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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尖在滴血。
一仆人装束的中年人,连随从那株芭蕉树后冲出,一冲牛丈,倒在水晶前面,咽喉鲜血箭也似激射。
苏伯玉失声道:“苏松!”
水晶冷笑道:“他是你家中的仆人!”
苏伯玉点头。
水晶道:“你这个仆人的好奇心未免重了些。”
苏伯玉瞪着水晶,眼中彷佛有怒火正在燃烧。
水晶道:“他若是以为我不知道他蹑足走近来偷窥,可就大错了。”
苏伯玉道:“我这个仆人也该死?”
水晶道:“接近我的人,都该死!”
苏伯玉不愁反笑,硕长的身子突然射出,射向那簇芭蕉树前的水晶!
他在轻身提纵方面也有相当造诣,三丈距离,一跃即至!
人到扇到,“刷”地一声,扇面打开,切向水晶咽喉!
那柄折扇十三支扁骨都是寒铁打造,扇面却是纸糊的,上面还有一幅工笔望月怀远图,还写着张九龄那首望月怀远诗。
即使没有铁骨,只是一柄普通纸扇,贯注苏伯玉的内力,已有如利刃,已足以切断一个人的咽喉!
水晶只看来势,不等扇到,一声“好”,身形已飞闪开去。
苏伯玉冷笑道:“还有更好!”紧追上前,扇一抹,一连三式,仍然是切向水晶的咽喉。
水晶一闪再闪,三闪,突然开口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这正是扇面上写着的,张九龄那首望月怀远诗的上四句。
这个水晶人好利的一双眼。
到“相思”两字出口,她人已掠上了一座假山之上,接吟道:“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语声末已,苏伯玉已向她连攻二十一扇,却都被她一一闪开,飘然从假山上掠过。
苏伯玉的身形并不比她慢多少,方才紧追而上,此刻又紧追而下,扇一招三式,一式十二变,“刷刷刷”,三十六扇抢攻!
水晶仍然只是闪避,竟还能够抽空说话:“张九龄这首诗实在不错,写景处不离情,写情处不离景,篇中绝不提望字怀字,却处处有望字怀字。”
苏伯玉冷笑道:“少废话!”折扇“啪”地一合,剑一样戮向水晶的胸膛!
水晶剑终于还击,一挑震开了来扇,一引反刺向苏伯玉的胸膛。
这一剑非独迅速,角度的刁钻,尤其出人意料!
铁伯玉也想不到,折扇回玟不及,怆惶急闪!
水晶抢制先机,再剌十三剑,将苏伯玉一连迫开了十三步,忽然又说道:“听说你文武双全,诗也作得很不错,怎么将别人的诗录在自己扇上?”
苏伯玉道:“与你何干?”
水晶道:“你扇上那幅画画得很秀气,字也是,倒像是出自女孩子的手底,这莫非是那个女孩子送给你的订情之物?”
苏伯玉厉声道:“废话!”乘隙抢上,扇刷地又打开,斜切水晶面庞!
他语声虽然凌厉,心中实在也有些佩服。
那柄折扇之上的诗昼,的确并不是出自他。是出自他的妻子,也的确是他们的订情之物。
水晶横剑将来扇架住,柔声道:“若真是订情之物,你就该好好珍惜才是,拿来与别人交手,万一弄破了如何是好?”
苏伯玉道:“你少管!”扇招三变。
水晶剑式也三变,封死了苏伯玉的折扇,倏的凝目町着苏伯玉,道:“我不管怎成!”
苏伯玉不由自主地凝盯着水晶。
一动手,两人的距离便已接近,很奇怪,越接近,苏伯玉反而就越看不清楚水晶的相貌。
水晶的面部就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水晶,越接近,反而越朦胧。
可是这剎那,双方的目光一凝一触,苏伯玉突然发觉,水晶的容貌一清。
他几乎同时失声道:“香霞!”
香霞乃是他妻子的名字,那剎那,他突然发觉水晶的容貌并不是方才所见的那样,简直就变了另外一个人,与他的妻子楚香霞竟然完全一个模样!
那利那他心中的惊讶实在难以形容,所有的机能那利那完全停顿!
水晶怎会变成了香霞?
他惊讶末已,轨听到裂帛一声,然后感觉咽喉一阵锥心的刺痛!
剎那他完全清醒!
他眼前楚香霞的面庞烟雾一样散开,旋即他又再看见了水晶。
朦胧的面庞,冰冷的眼神,水晶仍然是那个水晶,模样一些也没有变易。
香霞呢?
他很想间清楚水晶香霞在何处,可是他一个字也都说不出!
他的咽喉已经被切断。
那柄折扇亦裂开两边,水晶的软剑从折扇裂口处穿过,刺进了他的咽喉!
剑尖现在仍然留嵌在他的咽喉之内。
现在他总算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始终不明白香霞怎会出现在他眼前。
难道香霞要与我并肩携手走在黄泉路上?
香霞孤零零一个,我也该与她一起才是。
他缓缓露出了笑容,是那么凄凉,却又是那么满足。
水晶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苏伯玉,苏伯玉面容变化完全在她眼内。
她冰雪一样的眼睛彷佛逐渐的溶解,忽然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将剑抽出。
鲜血旋即从苏伯玉的咽喉激射出来,他一声不发,含笑倒在水晶身前。
水晶目光一落,又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人太多情,并非一件好事。”
多情自古空余恨。
雾末散,千百点萤火漫天飞舞。
水晶叹息着以指弹剑,“嗡”一声龙吟,剑上的余血雨粉一样飞散。
然后她从怀中抽出了一张淡青色的信签,抖开。
她右手那支软剑随即划出,凌空一卷,剑锋上已然多了十几只萤火虫!
萤火碧绿,与剑光辉映,剑锋于是更加晶莹。
剑火萤火照亮了水晶的面庞,也照亮了那张淡青色的信篆。
信签上以淡墨写着几行字。
七月初七苏伯玉七月初八魏长春七月初九石破山水晶目光再落在苏伯玉的尸身之上,左手倏一挥,那张淡青色的信签飞上了半天!
剑光与萤火同时一闪,在那张淡青色的信签之上划过。
那张淡青色的信签立刻分成了两边,左右飞开,水晶的左手再抬,接住了左半边的信签。
右半边她没有理会,就让它飘落地上,在那边信篓之上,只有一行字。
七月初七苏伯玉这也许就是一张杀人名单,苏伯玉这名字现在已从名单上剔除。
那半边信签落到地上的时候,水晶剑已经回袖,幽然学步向院外走去。
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千丝万缕的雾气一齐向院外飘飞。
那些萤火虫有若她的随从,紧追在她身后,亦向院外飞出去。
千万点碧绿色的萤火,拥看一个里在千丝万缕的雾气之中的水晶人,若非亲眼看见,有谁相信这是事实。
如此良夜,竟发生一件如此诡异恐怖的事情。
水晶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断魂枪
七月初九。
夜未深。
石破山冷然坐在家门前面的一张竹椅上,一双眼睛似开还闭,就像是一头欲醒未醒的睡狮。
他头发蓬松,虹髯如战,衣衫航脏而破旧,一身汗臭,丈外可闻。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向来不修边幅。
他魁梧的身子已塞满了那张椅子,一双手平搁在左右椅把之上。
那双手肌肉枴幔刚粕死霞耄蠢词悄敲吹慕崾涤辛Α�
但除非知道他的底细,否则只怕很难会相信他是一个武林高手。
他看来事实不像,倒像是一个农夫。
在他的后面,是一间典型农家小屋,也就是他惟一的家,一年之中,他最多只有一个月留在这个家之内,其余的时间,都是在江湖上闯荡。
一离开这个家,他简直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他会穿最华丽的衣服,上最高贵的馆子,玩最泼辣的女人,骑最烈的马,闯最大的强盗窝,杀最凶悍的强盗。
他曾经浴血恶战一昼夜,将两河最出名的连云寨十二个寨主一一刺杀枪下,尽逐连云寨所有喽啰,然后将连云寨历年劫夺得来的财物,分载在十二辆大马车之上,运出连云寨。
跟着他开始花钱。
整整花了四个月,他才将那笔财物花光。
于是他变得更有名,然而他却在那个时候回去他建在山中那间小屋。
也许他实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实在已再无钱可花。
有人说他是一个侠客,亦有人说他是一个疯子。
他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只是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
好象这样一个人,仇家当然不会少。
想杀他的人很多,敢杀他的人也不少,但敢杀而又有本领杀他的人,到现在仍然没有。
那些敢杀他的人,来杀他的人,都已一一伏尸在他那双断魂枪之下。
那双断魂枪现在正左右插在他椅旁,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枪杆深嵌在泥土之内。
他实在不希望将血腥味带到来山居这个宁静的地方,只是他今夜,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他正准备杀人,也准备被人杀。
他从来都不相信有人能够杀死自己,可是今夜敌人未到,他这份信心已经在动摇!
因他已知道,今夜来的不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水晶人!
今夜的风并不急,温柔得就像是情人的手,却已经足以吹动枪锋下的红缨。
屋前的空地上斜插着两支丈多两丈长的竹竿。
竿顶各悬看一个白纸灯笼,灯火已然亮。
灯光下,红缨红得有如鲜血般,也不知本来就是那种颜色还是被鲜血染成那样。
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灯火凄迷,周围看来是那么平静。
天上有星,山中无雾。
忽然有雾。
一丝丝一缕缕的白雾不知何处吹来,幽然飘浮在苍白的灯光中。
石破山若无所觉,一双眼仍然欲开还阖。
雾更浓,冷雾中攸然多了一点碧绿色的光芒。
萤火!
一只萤火虫幽然飞舞在冷雾中。
从何处飞来,欲飞往何处?
那张竹椅几乎同时片片碎裂,那剎那之间,他体内的真气有如脱疆野马一般流窜,一个身子已好此铁打的一样。
除了断魂枪之外,他还兼练十三太保,铁布衫之类的横练功夫。
他并非有意示威,只是那剎那之间,不觉运起了真气,好好的一张竹椅子便被他震碎。
然后他转过半身,瞪着水晶,问道:“你就是水晶人?”
洪亮的语声,霹雳般震动。
水晶听得说,不由得一怔。
向来就只有她令对方惊讶,可是现在对方一开口,却竟就说出她水晶人的身份,这在她,已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仍然点头。
石破山接道:“是‘千里追风’丘独行重金请你来杀我?”
水晶奇怪道:“你都知道了?”
石破山道:“我而且知道七月初七你杀了铁扇苏伯玉,初八杀了绵掌魏长春。”
水晶冷笑道:“你知道的事情倒不少。”
语声明显的带着强烈的惊讶,石破山知道之多,无疑是大出它的意料之外。
石破山也没有要她伤脑筋,连随说出了其中秘密,道:“这都是丘独行告诉我!”
水晶一怔道:“哦?”
石破山道:“他名虽大侠,事实却是一个剧盗,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小人,何况他又是在做案的时候撞上我。”
水晶道:“你应该当场将他刺杀才是。”
石破山道:“我看他平日并没有滥杀无辜,所以也没有存心取他性命,再说他虽被我挑断右脚,仍然能够夺马及时逃出去!”
水晶道:“你若是有意追杀,相信他还是逃不了的。”
石破山道:“不错。”
水晶道:“如此又何致于有今夜?”
石破山道:“石某做事向来都不会后悔。”
水晶道:“好。”一顿接道:“丘独行想必知道你是一条血性汉子,所以在我到来之前先给你打一个招呼。”
石破山摇头道:“他告诉我目的只是要我恐惧一下,死前也不好过,所以连苏伯玉魏长春的死在你剑下,也一并告诉我。”
水晶冷笑道:“他怎么知道这许多的事情?”
石破山道:“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个大小人,从来都不相信他人说话,是以拿出了钱之后仍然怀疑你有没有能力杀我,一直都在旁暗中监视。”
水晶听了之后身子不由的起了颤抖,心情似乎很激动,冷笑道:“千里追风不愧是千里追风,虽然没有两条脚,轻功仍然是高人一筹,追踪了我那么久,我竟一些也都不觉察。”
石破山道:“若非如此,方才我已经将他刺杀在枪下!”
水晶道:“他还有一条脚的时候,你可以追及将他刺伤,到现在他两条脚都没有,怎么你反而让他逃去。”
石破山道:“这是因为他早已准备好马匹在旁,话一说完,立即飞身上马——不过他这几年来,显然也下周一番苦功,否则在上马之前,已经被我那脱手一枪刺杀!”
水晶道:“现在也许他又已来了,他恨你如此之深,不亲眼目睹你倒下,如何心甘?”
石破山纵目四顾一眼,道:“这附近周围百丈,并无任何可以掩蔽身形的东西!”
水晶看得比他更清楚,颔首道:“你选择这样的地方建屋子,相信也是为避免被别人暗算!”
石破山道:“一个人仇人太多,总该小心一点,何况我那么喜欢喝酒。”
水晶道:“你今夜看来滴酒也末沾唇。”
石破山大笑通:“我若非知道你曾杀铁伯玉魏长春,必定痛饮三斗,才与你拼一个高下!”
水晶无言。
石破山接道:“强敌当前,焉可大意!”
他连随俯身探手,抓起了一个酒坛。
那个酒坛就放在椅旁地上,泥封未开,石破山手抓酒坛,道:“这坛中载的乃是陈年美酒,今夜我若是能够杀你,必将之开怀畅饮。”
水晶道:“不怕丘独行乘醉将你刺杀?”
石破山笑道:“丘独行算是什么东西,在江湖上虽然人称他名侠,根究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只有那几下子三脚猫轻功本领,我便是酒醉九分,也一样可以将他打得落荒而逃!”
水晶道:“哦!”
石破山笑接道:“我若是死在你剑下,这坛酒你不妨带走,开怀一醉!”
一顿又说道:“石某人匹马江湖,至今仍未逢敌手,你真个难够杀我,也实在值得高兴。”
水晶淡然道:“我会的。”
石破山又道:“能够杀死苏伯玉魏长春的也绝非庸手,能够与如此高手一拼,石某人死又何憾!”
语声一落,他反手将酒坛摔在地上!
“璞”一声,酒坛深嵌入泥土内,却竟然未碎。
他双手连随一分,拔起插在左右的那两支缨枪!
缨枪在手,颓态尽扫,神采飞扬!
他左手缨枪随即一指水晶,厉喝道:“下来!”
水晶淡然一笑,随着她这一笑,那几只萤火虫一只又一只从她的嘴层飞出来。
她发亮的面庞逐渐暗淡了下去。
石破山只看得头皮发作,双枪却握得更加紧。
最后一只萤火虫飞出水晶的嘴唇,水晶便站起身子,她的动作是那么缓慢,那么温柔,且又是那么娇美。
然后她从屋背上飘然跃下。
千丝万缕的白雾里着她窈窕的身子,彷佛就是从它的体内散发出来,骤看之下,简直有似天外飞仙降临人间。
石破山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动作这样娇美,这样动人的女孩子。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有谁相信?
他动念末已,水晶已落在他身前两丈的地上,摇摆柳腰,向他走来!
他忽然发觉这个女孩子的腰肢竟然还没有他的臂膀粗。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谅她也没有几斤气力,杀人用的必是旁门左道的技俩,非要认真小心防范不可。
他方自暗嘱自己小心,就感觉到一股浪重的杀气排山倒海也似压来!
在他的面前也就只得水晶一人。
好象这样微弱的女孩子怎能够发出这么凌厉的杀气?
他方感惊讶,水晶就发出一声叱喝!
这一声叱喝凌厉之极,完全不像发自她口中,利剑一样刺进石破山的神经!
石破山竟然被喝得混身一震!
水晶向前缓缓移动的身子实时一变,箭矢也似的射前,丈三四距离一射即至!
她藏在袖中那支软剑同时射出飞刺石破山咽喉!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就闪电一样!
石破山实在意外之极,但毕竟临敌经验丰富,身形急变让开。
水晶一剑落空,又一声娇叱,身形一落即起,人剑凌空飞扑击下!
剎那间,她经已凌空连刺一十七剑。
一垂手,一提足,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狠劲,人与剑.彷佛已合成一整体!
剑风呼啸,衣袂猎猎作响,竹竿上挂着的灯笼也彷佛被影警,灯火摇曳!
石破山一时间竟然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