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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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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胜衣沉吟着道:“众口烁金,只凭我片面之词,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方直倏的道:“不管怎样,事情始终一定有一个水落石出。”
  沈胜衣点点头:“那你要希望在水落石出之前找你算账的人就是有,也不会大多,你说不服的,我暂时也能够替你请走了。”
  说话间,那张在消蚀的脸已千孔百洞血肉模糊,非独不像一张人的脸,甚至什么也不像。三姐无意又看一眼,始终忍不住呕吐出来,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沈胜衣没有理会,目光落在体胸膛的伤口之上,那之内竟然也有烟冒出来。
  “奇怪”沈胜衣的鼻翅一皱双手霍地暴展,左右又抄住了三姐与方直的臂膀,疾往门外倒退了出去。
  那几个丫环正在门外张头探脑,冷不防给撞得翻的翻,倒的倒。
  “沈兄——”方直方待问为什么,眼前火光一闪,旋即听到一声霹雳巨响!
  那个方直的死也就在那刹那爆炸开来,血肉横飞,周围激射了开去。
  方直与那位三姐这时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惊呼未已,几片血肉已下,正在三姐面上。
  三姐不由自主的伸手往面上一抹,再一看,身子一仰,终于昏迷过去。
  沈胜衣及时扶住,花了好几十斤气力才不让三姐倒下来。
  方直没有上前帮忙,他虽然没有昏倒,两条腿已抖得好像弹琵琶一样,旁边那几个丫环亦一个个面无人色,膛目结舌。
  沈胜衣好容易将三姐在地上放下,探头看了一眼。
  床上只剩秋红一具体,已不是在方才那位置,沾满了模糊血肉,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方直的,而那个方直,已变成了千百片,散落在周围,亦有黏住在墙壁上。
  沈胜衣一阵说不出的不舒服,连他也奇怪自己居然没有吐出来。
  方直已开始吐了,吐出来的都是苦水,一只手扶着墙壁,总算没有倒下去。
  沈胜衣一摇头,一长身,探身将那两扇关起来,然后才松过一口气,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方直面上。“想不到你这位君子的胆子并不比一般人大。”
  方直苦着脸:“听你这样说,我现在倒是有些希望,自己真的是一个君子。”
  “奇怪,有资格做君子的人总是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君子,这大概就是君子之所以为君子的了。”
  方直摇头苦笑,转问:“你们江湖人通常都是以这种方法毁灭迹?”
  沈胜衣笑道:“别的江湖人我可不知,我这个江湖人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毁灭迹的方法。”
  “那是说,连听也没有听过?”
  沈胜衣颔首:“君子是美誉,被称为君子的人,可以说是一种很特殊的人,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这位君子的遭遇也是比别人特别得多,所以,连带我这个江湖朋友也大开眼界。”
  方直叹息道:“想不到这时候沈兄还有心情说笑。”
  沈胜衣正色说道:“这是事实。”
  方直征了征,沈胜衣接道:“你若不是平日的举止与一般人有异,绝不会有君子的美誉,你若不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君子,这件事相信还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方直一再叹息:“我平日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沈胜衣亦自叹息:“所以我也为你深感不幸,而目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就是痛改前非,决心做一个常人也来不及的了。”
  方直不禁啼笑皆非,转而问道:“沈兄,以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
  “不知道。”沈胜衣应得很爽快,这也是事实。
  方直再问:“以你看,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找一个与我这么相似的人冒充我?”
  沈胜衣摇头:“在目前,我知道的恐怕只有两件事。”
  “是那两件?”
  “冒充你,相信就因为你在江湖上实在大有信用。”
  “哦?”方直很奇怪。
  “也许他们要假借你的身份,做一些要某些人相信的事情。”
  “壤的?”方直不由这样问。
  沈胜衣笑笑:“你看他们用这种方法毁灭迹,像不像一些好人?”
  “不像。”方直苦笑。“这么说,在他们事了之后,我是随时都有可能糊里糊涂死掉的了。”
  “极有可能。”沈胜衣笑接。“天知道他们将会闯些什么祸,拿你的身份去开罪多少人?”
  方直看着沈胜衣,叹了一气。“我倒是奇怪你现在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
  “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些被你那个替身骗信的人发觉被骗,相信他们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方直怔住在那里。
  沈胜表又道:“就像我方才看见你偷进怡红院,已经大吃了一惊……”
  “嫖妓只是一件小事。”方直重复沈胜衣这句话,双手抱着头,在墙边坐下。
  沈胜衣目光随着落下。“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暂时放心的就是,你这个替身现在已不存在。”
  方直抬起头,连声说道:“不错,不错——”沈胜表又笑了起来。
  方直忙又问:“你还在得意什么?”
  沈胜衣摇头:“我们虽然很少见面,但我有一个习惯,你似乎已经知道。”
  方直又一怔,道:“每次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好像都特别喜欢笑……”
  沈胜衣微渭:“这好像已经成了习惯了。”
  方直嘟喃:“我就是不明白。”
  “另一个替身也许永不会出现,也许很快就会出现。”沈胜衣终于说出了他心中的忧虑。
  方直怀疑的望着沈胜衣。“你以为天下间很多人的相貌与我相似?”
  沈胜衣叹息着道:“这是我也许知道的第二件事。”
  “真……真的这么多人与我长得差不多?”方直惶恐的站起身来。
  “也许”“你其实没有见过……”
  沈胜衣沉吟着笑了笑,道:“要找两个完全相似的人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双生儿虽然不少,但完全相似的双生子相信不多。”
  方直截口道:“我是独生子,一个兄弟也没有,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沈胜衣点了点头:“我没有怀疑这不是……”
  “那你的意思……”方直心头陡然一动,叫出来。“易容术!”
  沈胜衣沉吟着道:“我曾经见过一个叫做“变化”的和尚,一生精研易容术,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地步的易容术是怎样的?”
  “已能够将一个人的容貌完全改变,据他说,这还不是易容术的颠峰。”
  “怎样才是?”
  “不知道。”沈胜衣微喟。“他虽然与我无仇恨,可惜他制造的人与我当时却是在敌对中,所以我虽然很想向他请教一下,始终都没有机会。”
  “这个和尚现在在什么地方?”
  “地狱——”沈胜衣显得有些婉惜。“他易容的技巧有没有传给什么人我不知道,江湖上有没有在易容方面成就在他之上的人,我也一样不知道。”
  一顿他又道:“除了“变化”之外,还有一个白玉楼。”
  “画剑双绝,粉侯白玉楼?”
  “不错——”沈胜衣笑了笑。“他勉强也可以算是一个易容高手,因为他得到了一册匪夷所思的无双谱。”
  “谱名无双,当然独步天下。”方直好奇地探问。“那是记载易容术的?”
  “无双语的真正作用,目前还没有人清楚,但利用来易容,也很成功。”
  “现在是否还在白玉楼手上?”
  “还在——”沈胜衣目光落在闭上的门户上。“你那个替身若是易容制造出来的,应该是属于”变化“那一派。”
  方直怀疑的望着沈胜衣道:“何以见得?”
  “白玉楼那一派的易容是表面的,用一种一般人不知道的东西覆在一个人的面上,很快能够造出一张与那个人相同的面具来,换句话来,他虽然可以变出很多个一模一样的人,但并没有改变这些人的本来面目,在取下面具之后,这些人就能够恢复本来的身份。”
  方直连连点头。
  沈胜衣接道:“变化那一种却刚好相反,据说他甚至可以将一个人整块面皮移植到另一个人的面上,其中当然需要某些生肌之类的药物配台,而容貌改变之后,要回复本来只怕就甚成问题。”
  “我的面皮还在。”方直伸手抚着脸颊。
  “但你也看到的了,你那个替身并不是戴着面具。”
  沈胜衣眯起眼睛:“所以我实在有些怀疑,这一次又遇上了一个易容高手!,一个比”变化”更厉害的易容高手!”
  “难道天下间真的不可能有两个相貌完全相同的人?”
  “也许有。”
  “你既然不能肯定,为什么只是想到易容方面?”方直实在很奇怪。
  沈胜衣笑笑:“因为我今天看到的,相貌完全相同的人并不是你们。”
  “还有谁?”方直追问。
  “冷血欧阳,”沈胜衣一面说一面留意方直的表情变化!
  “欧阳立?”方直显得有些诧异。“这个人怎会走来嘉兴?”
  “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在黄鹤楼,四年前的事了,这个人相貌很恐怖,所以给我的印象也特别深刻。”
  “好像他那样子人,就是双生子,只怕也很难相像,可是今天我看见他的同时……”是不是……还看见一个与他一样的人?“沈胜衣点头,方直看着他,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相信未必会相信你的话。“”也许我还看见了另一个艾飞雨。””艾飞雨——“方直震惊。”他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应该很清楚,可是我今天见到的这位好朋友,相貌虽然一样,行事作风却完全是另一个人。“”又怎样不同?“”简直是一个冷血杀手,在南湖之上连杀多人。“方直喃喃道:“第二个我不清楚,艾飞雨绝非那种随便杀人的人,绝不是。”
  “就像你绝不会偷偷摸摸的进来这种地方。”
  “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相似的人?”方直用力的摇了一下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非独他想不透,沈胜衣到现在为止,仍然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只是他已经推测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阴谋正在暗中进行,却因为那个假方直的嫖妓客,终于露出了一角。
  这无论怎样都应该是私事,不会是阴谋的一部份。
  从尚威的说话来分析,秋红只是一个既可怜,又不幸的妓女,对那个假方直无论是肉欲抑或是真情,亦不过在加速结束自己的生命,而那个假方直所以选择秋红,除了秋红还有几分姿色之外,秋红住在这种不为人注意的地方,未曾不是一个原因。
  他当然也应该知道秋红的痛,却毫不在乎,若说是一片忠心,那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也许他是连自己的生命也一样不在乎,亦不无可能,那是一种错觉,他认为自己不过在摧残方直的生命。从他的化名阮环,亦可以看得出在潜意识中,已经将这件事算在方直头上。
  这个阴谋沈胜衣虽然还未知道目的何在,到这个地步,亦已经看出非独关系重大,而且地出人意表,也安排得非常周密。
  若说错,也许就只是错在用了一个不适宜做君子的人冒充君子。
  做君子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胜衣有时也怀疑,好像方直这种君子江湖上到底有多少个。
  所以这个错,未尝不可以说是天意。
  那些人显然在尽力填补这个漏洞,能够杀的人似乎部不准备留下。
  沈胜衣却有多次经验,当一个计划被发觉出现漏洞需要补救的时候,通常也就是失败的开始,那些为补救这个漏洞的人,每一个都可能形成另一个漏洞。
  因为他们必须行动迅速,在这种迅速的行动之下,通常都缺乏一个周密的计划来配合。
  若是要灭口,连弩再加上那一剑已足够,毁去那张脸,亦应该在同一次行动完成。
  第二次行动若非要补救第一次行动的不足,根本就是多余,两用到火药更就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这除非那个假方直身体上某一部份有一个非常特别,很容易为人辨别出来的特征。
  这个可能性当然不高,连面貌也能够改变,还有什么改变不了。
  最合理的解释,乃是在补救第一个行动之外,在警告沈胜衣不要追查下去,而且相信主要还是在警告。
  这种警告他们当然也应该知道,对沈胜衣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在警告之后,应该就是采取进一步行动,除去沈胜衣这个障碍。
  从他们这种行事作风看来,他们不开始行动则已,一开始,沈胜衣只怕便无宁日。
  沈胜衣并不在乎,现在就是有一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了。
  好奇心只是其次,方直与艾飞雨都是他的好朋友,这件事,就是拚了命他也要弄一个清楚明白。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胜衣方直才离开怡红院。
  在他们离开之前,三姐当然已经醒转,虽犹有余悸,但很快就能够冷静下来,她没有强迫沈胜衣方直留在怡红院,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胜衣一样没有,一个人在那个房间又逗留了一会,才与方直离开。
  出了怡红院大门,方直实在忍不住了,奇怪的问道:“沈兄,怎么你就这样离开?”
  沈胜衣反问:“你方才没有听清楚三姐怎样说?”
  “她叫我们放心。”
  “那我们还担心什么?”
  “出了这么一件事……”
  沈胜衣笑截道:“她若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女人,根本做不了这间怡红院的老板娘,事情在她手上甚至比在我们手上来得简单。”
  方直沉吟着“嗯”了一声。
  沈胜衣道:“别再想这些了。”
  方直摇头,一声叹息。“沈兄,我们现在应该怎样?”
  沈胜衣想想。“我先与你回去,然后走一趟张家。”
  “张家?”方直追问道:“是那一户张家?”
  “张千户。”沈胜衣摸了摸鼻子。“这件事我正要跟你说,还有一些关于艾飞雨的事情,也要向你打听一下。”
  “他的事情相信没有人比找更清楚的了。”
  “很好。”沈胜衣突然停下脚步,又笑笑。“很好——”方直不由亦停下,他已经发觉沈胜衣的神态有些特别,顺着沈胜衣的目光望去,当场一征。
  第六章 白痴
  那边远的一条巷子之前,木立着一个人,很特别的一个人。
  那个人白发白衣白履,双手还抱着一支白鞘白柄的剑,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幽灵。
  “冷血欧阳?”方直随即叫了出来。
  “不错!”沈胜衣又笑了出来,举步走向前去。
  那绝无疑问,就是欧阳立,他站在那里,好像就是等沈胜衣,一双眼瞪着沈胜衣起来,一眨也不一眨。
  沈胜衣走到了他身前两丈,他也仍然一些反应也没有,抿成一字的嘴唇透着冷笑,那全是白色,彷佛高岭积雪的眼睛,灯光下看来也就更森冷了。
  方直急步跟在沈胜衣身后,这时候,忽然道:“他真是欧阳立。”
  “欧阳卧已经死了,这个当然应该就是欧阳立。”沈胜衣的语声并没有特别提高,但他绝对相信欧阳立一定会听得很清楚。
  欧阳立却一些反应也没有。
  沈胜衣上下打量了欧阳立一遍,突然一声:“你好。”
  这绝无疑问是跟欧阳立说的,可是欧阳立仍然置若罔闻,只是冷冷的盯着沈胜衣。
  “怡红院的事,是不是你们做的?现在你到来,是不是要连我们也杀掉?”沈胜衣再问:“与你同来的还有什么人?”
  欧阳立始终没有反应,眼瞳彷佛更冷酷,就像在盯着一个傻瓜。
  沈胜衣放目往欧阳卧身后的巷子里望去。
  巷子里一片黑暗,沈胜衣目光所及,看不到有人。
  方直插口道:“难道这个人是一个聋子?”
  沈胜衣道:“第一次我看见他的时候不是。”
  方直道:“当时他是不是也听得懂你的话?”
  沈胜衣点头:“就正如他的话我也听得仅一样。”
  方直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嗯。”沈胜衣再趋上前一步,忽然道:“好像这样的一双眼睛,是不是死人,真还不容易瞧出来。”
  方直道:“你怀疑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有些。”
  方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欧阳立几遍:“据说每一个第一眼看见他的人,都会给他吓一跳,都会以为遇上了一个疆。”
  “你是否例外?”
  方直摇头:“他这样对我们不理不睬,侧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也不太麻烦。”
  “你有什么好办法要他说话?”
  “死人根本就不会说话。”
  “不错。”方直道:“但你还是得先弄清楚他是否是一个死人。”
  沈胜衣笑笑,疾掠上前去。
  欧阳立看着他掠来,还是没有反应,这个人的定力据说一向都很不错。
  沈胜衣人到掌到,一掌疾劈了出去,他本应用剑,可是他没有。
  是不是他其实已经看出这个欧阳立已不是一个活人?
  方直看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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