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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快,剑芒一转,身形似狂风,反攻对方的左肋,剑长驱直入,剑尖迫体了。
壮年人又是一惊,身形斜穿而出,扣指疾弹,指风在五尺外直射他的右肘曲池要穴,认穴奇准。
他沉肘跟进,左手剑诀一拂,指风立散,剑以毫厘之差,拂过壮年人的右肋下,危极险极,锋尖击散护体真气所发的锐啸,令人头皮发紧。
壮年人飞射丈外,脸色一变,“锵”一声清鸣,撤下了长剑,信手拨出接招。
“铮!”双剑交接,剑鸣震耳。
两人同向侧飘,似乎势均力敌。
杜弘剑尖徐降,徐徐逼进说:“你如果早些拔剑,便不至于如此狼狈了。接招!”
最后一声沉喝,豪气干云,用了上狠招抢攻,这次不再客气了,招发“飞电沉雷”,无畏地冲进急攻下盘。
壮年人左闪避招,立还颜色,回敬一招“借花献佛”,彻骨奇寒的剑气突然迸发,锋尖疾指他的腰部要害,人剑俱进。
“铮!”他架偏来剑,反手拂出反击。
两人搭上手,各展所学,好一场快速绝伦凶险万状的恶斗,双方每一剑皆直指要害,接招反击如同电闪,剑剑辛辣,招招致命。
不再传出双剑接触声,双方皆以快速绝伦的诡异怪招抢攻,收发之间全凭神意御剑,全凭变化之快以争取先机,一切封架的虚招全免了。以快打快,双方都横了心。
一笔勾消到了,另三名中年人迎出高叫道:“下马,亮名号。”
左面的一名中年人抢出叫:“咦!你不是江湖巨寇一笔勾消么?听说你已经改邪归正了……”
一笔勾消跳下坐骑,讶然道:“咦!你不是君山的牧小子么?你怎么在此地替那些人做走狗?”
“你给我少胡说八道,你来有何贯干?马背上的人又是……”
“老夫的几位同伴……”
“哦!你的同伴被人擒走了?”
“不是你们么?”
“废话!与俞兄交手的人,是你的同伴?他很不错呢。”
“不错,他是老夫的同伴。”
“哦,他是谁?”
“大名鼎鼎的银汉孤星社弘。哼!你们君山四秀士的门人子弟,单打独斗占不了丝毫便宜。”一笔勾消傲然地说。
姓牧的大惊,奔出高叫道:“住手!自己人。”
缠斗中的两个人正在吃紧,不约而同撒招,各向侧飘出丈外。两人都额上见汗,以快打快极耗真力。
姓牧的呵呵大笑说:“银汉孤星,果然名不虚传。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咱们走眼了。”
“银汉孤星?”与杜弘交手的俞兄讶然叫,摇摇头又问:“你就是大闹磁州的杜天磊小老弟?”
杜弘哼了一声说:“不错,是我。”
俞兄收剑入鞘,笑道:“那晚你走得好快,我竟然迫你不上。”
“你……”
“我是乔家相助……”
“哦!是你,你……”
“在下俞兆瑞……”
杜弘一惊,讶然道:“老天!金笔秀士的公子俞大侠?”
姓牧的抱拳笑道:“区区牧野。那两位是彭彦,谭尚孝。小兄弟,不要说你不知道彭彦吧?”
彭彦,雾中花彭洁如姑娘的父亲。但他并未见过,赶忙收剑向众人行礼,惭然地说:“晚辈无礼,恕罪恕罪。晚辈也是被逼急了,因此不问情由便……便冒失的递剑,俞前辈请见谅。”
彭彦目灼灼地打量着他,笑问:“急什么?急着报断魂谷的仇?洁如丫头说你答应她到君山去看萧姑娘的侍女倩倩,你始终没去,是么?”
“晚……确辈委实事忙……”
“忙?上次她受了伤,你竟不送她回家。”
杜弘一脸通红,讪讪地说:“洁如妹已经痊愈,因此……因此……”
彭彦叹口气,摇头道:“孩子,你不该糟蹋你自己,萧姑娘在天之灵有知,不会原谅你这种混迹江湖寄情逃世的愚行。唉!孩子,我不是责备恢。而是爱借你。”
俞兆瑞大笑,拍拍杜弘的肩膀笑道:“天磊,你听吧,他会说个没完。洁如在尊长面前,说你如何如何了不起,君山的人谁也不相信。好家伙,你差点儿要了我的命,看还有人信不信?不信就叫他和你比划比划。”
“晚辈……”
“呵呵!不要说,来坐,说说你被逼急的理由。”谭尚孝替他打圆场,将他拖至树下席地而坐。
一笔勾消也过来了,将丢失人的经过—一道来。
彭彦苦笑道:“大概我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人。我们刚到不久,已将老魔的庄院围住了,只是进不去,要等他们今晚突围再行决战。天磊,你所要找的朱堡主,必定是早年横行天下数十年的凌霄客赵无极,他不姓朱。朱,代表大明天子,早年他就是武林至尊,江湖之王。”
“彭叔,你们也来找他?”他惊奇地问。
彭彦点头慨然地说:“恐怕是的。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君山的人,极少在江湖走动,因此与江湖朋友结仇的机会不多。在最近十余年来,几乎每年皆有不明来历的人潜入君山,再而三向家父行刺,失败的人皆在事后自杀,迄今始终未留下活口。对于这件事,家父百思莫解,始终猜不出谁是派遣刺客的主使人。直至三月前,三名刺客藉小舟潜至君山,向家父行刺,却被家父击毙一人。金笔秀土俞叔追贼至湖畔,丹青秀士谭叔先一步到达毁去小舟,刺客无路可逃,作困兽之斗,最后自杀身亡。三名刺客中,洁如丫头竟认出其中一人叫黄泉鬼判尚彪。”
“我明白了!原来朱堡主所说的仇家是令尊,难怪他要选出最高明的人来做刺客。”杜弘恍然地说。
彭彦拍拍他的肩膀,说:“这得谢谢你。”
“谢我?”
“要不是洁如丫头交上你这位好朋友,便不会知道断魂谷的事,你不是说过唯一投效朱堡主的人是黄泉鬼判么?这一来,家父便知道谁是主使人了。”
“朱堡主……”
“凌霄客在二十年前,已在江湖称雄道霸四十年,自命武林至尊,江湖之主。二十年前,家父在洛阳孟津渡口,为了争渡的事,与他起了冲突,双方一言不合,在河岸动手,在场的有他二十余名爪牙,三位拜弟。结果,他中了一剑仍不认输,连中三剑方倒地认栽。这一来,他的江湖威望一落千丈,无颜再在江湖立足,从此退出江湖,隐世二十年无人知其下落。家父本以为他真的退隐了,没料到他竟处心积虑累次派人行刺,直置家父于死地而后甘心,二十载大恨誓在必报,却因此不知枉死了多少无辜,未免太狠太毒了。他在江湖称雄道霸时,在河南、山东、湖广与江苏,分建了四座庄院,从不向外公布他的家世师承,知道他的底细的人,屈指可数。他以为家父也不知他的底细,却不知家父在三十年前曾在无意中知道他是大赵镇的人。这次知道黄泉鬼判的身份后,家父便算定是他在捣鬼了。这件事必须解决,拖下去对君山必定后患无穷,因此家父决定与他作一了断,柬请好友前来与他当面解决。”
“目下怎样了?”
“他党羽众多,耳目灵通,但咱们有备而来,出其不意白昼包围他的隐居处,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他庄中机关埋伏甚多,而且精巧绝伦,四周布下了百毒大阵,人畜难近。派人前往书约期见面,他根本不加理睬,反而将下书人扣留,没有任何人出来交代一声。咱们准备今晚等他突围,如今晚仍无动静,咱们以火箭明午焚在,逼他出来生死相决。”
杜弘心中大惊,急道:“放火焚庄?老天!这怎么可以?晚辈有四位同伴失陷在内,决不可放火。”
彭彦心中为难,苦笑道:“如不放火,老魔怎肯出来?他庄中定有存粮,三五十日亦可支持,而咱们却不可能久困下去。”
“可是……”
“这样吧,且去见家父商量商量。”
捆在马背上的飞云神龙突然冷笑道:“除非你们能变成飞鸟,不然休想越雷池半步,庄中存有百日粮,看你们能支持到百日么?你们放火吧,庄内不但有你们的人,也有不少妇孺,火一起邯郸的官兵出动,你们君山如何向官府交代?如何向江湖朋友交代?”
杜弘哼了一声,走近解开飞云神龙的捆索,沉声道:“在下放你回庄,你得替在下传话。”
飞云神龙活动手脚,冷笑道:“在下不一定替你传活。”
“哼!你会传的。其一,在下要与凌霄客谈谈,半个时辰之后,在下进庄。其二,在下于舒姑娘的庄院外,杀了流云剑三个人,已从舒姑娘处取得各种解毒药,你们的百毒阵阻不住人,解毒药留给彭老前辈的朋友们使用。机关埋伏根本没有多大用处,没有人把守的机关形同废物,砍树架路而进易如反掌。你走吧,下次咱们最好不要碰头。”
飞云神龙哼了一声,扳鞍上马。
谭尚孝在前领路,说:“我领你进去,不然你一辈子也进不了庄。”
彭彦等飞云神龙走后,方讶然道:“天磊,你真要进去?”
“是的,晚辈非去不可。”他凛然地说。
“我陪你走一遭,水里火里无所畏惧。”一笔勾消豪壮地说。
杜弘直摇头,说:“人去多了,反而令对方生疑,我必须一个人去。”
彭彦叹口气说:“我不能让你冒险。走,去见了家父再说。”
这是一座位于山谷中心的庄院,四周十六栋大宅院,拱卫着中间一座古色古香的大楼。
外围,是一些看似凌乱,但有章有法的小屋和亭台。
再外围,是一圈整齐的枣林,和一圈梅林。
再往外走,是小丘散布的荆棘荒地,然后有两丈高的庄墙。
墙外掘了三丈阔的壕,坛外围是一层利刺如锥的酸枣林。
庄门楼又高又大,以绞辘轳控制着三丈六尺长的飞桥。
庄门紧闭,飞桥早经拽起,庄内一无动静。
站在四周的山头,虽可看清庄内的形势。但相距甚远,不易看到庄内的活动。而庄内的高楼,却可看清庄四周的动静。
要想攻破这种坚固的庄子,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庄子已陷入包围,四角都有人严密监视。
君山四秀土全来了,子弟总数超过四十大关,加上四秀士的三十余位朋友,实力空前雄厚。君山子弟正在距庄门约一箭之地,砍树搭建了五座棚屋。
杜弘在这里,会见了君山四秀士。
他们是天琴秀士彭浩、神棋秀士牧逸、金笔秀土俞安祺、丹青秀士谭人龙。
第二代四个主要的人物杜弘已经见过,他们是彭彦、牧野、俞兆瑞、谭尚孝。
第三代杜弘只认识雾中花彭洁如姑娘,和身份特殊的彭刚。
雾中花亲热地向他打招呼,并为他引见各长辈。
天琴秀士已是年届古稀的人,但毫不显老,脸色红润,龙马精神,对杜弘特表欢迎。
丹青秀土谭人龙,也对他十分爱惜,上次要不是他与彭姑娘巫山历险,也就无法知道乃弟惨死南京清凉山的一场公案,对他好乃是情理中事。
在众多长辈面前,少不了有一阵繁杂的礼节应酬。
杜弘对这些武林中的顶尖儿人物,怀有万分敬意,因此也感到有些局促,小心应对不敢失仪。
雾中花对他的突然光临,感到万分兴奋,可惜她是个晚辈,怎敢胡乱发话?委实憋得难受。
杜弘必须动身入庄,因此将紫金凤四人失陷的事说了。
当然,四老不肯让他独自涉险,同加劝阻。
他必须前往一行,坚决地表示如果救不出人,他不打算回来了。
人无信不立,他必须如期入庄赴约。
他并未获得舒姑娘的大批解毒药,只不过借此威胁凌霄客而已。
最后,天琴秀士只好应允他单身入虎穴,如果一个时辰仍不见他出庄,便纵火进攻。
天琴秀土老谋深算,弓箭早就准备停当,箭上早已准备了引火物。
这时,为了观看杜弘入庄的动静,立即下令把守庄四角的人,搭起四丈高的木架,用两排树干做护板,上去两名好手,监视庄内的动静,也可居高临下射杀救火的人。
不许有活人。
这是老人家的命令,可知道这位武林顶尖儿高手已经动了真火。
杜弘也着手准备,百宝囊中带了他自己的三十二枚半开锋的孤星镖,以及两百文普通的洪武通宝。
佩上剑,他向众人告辞。
四秀土与君山数十名子弟,庄严地列队送他动身。
彭姑娘已哭得像个泪人儿,似乎杜弘这一去,便永远不会回来了。
九幽婆四个俘虏,搁了手脚一字排开坐在路中间。
一笔勾消赤着上身,抱着一把鬼头刀,权充刽子手。
只要杜弘有了三长两短,他要砍下四个俘虏的脑袋来。
已经是未牌正末之交,日影西斜。
杜弘抬头挺胸,步履从容,无畏地举步向庄门迈进,脸色冷肃,视死如归的悲壮情怀,令他不顾一切向死亡的陷阱里闯。
除了他的脚步声,死一般的静。
天琴秀士蓦地一声长叹,点头哺哺地说:“紫金风与尹姑娘已经是非常人,而他,更是个奇男子大丈夫。如果两位姑娘不值得他舍命相救,那他就是逞匹夫之勇。”
丹青秀士吁出一口长气说:“以凌霄客的为人来说,杜小哥恐怕凶多吉少。”
“咱们已尽了力,现在,咱们只好作最坏的打算了。”天琴秀士叹息着说。
“爷爷,我们怎办?”彭姑娘含泪叫。
“等待。目下我们要做的事,只有等待。”天琴秀士一字一吐地说。
杜弘站在高高拽起的飞桥前,大喝道:“银汉孤星社弘前来拜会赵老前辈,这是迎客之道么?快放下飞桥。”
绞盘响动,飞桥徐徐放下了。
庄门未开,在门楼上突然飘下一个中年人,抢至桥头冷笑道:“阁下,你得通过我这一关。”
声落,拍拍手表示要徒手相搏,一步步迎来。
桥宽丈二,不易施展,闪避时如不小心,便会跌落桥下,等于是鼠斗于窟,力大者胜。
杜弘大踏步上桥,双方相对而进,在桥中段碰头。
双方保持风度,抱拳施礼,立即拉开马步。对方立即出手抢攻,反掌吐出,如山内力倏发,攻向杜弘的胸口。
杜弘立下的门户是“双盘手”,这是封得最严密的架式,可应付任何方向攻来的招式。
他左掌虚摆化招,右步探进,恰好迎着中年人第二招“小鬼拍门”,中年人右拳变掌,已切入拍向他的腰腹,力道如山,快速绝伦。
杜弘志在速战速决,不闪不避,上拨的左掌闪电似的撤回下收,右掌翻掌上探。
快!贴身相搏,谁反应快谁便占上风,上下一抄之下,便抓住了中年人攻腰腹的右掌,大喝一声,左扭、挫腰、绞手、转体。
中年人被巨大的力道掀翻,惊叫一声,斜飞丈外,水声如雷,跌下桥成了落汤鸡。
庄门拉开了,但似乎不见有人。
他进了庄门,飞桥拽起了,退路已绝,他算是踏入鬼门关。
通过梅林,枣林,宅院在望,踏入了门前的广场。
大厅开处,缓步出来了九个人。
他的目光落在第五个踱出的人身上,讶然叫:“是你?你是……”
九个人在阶上雁翅排开,中间那人银髯拂胸,一身天青色劲装,老眼精光闪闪,不怒而威,高大魁梧,老当益壮,未带兵刃。
站在右首第二位的,赫然是男装的赵子玉姑娘。
她脸色阴沉,凤目中冷电四射,不再可爱了。
他距石阶三丈左右止步,抱拳向上施礼,朗声说:“江湖晚辈武林后学杜弘,约期求见,已请飞云神龙先容,老前辈可是凌霄客?”
凌霄客冷冷地打量着他,哼了一声说:“老夫好久没接见年轻人了。说,你这两年来,杀了老夫多少人?”
他也哼了一声说。“老前辈不必颠倒黑白,该说是两年来,老前辈派了多少人来杀晚辈才恰当。”
“小子牙尖嘴利。”
“这是事实,老前辈一代至尊,在晚辈面前幸勿自贬身价。”
凌霄客一怔,久久方说:“好小子,你胆子不小。”
“晚辈不是胆大妄为,而是理直气壮不得不来。”
“说!你是来报断魂谷之仇的?”
他淡淡一笑说:“晚辈不愿提断魂谷的事,虽则那次晚辈难以或忘。飞云神龙想必已将晚辈的话禀明了,老前辈是否肯将晚辈的四位同伴,交换贵庄的四个人?”
“如果老夫不肯交换呢?”
“在下就不打算出去了,要求与老前辈公平一决。”
“就凭你那几枚制钱?”
“凭满腔热血,与决死的信心。”
“晤,你很豪壮。”
“老前辈夸奖。”
赵子玉往下走,神色冷冷地,一面走一面说:“断魂谷的设计,出于我的计谋,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