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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听她安排啊,”邵国立有点失望,听人安排,这业务就未必能有多大,可是转念一想,这是捡来的机会,他也不能太计较,“希望不是太小的活儿吧。”
“范如霜出手,不会太小气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他对范董的手笔还是很叹服的,女性干部中这么豪气的真的不多,“不过,绝对数额未必有多大,就是挣得轻松而已。”
“也是,”邵国立点点头,他们这种人在地方上赚钱,最常见的就是倒配额或者倒设备,那钱来得叫个轻松。
基建工程倒是赚钱,但是拖的时间太长,如果不是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这活太麻烦——更别说天南还是黄老的传统地盘,邵家想伸手进来,那犯忌讳。
说话间就到了临铝的办事处,范如霜和凯瑟琳已经在等着了,大家坐下之后,最先谈的,肯定还是陈邵二人的车祸,这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对陈太忠来说,这时候说这个话题并不是很好,案子还没有告破呢,应该注意保密,不过邵国立不管这些,他随口就说出了案情的进展。
“嗯,”范如霜听得连连点头,等邵国立说完之后,她皱一皱眉头,“我觉得这个法官的儿子,有点问题啊,太忠,他既然这么怕你,当初他又怎么敢掺乎这事儿?”
这个问题有点道理,李辉一见陈太忠,就吓得什么都说了,可是他既然知道陈太忠的厉害,为什么敢惦记制造车祸呢?
范如霜堂堂的临铝老大,指的肯定不是这么个小小的反常,她是想提醒对方:小陈,这异常现象里,说不定还隐藏着别的说法。
陈太忠听到这话,沉吟了几秒钟之后,哑然失笑地摇头,“这倒不是什么事儿,肯定是那帮警察干的……他们诱供、玩心理战很有一套。”
邵国立原本正皱着眉头考虑这个问题呢,猛地听他这么说,也笑了起来,“太忠你这……果然是威名赫赫。”
接下来就是酒桌上的一些话了,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大家站起身要走人,范总才咳嗽一声,“太忠你们先走,我跟小邵说两句话。”
“等着我啊,”邵国立赶紧叮嘱一声,虽然案子已经差不多了,但对邵总来说,还是安全第一。
陈太忠索性跟凯瑟琳站在楼道,等他俩私下去谈交易,这个时候,他才方便问一个问题,“项目没彻底敲定,范董怎么会请你吃饭?”
“她在北京,更不方便请我吃饭,那里眼睛更多,”凯瑟琳笑吟吟地回答,“而且她要搞的这个项目,资金有缺口,我能给她垫资……她也不怕人说。”
倒也是啊,陈太忠点点头,聊了几句之后,范董送人出来,大家告辞而去,凯瑟琳坐的是临铝的车,临上车之前,她将陈太忠拽过去,“今天不管有多晚,你都得来天南宾馆……交公粮!”
陈太忠笑着点头,然后开车送邵国立去招待所,行驶了好一阵之后,邵总才看他一眼,“想不想知道老范给了点啥活儿?”
“没兴趣,”陈主任笑着摇摇头,这交际的事情,还就是这么有意思,他、邵总和范董,不管哪两个人在一块,都可以说这个活儿,可是偏偏地,三个人坐在一起就没法说。
“你倒是没说错,就是设备,”邵国立苦笑一声,“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得回去问人,唉……啧,总共才两千来万的单子。”
“白吃枣还嫌核大,”陈太忠不满意地白他一眼,“多少人为了一个月赚两千块累死累活,你还真好意思说。”
就这么一路说,一路就来到了军分区招待所,他放下邵国立才待回转,却是接到了许纯良的电话,“太忠,我到北京了,一切顺利。”
“你什么时候学会给我报平安了?”陈太忠真是讶异无比,而且,纯良也不是现在才到的北京吧?
“嗐,这个鲁班奖一直提心吊胆的,”许纯良先叹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素波纪检委报上来了,要查路桥的刘建章,听说是你的意思?”
“要查刘建章?”陈太忠听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贺栓民,要帮着跟省纪检委打招呼,不过今天一整天,他都在追查自己的撞车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老贺的动作这么快,都报到省纪检委了,这个效率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嗯,没错,不要往上查,最多查到刘建章。”
很显然,这话是纯良代许书记问的,许绍辉不是不能直接联系陈某人,但是哥俩关系好,这样沟通也更方便……
第2963章外联办(上)
第二天上午九点,北京传来了消息,化名为“冯战”的展枫,在一家酒店被北京警方发现,并且被客客气气地请回了警察局。
一开始,冯先生并不承认自己是展枫,并且说他要搭乘下午去悉尼的航班,希望警方不要耽误他的行程。
然而,警察一句话就彻底地打消了他负隅顽抗的念头,“你不承认不要紧,我们能这么快找到你,就查得出来你的身份,但是,你自暴自弃无所谓,要多为你的亲人考虑一下。”
“我就是展枫,”展枫刚说完这话,两行泪水就滚滚落下。
他交待的东西,跟天南警方了解的基本相同,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他强调自己是受了李辉的撺掇——事实上,我只是随便跟同学抱怨了一下。
这一点并不是特别重要,眼下也正是相互推诿责任的时候,不过他强调这一点,展涛的责任就要小很多了,此事大概不是展专员授意的。
但是接下来的调查证明,展涛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展枫在惊闻罗卫东摔死之后,马上通过自己的姑妈联系上了老爸——死人了,这个事情要紧不?
“谁让你去撞陈太忠的?”展专员一声怒吼,接着心里就是冰凉冰凉的,他太明白事情的性质了——没错,被撞的正处级干部没什么事,但是那个干部……是陈太忠!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晚了,展涛细细了解一下情况,最终吩咐一句,“这次出去了,就不要着急回来了,过了这阵风头,我找人跟陈太忠沟通一下。”
他真能找到我?展枫并不是特别相信,陈太忠能找到自己头上,他认为自己做得还是挺隐蔽的,起码他不想承认,自己做了一件异常愚蠢的事情,“罗卫东已经死了啊。”
“查不到你才是怪事”展涛叹口气,“老爸还真不在乎陈太忠,但是问题的关键,是你先做错了……查不到你?不要心存侥幸,你永远不要怀疑认真起来的共产党的能力!”
展专员的话,说得一点都不错,然而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儿子居然连飞机都没上,就被北京警方抓住了——后来说起此事,他也不承认是自己判断错误,谁能想到陈太忠这货,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这些就都是后话了,陈太忠知道展枫被阻在北京,并且并不否认策划了这一起车祸之后,就将此人抛在了脑后,反正他不能把展涛怎么样,至于展枫那小毛孩子会得到什么样的惩处,他决定先尊重官场处理流程——若是结果令他不满,再计较也不迟。
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是要归于秦连成的劝慰,秦主任说了,咱们先看他们怎么处理,处理得不满意了,咱正好借机发威……同时也能顺理成章地提升调查表的重要性,这叫夹带私货的艺术。
事实上,陈太忠也不是很在意这么个小屁孩,在找出真凶之前,他愤怒异常,但那是因为遭受到了莫名其妙的算计,属于恼羞成怒的那种感觉——仙人被凡人暗算了,这还得了?
等真的找到了主使者,他反倒不是那么恼怒了,这货只是对我动手,而不是对我的家人和朋友动手,嗯……倒也不算特别可恶。
这种情绪,就是他这一世的收获了——懂得朋友和家人的宝贵了,他是仙人之躯,自是不怕旁人找麻烦,但是这麻烦降临到他身边的人身上的话,他不介意让对方品尝后悔的苦果。
其实这也是一种强者心态,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情冲我来,说到底就是一句话——等你收拾得了我,再说其他的行不行?绑架人质,真的是……可耻。
这个时候,陈太忠正在树葬办听取新的一年的工作汇报,林业厅为了尽快推动这个项目,竟然在上谷市划出了一万亩的地来。
这些都是坡地荒地,位置又不好,搞房地产开发是不现实的,但就算是这样,批出这么一大片地来,天南林业厅也是要担干系的。
上谷市也觉得这么大一片地,我们配合挺不容易的,所以提出了一点要求:配套设施能不能由我们来建设?
这里面涉及到的配套设施建设,那也是有说法的,按说这配套设施,就该当地承接,但是大家都知道,市政工程的配套设施建设,是有说法的,能者上不能者下。
别以为你接到工程就赚到钱了,没到手的不叫钱,而类似的工程,市政人自己就消化了,哪里轮得到当地人来惦记?
你可以惦记,活儿也可以给你,但是要不到钱,那就是哭皇天都没泪了。
上谷市的不但是接到活的同时挣到钱,还想多接一点活,这次的金主不是市建委,而是林业局,他们希望得到相应的承诺。
树葬办的常务副谢大庆对这个要求表示不屑,谢主任才是树葬办实质上的一把手,他发言说,“上谷市的要求可以理解,但这是咱林业厅自己的事,他们插手容易搞混性质……陈主任你说是不是?”
“倒不怕他搞混性质,”陈太忠不屑地撇一下嘴,真敢往我的地盘递爪子的话,哥们儿一定让你知道死字儿有几笔,“陵园外的三通咱们自费的部分,可以给他们,这是底线。”
“他们是想参与里面的基础设施建设,”谢主任看一眼郭主任,却发现郭主任一脸的无动于衷,禁不住心里暗骂,你民政厅表个态很难吗?
“嘿,”陈太忠哼一声,他对这种讨价还价的手段见得多了,“要不是永泰这边开发的成本大,哪里会考虑上谷市?跟他们说,太过分的话那就开永泰的盘子,实在不行去大陈……他觉得咱们离了上谷不行?”
就是这么个局面下,陈太忠接到了北京的电话,虽然知道抓住了展枫,但是他根本顾不上喜悦,“小毛孩子的事儿,狠狠地收拾,老阴你还跟我说这么多。”
“没办法收拾,要收拾也是押解回天南以后了,”阴京华笑着回答,“人家有自己的势力呢,别说我了,你也扛不住啊……黄老没跟你说?”
这还真是个腻歪事儿,陈太忠承认这一点,不过也不是多严重,“你跟老爷子说,我正给荆老找合适的埋骨之地呢。”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说完,就到了中午,陈太忠这个春节,过得是异常的忙碌,不但有外国明星来捧场,还有外地的友人来办事,领导们纷纷表示,他该抓一抓这个文化节啥的,紧接着又遭遇了一场味道怪异的车祸。
谁敢比我忙?陈某人很无奈地腹诽着,中午时候,他是陪着窦厅长吃饭的,窦明辉觉得,这撞车案基本告一段落了,我该安抚一下小陈。
但是下面的手尾,远远没有结束,而办事的警察兄弟们,也都辛苦了,这些都是不用说的——陈某人远期的账单上,又划拉了不少人情下来。
下午的时候,有重磅消息传来,路桥公司的老总刘建章,被省纪检委带走了,崔洪涛坐不住了,他打个电话给高胜利,“老厅长,刘建章被许绍辉弄走了……那家伙嘴巴真的不好。”
他嘴巴好不好,跟我有一分钱的关系吗?弄走那就弄走吧,高胜利心里早就有了定数,不过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就行了,说出来则大可不必。
“小陈跟我保证了的,仅限于路桥内部,”高省长云淡风清地回答,“我说你用人的时候,也考虑一下品性,再有什么事儿,搞得你我都被动,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这么说,那就证明出不了路桥的圈子,最后一句话尤为重要——你个混蛋想拉我下水,我能坐视吗?是的,这次不会“你我都被动”。
崔洪涛也能听出这点意思来,而且他更能听出老厅长的怒火,所以,对高省长嘲讽自己识人不明,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挂了电话。
可是挂了电话之后,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太靠谱,犹豫一下又给陈太忠打个电话,这个时候他没办法端厅长的架子了,而且他也知道,跟陈某人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好一点,“太忠,到刘建章就为止了吧?”
“原则上就是这样了,”陈太忠确实喜欢开门见山,听对方这么问,就直接回答,“不过万一出什么意外,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这是要我再跟别人打招呼,崔洪涛听得有点恼火,事情本来就是你丫无中生有搞出来的,你就这么不负责任地回答?“这还能出什么意外?”
“我哪里会知道?知道的就不是意外了,”陈太忠听出了对方的怒火,然而,这很重要吗?他待理不待理地回答,“比如说万盛交通局局长的车,失窃之后会撞上我的车,还有人死亡……崔厅你认为,这是不是意外?”
“什么?”崔洪涛听得登时就愣住了,他可从来没关心过类似的事情,这个消息让他愣了足足十秒钟。
第2964章外联办(下)
万盛交通局跟交通厅不是一回事儿,崔洪涛相信,陈太忠也会明白这一点,于是他随意地问一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天中午,”陈太忠的回答,还是懒洋洋的,他叹一口气,“唉,这年头的意外不算多,可也不算少。”
崔洪涛被这个突然丢出的炸弹震晕了,他想说一句交通厅和县局是两码事,但是这非常没必要,反倒显得他没水平。
当然,以两人糟糕的关系,他无须虚与委蛇,完全可以不去关心对方的状况,可这个时候再抓着刘建章的事儿嚼谷,就极有可能激怒对方。
姓陈的可不是个讲理的,事情又是新鲜热辣——正是发生在调查路桥的时候,万一丫硬要把县交通局往省厅上靠,那他崔某人就要面临更多的麻烦。
所以他只能就此打住,“哦,人没事就好。”
你巴不得我有事呢,陈太忠挂了电话,嘴角扯动一下,又抬头看一眼后座上的凯瑟琳,今天她和邵国立回北京,眼下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会抽时间去北京的,别这么不开心好不好?”
“要不你调到北京去吧?”肯尼迪家的坏女孩儿笑吟吟地回答,昨天夜里,她跟他疯狂了半个晚上,由于伊莎没来她独享,所以脸上神采奕奕,“等你等得太辛苦了。”
“那也要忙完这一段时间了,”陈太忠遗憾地撇一撇嘴,天南有太多他割舍不下的人,怎么可能一走了之呢?
送走人之后,陈主任回到了办公室,由于最近他被撞一事搞得众人皆知,他的酒会是多了,但是别墅里很多女人不便来了。
平日里没人注意,张馨、雷蕾和田甜之类的都能过来,可这个时候,难免有人要关心一下这些绯闻女人跟陈某人的联系,找不到她们的话,容易滋生出更多的好奇心。
所以,别看已经五点半了,陈主任打算好好琢磨一下工作,他拿起郭建阳整理的文件,细细地看起来,看了一阵之后,抬手给李云彤打个电话,“你过来一下。”
李主任提交了一个设想,她说该考虑行动大队的设置了,这是陈主任在架设行政科的时候,就预先计划过的,现在不过是提上议事日程了而已。
李云彤现在开始建议,跟前一阵发生在永泰的赌博案不无关系,当时大家接到陈主任的电话,匆匆忙忙地赶赴现场,甚至连她家五子的出租车也跟去了。
李主任觉得,这次行动不够统一,大家不但去得匆忙,也给人以业余选手的感觉,不能很好地体现出文明办的风范。
“为了给咱们单位树立良好的形象,也为了能增强咱们对突发事件的快速反应能力,我觉得……有必要考虑这个问题了,”李云彤向领导阐述自己的想法。
“啧,”陈太忠听得咂巴一下嘴巴,傻大姐说的这些,他真的能理解,而且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要加一个行动大队的话……编制怎么解决?
他的本意,是将行动科略略扩编一下,但是照李云彤这个说法,那就不仅仅是扩编的问题了,相当于出现了单独的部门。
从内心深处来说,陈太忠并不喜欢自己手上诞生太多吃财政饭的人——比如说树葬办,他就要严格控制规模。
但一直以来,他经手的事情,总跟自己的期望相反,不管招商办、科委也好,是驻欧办、文明办、树葬办也罢,他不是在搭新架子,就是在扩编自己下辖的人。
总算还好,他敢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做的事情,不是创造了极大的财富,就是在扭转社会风气,绝对对得起增加的那点编制。
可这个行动大队……需要他们果断出击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时间里,行动科就完全能处理了相关的日常工作——这个编制难免就有点劳民伤财的意思。
而且看李云彤的意思,很强调反应能力和执行力——这近似于政府职能,类似的单位还不合适放在省委,省委抓的是宏观,也就是说外面还得有驻地,这又是一笔开销。
陈太忠觉得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