先进来吧！家里的菜煮的不多，要是吃不够我再去弄。」
夏烨将两人带到客厅，而原本还在发呆的夏嬿一见到严东旭，脸都发黑了。
「你……」
「哎唷！这不是小燕子吗？老王偶好久没看到你了捏！」老王看到以前自己最爱抱着四处晃的夏嬿，很开心地坐到她身边，夏嬿只能把惊讶的情绪按下。
「王叔叔，好久不见了。」夏嬿假笑着，眼尾却偷觑着严东旭。
「诉啊！诉啊！你变得很漂亮捏！偶之前就说了，偶们小燕子长大一定诉个水姑娘仔啦！」老王一副很了不起地对着夏烨说，眼睛还不停对着夏嬿上下打量着。
「老王！」
「冲啥啦！」老王拍开严东旭的手，还在盯着夏嬿瞧，觉得上了都市工作的女孩就是不一样，看起来总是特别标致，难怪他那小女儿整天嚷着要去台北，讲都讲不听！
「我在车上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夏嬿？」怎么到头来还搞得这么亲热？
老王还是一脸迷惑，口无遮拦地大喊：「夏嬿诉水啊？」
刹那间，客厅里一片寂静，因为夏烨已经在看她了，夏嬿只好无言地举手招认。
「小燕子，原来你叫夏嬿哦！偶到现在才知道嘛！」老王哈哈大笑，他只记得夏嬿的乳名。
「没关系，我不怪你。」这个老王虽然粗心大意却很宠她，夏嬿也清楚得很。
不过严东旭这个局外人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但看在刚才老王遇见他一个人，很义气地扬言要收留他几天，他也不好计较些什么了。
「你们是不是认识？」夏烨指着被老王隔开的两个人。他可不蠢，立刻感觉到严东旭的到来让夏嬿坐立难安。
「没……」
「没有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夏嬿杏眸横扫过去，教严东旭只得乖乖噤口。
「嗯，原来是这样啊……」夏烨当然心知肚明，只是不好当面拆穿罢了。
「王伯伯，你快把饭吃一吃吧！」夏嬿拼命地夹菜到老王碗里，希望能赶快喂饱他们，然后他们就会离开了。
「是啊！偶饿死了！」老王毫不含蓄地扒着饭菜，还不忘催促身旁的严东旭。「阿旭，你嘛快吃，虽然这几天偶家那婆娘不在，不过夏烨马盖厉害哦！」
「王伯伯，你喜欢就多吃一点。」夏烨无论是外貌或举止都十分彬彬有礼。
「夏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严东旭也礼尚往来，虽然有一道目光正狠狠地劈着他，他依然悠然自得地进食着。
「不必客气。」夏烨回以微笑，并望向一脸不悦的亲妹子。「夏嬿，你怎么了？」
正忙着监视严东旭的夏嬿吓了一跳，连忙假装镇定地说：「我、我没事！」
「那你怎么都不动手？这样就饱了吗？」
「不，我很饿！」为怕夏烨起疑，夏嬿强迫自己努力多吃一点。
只是面对夏烨这一桌的爱心，夏嬿却吃得食不知味，尤其听见严东旭和其他人攀谈的声音，让她敏感的神经绷紧，无法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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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过后，不甘寂寞的老王留在客厅和夏烨东南西北地聊着天，严东旭则自告奋勇地将桌面餐盘收好到厨房去洗碗。
夏嬿趁着没人注意时偷溜到厨房去，很霸道地伸手把水龙头关掉。
「你现在就走！」她不留情面地说。
「我走了谁来洗碗？」严东旭故作无辜。
「这里是我家，我自己洗！」她用力推开他，卷起袖子开始清洗。「你可以滚了！」
「嗯……」他沉吟了一会，「好，那我出去陪老王好了。」
他才刚要走，一只湿淋淋的手又拉住他。
「我说的走，是叫你离开我家，你听不懂吗？」她脸色很难看，只要他多待一分钟，她就提心吊胆，无法平静。
「对你来说，看到我让你很痛苦吗？」他目光直瞅着她，实在无法接受他们从一对深情爱人变成这般生疏陌生，她对他的态度近乎是厌恶和排斥了。
她撇撇嘴，星眸逃开他那像会吸人的黑瞳。「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那我就不用明说了。」
「为什么？」他不相信在她内心深处，对他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这还需要问吗？」她笑得很不屑。「我才不懂你到底还来这里做什么？要是让关秀媛知道了，你还得花费心思去安抚她呢！」
「是你误会了，那些不实的报导全是何俊炒作出来的，我不可能娶她的！」她说得事不关己，他却听得心痛如绞。
「是哦！」她回应冷淡，转过身将剩余的脏盘子洗涤干净，
「就这样？」
「不然呢？」老实说，他跟关秀媛的诽闻，蒋若兰早跟她说过并不全然真实，但是真正令她死心的理由太多太多了，如今她既然选择让两人彻底分开，那么她也不必多费唇舌了。
「夏嬿。」他轻唤她，不让她刻意忽视他的存在。
她没有答腔。就算赶不走他，至少她还有把他当隐形人的权利。
「夏嬿，不要这样对我！」她的冷漠教他受不了，他冲动地抱住她，害她手里的盘子差点滑掉。「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爱的人是你吗？」
她几乎要竭尽全身力气才能稳住气息，他不会知道像这样的拥抱只会徒增她的心酸，已无法再给她一丝一毫的温暖。
但谁来告诉她，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痛苦？对他而言，她明明可有可无，她甚至不懂他为什么还要追来这里，而不去找那些随时张开胳臂等候他的莺莺燕燕？
「告诉我，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他深信她是不会说谎的人，而他也只能放手一赌，如果她真的对他毫无感觉，那么至少他会心甘情愿一些。
她沉静了半晌，他浓郁的男性香味在她周边萦绕不散，教她连想说出「不爱你」这三个字都是这么困难。
「对你，我放弃了！」她艰辛地吐出这句话，也将他的簇拥推得老远，无法再多待一秒地快速冲出厨房。
只是，她虽然逃开了，心里却开始责罚自己，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她就是学不会果断和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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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老王已经让布袋戏掳获了专心，而夏烨也窝在另一个沙发看着报纸，面容若有所思，全然不被电视上杀来杀去的音效所打搅。
「哥，你会不会累啊？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我来陪王伯伯就好了。」夏嬿坐在夏烨旁边，很担心身为老师的夏烨会爬不起来。
「我现在精神很好。」夏烨望了后头的厨房一下，又沉重地将目光转回妹妹脸上。「夏嬿，哥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认识那个阿旭？」
「我……我说啦！就不认识，没事我骗你干嘛？」心虚的情绪很明显地贴在夏嬿脸上。
「那这篇报导也跟你没任何关系吧？」夏烨把报纸挪到夏嬿眼前。
她只看到标题写了「雷蒙」两个字，便赶紧推了回去。
「哥，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怎么可能会跟报纸上的明星有关系？」夏嬿一下子抓头、一下子揠手，看起来满不在乎的。
「是我多心了还是看错了？这照片看起来跟阿旭怎么这么像？」夏烨很确定自己没有老花眼或近视眼，正确来说，有问题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身旁这个频频装忙的亲妹子。
「天晓得？」夏嬿摊开两手，夏烨的问题是她最难回答的，也只能以装傻唬弄过去。
「嗯……我看我得找个时间问问他，我怎么看都觉得是阿旭。」这话是来试探夏嬿的。
「呃，我看你可能是想睡觉了才会看错！」夏嬿果真禁不起试探，很紧张地抢过报纸，推促着夏烨的屁股离开沙发。「你赶快去睡觉，别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现在太早了，我睡不着。」
「不会啦！你多躺一下就会睡着了！」夏嬿把报纸整个收到背后去，显然不想再让夏烨怀疑下去。
「那好吧！王伯伯就交给你了。」夏烨也不好再跟夏嬿争辩什么，便踱回房间去了。
「呼……」直到眼见夏烨把房门关起来，夏嬿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所幸电视里的布袋玩偶让老王瞪得两眼发直，夏嬿才偷偷摸摸地拿出报纸看仔细。
摄影大师「雷蒙」于昨日公布退休，对于这惊人消息撼动了摄影圈和媒体，不过经纪人何俊封闭了所有消息，连前阵子与雷蒙大闹诽闻的龙发集团千金关秀媛也拒绝接受采访……
「退休？」夏嬿整个人傻掉，原本以为又是严东旭和关秀媛的花边新闻，没想到却看到他退休的消息！
「哈哈哈！」老王突然大笑，害夏嬿吓了好大一跳。
「王伯伯，你小声一点行不行？」夏嬿很没气质地翻着白眼，差点被老王吓掉半条命。
「哎唷！你都不知道偶最喜欢这种戏码了，爱美人不爱江山，干得好！」老王根本没把夏嬿的话听进去，还变本加厉地学起布袋戏里的音调荼毒夏嬿的耳朵。
忍受不了的夏嬿索性拿起摇控器关掉电视，不让老王继续发疯下去。
「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我才不吃这一套！」语毕，夏嬿生气地把遥控器丢在桌上，也走进房间去了。
「冲啥这火大？脾气搁真坏……」老王夸张地念了两句，白目地又打开电视，看他最爱的布袋戏去了！
第十章
在一片宽阔的空地上，里长请人加盖了一座运动场，让住在这区的孩子们有玩耍的空间。每当下课后的时间，许多孩子都会约在这里集合，年纪小的玩堆沙、荡秋千，年纪大一些的就练练篮球、打打排球，让家长们也比较放心。
自从夏嬿回来之后，就常跑来活络一身筋骨，自然而然地和这群小鬼头打成一片，纷纷拜她为师。其实父亲说得也没错，她天生是当体育老师的料，谁晓得她却开了间咖啡店，让所有人相当不可置信。
最后，她还是回到了这里，穿起白色的耐吉运动套装，吹着口哨命令一群孩子，模样颇有气势，也算过过当老师的干瘾。
跑过五圈的孩子们个个气喘吁吁的，只有夏嬿还站得直挺。她在慢慢训练孩子们的肺活量，但这点操训其实还算轻松，她受过的训练可是比这更严格好几倍呢！
「你们这样就累啦？」她边说手指还边顶转着篮球。
「大、大姊头，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打球啊？」小强是这群孩子的头儿，现在也只有他还有体力说话。
「都行啊！等你们能跑过十圈不停下来的时候。」教学时，夏嬿是非常冷酷的，她抬手一投，篮球刷地一声正中篮框，能投出这么漂亮的三分球是这些孩子非常想望的。
「十圈……」孩子们一听到全都要投降了。
「有人想挑战吗？」她道。
「不……不了，我们还是先休息吧！」
「真没用，亏你们还跟我呛声说以后要当国手呢！」看到小强想蹲下来，她伸手捏住他鼻子。「不行！等你不喘了才能蹲！」
「大姊头，别这么说嘛！我们慢慢来就是了！」小强眼睛瞄了瞄夏嬿后方，「大姊头，那个男的又来耶！」
「哦？」夏嬿根本不必回头，也知道小强所指何人。严东旭这几天都会在不远处观看他们练习，搞到这些孩子们都认定他是她的男朋友。
而她当然一概否认。
「大姊头，我昨天看到他回你家，你还骗我说他不是你男朋友！」
「他只是来我家吃饭，你少在那边人小鬼大了！」
「我哪有？我还想那男的说不定在暗恋大姊头哦！」小孩子说的话通常都是凭着感觉，有时候还真敏锐得吓人。
「你够了没啊？」她戳了戳小强额头，见他还有话要说，她马上站了起来，吹了一记响亮的哨音。「好了！解散了！你们都回家吃饭吧！」
「大姊头……」
「再啰唆就去跑十圈！」摆明了是恐吓。
孩子们不敢违抗，一一作鸟兽散，突然间，运动场空无一人，夏嬿才跑到严东旭身边用力踹了他一脚。
「以后不准你来！」
严东旭无辜地仰望着她。「我做错了什么？」
「你……反正我说你不准来就是不准来！」她也说不出他做错了什么，这运动场又不是她家的土地，而他也很安分地没出声音打扰到他们练习，只是她实在受不了那些小朋友天真又教人词穷的问题。
「夏嬿。」他拉她坐在身边，而她态度仍然像个恶霸。
「干嘛啦？」
「我来这里纯粹想看看你，没有其他意思。」
「哼！」
「不过我很后悔自己没带相机来，害我手好痒。」她总是会令他技痒，看见她精气十足地训练着那群孩子，还有她每个动作举止，都在在激发他想拍摄下来的心情。
「是哦！你可是鼎鼎大名的摄影大师耶！听到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放鞭炮庆祝？」她刻薄地酸他。
「我已经跟何俊撕破脸了。」从此之后，「雷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名字就只有一个，叫作严东旭。
「没差，你就多拍几张啊！反正你这么厉害，想多捞几个大奖也不成问题吧！」她还是一脸无所谓，这消息报纸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用不着他来提醒。
「不可能了，我违约已经惹火了何俊，他扬言要冰冻我，还要我付一大笔违约金。」何俊虽然身为经纪人，却有一般人无法领会的势力。「不过也没差，我根本不在乎那些，当初要不是因为穷到抉当乞丐了，我也不会接受他们这种利益的支援。」
「是哦！那你不就又变回一个穷光蛋了。」她故意耻笑他。「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还是你就只有在穷的时候才会想到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纵使他再淡薄名利，但也是为了她才放弃现有的财富。「而且我也没有那么惨，付完那些违约金后我还有不少积蓄。」
「那你就留着慢慢享用吧！」她仍置身度外。
「不，我有我的规画，我要用那笔钱开一间咖啡店，有固定收入后，还可以带着老婆小孩一起到各国去玩，听起来很不错吧！」当初他跟她说的并非随口胡说，在那条巷子开咖啡店是他的梦想，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代替他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