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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钩老者不屑地咽笑道:“区区阴阳双剑这份名号,还吓不住禇 某人。”
一摆手,冷冷吩咐其余四人道:“你们守住四方,别让两个叛徒漏网,老夫要亲手擒他们。”
说罢,大刺刺撤下背后金钧,缓步走了过来。
高翔捏着一手冷汗,轻声问金阳钟道: “伯父,咱们要不要出手?”
金阳钟缓缓道:“阴阳双剑已有悔悟之念,咱们当然要助他一臂之力,但是,你娘不知现落在谁手中,最好以静待变,先了解实情再出手才好。”
高翔跃跃欲动,又道:“那禇人龙竟然准备独斗阴阳双剑,他有这份自信吗?”
金阳钟道:“褚人龙号称恶屠夫,是太行五煞老大,武功十分精湛,当年被称为晋东第一凶,以他的功力来说,阴阳双剑恐怕不是敌手。这老魔头已有十余年未曾出世,不知怎会被徐纶网罗,投入了天火教?”
两人正低声议论着,林边突然响起一声金铁交鸣——
只见恶屠夫褚人龙一柄金钩,划空疾射挥起漫天金霞,跟阴剑东方子瑜一招硬接,竟生将阴阳双剑同声震退了一大步。
双剑原是背靠着背,防备其余四煞围攻,一招受挫,再也顾不得许多,西门销大喝一声,虎腰一拧,已和东方子瑜肩头相并,采用了联手之法。
他们是一个惯用左手剑,一个惯用右手剑,平时心意相通,练有一套极严密的合手剑法,名叫“阴阳双飞”,这时施展开来,但见惊虹闪缩,双剑盘飞,宛如两条矫健轻捷的剑龙,在漫空飞舞,招式紧密得风雨不透。
高翔看得大感激赏,暗忖道:“阴阳双剑,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谁知一念未已,陡闻恶屠夫一声厉笑,金钩一振,竟然笔直刺入双剑层层剑幕之中,三柄兵刃一触一绞,呛嘟脆响声中,漫天剑幕蓦地尽敛。
高翔骇然暗忖:“不好!这是听音剑法……人随意动,双臂一张,从隐身处电射而出。
金阳钟一把没有拉住他,袍袖一抖,紧跟着也掠身飞出。
然而,高翔驰援虽快,终仍迟了半步。
待他涌身飞到,铁筝尚未来得及出手,恶屠夫业已撤钩跃退,钩尖带着一缕血丝。
高翔脚落实地,目光回扫,见阳剑西门销左上衣裂开一尺多长一道裂口,血肉翻现,创口深达寸许。
东方子瑜丑脸牵动,颤声叫道:“高少侠,别管咱们,先对付强敌要紧。”
高翔取出一粒金露丸,掷了过去,问道:“快给他服下去,我娘她们现在何处?”
东方子瑜既感激,又惭愧,应道: “少侠放心,她们都很安全……”
高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精神一振,回身向恶屠夫喝道:“久闻你凶名卓著,恶迹昭彰,现又投身天火教助纣为虐,罪已不赦,过来在小爷剑下领死吧!”
恶屠夫注目一阵阴笑,道:“小娃儿,好大的口气,听说你曾在本教雪山总坛耀武扬威,杀戮多人,老夫早有意思擒你在教主面前显显手段,想不到你竟然自送上门!”
高翔探手取出七星金匕,低声叫道:“伯父请替侄儿掠阵,侄儿要膺征此獠,叫他知道作恶的报应。”
说罢,左筝右剑,蓦地欺身而上。
恶屠夫禇人龙哪把他放在心上,长笑一声,金钩迎面疾卷,洒出一片金光。
高翔存心速战速决,力贯左臂,猛然挥动铁筝,横砸金钩,眼角也没有瞄一下,右手金匕飞射而出,直取恶屠夫左胸死穴。
他左手铁筝毫无招式可言,全凭筝大力猛,一阵风扫开恶屠夫的金钩,右手短剑却用的“听音剑诀”,出手如电,一眨眼便到了近身。
褚人龙见他一出手便是虚实并用,心里方自一惊,金钩顺势一带,反迎他的短剑,同时穿掌拍出,劈向那只沉重的铁筝。
两人俱都出招快捷,剑掌筝猛然一触,场中爆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恶屠夫一掌拍在筝上,嗡然一声,手臂一阵麻,堪堪将铁筝震开,右手金钩钩尖,却也被高翔短剑刺中,火星四射,同样未占到半点便宜。
他纵横江湖多年,万万料不到这年纪轻的人,竟会和自己打了个半斤八两,顿时大感羞怒,一声大喝,脚下忽然欺近一步,运起平生之力,挥钩出手。
但他快,高翔却比他更快。
恶屠夫抡钩下劈,金风掠过眼前一花,高翔竟在他钩光乍起的刹那,从容迈步,从他身侧一跨而过。
金钩劈了个空,恶屠夫心知不妙,怪叫一声,反臂忙又飞出一掌。
高翔腰间微微一拧,手中铁筝就势反抡,低叱道:“着!”
那沉重的铁筝,不歪不斜,恰好砸在恶屠夫手肘上。
只听噗地轻响,恶屠夫惨嚎一声,一条左臂肘骨,已被生生砸断,扬手掷了金钩,捧着断臂蹬、蹬、蹬冲出六七步,额角之上冷汗直流。
其余四煞猛吃一惊,同时呼喝,正准备一拥齐上。
金阳钟呼地撒出他那仗以成名的金柄玉笔,厉声喝道:“谁要是不怕死的,只管动手吧!”
四煞身形一顿,各自闪身护住恶屠夫,急问:“大哥!怎么了?”
恶屠夫毗牙咧嘴,强忍住手臂痛楚,恨恨道: “小辈身法古怪,又会听音剑诀,若不早除,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四煞应道:“那么大哥请略退,小弟等合力擒这小辈。”
恶屠夫色厉内在地摇摇头道:“别忙,阴阳双剑叛教劫人,这件事太重要了,必须赶快飞报教主,姓高的小辈,暂让他多活两天……咱们走吧!”
四煞全用怨毒的目光,扫了高翔和阴阳双剑一眼,忍气吞声,拥着恶屠夫匆匆向林中奔去。
高翔笑道:“空有凶人之名,原来也只是个贪生畏死的东西,喂!别走得那么急,把斗狠的家伙带走。”
飞起足尖,将恶屠夫那柄金钩踢得疾飞而起,笔直向太行五煞射去。
恶屠夫反手抄住金钧,竟被钩上力道,带得腕间一阵麻,羞怒之下,大吼一声,手起钧落,将身边一折碗口粗柳树一挥而断,切齿道:“姓高的,记住了!咱们太行五煞,终要报此一筝之耻,你仔细些就是。”
不待高翔反唇相讥,低头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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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巫山,神君饮恨之所
金阳钟哈哈大笑,竖指赞道: “翔儿,好身法,筝剑配合佳妙,只是那剑招,不像你爹爹的武学。”
高翔红着脸道:“身法是爹爹从小训练的,那一招剑法,却是郊山鬼叟所传听音剑诀。”
金阳钟神色一动,道:“这就令人不解了,伯父师门剑术,也顾有快剑之名,怎么竟与你使的那招听音剑法,有许多相似之处?”
高翔笑道:“侄儿在君山之下,曾见伯父出手,当时也同样感到奇怪呢!”
金阳钟点头叹道:“先师辞世甚久,也许邙山鬼叟那部听音剑诀,果与先师武学有些关联,将采咱们一定要仔细研究一下。”
两人转身看视西门铠伤势,只见他前胸被钩锋划破,所幸尚未伤及肋骨,服下金露丸后,业已止血,并无大碍了。
东方子瑜愧悔无及,自将中毒受制经过,含泪详述了一遍。
高翔听说李家荒园中杀害欧阳天佐,竟是阴阳双剑出的手,不禁沉吟道:“这事如被阿媛知道,必然不肯甘休,二位此次从魔掌中救她出险,功过恰好相抵。我们尚有四枚毒果,赠送你们一枚,全是念在武林同道份上,希望你们从此挣脱苦海,重新做人,这绝不能算是交换条件。”
东方子瑜愧作道:“我等自知罪愆,并不敢奢言交换,只求赐予一次自新机会,将来定当报偿。”
金阳钟道:“报偿二字,倒不必提起,此地不可久留,毒果现在客店里,二位请告诉敝师妹存身之处,大家一同去店里取用吧!”
阴阳双剑领着金阳钟和高翔进入柳林,折至小溪旁一个洞穴,搬开洞口大石,徐兰君等三人果然都被点住睡穴,躺在洞中。
高翔大喜,便待出手替三人解开穴道。
东方子瑜忽然拦住道:“少侠暂勿解穴,在下尚有一事奉告。”
高翔诧道:“前辈还有什么顾忌?”
东方子瑜惭愧地道: “不瞒二位说,徐纶在擒获她们三人之时,已经令我们暗中做了手脚,马当家和杨姑娘都被灌服过罂粟毒丸,只有高夫人因系徐纶胞妹,未曾下毒,二位最好勿将此事说出来,先带他们回店,预服解药,以内力助他们将药性运用,然后解穴,比较安全。”
高翔虽然颇感不悦,但事已如此,只好隐忍未言。
金阳钟想了想,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一同送他们回店再讲了。”
东方子瑜抱起铁算子马无祥,高翔和金阳钟分别负着阿媛和徐兰君,一行人急急赶回无升客店。
甫抵店外,东方子瑜便和西门铠告辞,高翔讶然问道:“你们不想要毒果了吗?”
东方子瑜垂首道:“恶屠夫褚人龙虽然败去,不久定会另约高手追到客店来,由此地人川,徐纶已沿途设伏,诸位事妥之后,务请即刻启行,我等无颜跟令堂相见,愿先行前往替各位清除埋伏,用以赎罪,等各位平安人川后,再领厚赐吧!”
金阳钟道:“彼此既已坦诚相交,二位就先取毒果,再走不迟。”
东方子瑜拱拱手,苦笑道:“不妨,我们身上还有药丸,一二十天内,还不愁毒瘾发作,无功不受禄,二位多珍重。”
说罢,转身离去。
高翔感叹道:“一定是我那些话说得大爽直了,他们后悔杀害欧阳叔叔,才会不领毒果,先行人川,要将功赎罪,再受毒果。”
金阳钟点点头,道:“阴阳双剑一向正派,此次迫于毒瘾,做出无脸见人的事,追悔之情不难想见,咱们也快些动身吧!别让他们多担惊险才好。”
两人越墙回店,才踏进房门放下三个穴道被制的人,高翔一扬头,却发现金凤仪昏倒在卧房门边。
正骇异间,房中又传出骆希平倒地之声——
高翔眼明手快,一撩门帘抢步而人,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骆希平业已自碎天灵穴,倒毙床前,头骨粉碎,洒了一地鲜血脑浆。
他当时直了眼,愣楞站了一会,才失声惊呼,两臂一张,扑上前去。
然而,骆希平气息断绝,竟已施救无力了。
高翔泪水直落,抱着骆希平的尸体,哽咽叫道:“骆大哥,骆大哥,你这样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
金阳钟来不及解救爱女,闻声也跟踪人室,一见此情,也惊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金阳钟才如梦初醒,颤声劝道:“翔儿,不要只顾难过了,先救醒凤仪妹妹,问问原因。”
高翔拭泪起身,目光扫过毒花花盆,突见盆上有几行新刻的字迹,连忙揉揉眼,细读之下,只见盆上刻道:“偷生二十年,承厚恩,难图报,身心俱残何颜再返南荒,午刻之前,务盼远离南津,迟恐不及也。”
两人看罢,似悟似非,不禁面面相觑。
高翔环顾室中,毒果未损,也看不出格斗的痕迹,诧然含泪道:“是谁逼他回南荒去呢?难道就在我们离开客店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故?”
金阳钟道: “变故连绵,实难猜测,还是救醒凤儿问问就知道了。”
谁知正说着,金凤仪却自己悠悠清醒过来,高翔急问原因,金风仪便把鬼母婆媳出现,以及欲夺毒花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道:“当时我被那陆群仙毒烟迷昏,老骆还在房中,后来鬼母怎么走的,我怎么会解去烟毒,就不知道了。”
高翔听罢,黯然神伤,泪水又籁籁而下,道:“这么说,必是鬼母在迷昏世妹之后,进人卧室,骆大哥为了维护毒果,才答应鬼母返回南荒,将她们应付离去,并且为世妹取得解药,但他不愿回返南荒,尽可等我们回来以后再从长计议,为什么又自找了呢?”
金阳钟啼嘘道:“他守候毒果,直到我们回店,才举掌自尽,留言嘱我们赶快离开,其中定有不愿因自己残废不便,怕使我们累赘的含意。”
高翔顿足叹道:“唉!这是何苦来呢!”
金阳钟道:“事已如此,徒悲无益,目下徐纶恐已赶往青城,咱们还是节哀应变,照他的遗言,赶快料理杨姑娘和铁算子的事,即刻动身吧!”
高翔无奈,只得答应,割下一枚毒果,分为二份,喂给阿媛和马无祥服下,一面和金凤仪分别替二人行功助力运行药力,金阳钟一面叮嘱店家准备办棺木,装殓骆希平。
忙了半日,直到午刻已尽,阿媛和马无祥内毒方解,由高翔替三人拍开穴道,骆希平也盛殓妥当,金阳钟命店家雇好江船,大家匆匆收拾护送着灵枢准备往江边祭奠安葬。
一行男女老少六人,带着三盆毒花一口棺木,谁知刚出店门,迎面就碰见独眼鬼母骆大香婆媳,和一个面垂彩纱的女人,正飞步奔来。
高翔走在前面,一眼望见,暗叫:“不好!”连忙挥手止住身后众人,沉声道:“你们快走后门,到江边先登船,我来挡她们一阵。”
阿媛探问道:“那三个人是谁?”
高翔急道:“不要多问,快走!”说着,摘下铁筝迎出门外。
阿媛天生不怕惹事,哪肯离开,忙也拔出长剑,回头对马无祥道:“你们走吧!我帮翔哥,会一会这些婆娘。”
马无祥微微一怔,来不及回答,鬼母婆媳已如旋风般卷到,后面金凤仪、徐兰君和金阳钟尽都退避不及,登时全被堵在门口。
骆天香一见高翔等正要离去,不禁勃然大怒,独眼一瞪,横拐拦住了去路,喝道:“站住!先把我儿子交出来再走。”
高翔戚容抱拳答道:“大娘来得晚了一步,骆大哥他已经……”
鬼母厉声叱道:“他已经怎么样了?”
目光一扫门边棺木,突然扬掌径向棺上劈去。
众人拦阻不及,蓬地一声,棺木应掌而碎。
鬼母注目一望,脸上骇然变色,陆群仙却尖叫着扑上前去,嘶声喊道:“希平!希平!”把孩子往地上一放,捶胸顿足,乱嚎了起来。
那面垂彩纱的女人耸耸肩头,冷笑说道:“骆师姊,如何?我说您大意一走,金阳钟决不会放过希平,果然不错吧?”
鬼母面上阴晴不定,独目中泪水盈盈,泛出阵阵凶光……
金阳钟厉声叱道:“姬天珠,休要含血喷人!”
一面暗中对徐兰君道:“今日难免血战,你快领两个女孩子先走,好好护着三盆毒花……”
徐兰君担心地道:“师兄,翔儿能应付骆天香吗?”
金阳钟急道:“我们自能对付,水道上的事,马当家是内行,你们催船上行,我和翔儿摆脱鬼母,就可以赶上你们了。”
徐兰君和金凤仪有些迟疑,金阳钟沉声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人妖姬天珠存心挑拨,志在毒花,今日绝难善罢,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徐兰君无奈,只得应允,阿媛兀自嘟着嘴不肯,经不得马无祥和金凤仪连劝带拉,四人护着毒花,急急退入客店。
姬天珠一见,大叫道: “还想往哪里走!”彩袖一拂径直冲向店门。
金阳钟探手撤出玉笔,横身拦住,喝道;“妖婆娘,休要赶尽杀绝。”笔尖一指,暴点而出。
两人一动手,迅捷无比连换了七八招,金阳钟大发神威,玉笔挥洒,将人妖逼退了丈许,徐兰君早已退入客店,从后门匆匆去了。
人妖姬天珠气得冷笑不止,恨恨道:“谅她们也逃不出手心!骆师姊,还不快动手等什么?”
鬼母怒火已炽,闻得呼叫,猛然一声大喝,手起拐落,直向高翔搂头砸下。
高翔因感于骆希平情谊,不愿硬拼,脚下一错,横移数尺,铁筝紧护要害,却没向她还手。
无升客店门前,登时爆发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金阳钟玉笔挥洒,截阻人妖姬天珠,绰有余裕,高翔独斗鬼母,却因心有顾忌,不到十招,便落了下风。
那鬼母显然被爱子死耗激得半疯,沉重的鸠头拐舞得呼呼风生,直恨不得将高翔砸成肉泥,一招紧似一招,宛如狂风骤雨,凌厉难当。
这时,正当午刻市集,街上行人,全被无升客栈门前这场血战所,吸引,成千上百的人群,远远围观,呼叫不已。
金阳钟眼见高翔渐形不支,有心要招呼他突围脱身,又不知徐兰君她们是不是顺利上了船?有心要助他一臂之力,又怀疑起那还在棺木边假哭的陆群仙也出手参战,暗暗焦急,竟无主意。
正当危急,人丛中忽然一阵惊呼:“呀!不好了,这儿又钻出一个独眼老太婆啦!”
“老太太,别推!别推!我们让路就是了……”
随着人声呼叫,不到片刻,人丛里挤出来一个满头枯发的老婆子,踉踉跄跄,直奔店门而来。
金阳钟扫目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道如何?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