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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傅震宇含笑摆手,自去。
尉迟玉道:“老大,你看。。。”
连城壁目送傅震宇匆匆消失的背影,想了一下,轻哼道:“他。。。一定有花样?”
“跟住他!”尉迟玉忙道:“由他去。。。”
“不可以!”连城壁沉声道:“老二,别傻!”
尉迟玉一呆道:“如他一溜了之,怎么办?”
“不会的!”连城壁道:“他是存心要见咱们师尊。。。。”
“那末,你说他。。。”
“咱说的花样,是想到他刚才可能有什么发现,藉口离开咱们他好方便。”
“何不盯梢?”
“老二,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你能瞒过他么?一被他发现,你怎么说?”
尉迟玉唔了一声,:“不错,他的功力不在咱们之下。”
“不是咱灭自己的威风,如他确已得到符家那。。。种真传的话,咱们差得太多了!”
“你,老大是说他已得到‘四主’之一的。。。”
“可能!”
“但是,昨夜咱没有什么发现?”
“又傻了,他会把‘形迹’放在行囊里么?。。。”
“咱只担心被他溜了,无法交令。”
“放心,这个,有咱负责。”
“师尊好象很。。喜欢他。”
“好了,相信师尊就够了,咱们师尊,必有深意的巧妙安排。”
一拍尉迟玉的肩头,道:“瞧热闹去。。。”
锣鼓大震,却是一阵“狮子”由左手大街一家会馆中“开路”,要“出发”了。
二人只见不少人已蜂拥着挤上去。
尉迟玉笑道:“到处都有玩意,有什么好瞧的!”
连城壁道:“不能这么说,花灯到处有,何处最好看,就最吸引人,好比咱们江湖道,会几手的不知多少,能和咱们比的有几个?能和师尊比的又有。。。”
“好啦,老大总是你有理,咱说你不赢。”
猛听到左面二丈外的人边走边道:“今夜不得了,‘汉阳小虎’要斗斗我们的‘狮王’了。。。”
一个吓了一声:“当然是我们‘狮王’行。”
“很难说,你没听到,人家苦练了五年,据说要在十四张八仙桌上‘过火山”而我们的狮王只能十张桌子嘛。”
“别听他胡吹!”
“见过了再说!”
却是两个镖局趟子手打扮的大汉匆促地向会馆那边走去。
连城壁道:“老二,听到没有?”
“咱又没聋,嗯,十四张桌子,不算低,凭着这班混饭吃的,也算了不起了。”
“老二,你别小看了人家,如让你干,一定砸锅。”
“笑话!”
“老二,这是要命的玩意,你是外行人,玩狮子,你不懂”。
“你懂?”
“至少,咱比你多知道一些。”
“在十四张桌子上玩狮子,大不了一滚而下,只要懂得运用力学,二人配合得好,并不算希奇。”
“说得容易,一般人,能练到由四张八仙桌上滚下来,就有资格吃镖局院饭了,十四张,比这座江汉关的顶上还要高,两个人要在一张桌面上绕过一堆火,凌空滚下来,你行?”
“当然行。”
“天下事,不亲自经过,不知难,口花花容易。”
“咱们瞧瞧去,如真的,也算不虚此行。”
两人也拥向人潮中去了。
傅震宇呢,匆匆转了两条小巷,在阴暗处,飘身上了屋面,在栉比的民房店铺横空而过。
因为,他确有发现。
他是冷眼中,在人潮里看到一位易钗而弁的美少年。
能引起他注意的,并不是女扮男装,而是那人唇下一粒朱红的美人痣。
由于这颗痣,使他心弦震动,不止好奇,而且使他有立即和对方认识交谈的必要。
对方当然也在欣赏花灯,不知怎的?竟自离开人丛,匆匆折向右面的大街,在人家屋檐下转弯处消失。
几乎先后脚间,他又瞥见两个鲜衣华服,容貌俊逸,却是目光闪动的美少年也由人丛中紧蹑盯梢,由一先二后,三人的步法轻灵来说,显然都是道中人。
不知怎的,傅震宇对那颗美痣无限关心。
他登了高,是想居高临下,方便查看。
满街人潮中,灯光亮如白昼,在傅振宇犀后的目光下,在满目人头中,终于发现了一先二后的三人。
奇怪的是,走在前面的那人儿,竟是绕道,在街巷里兜着圈子,大约是摆脱盯梢的二个。
也正因如此,使耽搁了一会儿的傅震宇也很快盯住了目标。
只见“他”终于折向了一条幽僻的小巷。
这种小巷,是人家的后门,很少有人走动,千门万户的人家,都在前面看灯,小巷里更是一片死寂黑暗。
傅震宇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她要。。。”
只见“他”已立定身形,缓缓地回过身来。
盯梢的两个少年,在暗影中附耳低语了一下子,双双缓步走向“他”。
左面一个桃花眼灼灼放光,向“他”滞洒的抱拳道:“仁兄请了。”
“他”开口了,没有半点掩饰,好甜好脆的娇声,却透出冷冷的,道:
“二位跟着我作甚?”
右面的少年折袖一揖,道:“果然是一位绝代红妆,姑娘,我好喜也,小生这厢有礼了。”
“你们二人,是怎样看出本姑娘的。。。”
“这个?敢不奉告,世上岂有如此美男子乎?”
傅震宇暗道:“她也太嫩了,显是初出道,没有经验,不但举止不太像,连容貌也改易一下,当然引人注目,简直是。。。”
他迅即把“冶容诲淫”由思潮中“截去”。
姑娘星眸一转,点头道:“二位,跟着姑娘家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么?真是要别人画公子画出肚肠来。
左面少年含笑道:“欣慕如花玉女,乃有。。。”
右面的少年接口道:“人之爱美,出于自然,并无恶意。”
姑娘道:“很好,二位可以走了吧?”
右面少年一拱手道:“姑娘能惠教芳名仙居么?”
单刀直入,露骨了。
三十九
不料,姑娘竟大大方方地脆声道:“我名安琪,家在千里之外,来汉中探亲未遇,暂寓客栈。”
傅震宇暗暗摇头:“这简直像是三等的。。。风尘荡女,辜负了你的绝代容光!”
右面少年喜悦之意,洋溢在声音里,道:“原来如此,邂逅佳人,真是三生有幸!”
“只怕是一生不幸吧?”
“姑娘真会说笑我们兄弟二人,平日自负文武兼修,一流人才,在姑娘面前,顿感渺小。。。”
“二位。。。还没有见教台甫大号呢。”
“哦,小生东方玉。”
“小生东方英。”
两人几乎是抢着回答。
“唔果然是一对难兄难弟。”姑娘笑语如珠,道:“姑娘我,有事到黄鹤楼去。。。”
“呀!”东方兄弟同声脱口道:“深更半夜,听说有人在楼上吹笛,难道。。。。”
姑娘截口道:“不会是神仙那就是姑娘我。”
东方玉忙道:“姑娘就是神仙。。。”
东方英接口道:“瑶台今日遇神仙,依小生看,仙女下凡,也未必有姑娘之美?”兄弟俩都在话声中透出又惊又喜。
“姑娘我要走了。”
“小生送你。”
“当然由我们兄弟叫船送姑娘。。。”
“不必了。”她一摇手。
“那里,现成的,我们兄弟正想到江上去看祭神呢。”
“你很有急智!”姑娘妙目澄波,黑暗中特别明亮的盯着东方英。
东方英受宠若惊,却窘红了脸。但迅速一笑:“姑娘谬赞,我,实是一片诚意。”
东方玉忙道:姑娘千万别多心,我们虽然。。。心慕绝色,不过是孔夫子说的未见德如好色者罢了,却不敢稍有不敬。。”
“很好,你很会说话。”姑娘又凝注着东方玉。
兄弟俩,真是有点魂不附体,神情恍馏,竟不敢与她目光接触,但又舍不得少看一眼,只有眼角不时向她一瞟一瞟的。
“好吧!”姑娘嫣然一笑,转过娇躯,有意无意的向傅震宇隐身之处溜了一眼,道:“我相信你二位,可不能胡思乱想!”
好大胆,在那个年头,女孩子多是腼腆含羞,一见陌生人就面红心跳,姑娘家几乎都是深闺无俚,大门不出,像姑娘这样的大方中有“逗人”的模样与语气,简直把这一对难兄难弟弄得心痒难搔,几乎同声道:“不敢!不敢!”
“那未,请二位领路。”姑娘道。兄弟俩就像小厮听令,奉命唯谨地掉身。
姑娘一抬罗袖,纤纤玉指,露出葱春半段,作拈花式,但,迅即隐人袖中。
三人鱼贯出巷,竟向江边走去。
傅震宇也有点心神不定起来。
吸引他注意跟踪的,是一颗“美人痣”。
其次,是因为有江湖人物跟着她,侠义襟怀,自然关心。
及至耳听她和东方兄说话,眼看她的仪态举止,却使他有难言的心情,别有一般滋味上心头。
说她是端庄娴静的淑女?又欠缺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气度。
说她是不齿于人的风尘残花吧?又感到轻亵了她。
她是那么诡秘而又天真,使人有单纯中很复杂,复杂中又幼稚的矛盾感觉。
不过,已证实她是武林中人,江湖儿女。
傅震宇自负无所不知,能一眼看出入的肺腑,对这位姑娘,却是如云中视月少清澈,雾里看花不分明。
在深夜里要往黄鹤楼,而且还是吹玉笛的人?这更使人惊讶不已。
她那有意无意的一瞥眼波,却使藏在屋檐下,只在适当角度露出双眼下窥的傅震宇为之心弦震动。
难道她已发觉他在潜窥?那未,她的功力已不在傅震宇之下,比东方兄弟更高出数倍不止,对她的“安全”,已不须顾虑。
假使她已知道有人偷听“秘密”她为何没有其他表示呢。
还有,她在半夜上黄鹤楼去做什么?难道是去吹笛,又吹给谁听?。。。
一切,一切,都足已使他好奇,有弄清楚的必要,他非盯到底不可。
但是,他又不能使连城壁与尉迟玉久等而起疑。
他略一考虑,并不急于找船,迅速赶回客栈。
他匆匆换衣易容,留下一张字条,压在桌上,便由后窗射出。
黄鹤楼在武昌“古鄂州”城西黄鹤山上,亦名“黄鹤山”,俗称蛇山,由汉口江岸可以望到,必须坐船去。
深更半夜,是无人登楼的。
固为在白天,登临其上,可收云涛烟树,咫尺千里之胜。天一黑,除了江水迷茫,渔舟灯火外,了无可观。
今夜,却又不同了,因是元宵灯节,又是五年一度的祭神日,江岸与江面上最热闹,不少人想居高监下,都载酒上楼,连楼阁里的门窗,可以及手之处,也挂满了花灯。
一叶轻舟,载着傅震宇,在江面上的万点灯火中穿过,贴波如箭,掠向蛇山。
做生意的人,最会把握机会,许多小船,也趁此机会略加香花装饰,成了“花船”兜生意,多少人想到江面去所以供不应求,租价比平时高了一借不止,傅震宇一出手,就是小元宝一只,难怪船夫把吃奶的气力都拿出来了。
傅震宇所以推断姑娘和东方兄弟一定会来黄鹤楼,是因为,在姑娘这方面,她可能是想利用东方兄弟做些什么事?为了避人耳目,找个较僻静的地方。
在东方兄弟方面,已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即使本来没有邪念的,得到美人青目,给予大亲香泽的机会,能与美人同舟,岂有不送佛送到西天,直送上黄鹤楼之理。
可是,当他舍舟上岸后,便有点沉吟了。
因为,上山登楼的人不少,并不如想像中的夜深人静,姑娘如有什么“安排”的话,比这里更适当的地方多得很,她可能会临时改变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他款步拾阶,登山上楼。
雄楼杰阁,共是三层,一楼,二楼,虽然作凭窗的人不少,了无芳踪。
更上层楼,更上层楼。
三楼顶层,人特别多,就是没发现“目标”。
她和东方兄弟先行一步,应该早到呀。
现在,除了她已改了地方外,就是仍在江船上看热闹。
傅博宇心中一动,忖道:“难道她发现有人潜窥后,故意说到黄鹤楼,却是指鹿为马,想不到,我竟被这黄毛丫头耍了!”
他又好恼,又好笑,后悔自己不该回客栈留字,如早早盯住她才行,现在,是守株待兔?仰是马上离开?都是失望。
因为她如有警觉的话,决不会来此。
由此脱了线,人海茫茫,寻人何易?要想再在无意中看到那颗“美人痣”
谈何容易?
他款步下楼,他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因为,靠江那面窗档,皆已“客满”,被人占住了,他想看看隔江的灯市与江面的情形都无立足之地,不如快回去会合连城璧与尉迟玉,看看祭神大典。
突然,他重瞳一亮,暗道:“来了!”
四人迎面而来,她走在前。
怎么多了一个?原来是一个挑着精致食盒的小童。
傅震宇一仰面,和对方错身交臂而过。
目光一瞥之下,心中又一动。
那个走在最后的小童,出他意外的俊秀绝伦,青衣小帽,竟又是一个钗而弁的女扮男装。
傅震宇先以为小童必是东方兄弟的人,因这对难兄难弟,颇有贵介公子与纨裤膏梁的派头,陪美人过江,准备好酒肴,是想当然耳。
一眼之下,这个小童,十九是姑娘的俊婢。
四人已上了二楼,傅震宇暗道:“我别再走了眼,那姑娘固然不简单,东方兄弟也似乎不是草包,双方之间,如互相利用,必有勾心斗角的演出,非看个究竟不可。
他正要掉头再上楼。猛听她在楼梯口沉着声音,作男人腔道:“不行,俗人太多,来迟了。”
东方玉轻咳一声,道:“这很容易,我叫他们滚开就是。”
“不必,别人是先到为君,我们是后到为臣,不能。。。”
东方英接口道:“我说嘛,三楼最好,人也更多,我可以同他们打个招呼。”
“不!别找地方。”
“没有比三楼更适当的地方了,外面江风很大。”
“怎么可以仗势欺人?。。。”
“笑话了,请,请。”
只听二楼上一阵骚动,有人叫道:“是二位公子?我们可以让开。”
东方玉一笑道:“不必,我们上三楼。”
步覆声响,已经走向三楼。
傅震宇心中一动,暗道:“奇了,这俩兄弟,难道是汉埠世家巨宦之后?
财雄势大,人头又熟,才有人拍马奉承他们。”
他们缓步登上三楼。
三楼上的人,正在窃窃低语,一个粗声道:“大公子和二公子怎么会来这里?那位朋友真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把二位公子比下去了。。。”
只听三楼一片脚步声,有人呀呀喏喏地道:“那里,我们正要回去,请,请。”
接着,人都涌下来。
傅震宇停了停身形,迅忖道:“这么一来,我倒不便上楼了,就不易听清,看清了。。”
只听东方玉哈哈道:“承让,承让,明天请各位到“江汉楼”吃酒,一概由我兄弟包了。”
已下楼的人连声应着道:“先谢过二位公子了。”
傅震宇暗暗摇头道:“世间尽是这种趋炎附近势的俗人。”
原在二楼上的人,也纷纷收拾一下,匆匆下楼去。
傅震宇暗怒道:“何物小子?使人敬若鬼神,畏如蛇蝎?我非小惩他俩一下不可!。。。”
眼看只存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只好凭窗闲眺。
竟有人上楼了,不禁使他回头一瞥。
喏,竟是一个小叫化!
只见小叫化满脸污垢,好脏,只有一双鞋黑漆眼珠,透出无比机灵,也不过一转动间,傅震宇就刮目相看了。
只见对方身上是“开花”抹油的破布袄,下身是满布补丁的旧棉裤,一双还算干净,式样也很好,质料也是上等青锻的千层底布鞋,又使傅震宇心中一动,不免向对方脚下多看了几眼。
这双鞋子,该是富家儿穿的,穿在小叫化赤脚上,真是不伦不类,如果不是拾荒抬来的,总不会是偷来?
拦腰一根草绳,竟有五个小结,可把傅震宇看得重瞳奇光一闪。
小叫化却是看也没看他一下,直向三楼走。
刚听到楼上东方玉朗笑道:“这儿虽然不算干净,却是难得清静,小生敬奉姑娘一杯。”
“二位真是好大威风啊!”姑娘在脆声笑道。
“谁?”是东方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