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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家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了,反正他的钱来得明白,又不是公家身份,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警察们照此推论,不难得出一个结果,名单里其他四个人,估计也都是这种关系——要不然这刘愚公上名单,实在不好解释。
赵连生说完这些,就要说点别的了,“这几个人出入境的记录,我们正在查询中,很快就会有结果……这个就不麻烦陈主任你了。”
话说得客气,其实是央求陈主任你不要再插手了,你要是查到北京去的话,这就不是我们省厅办案,而是外力干涉了——性质不一样啊。
说这个话的时候,他隐瞒了一点,那就是省厅在原始资料库里,都没找到这几个人的资料——经侦的人一中午就根本没休息,差不多把整个库房都翻遍了。
不过这个结果,倒也不是有多么的意外,管资料和做记录的,就是那么几个人,基本上都是做记录的同时,也能进出资料库。
其中重点的嫌疑人有三个,都已经被隔离调查了,当然,三人谁也不可能承认这个——做这种小动作,最轻最轻也是得停职的,点儿背的话可以判刑。
反正敢这么搞的,肯定是个人行为,既然没人知情,那扛过去就扛过去了,谁也不傻——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都有不少人敢矢口否认,无非是一点侥幸心理罢了。
等到四点钟的时候,赵连生又报来了新的消息,“据我们了解,王立华在补办护照的那段时间,没有登报声明护照遗失。”
护照遗失跟身份证遗失一样,是要登报声明的,若干年以前,这种声明必须在省报上登,但是现在市报也行了,总之,省厅是查了那段时间的省报和寿喜日报——要不说这组织的力量,真的太强大了,就是这么一个小环节,也有人去排查。
当然,以王立华的人脉,声明不声明的无所谓,王刚发句话,可不也就办了?不过,这总也算异常现象不是?
第2986章势如破竹(下)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陈太忠正在荆以远家陪荆大师聊天,秦连成不希望他离开文明办,但是荆老说帮他想到文化节的主题了,秦主任也觉得,小陈留在单位的话,也未必真的是好事——这家伙都跟曹福泉扛上了。
“我觉得,搞一个重阳黄酒文化节就不错,”荆老现在的状况,比远在北京的黄老还好,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洪亮,还时不时地捋一下颏下雪白的胡须,“你觉得怎么样?”
“重阳……黄酒?”陈太忠挠一挠头,他跟老爷子在一起,也是放得很开的,“跟重阳有关的,不是登高和茱萸吗?”
“说这个,你还真就比小紫菱差一点了,”荆以远笑着摇摇头,“要是她在,她会告诉你,《西京杂记》、《荆楚岁时记》等书里,都有记载……‘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莲耳饮菊花酒,令长寿’,你别不服气,上午我跟她打电话来的。”
“我没有不……好吧,我服气,”陈太忠干笑一声,说实话,他心里真的很奇怪,小紫菱年纪轻轻,是如何把这么多书看完的,“这个菊花酒,好像就是黄酒?”
“没错,就是黄酒里掺了菊花,”荆以远点点头,“咱天南的好黄酒不少,你们凤凰的曲阳黄,现在都打开国际市场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重阳节是敬老节,这个性质,又符合你现在抓的精神文明建设。”
“没错没错,”陈太忠听得连连点头,他摩拳擦掌地表示,“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传统文化节日,荆老您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黄老也说了,要我多抓一点传统文化,不要一门心思盯在引进外来文化上。”
原本他对蒋世方的建议,真的不怎么感兴趣——文化节什么的,有点形式主义的意思,不过潘部长也有这个意向,而褚伯琳还在兜着屁股撵他,他想不答应都不行。
但是荆老这个点子一出,他就有操作的欲望了,因为这里面的元素太全了,不但满足了蒋省长的要求,连黄老的意思都照顾到了,而且……他还能把曲阳黄的私货夹带进来,这真的令陈某人身心愉悦。
“敬老这个传统美德,还是要强调的,”荆以远见他喜出望外的样子,禁不住微微一笑。
荆大师现在的心性,等闲是不为外物所动了,但是见到小辈因自己的主意而开心,他也愿意分享这份喜悦,所以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回答,“主要我就是老头了,就在意这个……听听别人怎么叫我,‘敬老’……”
“哈,您是荆老,”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接着他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叹口气,“不过现在的社会风气,真的太差了,虐待老人的事情层出不穷,有必要提倡一下这个。”
“这个现象什么年代都有,不止是现在,”荆老摇一摇头,对他的话不是很赞同,然而他也承认,“不过道德滑坡确实很厉害,这也是事实,小陈,我觉得你现在做的工作很有现实意义,真要做好了的话,在史书上留下你的事迹,也是很正常的。”
“这这……不可能吧?”陈太忠干笑一声,他对史书留名的兴趣不是很大——没准那史书的存在的时间,还没他存在的时间长。
不过大致来说,陈某人还是比较喜好虚名的,所以他要探讨一下可能性,“青史留名,那都是做了惊天动地的事情,我现在抓一抓精神文明建设,其实是缝缝补补的小事。”
“嘿,”荆以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陈太忠觉得他对人性持乐观态度,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他对眼下的社会和世情,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道德的滑坡,是最可怕的,而且这不是通过什么温和手段能解决的,”荆老如是说,“看中国上下五千年,每一个朝代从盛世走向覆灭,都是始于道德滑坡。”
“经济、国力什么的,这出一个明主就能提升,唯独这个道德,出了明主都没用,社会风气和利益阶层已经形成了……哪怕是外国,古罗马是毁于铅中毒吗?不是,那是古罗马的社会风气出了问题。”
“所以,你别小看你的工作,大乱之后才能有大治,如果你不经过大乱,就能保证社会风气大治,我敢保证,你能青史留名。”
“您说的这些,好像离我有点遥远,”陈太忠干笑一声,他知道社会风气败坏,会导致太多的负面效果,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荆以远会是如此地武断,“您有点悲观了吧?”
“反腐亡党,不反腐亡国,这话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荆大师笑着一摊双手,“不过小陈你还年轻,从现在开始认真抓这件事,以你的能力,我想……四十年差不多够了。”
“四……十年?”陈太忠无奈地翻个白眼,“那时候我就六十多了。”
“五十岁开始,才是正经做事的年纪,不要太好高骛远,我看好你的潜力,”以荆以远的年龄,他这么说是能理解的,“之前你受的羁绊太多,能保证自身发展之余,力所能及地做点事,那就不错了……六十岁才能进入巅峰状态。”
“您这也太悲观了一点吧?”陈太忠真的是无语了,这也叫看好我的潜力?
“当然,如果有大乱的话,大治的时代会早一点到来,”荆以远侃侃而谈,他今天的谈兴真的很高,然后他的话题一转,“听说前一阵,你在马坡村,拳打南山幼童脚踢北海老人?”
马坡村也是西城区,跟天大宿舍是一个区的,而陈太忠现在是荆家人关注的热点之一,所以荆老知道这个消息,真的很正常。
“这才是以讹传讹,孩子我轻轻打了两下……他趁乱划我的车,老人我根本就没动手,她是自己躺下的,”陈太忠听得苦笑一声,“随便他们怎么传吧,反正我问心无愧,那孩子该打……乱世用重典啊。”
“现在可称不上乱世,”荆以远笑着摇摇头,然后他的脸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但是道德的滑坡程度,跟乱世是差不多了……”
陈太忠接受再教育的时候,省委文明办又来客人了,秦连成一见,就先出一口长气,又是曹福泉——幸亏我放太忠出去了。
“我了解了一下,文明办还在跟劳动厅合作,搞规范用工合同,完善劳动法的事情,”曹秘书长开门见山地发话了,“听说这个事情压力很大,但是我支持这么做。”
在何宗良快走的时候,曹福泉跟何秘书长来往得很密切,这是后进对前辈的尊重,虽然大家都知道,曹OO盯上了何XX的位子,但是这年头,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点出来就落了下乘,曹秘书长在任命下来以前这么做,已经算是嚣张了。
但是他再嚣张,也不可能去了解何秘书长的工作动态,那么做的话,那就是他的政治智商出了问题,所以,他虽然对文明办的工作有所耳闻,可终究不便细细打听。
而且,他需要了解的情况也太多了,要知道,堂堂的省委秘书长,职责范围非常广泛,文明办不过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曹秘书长在接手之后,还没来得及关注文明办,也就是今天的报纸上写了这篇文章,他仓促地了解了一些事情,那么眼下有此一问,也是正常的。
“那就太谢谢秘书长了,”秦连成实在是有点受不了曹福泉这风风火火的做派,上午才来过,下午又来,拜托,你好歹是一省委常委呢。
“谢倒不用谢,这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应该关注,”曹福泉大喇喇地发话了,当然,他再次过来不会仅仅是表态,“以后的宣传,要强调一下省委的关注,文明办有点游离在省委之外了,这样不好。”
嗯?这次秦连成可是品过味儿来了,合着我文明办,成了你曹福泉上任之后的三把火之一?我说,你觉得我姓秦的脑门上顶着一个“孙”字?
意识到这个可能,秦主任心里真是极其地不爽,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曹秘书长背后,还站着天南的老大。
想做点事儿,还真的很难啊,他心里暗叹,他想强调一下宣教部才是文明办的主管部门,但是上午姓曹的就说了——省委也能管。
令出多门的困惑,指的就是这种现象,现在秦连成就觉出来何宗良的好处了,被人不闻不问,也是一种幸福啊,他沉吟半天,方始发话,“秘书长这话我不懂,文明办一直在宣教部的有效领导之下,游离于省委之外,谈何说起?”
这是一种意思的另一种表达方式,说实话,秦主任这一刻真的想直接拽出陈太忠了,不过想一想自己好歹也是“老主任”,一点都不出头,只靠下属做挡箭牌,未免有点丢人,也容易被姓曹的小看。
第2987章一对棒槌(上)
秦连成说得不是很客气,可是曹福泉更不客气,“宣教部就等于省委吗?听说文明办马上要升格为正厅,那么,必须强调省委的直接管理。”
正厅……猛然间,秦主任又有点拿不准对方的来意了,对方是来放火的呢,还是真的想纳入有效管理,还是说……想借这个光往文明办塞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曹秘书长气场真的太强大了,总算是秦连成也有点底气,所以他没有直接草鸡,而是强调一句——老子这主任是副部长兼的,不是副秘书长,“那我还是要向潘部长请示,身为宣教的副部长,我是协助部长工作的。”
“哼,”曹福泉不满意地哼一声,就站起了身,“我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这么坚持,也是为了文明办发展,我曹某人是做事的人,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最后我强调一遍,文明办要纳入省委的有效领导。”
“劳动厅的事儿,是陈太忠操作的,”秦连成真的受不了啦,终于拽出终极大杀器,“这个事情,我做为领导,是放手让他去做的。”
“我会找他谈的,”曹福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走出门之前,还冷冷地留下一句,“我做事也会放手。”
你欺人太甚了吧?秦连成抬手就要打电话给陈太忠,可是想一想秘书长最后的话,居然就那么愣住了,好半天才叹口气——莫非姓曹的还存了将陈太忠裹挟进杜毅阵营的心思?
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一点,秦主任有点苦恼,遇上这种胡乱出牌的领导,他还真的有点无奈,只能感慨传言非虚——曹福泉的办事风格,真的是犀利得很。
看来,是得找部长汇报一下情况了,秦连成也等不到明天早上了,站起身走了出去,不过去一打问,知道部长出去还没回来。
就在他转身回去的时候,身后跟过一个人来,正是陈太忠,他喜眉笑眼地发话了,“头儿,我知道文化节该搞什么了……多亏荆老的提醒。”
“你先等等吧,”秦连成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了他的话,权把子都要被人抢走了,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喜事儿?“来我办公室……”
“这货也欺人太甚了吧?”陈太忠听完下午的事情之后,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他自己是不规矩的典范,但是遇到同样不规矩的主儿,他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就这行事风格和情商,比之哥们儿都略有不及——这样的人也配做省委常委?
所以他摩拳擦掌地表忠心,“我该做点什么,您只管开口。”
“这个人的能力是有,只是在下面跋扈习惯了,还是没有很好地融入省委这个圈子,”秦连成淡淡地点评一下,“我能顶他几次,不过必要的时候,太忠你也得帮我分担点火力。”
“没问题,”陈太忠一边点头,一边就摸出了手机,“他要找我谈话?要不这样,我主动去找他谈吧?”
“也没必要,没准他是试探,”秦连成笑着摇摇头,反正他现在对上小陈,不需要隐瞒什么,“太忠你应该学会静观其变……嗯,荆老给你提了些什么建议?”
他疑问的尾音未落,陈太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一眼,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异常古怪,“这个……其变,来得还是真快。”
给他打电话的,正是曹福泉的办公座机号,陈太忠并没有记录这个号码,但是省委的电话,是自有的万层号,而省委的核心办公区域,是一个千层号,其中又分百层号以标识各部门,这里面是有规律可循的。
对于熟谙规律的人来说,省委的各主要领导、各部门负责人,号码基本就不用记,看一眼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打电话来的,是曹福泉的秘书,“是文明办陈副主任吧?秘书长要你马上到他办公室来。”
“我正忙呢,回头再说,”陈太忠一听这命令的口气,登时大怒,一抬手就压了电话——你一个小破秘书,什么时候轮到你跟哥们儿得瑟了?
“曹福泉的秘书是谁?”下一刻,他笑眯眯地问秦主任。
秦连成早知道他的脾气了,见状微微一笑,“你跟他一个小秘书叫什么真?这世界上从来不少跟红顶白的,加强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
“看他用的这些人吧,”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他是看不惯曹福泉,也懒得搭理,但是既然姓曹的想跟他谈一谈,他也就不怕去谈一谈。
只是这个秘书的语气实在有点成问题,他很自然地回击了。
下一刻,他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笑着回答秦主任前面的问题,“荆老的意思,是搞个重阳黄酒文化节,我觉得这个挺好……”
“确实不错,听得我也愿意支持了,”秦连成听完之后点点头,又笑着看他一眼,“你还可以夹带曲阳的私货,嗯,荆老想问题确实周到。”
其实,这是他的玩笑话,下一刻他面容一整,“不过太忠,这仅仅局限于咱们一省的话,意思也不大,最好能顺便搞个全国黄酒博览会。”
“嗐,全国的黄酒博览会多了,”陈太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搞曲阳黄的时候,就了解过类似信息,结果曲阳人告诉他,这样的博览会,曲阳区参加过几次,真的没什么意思——“就是黄酒行业内部的厂商参加,自弹自唱的性质,群众不是特别关注。”
当然,他若是拿黄酒的出口份额来勾人的话,也不愁吸引来一些厂家参加评选。
但是欧洲市场是他陈某人赤手空拳打下来的,凭什么为了配合省里的文化节,让出凤凰人的黄酒份额呢?老百姓已经被牺牲得很惨了,他不会代表老百姓去欣然接受这个牺牲——哪怕这个市场,是他打下来的。
“口碑是一点一点做出来的,”秦连成不同意他的看法,“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尽心尽力的话,一点一点地来,把文化节变成订货会,将素波发展成世界黄酒之都,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老主任,我觉得你往常说话还算靠谱的,今天怎么这样啊?陈太忠心里禁不住腹诽起来,嘴上也不是很留情,“黄酒之都……老主任,你太看得起我了,连行业协会都搞不出这么个东西来,我怎么可能呢?”
“行业协会跟你比,算个什么?”秦连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义乌的小商品之都,也不是谁封的,成绩都是做出来的……如果你能在这个文化节上投入十年精力,完全有可能。”
“您的期限,倒是比荆老厚道一点……只有十年,”陈太忠听得也只有苦笑了,不过这话,大体上也是正确的,他要全心全意地去推动这个文化节的,这个目标是可能实现的。
然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