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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通点头:“没问题,只是甘夫人……也需易容一番……”
甘灵仙道:“时下捕快这么多,咱们似乎逃不出人家眼线。”
南宫鹰道:“那就出城办事,大不了躲入山区,待晚上再潜回来不迟。”
甘灵仙只有任凭安排命运,终也点头:“还要回客栈拿东西吗?”
“你有何贵重东西?”南宫鹰道:“若没有,暂时放着便是,也好掩人耳目。”
甘灵仙感伤摇头:“除了一些衣衫,我哪还有贵重之物……”
范通道:“那就是不必回去之意,咱们这就走吧!”
在南宫鹰点头之下,四人很快行向东城门,快步出城.后头虽跟着几名捕快,但在南宫鹰转道山区之后,很快已甩掉捕快之纠缠。
四人来到一间早已废弃多年破庙,范通立即使出看家本领.拿出一些药物,有的类似浆糊,往甘灵仙脸上抹去,等那东西于缩,甘灵仙一张如花似玉脸面变成风干橘皮般缩皱.眨眼间老了四十岁。如此神奇效果,连南宫鹰瞧得不免喷喷称奇,果然行行出状元,范通易容功夫实是到家。
“我的变肤术,绝步天下!”范通很得意:“就算撕也撕不下来,得浸泡盐水三时辰才行,夫人可以安心冒充便是。倒是你的头发,除了花白之外,还得剪短,因为我得冒弃你丈夫,头发必需接长才行。”
甘灵仙毫不犹豫:“你剪吧!”抽掉金凤凰发簪,秀发落满头,凭添不少妩媚姿色。
范通无暇幻想,他只沉醉于表现自己易容功夫上,立即拿出利刀.一手切下大把黑发,使得甘灵仙变成短发,散乱满头,状若疯婆子。
范通灵机一动:“干脆你冒充疯婆子好了,头发再剪成狗啃状,必定更像。”
此时甘灵仙说什么也不肯,终也显现女人护发心态,逼得范通不得不放手,改花发丝变成灰发满头。
范通再加以整理,连她双手肌肤都变皱,不到一时辰,一位驼背老太婆正式诞生。
此时若有镜子,甘灵仙恐怕打死也不肯相信那会是自己目前长相。
范通边欣赏自己杰作忍笑道:“你记得将话音变粗变重些,最好带重听,可掩饰不少缺点。
“待明天我们将人救下之后,你立即得剃掉他胡子,并替他换穿新衣及戴上如意帽,以掩身分。
“这些动作得让烟雾散去之前完成,大约有三分钟时间,你最好多多练习。”
甘灵仙猛点头:“小女子自会小心。”
“该自称‘老身’了!”范通道:“千万记住自己身分,兔得穿帮!”
“呃……老身明白!”甘灵仙果真有心练习,立即摹仿老太婆动作,倒有几分味道了。
南宫鹰道:“若走脱五羊城之后,最好改走水路,因为我将引他们走陆路,然后咱们再约定见面地点。”
“就龙门渡口好了。”甘灵仙道:“那里离此地已远.该很安全。”
南宫鹰点头:“就这么说定!”以下“希望别黄牛”他暂时忍下,免得让人说他度量狭窄。
接下来,范通替甘灵仙做最后修饰,现在,她只要换穿老太婆衣衫,立即成了如假包换的老太婆。
如此神妙之技,连南宫鹰都赞不绝口,心想有机会还准备学它几招呢!
范通怀着得意神情,弄完甘灵仙之后,也开始为自己易容,找不到镜子。只好请宝贝儿子看着修正。
范王得了父亲遗传,对易容之术早有涉猎,修正起来自是有模有样,拿着奇妙胶质东西,在父亲脸上填填补补,随后修眉毛,捏皱纹.连嘴型都捏出来,此时若再套上散发、刺腮胡,将和刁青洋长相相差无几。
甘灵仙瞧得啧啧称奇,终于感觉出范通易容术之奥妙,若他心存不良.恐怕自己准被骗得团团转。
“这是张人皮面具……我可以摘下!”范通很快地将头发往两腮刺去,末端陷入胶状物里头,待其于缩后,拿出利剪剪去.刺腮胡立即现形,剩下头发还可编成散发,挂在脑袋上,可谓物尽其用。
一切弄妥后,胶皮亦干去,他轻轻撕下,一张人皮面具就此制成,南宫鹰叹为观止,把面具接过手,又摸又戴,赞言不断。范能道:“面具已成,现在最大问题是习青洋身上的手镣脚铐,若未解开,我可要找假的挂挂,行动未免不便。”
南宫鹰道:“看情形,如果当时刁青洋还戴着那些玩意,你勉为其难挂着便是,我会在最短时间之内把它扯下,也就是挂而未锁之意。”
范通问言始放心不少:“这还差不多,否则岂不重死我了?”
甘灵仙急声道:“那我丈夫呢?他要是挂着,如何走人?”
这倒是问题。
南宫鹰脑门一转,道:“看来我得想办法连你丈夫枷锁一起扯掉……小小县城,手镣脚铐该不是什么精钢打造的吧?”
“要是真的精钢所造呢?”
“你最好祈祷它不是!”南宫鹰道:“若真如此,你可要准备大桶子,供他藏身了!”
甘灵仙又能如何?只有祈祷再祈祷了。
待一切准备就续后,南宫鹰始护送甘灵仙到山下小村,找件老妪布衫,要她换上,交代几句,方始分手。
南宫鹰明目张胆现身,还雇了马车,直往长江方向行去,弄得跟踪前来之捕快莫名不解——明明有意劫囚,又怎调头离去?
马车挂有车箱,根本瞧不清甘灵仙是否仍在里头,捕快当然未怀疑她早变成老太婆,返往五羊城去了,一行数人仍紧盯不放。
直到三更天,马车才靠向山郊大松林树下过夜,捕快们直叹命苦,讨这份差事,根本不划算,疲累之余,只好轮流派哨监视。
然而,南宫鹰身手不凡,轻而易举带着范通潜入林区,很快调头返往五羊城方向奔去了。
独留范王,有一句没一句地装声作答以掩饰只剩一人之处境。直到沉沉入睡,他都未穿帮。
行刑时刻已到。
午时三刻,鬼门关大开,谁被砍了头,准可优先报到.而后优先投胎。
五羊城南门广场,那像坟墓状的广场早已挤满人山人海。
纵使砍头在本城已司空见惯,然而每次有人将行刑,任吸引无数人潮.一圈又一圈地围着。
活人看活人变死人,多少有点警惕作用,而且可享受作奸犯科,终于接受报复之快感。
尚未行刑之前,他们不断品头论足,指指点点,足可将人犯的罪状背得滚瓜乱熟,而且还要妻儿子女亲朋好友谨记在心
坟墓广场前十排全是武装守卫把守,他们如临大敌,似知将有人劫囚,目光不停盯向左右两侧这群可能突发状况的老百姓。
刑鼓敲起,咚咚咚……一声声又沉又问,敲得人心沉沉。方才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举止全被敲停,千万只目光全落在正中央那名死刑犯。
刁青洋并未跪在地上,而是被绑在一根耸直木头上、他叫四周堆满干柴,想来县太爷想革新行刑方式——改砍头为火烧。
他脸色铁青,状若痴呆,毫无表情,大概哭了一夜后的红肿眼睛,直往远处天空瞧去,似乎在幻想死后将如何上天堂?
几间的恩恩怨怨似乎都与他毫无关系,他急着想投胎.还是笃定地等着有人会来救他呢?
刑鼓又响起,咚咚咚咚……
县太爷已被敲出来,七品官位,不大不小,却威风凛凛.一脸公正,惊堂木猛砸下来,念着刁青洋种种罪状。
由于谋杀亲兄弟,砍头太便宜,得活活烧死,以延长受苦时间。
“你还有何话要说?”县太爷斥来。
刁青洋还是一副痴呆模样,根本未听人耳。
总捕头大步行来,抽出刀背往他大腿打去,斥道:“太爷问话,不会回答?”
刁青洋被抽疼,身躯为之一颤,悲惧而吟:“我是冤枉的……”
“罪证确凿,还说冤枉!”总捕头斥道:“太爷是问你,有没有遗言要交代的?快说!”
“没有……”
县太爷冷森地道:“既然没有,立即行刑,就地正法,以张正义!”
惊堂木再劈,拿起朱砂笔在生死牌上一划,丢向柴堆,两眼发出骇然正义光芒。
刽子手放下斩头刀,改举火把,一步步往柴堆行去。
那故意踏得叭叭响之步伐,一声声钻得刁青洋惊心动魄起来.他再也熬不住,尖声急叫:“不要过来!我是冤枉的!”
扭扯挣扎中,火把却渐渐逼近,甚至引燃柴堆,火花冒起,吓得刁青洋失态尖叫,为生命做最后挣扎:“放开我——我没犯罪啊——救命啊!阿仙你怎么还不来——”挣扎得木头抖动,身躯曲扭成蛇,手腕都扯出血痕,仍不见救兵,急得他泪水直流。
群众终于感受那股垂死挣扎之报应快感,冷笑不断。
总捕头冷声道:“你老婆跟人跑了,你等下辈子再见她吧!”
“不可能!她一定会来救我!”眼看火势已燃及裤角,刁青洋更吓得全身痉挛,直吼叫:“阿仙你这贱人,敢出卖我——”声音已若叫魄般凄厉。
躲在一角的甘灵仙更是面色死白,搞不懂南宫鹰为何还未出手?再此下去,只有自己冒险相救了。
她闷吸真气,正想冲往刑场,心想救不了人.先打散柴延延时间也好。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射来一道黑影,他狂笑不不止:“人有罪,何判有罪?败官,真是败官!”
来者正是南宫鹰,他一身黑衣蒙面,身手矫捷.瞧得群众惶四散,心知将有大变。
县太爷见状,惊堂木又劈:“大胆,敢劫囚吗?来人!”
尚未叫“拿下”,总捕头已冷喝:“弓箭手伺候!”
躲在暗处弓箭手登时射出一排箭雨,南宫鹰哈哈大笑.猛劈,利箭纷纷落散,他再大喝,身形拔高七丈,就要扑向死囚。
总捕头岂能让他得逞,鬼头刀一扬,砍冲过来。
南宫鹰不闪不避,尚差三丈,照样一掌打得他人仰马翻,跌落地面,差点掉人火堆。
刁青洋虽见救星,但火势已烧及裤管,他又惊又喜父焦急直叫道:“快把柴火打掉!”
“不急不急!”南宫鹰喝笑:“先收拾败官再说!”
一颗烟雾弹猛打过去,吓得县太爷正想扑地,烟雾弹猝然散开,轰然一响,白烟四窜,吓得县太爷直叫来人来人!
总捕头深怕太爷有所闪失,急吼快保护太爷.一群士兵上去,南宫鹰猝又炸开两颗烟雾弹,轰得白烟罩住二十丈方圆,趁机一掌打得柴火喷散,烙向士兵,尖叫连连。
他这才抽出利刀,猛砍木头绳索,刁青洋得以解脱.直道谢多谢。
南宫鹰却叫他闭嘴,摸向他手腕,没铁链,改探双脚,却发现镣铐,只好运劲扯去,那脚镣粗如手臂,竟然一把扯不断,又扯了一把再一把。范通乘机又炸开数颗烟雾弹,溜了过来,直道:“怎么样?”赶戴上假面具,还脱下刁青洋上衣,套住自己身上。
“有脚镣!”
南宫鹰还想扯,总捕头突然喝令:“全部移往右侧,往左侧发射,见谁就射谁!”
士兵分不清方向,只能挤往总捕头发声处,以免走得过慢被射成刺猬。
“来不及了!”
南宫鹰勉强扯断铁镣,却无法拆下,要刁青洋抓着走,他故意哈哈大笑,引得甘灵仙摸来,一手将人交过去。
甘灵仙立刻套他新衣,并拿出剃刀要他自行刮胡子。
南宫鹰只交代:“走路别发出铁链拖地声。”登时抓起范通、主右侧冲去、还是一阵狂笑,以引敌军上勾。
只一腾身,穿出烟雾,猝见千百士兵排排成墙,有人喝令:“在这儿.快射!”
一排急箭如雨射来,外带长枪短镖全用上。
南宫鹰冷喝,神鹰真气猛打,迫去大半箭雨,猝又运出吸字将十数把利箭抓吸手中,反打出去,射得士兵东倒西歪,唉唉直叫,一时纷纷走避。
南宫鹰连翻筋斗,就要突破防线,岂知总捕头跳向城墙,喝向墙上士兵再射利箭,如此一波过去,一波过来,竟也暂时封住南宫鹰脱逃。
范通尤其累,他还得双手抓脚镣.弯着腰,能闪到何处逍遥,苦笑地说道:“脚镣可以扯下了吧?”
南宫鹰一时会意,伸手扯来,那本是活扣,脚镣立即落下。
他抓着脚镣猛打旋,迫落无数利箭,猝又冲扑总捕头,脚镣砸,总捕头挥刀挡来,却吃力不住,唉呀一声,倒摔城墙外头,幸他手快,抓扣墙砖,得以免落难。
南宫鹰却趁此机会冲向大门,双掌凝力,一举劈去,轰然大响,大门碎裂开来,他喝拖范通,直叫走人。
双双不快不慢,飞奔出去。
忽有利箭射来,南宫鹰想反手抓去,但灵机一动.故意然箭射穿左后脚跟长靴外皮,他则装作中箭,猛往前跪,再恨恨地揪扯利箭,恨恨折成数段,奔起路来变得一拐一拐,反应自然慢多了。
总捕头跳落官道,见及歹徒受伤,欣喜不已,大手一挥:“全力追捕,不准让人走脱,并传令方圆百里官府派兵支援!”
他信心十足追赶前头。士兵们则一窝蜂涌出,猛往目标杀。
他们哪知道这是南宫鹰疑兵之计?好端端放着甘灵仙那边不追,反而中计地猛追不相干之人。
如此情景,让甘灵仙暗自庆幸,忙把丈夫双脚裹起.表示才战乱被砸伤,轻而易举逃脱耳目,运人出城,完成了救夫任务。
南宫鹰则有计划引人进人出区之后,还东窜西掠玩起官兵捉强盗游戏,直到入晚,始攀上最高峰,点燃火堆,以示目标。范通这才褪下人皮面具及衣衫,烧个精光,两人尽走险道.往另头山势逃去。
可惜总捕头功夫有限,又怎是南宫鹰对手?搜及半山腰已频喊累,只有暂时包抄,慢慢搜索了。
直到山上那火堆熄掉,他仍爬不了三百丈。
他忽有所觉:照理说,囚犯脱逃,怎会燃火自暴目标?莫非是障眼法?
若真如此用,那这两人岂非早就转逃别处?
更奇怪的是,那人分明受箭伤,一路上怎会毫无血迹?凭着办案直觉,他暗道不好.立刻将搜山工作交予手下,赶折返,想求证什么。
然而已经误差一下午,纵使他有所发现,恐怕也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矣!他急奔而去。心头却怒骂不停,这分明是一件计划得天衣无缝的劫囚事件,自己还托大地让人大大方方探监,谁知道栽得如此惨。他甚至建议县太爷发出南宫鹰通缉画像都办不到。因为他根本掌握不了南宫鹰犯罪证据,顶多只能找上他.盯着他,以期找出种种线索吧!搜索一直在进行,连方圆百里各县城都派员参加.就是不见犯蛛丝马迹。三大后。龙门渡口已出现南宫鹰、范通、范王三侠客。瞧他们一身洁净素青衣衫.多少显出公子哥儿味道,这该是浪迹中原最大收获——一懂得装扮自己哩。虽然范王不断抱怨被耍了,囚犯根本没坐他马车逃脱.害他空喜欢一场。然而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少堡主,他又能吭什么?只好自认倒霉,期待下次好好扳回一城。就像现在,准备找寻甘灵仙夫妇行踪,他特别注意过往行人。然而甘灵仙夫妇就如泥牛沉海消失得毫无踪影。等了一天没结果。三人住进渡口那筑在江上,似楼似船的迎江楼客栈。楼高四丈,夜晚灯火通明,煞是显眼,来此龙门渡口,不到此楼吃鱼鲜大餐,算是白来了.
身在关外的三侠客,对鱼鲜大餐更是好奇,频频点及名菜清蒸妒鱼、糖醋鲤鱼、菊花爆蹲鱼、荷叶蒸虾、花蟹粉丝羹……得不亦乐乎。
直到酒足饭饱,仍不得甘灵仙消息,却把五羊城的总捕头龙子俊等来。
他大大方方走近最靠窗角南宫鹰这餐桌,范通、范王暗自紧张,没想到总捕头这么快已摸上门,瞧他锐利眼神,似瞧穿自几什么。
父子俩放下嘴中蟹脚,目光游走于主人与总捕头之间.在发现主人仍是有恃无恐,一副潇洒模样,两人不愿失了威风.也装力装出不在乎神情。
龙子俊邪邪一笑:“好快的身手,照你这样劫法,岂非全国罪犯福因!”
南宫鹰笑道:“不知总捕头发现我劫了什么?”
“你表亲啊!”龙子俊套话道:“大家都看见了,阁下又何必客气?”
“看到我哪里?”南宫鹰道:“屁股背部,还是后脑勺?你所说的大家,该不会全都是你手下吧?”
“做了,又何必畏首畏尾?”龙子俊道:“这可是件轰动武林光荣已极之事。”
“可惜我没这福分!”
“既然做了,何患人不知?”
南宫鹰瞄眼:“就算我做了,你又拿我如何?想动粗?这可是有王法地方。先把证据拿出来再说吧!在还没找到证据之前,请你不要打扰我的酒兴。”分明已下逐客令。
龙子俊老脸顿时发红变热:“别以为你做的事,我全不知情单凭这副脚镣,我就可以扣你审问!”伸手往腰际抽出那副本是砸得他差点儿掉落城墙之全新脚镣,冷砸桌上。
“只相点,把人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老大不甩地昂起脑袋,一副八爷模样地返身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