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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慕容秋么?怎么谁说句话,你就跑出来了?卖了你还要帮别人数钱!”说着就翻身上马,大声下令集合。祖锻的声音更是如雷响起:“全军集中,兼程赶回中流堡!”
祖月被方知晓情急之下骂了一句,也发了小姐性子,鞭子一扬就拦在他面前,恨恨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就算抽慕容秋一顿鞭子,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方知晓仰首向天,嘴里似乎祈祷了两句,凌厉的眼神猛地扫向祖月:“要是慕容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逃不了干系!他妈的祖铁那个王八蛋,老子看他胆子到底有多大!”接着他将马勒得高高人立而起,大喊了一声:“走!”顿时蹄声如雷,紧急集合起来的速捷军快速轻装,跟着他奔腾而去!几个跟在祖月身边的家将看着小姐咬着嘴唇,眼睛里面似乎还溅出了泪花,就看她吸了吸鼻子,扬起脸不让委屈的眼泪流下来。接着也翻身上马,加了一鞭跟着下去了。
“我就不如那个慕容秋?”
方知晓带着汇合在一起的全部速捷军咬牙疾驰,而祖锻就在他身边,脸色也同样难看。大家都心沉沉地惦记着中流堡,方知晓是担心慕容秋,而祖锻则担心祖冶还有中流堡的基业!如果祖铁真是心怀叵测,他是中流堡管军的职位,将速捷军这支绝对忠心的主力骨干调出中流堡之后,祖冶已经没有能力牵制他。那些徒属组成的步卒队伍不像速捷军这些家将能直接接触家主,还不是祖铁命令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如果……但愿不要有什么如果!
陈衍的马悄悄靠了上来,刻意避开了祖锻一些,神秘地在马上一拉方知晓。方知晓心情正不好,转过脸就想破口大骂,却听见陈衍神秘兮兮地道:“副管军……听说管军是羯人?”方知晓哪有心情听他八卦,也微微有些奇怪,这些速捷军难道不知道祖铁是羯人?
陈衍脸色也有些难看:“……这是中流堡过来的弟兄们传过来的,堡里已经有风声了。我们的管军怎么会是羯人?当初我们杀了多少羯人!坞主和你是不是担心……”方知晓看了祖锻一眼,陈衍这家伙真有点二百五!这个时候提这个话题,不过祖锻也真是……他低声对陈衍道:“不要再说这件事情,提都不要提!咱们就是往中流堡赶,什么事情也没有!告诉速捷军的弟兄们,不要胡思乱想!”
看着陈衍悄悄地又退在了后面,方知晓的心绪更加得乱了。祖铁连羯人的身份都传出来了,是不是就代表着他要破釜沉舟了?但愿什么事情也不要发生!自己的命运才有了转机,怎么慕容秋那里又遇到了危机?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完?
大队人马向前疾驰了半天,上了一个坡之后,出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片开阔,终于要出熊耳山了。大家都精神一振,中流堡已经不远了!祖锻勒住了马,这一路他都在沉默,他靠近已经奔走得满脸急汗得方知晓身边,一直在生方知晓气的祖月也悄悄的凑了过来。祖锻低声道:“怎么办?”语调当中是无限的沉痛。方知晓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不管祖铁到底是什么心思,将速捷军剩下全部主力在这个时候都调出来,这个分派实在险恶。再深想一点,祖冶应该会制止这件事情,但是祖月出发的时候偏偏没有见着他的二叔,祖冶的命运如何,也让人悬心。
方知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山脚下那些树林掩盖的平原道:“坞主,要是真有什么变故,那我们现在行动开始就要小心,速捷军大队前后接应,全部从树林走,前后哨探要加倍,千万不要在平原上面扎堆……围上了跑都没办法跑!坞主最好在前面,你打过那么多仗,有危险嗅也嗅得出来!我控制着速捷军大队,随时可以反应……成不成?”
祖锻点头:“听你的,我已经是心乱如麻,铁儿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个时候说这个有什么屁用!你祖家坞那么大基业,你又是个死脑筋,只知道和胡人打打打,指着你基业更进一步的人有的是!在利益面前,就是你亲儿子又怎么了?祖月突然道:“我相信铁哥!他不是这样的人!”小女孩子一脸的坚持,丹凤眼里满是单纯的对祖铁的信任。不知道为什么,方知晓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不过也懒得理她,大喝一声,带头就冲下了山丘。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几百速捷军在一个又一个树林当中穿行。在祖锻和方知晓的严令下,没有人敢稍作停顿,祖锻在前而方知晓居中,轰隆隆地直往前行。祖月跟在方知晓身边,板着一张小脸也不肯说话。祖锻亲自带领一队速捷军已经没入了一个树林当中,方知晓带着大队离他不过七八百步的距离。夜色如漆,不辨路径。祖铁是羯人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也在大队当中传开了。每个人都神色复杂,不停地催着座下的战马。作为当年冉闵手下的精锐骑兵,在当年杀空一国羯人的行动中。他们早就和羯人结下了不解之仇!现在却发现他们的管军是羯人,让他们如何放心得下?
前军在树林当中突然传来连声的呼哨,方知晓忙扬起手止住了大队前行。几百骑马乱哄哄地停下,所有人的兵刃都拔了出来!不远处的树林里面突然燃起了火把,还有人声传了过来。正疑惑之间,两骑传讯的骑士奔了回来,远远地就大声道:“方副管军,我们在树林当中遇到了二坞主他们一小队人马,祖铁已经投靠了慕容宙,昨日晚上燕军就进了中流堡!”
方知晓顿时眼前一黑,慕容秋落入了慕容宙手中!身边的战士们也是一阵愤怒的喧哗,乱成了一团,他们的家和基业都在中流堡啊!他们在外面奋战,回来却发现家都没有了!方知晓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嗔目大喝:“中流堡丢了,我们再抢回来!叫个屁叫!”转头又见祖月一脸的震惊,方知晓冷冷地看着她:“你还相信祖铁?”不等她回答,打马就直奔树林而去。祖铁反水……祖冶怎么逃出来的?他一个二坞主,难道连祖铁也控制不住了?堡内都知道祖铁是羯人,不管是怎么传出来的,发动堡内那些徒属汉民拿下他还不容易?怎么就让中流堡丢了呢?
他脑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地闪过,却在紧张忙乱中一时抓不住。转眼间他就冲进了树林当中,看见里面已经燃起了不少火把。照得树林里面忽明忽暗,掉光了树叶的树枝在火光映照下,就和一只只诡异的手一样。中流堡,看来是丢了……
树林里已经满是速捷军战士,一片低沉的嗡嗡声充斥其中。有些速捷军战士甚至已经哭了出来。祖锻扶着祖冶低声地问着些什么。而祖月脸色苍白,眼泪也已经夺眶而出。方知晓从马上下来,脱下头盔,抱着头靠着树就觉得浑身无力,之前慕容秋还在等他回去,而现在却已经落入了慕容宙的手中!祖冶的声音低低地在树林里面响起:“……大哥,从你离开那天,祖铁就不允许我插手中流堡军务。往日他对我还算客气,但是从你离开起,竟然没有了我说话的余地!我总是以为他跋扈而已,没敢往坏处想……
“在你们离开的第五天上,燕军突然开始行动,向我们外围堡垒发起攻击。三万多燕军打了整整一天,我们丢了两个小堡垒,伤亡四百多战士。本来无伤大局,但是祖铁突然命令放弃外围堡垒,向中流堡收缩!我听到这个消息,忙去找他,坚决反对。他当时只是答应,但是到了夜间,就看见一队队外围守备的战士向内退进了中流堡!我发现不对,想集结仅有的家将制止祖铁,将他手中的权力夺回来。祖铁突然带着数百亲信进了宅院,将我周围家将杀伤,控制了整个局面!我现在还记得他冷笑的模样!他的话我现在还记得:‘二叔,你不是一直记着我是羯人么?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个羯人,是和你们有灭族之恨的羯人!这片土地上,汉人的生存,必须要依靠我们胡人的支配!’
“我只是说,伤害我不要紧,但是中流堡数万汉民,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月儿也一直当你是哥哥,你千万不要伤害她,他只是笑着去了。说月儿他是绝对不会伤害的。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他又神色恼怒地走来,告诉我他已经放月儿离开中流堡。我正觉得这羯人还有点良心,他却又问我慕容秋身上的白凤璋到了哪里去!”听到这里,方知晓一下站了起来,猛地推开众人,冲到了祖冶面前:“祖铁那小子敢动秋儿?”
几个人都转头看向他,祖冶苦笑:“他有什么不敢?祖铁直属的心腹家将,已经控制了整个中流堡,我们的速捷军又全部离开,动一个慕容秋,对他又算什么?这鲜卑圣女和白凤璋,还有我们中流堡,正是他献给慕容宙的大礼!”他转头不看已经两眼通红的方知晓,对祖锻摇头续道:“……他问白凤璋,我怎么能知道?大哥,你拿了么?”
祖锻缓缓摇头:“我没拿。不是你劝我么,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总要留条退路,不要沾惹这个东西。我虽然很想,但是我没拿……后来如何了?”祖冶哦了一声,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方知晓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那种不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掉头就走了出去,拉住正在捶树的陈衍,低声道:“你去问问跟着二坞主从中流堡出来的弟兄们,他们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有没有追兵在后面?”
这时祖冶已经说到了他们逃出来的经历:“……我给软禁了几天,根本无从出去。我想办法和一个心腹取得了联络,阻止祖铁已经不可能,只有想办法逃出去了!你们离开第八天上,我突然听到堡内传来了哭喊声和惊呼声,还有燕军的吼叫声,火光也从四面燃起。祖铁这小子,终于将慕容宙引进了中流堡!趁乱当中,我那心腹杀了守卫,将我救出来。我们几个人召集人手,想去将燕军打回去。等出了内城,却发现燕军已经源源不断地从西门和北门拥进来,到处都燃起了火头,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趁乱夺占了东门,打开大门,让大家逃出去,能逃多少算多少……大哥,你错了呀!当初你要提拔祖铁,我是怎么说的,现在又是怎样!”
说到激动处,祖冶突然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哭声带动了树林中的气氛,速捷军顿时也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哭声,更有人对着中流堡方向跪了下来,用力地捶地。陈衍来到了方知晓身边,低声道:“弟兄们说,他们是听到二坞主招呼,跟着他那几十骑人马趁乱从东门撞出来的。昨夜他们接到了祖铁亲自下达的命令。除了最少的人员在城墙上警戒,其他的都集中修整,准备出城反击燕军,将外围堡垒夺回来……半夜突然火起,接着就是燕军大队突然打进来。等发现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乱作了一团,只能各自逃生……”
方知晓的脑子已经乱作了一团,下意识地问道:“祖铁亲自下的命令?嗯?”陈衍也满眼是泪,摇头道:“不,管军……祖铁那个王八蛋已经几日不照面了,什么命令都是家将传令,他们的队正接着了有他印鉴的手令,于是奉命。谁想到这个羯胡王八蛋却心怀叵测!他定是忙着和慕容宙谈判出卖我中流堡的条件!副管军,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那一家子……全在中流堡里面哇!”祖锻猛地大喝了一声,震住了所有的哭喊声:“哭有什么用?我们当初起家,还不是这个惨状?现在我们还有平川堡和赤川堡,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他一挥手:“咱们前进!接应还陆续逃出来的汉民,二弟,你带着一半人马向北,去赤川堡,告诉三弟,召集人马,给咱们报仇!”
这个大豪脸孔扭曲在一起,握紧了手中的大火戟,翻身就想上马!
方知晓喘着粗气,他知道祖锻被他亲手养育提拔的祖铁的背叛伤害了,又让数万汉民落入了燕军的手中,已经存了必死之念。这去接应汉民退出来,在慕容宙亲领的猎军面前,还不是最后只有一条死路?可是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他就算是死,也要把慕容秋救出来!慕容秋和他分别时候的眼神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两人一路同生共死过来,她的温柔,她的骄傲,她的决绝,还有那份两人之间互相的依靠,让他无从逃避,无从选择。
妈的,祖铁,老子和你死在一起!只要你敢出现在老子面前!
那一些顾虑,还有心中不对的感觉,在祖锻一喝之下,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从陈衍手中夺过长矛就想上马, 这时就见祖冶一把扯住了祖锻:“大哥!不能鲁莽!咱们还有和慕容宙讨价还价的条件,他们还没拿到白凤璋!就算打下中流堡,失了这个圣物,鲜卑人也承受不起。要是白凤璋在你手中,我们可以用这个换回中流堡的汉民,安全撤到赤川堡,以后我们再夺回来!大哥,这是数万汉民的性命啊!”
祖锻的目光猛地射向了方知晓,又转了回来,脸孔又是一阵扭曲。祖冶的目光也跟了过来。方知晓一震,祖冶在那瞬间流露出来的贪婪和狂喜,却是一个才脱大难的人怎么也不该出现的!
祖锻虽然没问,但是这个时候了,用屁股想也知道,白凤璋不在慕容秋身上,那一定就在他身上了!祖锻会怎么办?放倒自己抢过白凤璋,去换回中流堡的汉民么?这个时候,只要能将中流堡的汉民和慕容秋换回来,除了亲娘老子,他什么都给得出去了。他伸手缓缓地就想去摘自己贴身放着的白凤璋,祖锻的目光又扫了过来,让他一下僵住了。
那是一道坚决阻止的眼神。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忘记他那个天王的遗命么?
祖锻的声音沉沉地响了起来:“速捷军的弟兄们,咱们败了。不是我们战斗失利,是我祖锻看错了人!这次战事,表面是因为我们劫了鲜卑圣女而起,其实胡汉之间的战事,从晋朝倒下那天就一直没有结束!我们被屠杀、抢掠、奴役,难道我们低头认输,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么?”
所有人的眼光都转了过来,看着他们的坞主,包括方知晓在内。
“我们的使命,从天王那时开始就没有变过,终结胡人在我们中原的天命!哪怕死亡也无法阻挡我们的决心!是好汉子的,什么都不要多说了。杀回去,凭我们手中的剑,凭我们的血肉,去救尽可能多的汉民出来,跟着我!哪怕死在中流堡!就算白凤璋在我手中,我也绝对不会还给鲜卑人,让他们可以继续他们的天命!”
热血沸腾。这是方知晓唯一的感觉。他虽然来到这个时代不久,和祖锻的交往也不深,更多的时候对他还是提防。但是这个时候,他语气的沉痛,还有坚决的决心深深地感染了他。男儿到死心如铁,他不知道祖锻说得对错,那个虚幻的追求和实实在在数万人的性命孰轻孰重。但是这种坚持,正是男儿的至境。
自己来的那个时代,哪里还有这种坚持,这种心如铁石的男儿!
祖锻的眼神告诉他,死死地将白凤璋保住,逃出去,活下来,你来完成我的心愿!可是慕容秋呢?这也是自己的坚持啊!自己也对她许下过承诺啊!你能如是,我也如是。
祖冶猛地拉住了祖锻的身子,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无奈地摇着头:“大哥啊……也罢,兄弟生死都和你在一起。大家要去一起去!咱们在中流堡东还有一个小堡垒在手中,那里正是可以接应咱们汉民逃亡的据点。咱们依托那里,边打边撤,去赤川堡老三那里……没有我在你身边,大哥,你这个性子,我真是放心不下……”
祖锻拍了拍祖冶的肩膀,点点头没有说话,又朝方知晓和祖月招手。两人对望一眼,走了过去。祖锻低声道:“方知晓,你带着月儿向北逃,王勖跟着你,他帮你们安排撤退线路。到了赤川堡就安全了……”祖月哭着摇头:“爹,我跟着你一起……”
“蠢话!什么时候打仗要女人了?”祖锻呵斥了她一句,又转头看着方知晓,眼神中竟然满是期望。方知晓也只能苦笑着缓缓摇头:“坞主,你对天王有承诺,我对慕容秋也有承诺……”祖锻突然一扯方知晓,离开了人堆几步,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为了一个鲜卑胡女,就忘记了你是应运之人么?你背负着天下的希望!我死不足惜,你死不得!”
方知晓也对视着他凌厉的眼神:“如果老子真是那个他妈的应运之人,就该怎么也死不了!坞主,你当初救那位羯人贵女时是什么心情,我现在就是什么心情!”祖锻脸上变色,沉默了一下,转身挥手:“走!回去把我们的子民救出来!”接着又回头看着方知晓:“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