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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条件会更好。
张爱国则是很洒脱地表示,谈不拢就不谈了,这是领导早吩咐了的,我们科委的钱,花在哪儿不是个花?目前正打算花八千万上一条手机生产线呢——尤处长您也知道,这手机现在未必能赚钱,但是市里有指示,我们就听话,搞了!
凤凰科委有钱,张主任这话说得就有底气,同时又隐隐讽刺落自不听落宁市的话,不过尤闰生没心情跟他叫真,而是侧头看一眼肖睦睦:小肖,你该上场了。
肖科长自然就要跟着骂两句王敢和单仁义,同时她还要点一下,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像科技厅的成主任都出面帮着协调了,只不过有些人的脑筋有点顽固,改变思想统一认识,也是需要个时间的。
成克己私下出面的事情,并没有跟陈太忠说,他甚至吩咐她别说出去,要不我老成脸上挂不住啊,所以张主任一听,科技厅的成主任出面了,也表示了适度的震惊——他用科技厅的车好几天了,自然知道成主任是谁。
这个震惊,看在尤秘书长眼里,就颇值得玩味了,他不是在男女关系上搞七捻三的主儿,可这并不代表他见识不广,到了这个地步,也禁不住生出一些猜测来。
谈判代表都不知道的事情,小肖居然知道了,这里面有点意思啊——遗憾的是,任由尤闰生打破头,也想不出肖睦睦曾经在什么时候,在生活上表现出过任何的不检点。
然而在下一刻,他就将这些乌七八糟的心思放在了一边,因为张爱国很明确地表示:感谢兄弟单位的关心,感谢成主任的厚爱,但是既然不谈了,那就不谈了。
当然,尤秘书长和肖科长的关照,凤凰科委都记在心上了!
张主任做出这个决定,也很正常,他原本就是消息灵通之辈,陈太忠在派他来之前,也交了底——许主任对这个收购也不感兴趣,能谈就谈,不能谈咱就走人。
这个……不太好吧?事实上,尤秘书长也没想到,凤凰人居然强势到这种程度,可是转念一想,也是啊,谈判嘛,有分歧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但是落自那边连人都不见,过场都懒得走,态度实在成问题。
可是不管怎么说,凤凰人不打算玩了,这个消息真的是太糟糕了,尤闰生想到这两天自己并没有很好地尽到协调的职责,辜负了市长的信任,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冷汗——没错,这不是他分管的范围,但是曹老板指定他接待的。
于是,在酒宴中间,他找个借口出去一趟,果断地拨通了曹市长的电话,“落自的单仁义一点都不配合,凤凰科委的人现在要走了,下午四点半的火车。”
“胡闹,你是怎么做事儿的?”曹进喜一听,登时勃然大怒,“我全权委托你接待,你就给我搞出这么个名堂来?”
“贸易厅的郭怀亮在捣乱,”尤闰生听到领导大光其火,禁不住将肖睦睦的消息拿来抵挡,“我尝试了很多沟通方式,比如说通过科技厅等单位协调……”
既然连那个小张都不知道成克己的出手,估计曹市长……也不会知道吧?
“科技厅的谁?”偏偏地,曹市长也是个爱追根问底的主儿,说这话时候的心思,跟尤秘书长问肖睦睦时的心思,一般无二。
“科技厅的……成克己,办公室主任,”尤闰生硬着头皮回答,没办法,这时候他连退路都没有了,只能咬牙硬上了。
“建委成自强的儿子?”曹进喜居然也知道这个人,可见在官场混,熟读英雄谱是最基本的技能,要不然有些突发事情真的不好应对——当然,堂堂的一个正厅知道一个副厅,那也是由于“成”这个姓氏不太多见,而省建委真的也太强大了。
“好了,我知道了,”曹市长沉吟一下,恼怒地回答,“小尤你把凤凰人安抚好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落自……我每年都要给他们擦屁股,不卖不行!”
对曹进喜来说,只要凤凰人肯接收这个厂子,肯接收那些负担,那就都好说,别说五百万,白送都行,只是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安抚好……怎么才能安抚好?挂了电话之后,尤闰生忽然有点能理解张爱国的感受了,都是领了老板的嘱托,而对方那个副厅级别太高,人家若是不鸟你,还真是麻烦。
不过不管怎么说,凤凰科委的怨气都是冲着落自和贸易厅去的,对尤秘书长来说,这多少也是对他成绩的肯定,所以他不但请对方吃了饭,还在下午派出了车,自己带着肖睦睦亲自将张爱国送到了火车上。
看着火车“咣当咣当”缓缓地加速,慢慢地驶离了站台,尤闰生看一眼身边的肖睦睦,沉声发话,“你联系一下成克己主任,就说市里非常感谢科技厅在工作上的支持,他要是有时间,我想上门面谢。”
成主任比他级别要高,而且副职和正职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更别说成克己还是厅长刘铸的心腹,尤闰生放下身段主动上门是应该的。
其实这也是尤秘书长在玩命地补漏,按说人家成主任出面协调,根本不关他姓尤的什么事儿,但是他既然已经跟曹进喜说,科技厅这边我也是做了工作的,那他就必须上一下门,哪怕这是比较冒昧的行为。
成主任接到肖睦睦的电话,登时就笑了起来,“都是革命工作嘛,相互支持还不是应该的?你跟尤秘书长说一下,他不用这么客气。”
成克己做事跳脱,但是脑瓜绝对不笨,一听说尤闰生要上门道谢,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符合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原本是帮朋友出头的,现在多卖一份人情,也无所谓不是?
只不过他不摸尤秘书长的底,话就不想说死,但是客套一下,总是没有问题的。
尤闰生听到肖睦睦转述的回答之后,越发地肯定,这成克己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我说嘛,这点小暗示都听不出来的话,姓成的也就有点太笨了。
那么,他就更是要上门了,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丢的,于是,五点钟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成主任办公室了。
两人简单地试探两句,就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了,尤秘书长强调的是,落自的单仁义目无大局,而成主任更在意的是贸易厅不讲名分,胡乱出手。
大家在意的侧重点不同,但是毫无疑问,在大方向上,目标是一致的,再加上一个是自来熟,一个脾气又耿直,居然谈得相当不错。
聊到五点半的时候,双方心里就清楚了,看来晚上还能坐在一起吃顿饭——其实成克己并不是特别看得上尤闰生,但是人家坐在这儿不走,他还能撵人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三个人侧头一看,却不是外人,正是大家刚刚还在痛斥的贸易厅办公室主任王敢。
王敢原本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进来的,一见屋里居然还有肖睦睦,脸上的表情就是微微一滞,紧接着,他又认出了尤闰生。
其实,尤闰生在落宁市政府里不算什么人物,副秘书长里排名都算靠后的,王主任常年呆在贸易厅,跟市政府打交道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所以见了此人,他也只是觉得眼熟,知道是市政府的干部,仅此而已。
不过考虑到此人旁边的肖睦睦,他也猜出来了,这个恐怕就是单仁义说的尤秘书长了,不过,双方既然没正式见过面,他倒也不怕装聋作哑——至于肖睦睦,他直接就无视了,说白了,你一个副秘书长也不过是个副处。
所以,微微一怔之后,他笑着对成克己点点头,“成主任你这是……有客人?”
肖睦睦见是他,第一时间就悄悄地汇报了领导,尤闰生一听说此人便是王敢,于是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主任,”成克己做事不但跳脱,也滑头——能把陈太忠逼得哭笑不得的主儿,怎么没点手段?他绝对不会当面露出愤懑之色来,于是就站起身子,略带一点讶然和客气发话了,“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真是稀客啊。”
“你去我那儿一趟,我自然也要回访了,”王敢笑眯眯地回答,又看一眼尤闰生,“来得鲁莽了……不知道这位是?”
“成主任有客人,我就先走一步了,”不待成克己介绍,尤秘书长就站起了身子,那摆明就是不给王敢面子了,别看刚才成主任抱怨王敢,那只是私怨,不便表示出来,而他虽然只是埋怨单仁义,但是贸易厅的插手,导致他无颜面对曹市长,他不生气才怪。
尤其是,他不相信对方一点猜不出自己的来路,别的不说,肖睦睦就在他旁边呢,于是他就跟成克己告辞,也不顾即将是饭点儿了,“成主任啥时候去我那儿小坐一下,我竭诚以待。”
第2233章对锁愁眉(下)
“看这事儿闹的,”成克己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将尤闰生和肖睦睦送到门口,“那个啥,一半天我准去,而且只带嘴去。”
他很高兴尤秘书长能扫一下王敢的面子,是的,他不便跟姓王的翻脸,但是别人帮他出一口气,他也是很乐于见到的,并且还不忘记附和一声,以恶心一下某人。
我可不是针对你王敢的哦,我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应酬,姓王的你既然让我体谅你在先,那现在就是该你体谅我了。
“这是尤闰生?”王敢并没有计较那么多,看着那两人离去,他不动声色地发问了。
麻痹的你算老几,敢这么跟我说话?成克己心里暗恨,于是就爱理不理地点点头,“没错,尤秘书长这人,对科技工作挺支持的。”
“看来他是对我有点误解了,”王敢苦笑一声,他今天出现得如此突兀,说话也不是很沉得住气,自然是有原因的,“听说他负责落自的事儿?克己,你上次跟我说了之后,我跟郭老板争取了,老板最后示意说,落宁的事儿落宁人去处理。”
咦?出现变故了?成克己奇怪地看他一眼,接着却是淡淡的一笑,“老王你太给面子了,不过我就是帮朋友一问,现在凤凰人已经走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什么,走了?”王敢再也压抑不住那份惊讶,愕然出声。
“是啊,你不知道吗?”成克己也很奇怪地看着他,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让你如此进退失据?“下午四点半的火车,人家说放弃收购了。”
“克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王敢白皙的脸在瞬间就变得更白了,说话也不注意了,大多数人所谓的城府和稳重,那是相对可以控制的局面,而他非常清楚,现在局面已经失控了,“你跟我说了以后,我就专心地处理这件事了。”
“嗯?”成克己眨巴眨巴眼睛,死活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似乎是被王敢误会了。
要说收拾王敢,他是真有这心思,成某人的面子不是那么好驳的,但是被人当枪使,那就是更糟糕的一件事情了,而且扪心自问,他有信心在时机得当的时候,收拾一下姓王的——同时,他还不会让对方觉出,是自己出手了。
可是眼下为别人顶缸,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反倒是会被幕后的指使者耻笑,成主任心胸开朗性子跳脱,但是独独就受不了这种侮辱:老子好歹也是官宦世家出身,挖个坑让我跳——麻痹的,你以为我这种底蕴的,会是傻小子?
“呵呵,反正你够朋友,我知道了,”成主任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试探,“老尤刚才的怨气就挺大,你不看他气呼呼地走了?”
是的,这只是试探,从心里讲,成主任更愿意接近尤闰生而不是王敢,所以说官场中很多嘴皮子上的事情,当不得真。
“那个人,我也觉得不好处,”王敢点点头,不过他现在来的重点,也不是在尤闰生身上,他的目的是摆平成克己,“我觉得他跟那个肖睦睦,有点不清不楚……容易偏听偏信。”
放你妈的屁!成克己心知王敢跟肖睦睦的恩怨,但是他可知道,小肖是很干净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介绍给陈太忠了,一时间他就有点恼怒,“肖科长有肖科长的办法,王主任你这话说得,有点不负责任。”
“哦?也许是吧,”王敢讶然地扬一扬眉毛,他发现自己或者犯了一个错误,“他们找来找你,什么事儿啊?”
你管得倒多!成克己越发地无语了,心说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做事也这么不靠谱呢?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问题所在了:这是姓王的心慌了。
不过越是如此,成主任就越是谨慎,此刻两人的行事风格,似乎是打了一个颠倒一般,他不动声色地回答一句,“他们送了凤凰人离开,路过科技厅,就过来坐一坐。”
“落自那边的事情,我们贸易厅真的不管了,”王敢又重复一遍,一边说一边盯着成克己的眼睛,“成主任,我这人从来不玩虚的。”
嗯?成主任被他看得实在受不了啦,心说你小子莫名其妙地跑到我这儿来,一个劲儿地说落自,没干的事情,我肯定不承认,于是他冷哼一声,“我帮落自说话,只不过是私人交情,那破厂子我就没看出收购价值来……王主任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敢登时就呆在了那里,好半天才眨巴眨巴眼睛,苦笑一声,“原来是我误会了,那成主任,不好意思,打扰你半天。”
“你等一等,”成克己哪里容得他这么走了?于是脸一沉,“我不是要留你饭,王敢你今天得把事儿给我说清楚了,你误会我什么了?”
他这就是衙内脾气上来了,连王主任的名字都叫出来了,可是王敢见状,越发地肯定自己是误会了,此刻他大事儿压身,自是不会尝试再得罪一个人物。
所以他苦笑一声,无奈地一摊双手,“有人在背后说我小话,遇到这种事儿,我有点疑神疑鬼,成主任你理解一下啊。”
“哦,你认为是我干的,”成克己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一句,可是他的眼神明白地表示出了另一层意思:麻痹的你以为老子就这点肚量?我操你大爷!
“我这是以小人之心置君子之腹了,”王敢继续放低姿态,没办法,他理亏不是?但是看到成主任不依不饶的眼神,他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是的,他真不想再多一个对手出来了,“是省里有事儿……按说您不是这种人,但是,您人脉广不是?”
我人脉广,所以你怀疑我?成克己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对方一直姿态这么低,他就不好再计较什么了,哪怕是他曾经碰过软钉子,于是他点点头,“我没做过。”
“那打扰了,我今天是真有事儿,改天再请您坐一坐,”王敢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向外走。
“省纪检委的?”成克己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啊?”王敢都走到门边儿了,讶然回头看过来,谁都不可能说自己被纪检委找上门了,所以他刚才说的就是省里有事儿,冷不丁吃对方点透,心里真是要多惊讶有多惊讶了,“你怎么知道啊?”
废话,你都说了省里有事儿,刚才尤闰生在,也不见你多客气,偏偏认住我,那还不是让我往这上面猜?成克己冷冷一笑,心里却不无得意,“猜的。”
“您这么说,总得有点缘故吧?”王敢紧走两步,来到他的桌前,叹一口气,“克己哥,麻烦您指点一下,小王我必有回报。”
“这还用我指点吗?”成克己看他一眼,无奈地笑一笑,“你总不会不知道,天南现在的省长是谁……”
“蒋……蒋书记?”王敢听得就是倒吸一口凉气,他还真没想到这个碴儿,一时间眼睛都睁得老大,“凤凰科委的人这么牛逼,能请得动蒋世方?”
“你以为我当初找你,是为了害你?”成克己白他一眼,心说怪不得你小子腿肚子转筋儿,合着是被纪检委的盯上了,“实话跟你说,我一直就不赞成凤凰人收购落自……那破厂子有什么呢?”
“他们真请得动蒋世方?”王敢不得不再重点问一句,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堂堂的省长啊。
成克己白他一眼,不予理会,麻痹的,求人你总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吧,你这是什么态度?
“克己哥,我是心急了,您包涵一下,”王敢已经乱了分寸,因为他得到的这个消息,委实有点吓人,蒋世方是已经走了,但是想当年蒋书记来的时候,就是镇场子来的,不动则已,一动下手就极狠,“蒋黑脸”三个字可不是白叫的。
“请得动,”成克己低头翻起报纸来,嘴里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要管凤凰科委的事儿,就不知道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克己哥,您得救我,”这话肯定就跟着出来了,王敢是心高气傲,但是同时,他也是乖巧识做之人,成主任知道这么多,那肯定就有人家的渠道了,他怎么会放弃这一尊真佛?
“我能力有限,”成克己听得翻一翻白眼,被一个比自己还大的人屡屡称作“哥”,这让他心情舒畅——这也是落宁官场的习气,但是他才不会去伸手,“凤凰科委的人都放弃收购走了,你也别在我这儿耽误工夫了,快想别的法子吧。”
第2234章错位(上)
六点的时候,王敢终于黯然地离开了科技厅,他还要继续求情,可成克己却没那么好说话了——面子我给了你了,消息也给了你,你还要我出头,真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