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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了!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缩成一团的慕容秋,就看见两三支流矢朝她直飞了过来!方知晓似乎丝毫没有考虑,合身就扑在了慕容秋的身上。一箭中腰,一箭中腿,一箭中右臂。血像激流一样痛快淋漓地浸在慕容秋的身上。女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方知晓却还对着她龇牙笑了一下:“这下他妈的没得玩了,美女,咱们二十一世纪见吧……我要看你穿露脐装……”
就在方知晓闭目待死、慕容秋猛地抱住了他、想哭哭不出来,想喊也喊不出来的时候,雾气突然更加猛烈地搅动了起来。在一片迷蒙当中一个个大汉骑着烈马冲杀了出来。为他们开道的,同样是一阵猛烈的箭雨!突然被袭击的猎军们发出一阵难以遏制的惨叫,纷纷从马上摔下来。在方知晓和慕容秋的左右,爆发出一阵阵马匹人体兵刃碰撞的声音。那个高挑的黑衣女孩子兴奋得满脸通红的冲在前面,手中长鞭灵蛇一般的飞舞。厮杀短暂而惨烈,数十名横行天下的猎军,在这几乎同样数字的家将们的突然袭击之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几匹马驰到方知晓和慕容秋的面前,当先的就是那个黑衣女孩子。她握着鞭子,脸上还有奋力搏杀后的汗水,看着慕容秋吃力的爬起来,抱着方知晓浑身是血的身体发呆。
……这个臭流民,救了我几次了?眼泪就在慕容秋的眼眶里面打转,不知道为什么却掉不下来。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周围的变故她丝毫也不知道。看着方知晓在那里沉重地喘着粗气,不管手摸向哪里,都是热热的鲜血,而这些鲜血还在从这个臭流民身上不断地朝外喷涌!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血流完了这个臭流民是不是就要永远地离开她了?她紧紧抱着方知晓的头,“不要死啊……你真的不要死啊……我还没有报答你,我爹爹还没有见过你。臭流民,你要撑住啊!我答应宙叔叔回邺城,我不跑了,你要撑住啊!睁开眼睛,和我说话!”
黑衣女孩子哧地笑了一声:“丑八怪,他伤得那么重,死定啦!你抱着死人哭什么哭?”看着这个让他丢丑的家伙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女孩子就觉得这气算是出足了。再仔细一看,却发现慕容秋浑身毫发无伤,这个黑小子是用身体帮她挡住了所有射来的箭!黑衣女孩子忍不住也心中一动,这黑小子,对这个丑八怪很忠心啊……也算是一条汉子。
慕容秋坐在那里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颤抖着抚摸方知晓的脸,感觉到他的体温在飞速下降。他曾经在夜里用体温温暖着她伤后的身体,那双温温的大手曾经抱着她一路逃亡,他一脸的坏笑,他的臭嘴巴,他那句“彼其娘之”的口头禅……“我不要你死啊!”
一个家将奔到了黑衣女孩子的身边:“大小姐,北岸猎军随时会过来,我们得马上走!”发呆的黑衣女孩子精神一振。大声发令:“把这个丑八怪带上,这小子反正死了,丢在这里。我们马上撤!”
方知晓沉沉地躺在那里,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越来越冷,只有右手还是一片温暖。他甚至能感觉到慕容秋凉凉的小手在他身上忙乱地寻找着生命的迹象。还有她的哭泣,眼泪滴在他的脸上,暖暖的。但是他却就是睁不开眼睛。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这个时代我还没有感受够呢!我还有慕容秋要保护!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老子是祸害!
一片模糊当中他就听见一个娇脆的声音说他死了,手上的热量突然在这一刻飞快涌上他的心头,他一下睁开了眼睛:“你他妈的才死了!老子活得结实着呢!”他用力睁开眼睛,就看见慕容秋狂喜的表情,还有那个平胸女骑在马上叉着腰诧异的目光。身上各处的痛楚清晰无比地传到自己的脑海当中,让他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不过昏倒前还是支撑着尽了自己臭嘴巴的本色:“最多A罩杯,跟我神气个屁啊……”
当慕容宙带领的大队猎军冲破雾气杀到南岸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满地的尸体鲜血以及混乱的马迹。所有猎军都在等着这位战神的雷霆震怒,但是慕容宙却始终保持着沉默。猎军们翻检着满地的短刀残箭,一支还带着血迹、倒钩上面有着碎肉的长箭被恭谨地递了上来。慕容宙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握紧了拳头。精铁打造的箭头在他金属手套当中发出了咯啦咯啦破裂的声音。河面上回荡着他极力压抑着怒气的命令:“等大队上来,兵分三路。宇文部慕舆部子弟奔东燕郡平川堡,土谷浑部拓跋部子弟奔济阴郡赤川堡,慕容部子弟我亲自带领,奔陈留郡中流堡!祖家坞,哼,祖家坞!”
方知晓从昏昏沉沉当中醒来,入眼的就是漫天的大雪。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到处都在一阵阵的抽痛。雪在周围连天接地地下着,却没有半点落在自己身上,他吃力地转动着眼珠,就看见了慕容秋已经显得有些憔悴的小脸。她浅蓝色的眼睛带着万般的柔情静静看着自己,一把油纸大伞被她撑在自己的头顶,却只遮了她自己的一半,雪花无声落在她微微泛着金色的秀发上,有些雪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化了,让她的眼眸似乎都带着露水。这景象,似乎让这雪野都显得温柔恬静了起来。
自己在一个四匹马拉着的简易雪橇上面,而慕容秋就在自己的身边照顾着。身前身后都是马队在前进,落在后面有十几匹马,每匹马后面都拖着树枝,将雪地上的马迹扫掉。大雪不断落下,扫过后仅有的一点痕迹都会很快被泯灭掉。
方知晓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那个破睡袋,脖子上面还围着慕容秋的狐皮围巾,暖烘烘的。他吃力地发出了声音:“我……我他妈的这是在哪里啊?怎么突然有专车待遇了?”慕容秋似乎半天才反应过来方知晓醒了,眼神中有从不敢相信到失而复得的狂喜。突然她一下就扑在了方知晓的身上,“你这个臭流民臭流民臭流民!你要是死了谁保护我去秦国?你不是说永远不放弃我么?自己逞英雄去撞那些箭,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倒下怎么想的?混蛋!混蛋!”
方知晓嗷嗷呼痛:“姑奶奶,你压着我伤口了!要亲热再找机会吧,我们这里到处都是人……人家,人家会害羞嘛!”
慕容秋红着眼睛直起了身子,这个时候才恢复了平时那种样子:“我们被祖家坞的人救了,现在他们带我们去陈留郡的中流堡。现在我们没落在宙叔叔的手上,倒是成了祖家坞的客人……”
方知晓的脑袋上面差点就冒出几个问号,祖家坞……不是那个平胸女挂在嘴上吓人的名号么?有这么牛B,敢从大燕猎军手中抢人?看看周围的阵仗,怕不有七八十名剽悍的骑士。他咂咂嘴唇,不管怎么样,总算抢回一条命,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伤口似乎也不怎么痛了。他有些诧异地问道:“祖家坞是什么玩意儿?是秦国的人么?还是你们燕国的?厉害不厉害?”慕容秋眨眨眼睛正准备回答,就看见一匹高骏的白马走近了他们乘坐的雪橇,然后就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祖家坞就是河南之地最大的势力!”
从方知晓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双修长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长腿跨在马镫上面。眼神再朝上移,就看见那个黑衣女孩子板着脸骑在马上,她戴着一顶毡笠,穿着黑裘披风,肩上毡笠上全是积雪。细长的丹凤眼微微地眯着,看得出心情不好。但是这样的神色却另外有一种媚态,方知晓啊了一声:“平胸女!”说完就赶紧闭嘴。
女孩子似乎在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冷冷地对他们解释:“河南之地兖州、徐州、青州这些地方,就是那些胡人你争我夺的地方,一会儿是匈奴人,一会儿是羯人,一会儿又是这些鲜卑人。我们汉人为了自保,就结成坞壁保护自己的性命财产。老天指望不上,就只有指望我们汉人自己!”她的神色有着说不出来的骄傲:“我们祖家先祖祖逖祖士稚公,引一千部曲北渡大江,中流击水,誓言恢复中原,以石勒之强,石虎之暴,姚、苻羌种氐种之强,仍在河南之地打得胡马不敢南下。要不是司马江左朝廷不思进取,背后多方牵制,我们祖家说不定就廓清了中原。也没有你们鲜卑慕容这些白虏的事情了!”
黑衣女孩子用眼角轻蔑地看了一眼静静坐在那里的慕容秋:“……可惜士稚公壮志未酬就郁郁而终,我祖家子弟还是在这河南之地扎下根来,更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当今之世,虽西有苻氏氐秦之强,北有慕容鲜卑之暴,但是我祖家在河南仍有结盟坞壁千家,一声令下,足有十万身经百战的家将战士。河南之地虽说是你们燕国的,却还不是我们祖家坞的天下!”一番话被这个骄傲的黑衣女孩子说得清越激扬,那些家将们同声欢呼一声,声音震林穿野,震得树上的白雪簌簌而落。
方知晓躺在那里却有些热泪盈眶,不是被感动的,而是总算明白了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时代。和慕容小妞一路狂奔没时间多问。这黑衣祖家小妞一席话他总算听懂了几个名词,晋朝,司马,祖逖……他上学成绩再烂中国那些朝代总算还是知道的,祖逖这个历史英雄他也明白,虽然还有些人名国名他糊里糊涂,不过好歹确定了,这是五胡乱华,东晋偏安江南。北方打得一塌糊涂的年月!自己好歹还是在地球啊,没有和一个E。T人形外星美女接吻……
他在那里感动,祖家小妞得意地挺着小胸脯,慕容秋神色却有些讥诮。她淡淡道:“在祖家小姐看来,我是胡女。但是我也知道,祖逖祖士稚公这位大英雄早逝。他的弟弟祖约祖士和公却带着上万部曲投降了石勒……现在贵家主是祖锻吧?当我太原王吴王带鲜卑铁骑击败冉闵这位战神的时候,是谁带着无敌的魏国冉家军投降我大燕的?不就是祖锻先生么?我吴王仁厚,委祖锻先生收束河南之地。在我大燕的支持下,祖锻先生的势力才一飞冲天,为了扩张祖家坞的势力,他麾下原来的冉家铁军只怕手中也有不少杀孽吧?也不尽是胡人的鲜血吧?”
慕容秋坐在那里,神色当中嘲讽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这位贵族少女,在落入人家手中的时候仍然没有放下她固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骄傲,词锋当中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祖家现在在河南之地一手遮天,追本溯源,到底是谁的功劳?祖逖祖士稚公天下英雄,小女子不敢不敬。但是现在的祖家坞……到底是不是那么光明正大?愚直之言,幸勿怪之。”
雪地当中一片安静,似乎都听得见雪花落在每个人肩头的声音。方知晓紧张地看着祖家小妞捏紧了手中的鞭子,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我就够臭嘴巴的了,慕容小妞比自己还不识时务!虽然听不大懂,石家祖家的混成一团,但是白痴也知道她在揭人短啊……这下你挨鞭子,老子可没办法帮你挡了,我还躺着呢!
慕容秋却淡淡地坐着,丝毫没有把祖家黑衣女孩子的神色放在眼中。黑衣女孩子大大喘了一口气,冷笑道:“你口口声声我大燕我大燕的,什么吴王仁厚,现在追你的是谁?你又叛离的是哪个国家?”这句话刺得慕容秋眼皮一跳,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但是她却加倍骄傲地昂起了头,和黑衣女孩子直直地对视着,然后两人同时掉开眼神。这一回合美女交锋,平手!黑衣女孩子转过头来,似乎想在方知晓身上出气,恶狠狠地问道:“你昏倒前说的A罩杯到底是什么意思?嗯?”
尽管她努力做出的一副凶样,但是细长的凤眼里面仍然有说不出的媚态,他躺在那里懒洋洋地道:“咳,和你说不明白……这样说吧,”他用眼神先瞄了一下慕容秋的胸口,“比如说这里是甲乙丙丁的甲规格的话……”他又转过眼睛看着黑衣女孩子的胸口,做出一副要打哈欠的样子,“那里最多就能算个丁了……A罩杯就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女孩子的额头就快爆出青筋了,连一开始就和祖家小妞互相看不顺眼的慕容秋都担心方知晓这话是不是太毒了。祖家女孩子却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嘴里不断地低声自言自语,看口型似乎就是丑八怪和呆瓜小贼这两句话。她猛地从马侧鞍囊拽出了一件裘衣,扔在了方知晓的身上:“拿去盖!热死你!”说着就鼓着嘴催马走到前面去了。
慕容秋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小小的酒窝深深绽放:“这祖家姑娘心还不错……臭流民,你说话就不能管管自己的嘴巴?伤到哪里都没有伤到你那张嘴。”方知晓有气无力地笑了:“我就是这个臭脾气,我乐意了什么都可以,不乐意了天王老子也不买账……放心,我这是和你表忠心呢,不会见异思迁。”
慕容秋温柔地替他掖着那件裘衣,苦笑摇头:“祖家姑娘看来是直性子人,大概也是要我们说出身上重宝的秘密才能这么忍气吞声……到了祖家坞的根基中流堡,比起落在宙叔叔的手中,前途更是莫测啊……”
方知晓无声地在那里笑:“至少咱们现在还活着,不是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吧。这一路上,和我说说这个时代的故事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和白痴一样。”慕容秋的神色略微有些黯然,她看着方知晓伤后仍然飞扬的那张脸,喃喃道:“是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雪静静地下着,将这支队伍笼罩在一片银白当中。马后的小小雪橇,成了这两个一见面就一直在生死当中挣扎的男女的小小温暖天地。慕容秋轻柔的声音在一路上轻轻响着,在这一刻,这两人就是对方的全部。
这是秦国的建元五年,慕容秋的大燕建熙十年,按照东晋的年号,是太和四年。至于公元,天知道是哪一年……
在方知晓熟悉的三国时代结束之后,司马家的晋朝统一了天下。而仅仅在十年后,随着司马懿那个白脸老奸臣的孙子晋武帝的死去,一个出名的大傻皇帝继位了,司马家的子孙们为了这个位置就互相杀了个不亦乐乎,七八个王爷相继死翘翘,晋朝的实力大大削弱,而充斥在晋朝边塞内地的那些胡族们就趁乱而起。最先是在山西一带的南匈奴刘氏,成千上万披发左衽,从东汉以来装了二百多年孙子的匈奴人,呼啸着席卷了中原大地。群雄并起,这些自称姓刘的匈奴人建立了他们的国家,杀死了晋朝的两个皇帝。刘家的大将、最低贱的羯奴石勒带着大军一直把晋朝的残余势力赶过了淮河,在南方维系着剩下的政权。
接着石勒和刘家的子孙翻脸,他也要争霸……石勒建立的后赵也没有得意太久,他很快死去,他那个残暴绝伦的侄子石虎把他留下的儿子杀光,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接着就是一幕幕的重演。石虎的儿子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就自相残杀,死了之后更杀得不亦乐乎。在这些一个比一个凶残的姓石的家伙们的混战下,中原的百姓们遭受了空前的苦难,却也让更多的枭雄看到了石赵天下摇摇欲坠中存在的机会!
其中就有一个人是被石虎收养的儿子,一个叫做石闵的人。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将以他恢复后叫做冉闵的名字,成为那个时候中原胡人的噩梦。而这个时候,鲜卑的慕容家族,已经从辽东慢慢崛起,他们曾经打败过石虎生前派出的征讨大军。慕容家的绝代双骄,慕容恪成为十万大军统帅的岁数,是十五岁;而慕容垂顶盔贯甲,以无比的锋锐直冲敌军浩大阵容的时候,才十三岁……一路在漫天大雪当中行行复行行,听着慕容秋娓娓说着这些故事,看着雪中的山川大地,方知晓不知道为什么,旷达如他也有了一种为这些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感到惊心动魄的感觉。女孩子柔软的声音当中就透出了一些惨烈。千年前的天空是那样的澄澈,山林密布,但是人烟稀少,这样的景致本来是很让人心旷神怡,特别是在这样一路洁白的大雪中!
可是每当看到那些在雪中废弃的村庄,荒芜的田野,那些还没有被掩埋干净的白骨,方知晓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之前的一路逃亡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挣扎,为了慕容秋和自己而激斗,甚至还很有些喜欢这样刺激的生活。直到现在安静下来,他才能想想今后的事情。一天不死要吃,两天不死要穿,老子以后怎么生活?难道真的要靠慕容秋那个牛B到了极点的没见面的老爹?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想不过来的方知晓干脆不想,放开心怀开始享受起这千年前在马拉雪橇上的奇异之旅。慕容秋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极尽温柔地照顾着他,只可惜人多自己又受伤,实在不能找到机会来个飞擒大咬。平胸女对他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也没有找他什么大麻烦,一路上就是偶尔对他们两个冷嘲热讽几句,又总是斗嘴斗不过他们两个人,往往气得小脸涨得通红。
队伍曲曲折折前进,一路都能看到不断有穿着黑色棉袍的小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