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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道:“祝南山为了灭口,我想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一路同行,自然不会怕了他:
但总是麻烦……”
忽然,她眨着眼睛,问道:“我有一个法子,就算祝南山站在你面前,也保管他认不出
你来。”
上官平望着她,问道:“老婆婆有什么法子?”
老妇人伸手入怀,摸出手掌大,薄如蝉翼一张面具,说道:“你把这面具戴在脸上,就
没有人认得出是你了。”
上官平望望那张面具,说道:“这是小孩玩的,在下怎么能戴?”
老妇人笑道:“你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知道了,这是精制的人皮面具,此一般江
湖上人用的,大不相同,戴上了和天生一般,不易被人看得出来,这种面具能伸缩的,你戴
上去就会正好,快拿去戴上了。”
上官平伸手接过,但不知如何戴法?
老妇人看他不会,一面说道:“你要用双手把面具绷开来,轻轻覆到脸上,再用手掌在
面部四周按平就好了,这张面具,是我一个世叔送给我的,它唯一的好处,戴在脸上,一点
也没有绷得紧紧的感觉,而且你脸上的表情,都可以显得出来,不像一般面具,戴上了就死
板板的木无表情。”
她一面说话,一面伸出手去,帮他用双手绷住面具,戴到脸上,还用手替他在脸上四周
轻轻按着,熨贴平整,然后瞧着他一阵打量,笑道:“好了,你自己看到了,也不认识了
呢!”
她在给上官平熨贴面具的时候,两人身子自然凑得很近,上官平鼻中隐隐闻到老妇人衣
衫里透出来一股非兰非麝,似有若无的幽香。
这时听了老妇人的话,忍不住举手摸摸脸颊,只觉脸上甚是光滑,和自己的睑孔差不多,
几乎摸不出戴了面具,心中暗暗惊奇,问道:“在下戴了面具,不知长成什么一个模样了?”
老妇人得意的笑了笑道:“你放心,不会变成丑八怪的,比你本来面目,也差不多英
俊……”
这句话说出之后,她虽然是上了年纪老人,但总归是女人,不觉脸上一热,眼中隐有羞
意。上官平当然不会察觉,接着道:“但这面具是老婆婆的,在下怎好一直戴着?”
老妇人道:“我给你戴了,自然就送给你了。”
她忽然轻笑道:“等你当了泰山派掌门人,也可以戴了这张面具出游,别人就不知道你
就是泰山派的掌门人了。”
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望着上官平道:“对了,你戴了面具,就不是上官平了,
那你叫什么呢?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上官平道:“还要改名换姓吗?”
“自然要改名换姓才成。”老妇人伸出一根手指悬空画着圈,口中念道:“上官平,平
宫上……哦,有没有姓平的?”
上官平道:“有。”
老妇人拍手道:“那好,你就叫平让观……嗯,这样太明显了,不如叫让……让贤,对
了,让贤这名字很好,含有谦让之意,谦让是一种美德,你就叫平让贤好了。”
上官平看她很热心,也很起劲,就点着头道:“好吧!”
老妇人又道:“你和我同行,别人问起来,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上官平道:“在下和老婆婆是……”
他想不出来,也就说不下去。
老妇人手指又在向天划着圈,说道:“我们……该说什么好呢?你是……唔……你可叫
老身姑姑,就说是老婆子的侄子好了……”
他眼中流露出笑意,笑得好像很高兴,但脸上却竭力的忍着,不让笑容绽出来。
上官平点头道:“好的,在下就叫老婆婆姑姑好了。在下从小就没有爹娘,认一个姑姑
那是最好没有了。”
老妇人道:“叫我姑姑,就不能再称在下了。”
上官平应道:“是,叫你姑姑了,我就该自称小侄了。”
老妇人喜道:“真是乖侄儿。”
上官平不觉从心里生出孺慕之思,说道:“姑姑,小侄除了先师,一直没人疼过我,现
在有了姑姑,姑姑一定会疼小侄的了。”
老妇人道:“做姑姑的自然会疼你了。”
这话说出口,不觉脸上为之一热。
上官平道:“现在离天亮只有一会工夫了,姑姑一晚没睡,该坐息一会。”
老妇人当了他姑姑,对他更是关切起来,说道:“你也该坐息一会,才能恢复体力,从
现在起,不准再说话了。”
话声一落,就在殿前靠着柱子坐下,闭目养神。
上官平也找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上,盘膝坐下,做起吐纳功夫来。
天色渐渐黎明,晨曦渐渐照上石阶!
老妇人首先睁开眼来,抿着嘴打了个呵欠,又举手拢拢她花白的头发,站起身,就回头
叫道:“让贤,可以醒醒啦!”
上官平倏地睁开眼来,起身道:“姑姑,你不多休息一会吗?”
老妇人蔼然笑道:“上了年纪的人,那能和你们年轻人此?老婆子只要阖阖眼皮,就算
睡过了,天还没亮,已经睁着眼睛等天亮了。”
说着,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一定会说老婆子唠叨,一清早就说了一大串话。”
“怎么会呢?”上官平笑道:“侄儿从小没有双亲,听了姑姑的话,就有说不出的亲切
之感。”
老妇人听得笑了起来,说道:“你少拍我马屁,快到外面溪水里去洗把睑,我们也该上
路啦!”
上官平道:“侄儿戴了面具,可以洗睑么?”
老妇人哦了一声,说道:“我忘了你戴着面具了,那就不用去洗了。”
上官平道:“但侄儿要去溪边去照照面貌,不然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呢!”
说着,很快奔了出去,在一道小溪边,蹲下身子,照着溪水,看到自己的面貌。老妇人
说得没错,这张面貌虽然不像自己,换了一个人,但却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甚是英俊,
只是年纪似乎比自己大了几岁,不觉对着溪水笑了笑,果然和没戴面具一般,连脸上笑容都
照了出来。
回入山神庙,老妇人笑着道:“姑姑没骗你吧!老婆子的侄儿,不长得英俊些,那怎么
行,将来不是连媳妇儿都讨不到了?”
她说的是上官平,自己脸上却不禁感到热烘烘的。
上官平道:“姑姑,我们可以走了。”
老妇人点点头,两人离开山神庙,一路南行,中午时分赶到蒙阴,进了城,老妇人看到
一家酒楼,传出阵阵刀勺之声,不觉回头道:“让贤,咱们上酒楼去。”
上官平一摸身边,昨晚匆忙离开祝家庄,连碎银子都没有一分,心头一急,嗫嚅的道:
“姑姑,小侄身上没带银子,这怎么办?”
老妇人笑道:“银子我有,不用耽心。”
她走在前面,跨进酒楼,上官平只得跟了进去。
老妇人一脚登上楼梯,一名堂倌迎着哈腰道:“老婆婆,几位?”
老妇人道:“只有我和侄儿两个。”
堂倌抬着手道:“两位请这里坐。”领着老妇人走到一张空桌旁,说道:“两位请坐。”
老妇人和上官平各自拉开长凳坐下。
堂倌送上两盅茶水,放好筷子,一面问道:“二位要用些什么?”
老妇人道:“你要厨子拣可口的做来就好。”
堂倌又道:“二位要不要酒?”
老妇人回头问道:“让贤,你喝不喝酒?”
上官平道:“小侄不喝。”
老妇人道:“那就不要酒了。”
堂倌退去之后,上官平一面喝着茶,一面举目看去,酒楼上差不多已有八成座头,但食
客大半都是些商贾人,正在打量之际,只见从楼梯间走上五个人来。前面一个赫然正是祝士
谔,他后面跟的是四个庄丁。
祝士谔目光一动,就朝自己右首一张空桌走来,上官平不自觉的伸伸手摸摸脸颊。
祝士谔和四个庄丁落座之后,堂倌就跟着过来,只听祝士谔吩咐道:“酒菜拣现成的送
来,要快,咱们吃了还要赶路。”
堂倌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祝士谔攒着眉,朝庄丁道:“怎么两个人连一个都找不到,真急死人。”
一名庄丁道:“小姐很可能是和上官公子成了一路,咱们只要找到上官公子,也就可以
找到小姐了。”
祝士谔摇摇头道:“不可能,妹子她此上官兄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她也许想去找上官
兄;但绝不会一路。”
正说之间,堂倌送来了饭菜,老妇人道:“让贤,咱们快些吃吧!”
上官平就低着头吃饭,这时堂倌也给祝士谔他们送去了饭菜,大家都在低头吃饭,一会
工夫,祝士谔他们已经匆匆吃毕,起身走了。
老妇人放着满桌菜肴,只不过像蜻蜓点水一般浅尝即止,饭也只吃了小半碗,就不吃了。
上官平却吃了三碗饭,喝了一碗汤,才停下来。
老妇人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很高兴,直等他吃毕,才招招手叫堂倌过来,一面从怀
中摸出一片金叶子,递了过去,说道:“够不够?”
一片金叶子,足可吃得十五六席上等筵席,堂倌接到手中,掂了掂,陪笑道:“够,够,
太多了,小的到柜上去找……”
老妇人一摆手道:“不用找了。”
这话听得堂倌呆住了,他作梦也想不到一个乡下老太婆出手会有如此大方,就是过路的
一品老夫人,出手赏赐也从没有如此阔绰!过了半晌,才如梦初醒,口中“啊”了一声,连
连躬身道:“多谢老夫人的厚赏。”
本来称“老婆婆”的,一下改口称“老夫人”的。
老妇人站起身,上官平跟着站起,走下楼梯,只听楼上堂倌大声叫道:“谢老夫人厚
赏。”
到得门口,两名站在门下的伙计也哈着腰道:“谢老夫人厚赏。”
出了酒楼,上官平道:“姑姑,你方才给他们的一片金叶了,有多少重?”
老妇人道:“大概有五钱吧!”
上官平道:“五钱金子,足可吃十席上等酒筵,你老人家一下就赏给他们,不是太多了
么?”
老妇人道:“五钱金子算得了什么,咱们不是吃得很高兴吗?只要高兴就好了。”
忽然“哦”了一声,回头问道:“方才那张桌上的人,说着上官公子,可是你么?”
上官平道:“是的,那少年是祝南山的儿子祝士谔,小侄差幸戴了面具,没被他认出
来。”
老妇人道:“他有个妹妹,叫什么名字?”
上官平道:“叫祝茜茜。”
老妇人问道:“人长得美不美?”
上官平道:“很美。”
老妇人倏地转过身来,望着他,问道:“她和你很好是不是?”
上官平笑道:“姑姑想到那里去了,这话叫小侄如何回答?”
老妇人冷冷的道:“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她和你很好,就是很好,照实说就是了。
上官平脸上一热,说道:“小侄和祝士谔很谈得来,祝姑娘有时也在场。”
老妇人目光似乎稍霁,哼了一声道:“你不是听到了,人家是跟着你出来的。”
上官平道:“小侄并不知道。”
老妇人道:“她爹很可能认为他女儿跟你私奔了呢!”
上官平道:“还好,我有姑姑可以作证。”
老妇人道:“我才不给你作证呢!”
上官平问道:“姑姑,我们要到那里去呢?”
老妇人道:“随便到那里去都好。”
上官平道:“小侄要找快活三,我们到泰山去好不好?”
老妇人摇摇头道:“不行,泰山离苗山庄太近了。”
上官平道:“但小侄非去不可。”
老妇人道:“那你一个人去好了。”
上官平道:“姑姑去过泰山没有?”
老妇,八道:“我一直被……住在……嗯……去是没去过……”
上官平笑道:“姑姑以为泰山只是一座山吗?”
老妇人道:“难道它不是一座山?”
上官平道:“姑姑没去过,所以不知道,泰山周围就有一百六十里,山上奇峰无数,不
但风景秀丽,古迹也最多,远在三千年前,就很有名了,从舜帝东巡到泰山,光是皇帝,像
秦始皇、汉武帝等到泰山封禅的就有七十二位之多……”
老妇人听得有些动心,问道:“山上好不好玩?”
上官平在伏虎庙住了几天,虽没到过什么地方,但却听了不少有关泰山的掌故,这就说
道:“自然好玩,山上有南天门、一天门、二天门、云步桥、万丈碑、五大夫松、玉皇顶、
天街、瑶池、天仙桥,还有斩云剑、观日亭,在日观峰看日出,那才是天下奇景呢!”
老妇人听得十分神往,怔怔的道:“真有这么好玩!”
上官平道:“小侄怎么会骗姑姑呢?我说的只不过是泰山名胜的十之一二罢了。”
“走!”老妇人催道:“我们快走,这就上泰山去。”
两人由蒙阴向西,傍晚时光,就赶到新泰,落店之后,上官平现在摸着了姑姑的脾气,
她是个喜欢热闹又爱玩的人。
本来嘛!“老小,老小”,一个人年纪老了,就会和小孩子差不多。落了店,她绝不会
喜欢留在房间里吃饭的,非上大酒楼去凑“热闹”不可。
在房中洗了把面,这就走到老妇人的房门口,说道:“姑姑,我们要不要出去吃饭?”
老妇人道:“要,自然要上酒楼去了,在这里吃,多没意思。”
上官平听得暗暗好笑,忙道:“我早就料到了。”
老妇人略为盥洗,就和上官平一同走出客店,朝大街上行来。
这时虽然还没到上灯时分,但咱们古老相传,有两句老话,叫做:未晚先投宿,鸡鸣早
看天,没晚就要投宿,是怕赶路赶过了宿头,没处落脚也。
新泰虽是个小县城;但却是往泰山去的必经之路,除了前一阵子山上闹虎,游人裹足,
这几天大家似乎已经淡忘了,进香和游山的人,又大批的涌了来。
新泰大街上,有半数人都是上泰山去的,此时街道上行人熙攘,车马往来,颇为热闹,
街道两边,还有地摊,卖的都是些零星用品和食物。
正行之际,只见前面两个汉子,肩头都背着长形布囊,显然是随身兵刃无疑。
上官平看他们是江湖上人,不觉留上了心,只听走在左边的一个说道:“胡兄,你是不
是觉得有些蹊跷,昨天,今天,咱们在路上发现了几拨道上朋友,都是往泰山来的。”
右边一个道:“上泰山去,这有好奇怪的?”
左边一个又道:“我看事情有些不大寻常,前一阵子,山上传出闹虎,现在虎患刚平歇
下来,就有大批江湖同道赶上山来,可见一定有着事情了,你想:昨天咱们看到的是少林
‘能’字辈的高僧罗汉堂长老铁打罗汉能远带着他罗汉堂八名弟子,匆匆往北而去,今天早
晨,咱们又遇上西岳派掌门人华清辉夫妇,带着三个门人,装作游山玩水,一路朝泰山而来,
这不是巧合,必有它的事故。”
右边一个道:“那倒还有一个人……”
左边一个问道:“谁?”
右边一个低声道:“咱们中午打尖,不是遇上一个……”
“哦!”左边一个点点头,低声道:“胡兄说他就是……”
右边一个立即拿话岔了开去,说道:“咱们上酒楼去吧!”
上官平心中暗道:“泰山山上会有什么事呢?少林寺的什么铁打罗汉,一定是伏虎庙智
通大师请来的了,至于西岳派掌门人夫妇,那也许是上山游览去的,哦!他们口中还有一个
人不知是谁,右首汉子故意拿话岔了开去,不让他说出来,听两人的口气,好像对他十分惧
惮,这人倒是神秘得很!”
心中想着前面两个人已经身朝一家酒楼大门走了进去。
老妇人道:“咱们也上去。”
天下酒楼,多半是一个样儿,进门就是一道宽阔的楼梯,迎面用红纸写上“登楼雅座”。
大街上虽然还没有灯火;但酒楼上,此刻正好是食客上门的时候,早已灯火辉煌,人声
嘈杂,闹烘烘的在高谈阔论了。
老妇人和上官平上得楼来,这时楼上还不过四成座头,这就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对面
坐下。
堂倌过来送上两盏香茗,问道:“两位要些什么?”
老妇人依然说着:“你要厨房拣可口的给咱们做几色来就好。”
堂倌又问:“二位要不要酒?”
老妇人道:“咱们不喝酒。”
上官平却是只打量着楼上的食客,只见方才走在前面的两个汉子,就坐在自己右首过去
第三张桌子。
左首临窗的一张桌上,坐着一个身穿天蓝长袍的中年人,此人长眉入须,朗目如星,颏
下留着五绺黑须,看去俊朗如同秋月,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他对面是一个粉脸桃腮,看去
已是四十许人的中年妇人,她虽然体态轻盈,但举止庄重,颇有大家风范。两人旁边,坐着
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左右年纪。
上官平心中一动,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