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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汉的咽喉,向下一带。
大汉叫不出声音,短了半截,跪下了。
另三人大骇,同伴怎么一个照面便被人制住跪下了?一名持剑的人挥剑急进,一剑点出叫:“好小子,你……”
他虎目怒睁,电芒暴射,喝道:“站住!你也想找死?”
大汉只感到脑门一震,也被他的眼神所惊,验然止步,刺出的剑火速撤回。
他手一松,向外一锨。大汉仰面便倒,刀丢了,一滚而起,脸色死灰,手揉动着咽喉,如见鬼魅般向店外退,嘎声叫:“快……快退……”
先前被喝阻的大汉也惊然后退,恐惧地叫:“阁下,亮……亮万,等……
等会儿咱们有人前……前来向你讨……讨公道。”
他冷冷一笑说:“在下姓杜。杜某住在店中,你的人来找我,别忘了多叫几个人来抬受伤的人。”
门口突然有人叫:“银汉孤星杜弘,你们还不走?”
叫声清脆悦耳,不像是男人。
四恶贼一听是银汉孤星,吓白了脸,飞天豹首先向店门狂奔。
店伙们急急让路,这才看到店门侧方站着一位少年美书生,轻摇着折扇,含笑让在一旁。
飞天豹像阵狂风,飞出了店门。三位同伴也不慢,狂奔而出。
一清道长大喜欲狂,上前说:“无量寿佛!贫道稽首。”
银汉孤星摇摇头,苦笑道:“道长佩带长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杜施主……”
“不必解释了。请问道长上下如何称呼?”
“贫道上一下清,俗家姓汪名瑞。”
“道长来找敞友,不知有何贯干?白天在河旁,敝友与百毒书生比拼,好像……”
“贫道适逢其会,施主衣带收发暗器绝拔,令贫道大开眼界。贫道只听浪子称施主为天磊兄……”
“在下草字天磊。道长还未答复在下的话。”
“贫道目下有了困难,因此……”
“哦!是想找敝友相助的,道长认识敝友么?”
“久闻大名,无缘识荆,贫道乃是诚心求助而来,祈望施主仗义援手。”
“敝友已经决定息隐江湖,道长迟来一步了,他已经乘船走啦!”
“施主请借一步说话……”
“呵呵!你要找我?你找错人了,在下不过问你们这些江湖寻仇报复的恩怨是非,告辞。”
地掉头不顾,扬长而去。
书生徐徐入店,向两人走来。
一清与韦阳李珏僵在柜旁,进退维谷。
书生掠近一清道长,笑道:“道长,他说得不错,江湖恩怨,沾上了便牵缠无尽,永无宁日,他的烦恼与麻烦已经够多了,道长幸勿再打扰他的清静。”
“可是……”一清道长焦虑地说。
“没有可是,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书生沉下脸说。
“施主……”
书生折扇一挥,哼了一声向里走。
一清道长只觉一阵阴柔而潜劲如山的暗劲,随风而至直迫内腑,呼吸窒息,肌肤发麻,身不由己退了两步,目定口呆惊骇万状。
韦陀李珏也看出不对,讶然低问:“仙长,怎……怎么了?”
一清道长骇然低叫:“这人的内力骇人,阴柔内劲直迫心脉,劲道阴柔无可抗拒,可怕极了。”
“不会吧?他那么年轻……”
“不可以貌取人,李施主……”
“他用的是……”
“不知道是何种奇功,好像是传说中的九阴真经所载的奇学。咱们走吧,希望这人不是金翅大鹏的人,不然咱们危矣!”
两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狼狈失望地出了店,向东疾奔浔阳驿。
银汉孤星别了一清道长与韦陀李珏,返回客房,本能地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油然兴起戒心。
他确是不愿卷入江湖恩怨的漩涡,他自己的烦恼已经够多了,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为弱小作不平鸣,路见不平义不容辞挺身而出,但江湖恩怨却须尽量避免。他管不了那么多闲事,助拳的事必须避免参与,两方的人他都不认识,他没有助拳的理由,谁知道他们的底细呢?因此他不加过问。
他想起那位站在门旁的少年书生,不由疑云大起,看书生的年纪,最多只有十五六岁;也许更年轻些。可是,却认识他是银汉孤星。
“这人是谁?”他不住地想。
可是,始终想不起这个人。
回到房中,他不再想店堂中所发生的事,感到心情有点乱。也许是追瑰浪子那番话,影响了他的情绪。不错,人总得有承受打击的勇气,不管怎样,他得活下去,过去的永不会再回来。人活着,不能没有希望,他怎能因爱侣逝去而在江湖上漫游?九泉下的爱侣,相信也不会希望他成为一个心灰意冷的浪人。
意念飞驰,往事依稀。
他想起了雾中花,这外刚内柔的美丽少女,那一高唐梦,几乎令他跌落在回忆的幻境中。
这些年来,他见过不少女孩子,可是,他却在心中筑起一道难以跨越的堤,迄今尚无人能进入堤的内部。
飞环织女的倩影,突在他的意念中幻现。
他的绰号叫银汉孤星,孤家是否意会着双星?如果是双星,那他就是牛郎,居然出现了一位织女,是不是太巧合了?
“不要想这些儿女私情了,天下间可想的事多着呢。”他自语,吁出一口长气,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喟。
压下灯芯,房中一暗,他要宽衣入睡,早些安歇,明早打算赴庐山游山散心呢。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有好几个人,定然是投宿的旅客,平常得很。
有人叩他的门,他一怔,问:“谁呀?”
“是我。”门外的人答,是女人的声音。
他恍然,说:“抱歉,请勿打扰。”
“请开门。”
他不耐地说:“店伙计,劳驾你把粉头遣走好么?”
他以为来人是流莺呢,来的有几个人,猜想必是店伙带来的琵琶乐工和卖唱的粉头、邻房不是传来了清越的琵琶声和歌声么?九江的卖唱粉头天下闻名,江州司马的一首乐府琵琶行,提高了卖唱粉头的身价,在九江琵琶亭旁落店,而不找粉头弹唱,等于是白来了。
琵琶亭就在码头东面不远,有不少卖唱的直接登船为客人弹唱。
门上人噗嗤一笑,说:“杜爷,贱妾是专城前来拜望的。”
“你是……”
“请开门说话,杜爷难道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他挑亮灯,拉开了房门。
当门而立的,是一位干娇百媚的年轻花裳少女。另四名青衣大汉左右分立,其中两人各棒了一只拜匣。
花裳少女行礼笑道:“贱妾凌飞燕,冒昧造访,杜爷请见谅。”
他一怔,客气而平静地说:“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飞云燕凌姑娘,多有得罪,尚请海涵。久仰芳名,只恨无缘识荆,李会幸会,请进,外间待茶。”
飞云燕笑道:“杜爷客气,谢谢恭维。”说完,举手一挥。
两位捧拜匣的大汉首先入房,将拜匣奉上。
他剑眉深锁,问:“凌姑娘,怎么回事?”
飞云燕轻松地说:“见面礼不成敬意,尚请笑纳。”
“咦!凌姑娘,彼此素昧平生,不敢受礼,请着贯伴带回,杜某心领了。”
“等会再说,把拜匣暂放在桌上,你们先出去。”飞云燕向献礼的两大汉挥手说。
两大汉应喏一声,放下拜匣,四个人行礼告退,鱼贯退出房外,并恭顺地带上了房门。
“凌姑娘,还是令责伴当带走吧,在下从不接受任何人的礼物……”
“杜爷,先不谈礼物。我可以坐下么?”
“请坐。”
异香满室,飞云燕再次谢坐,他讶问:“在下不知姑娘的来意,可否请教一二?”
“贱妾受人之托,前来向杜爷请安来的。”飞云燕笑答,媚眼不断在他浑身上下转。
“哦!那人是……”
“金翅大鹏。”
“哦!是丁搏九,难得难得,他老兄居然如此客气,委实令在下受宠若惊,颇感意外,他老兄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呢。只是,在下与他老兄素昧平生……”
“嘻嘻!彼此都是江湖人,杜爷年来名震天下,搏老一向对江湖朋友极为客气,获知杜爷驾临九江,怎能不尽地主之谊?些须珍宝,不成敬意,尚请笑纳。”飞云燕一面说,一面揭开拜匣盖。
宝光耀目,两具拜匣内,有一串极品明珠,一对宝石钗,一双玉珮,一百张金叶子。
他扫了四色礼品一眼,笑道:“丁搏九真大方,这些年来,他定然做了不少油水足的买卖,大手笔与众不同。”
“杜爷先请收下。”
“呵呵!无功不受禄。再说,杜某从不接受不义之财,请姑娘代为致意,在下行囊尚丰,不需珍宝壮行色,原璧奉还。”
“杜爷……”
“姑娘不必说了,抱歉,请带走。”
“杜爷请勿拒人于千里外……”
“呵呵!在下生性如此,姑娘休怪。”
飞云燕一阵轻笑,说:“赚妾久仰杜爷大名。只恨无缘识荆,因此不揣冒昧,借此请命前来拜识尊颜,没料到杜爷如此年轻而且和气,足慰平生。搏老家财千万,并不完全是不义之财,同时,只想借此高攀社爷,让贱妾代为先容……”
“高攀不敢当,丁搏九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前辈,在下却是默默无闻的末学后进,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休怪休怪。”
“这四色礼品……”
“四色礼品价值千金,在下不敢生受。”
“杜爷……”
“姑娘不必多费唇舌了。”
“这……撇开搏老的交情不谈,你我该不难成为好朋友。”
“呵呵!江湖人见面就是朋友,平常得很。”
“博老是……”
“他是有所求而来,说吧,他何所求?”
“这……其实……”
“如此重礼,想必要求之代价极高,是么?”
“杜爷言重了,怎说是要求?”
他呵呵笑,泰然地说:“丁搏九一群人,作案满天下,满手血腥,杀人放火只为财,他会慷慨将用性命换来的金珠平白送人?凌姑娘,光棍眼中……”
“杜爷,其实搏老所求的是,请杜爷明晨便远离九江,船只已经备妥,上航下行悉从尊意……”
“呵呵!凌姑娘,在下是专程前来游庐山的,明晨便要离开,恕难从命。”
“这样吧,杜爷如想游庐山,贱妾愿伴君一游,保证包君满意,我这位向导如何?”
“这……”
“杜爷如不嫌弃,尚请俯允。”飞云燕施搞移近他说,嫣然一笑,风情万种地向他送秋波。
“谢谢,在下的绰号叫银汉孤星,不需有人作伴。”他断然拒绝,不解风情地离座而起。
“杜爷……”
“夜已深,客店不便,姑娘请。”他向门外抬手虚引,下逐客令。
飞云燕粉脸一沉,站起说:“杜爷,凡事三思而行,不要不知好歹。”
他哈哈大笑,笑完说:“凌姑娘,不要吓唬我,我银汉孤星不敢自命侠义大丈夫,但也不自甘菲薄,自信是个俯仰之间,无负无愧的人,你吓我不倒的。”
“哼!你……”
“你走不走?你以为在下今晚需人伴宿么?”他怪腔怪调地问。
飞云燕不怒反笑,扭着水蛇腰说:“看你不出,倒会说这种风情话呢,只要你有心,有何不可?男男女女,天下事说穿了,还不是男女两字?”
“呵呵!你凌姑娘倒是大方得很呢。”
飞云燕向他移近,便近他媚笑道:“不是大方,而是你美俊潇洒的气宇风标,令女孩子情不自禁……”
话未完,猛地左手一拂,大袖凶猛地拂向他的腰腹,出其不意下毒手进击。
他呵呵一笑,虎躯一扭,间不容发地避过一拍。
飞云燕娇笑疾转,右手闪电似的拂向他的胸口,异香随袖而出,洒出了一团淡淡灰雾。
他一闪便远出丈外,站在房门口上风处,笑道:“在下不与你计较,好来好去,你走吧。”
身后笑声入耳,他警觉地向侧一闪。
门外出现了少年美书生,一手提着一名昏迷不醒的青衣大汉,将人向房内一丢,说:“杜兄,人家诚意而来,志在必得,金珠满匣,美女投怀送抱,门外四具夺命钉筒,威逼利诱色迷三管齐下,你以为他们肯乖乖地走?”
飞云燕大惊,向窗台退,想破窗而出。
书生笑道:“窗外有小生两位健仆,他们练了金钟罩。凌姑娘,你跳窗出去,啧啧!我真替你惋惜,他们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粗人,结果不言可知,你这把风流骨淫荡肉,在他们四条铁臂拉扯之下,不堪设想。”
美书生说完,徐徐踱入房内,丢下钉筒。
银汉孤星抱拳一礼,笑道:“谢谢老弟相助,请饶了他们吧。”
飞云燕拔出一把匕首,一声娇叱,向房门疾冲。
书生劈面拦住,笑道:“来得好,功行匕尖,不错。”
匕首化虹而至,直探而入。
书生手一翻,神奇地扣住了飞云燕持匕的右手脉门,冷笑道:“我要毁了你这张诱人犯罪的桃花脸孔。”
飞云燕脸色泛灰,跪下动弹不得,尖叫道:“杜爷,讲……讲讲情……”
银汉孤星心中一软,笑道:“老弟,饶了她吧,谢谢。”
“喝!杜兄,你有怜香惜玉之心呢,我何必做坏人?”书生笑着说,将飞云燕向门外一丢道:“带了你的人滚!愈快愈好。”
第二十一章 死囚护官
送走了飞燕,书生走近方桌,老实不客气,将金珠拜匣抓起,向门外一丢说:“不义之财,不能留在杜兄房中,污杜兄的清白。”
银汉孤星亲自斟上一杯茶,奉上笑道:“请坐,小兄弟,你就会多事。”
书生接过茶,说声谢谢,坐下说:“小生多事?有说乎?”
“如不是老弟在店堂叫出兄弟的名号,何至于有人找上门来?”
“哦!原来社兄怪小生揭露身份,抱歉。”
“老弟台尊姓大名,怎知在下的匪号?”
“小主姓赵,百家姓上第一姓,名朗,草字子玉。”书生道了名,改朱为赵,名也改了,却避免回答银汉孤星的主要问题。
银汉孤星大笑说:“子玉兄,你多大了?”
“你的意思是……”
“你十五岁?抑或十四岁?”
“你小看我么叶书生笑问。
“你重音未改,乳毛未干,有名已是过份,竟然有字呢。呵呵!也许是大户人家习俗不同吧。干五兄刚才那记缚龙手,兄弟叹为观止,咦!其快其准其狠,收发由心妙到颠毫,火候之精纯,我十载苦练亦难臻此。”
“夸奖夸奖,小弟确是练了十余年。”
“那你是四岁筑基的?”
“是的。哦!杜兄的大名,可否见告。”
“这重要么?”
“小弟是专诚攀交,你称我的名,我称你的姓,岂不显得生分?”
“这……”
“你不愿交我这位朋友。”
“你这是什么话?在下名弘,字天磊。”
“天磊兄,我很高兴。”
“我叫你朗弟,咱们兄弟相称。”
“我宁可你叫我子玉,我今年二八。”
“哦!我猜得不太错,但我不相信你有十六岁,显得太娇弱了,我十六岁时,比你高一个头。子玉弟,请问仙乡何处,到九江来有何贵干?”
“小弟家住河南开封,来游庐山。”
“真巧,咱们明天同游庐山,如何?”
“求之不得,不敢请耳,小弟先行谢过。”
“不必客气,庐山愚兄曾经来过,聊算识途老马,尽十日游,如何?”
“一言为定,但……只怕你要爽约。”
“爽约?”
“你已是身不由己。”赵子玉微笑着说。
“你的话,我不明白。”
“天磊兄,你以为金翅大鹏会轻易放过你?”
“这……晤!我忘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忘了向凌姑娘盘问金翅大鹏的图谋,他们为何要赶我离开九江?哼!我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不游庐山了?我希望你不要卷入他们的是非恩怨漩涡。”
“当然要游庐山,查也要查。哦!子玉,你知道他们的阴谋么?”
“不知道,我才懒得管他们的闲事呢。夜已深,小弟告辞,明天小弟治酒……”
“不,明天愚兄作东,午后动身,晚间可赶到天池寺投宿。天池寺的和尚势利得很,早点去他们会诸多刁难,晚上到他们便不敢把客人向外赶,以免客人被毛虎所伤,他们怕打人命官司。”
赵子王欣然告辞,银汉孤星亲送出房,站在房外突然伸手拉住赵子玉的手膀。
赵子玉一惊,本能地挣扎转身讶然叫:“你……”
他呵呵笑,放手说:“子玉,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天磊兄,你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