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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水库,对海角人就太残忍了,他们不能答应,而且有了汛情,海角也没多大便宜可沾,没错,水库是有蓄水防洪的功能,但是水太大的话,一排水……还是排到海角境内了。
所以这个水电站,海角死活不同意建——要建可以,我们海角出资,电也归海角。
至于你们恒北能得到的,就是天旱的时候,保证你们能从水库抽取相应的水资源。
恒北当然不干了,我们抽水,需要你们允许吗?直接从河里抽就完了,不稀罕多抽那一点半点——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们确实不稀罕。
因为这一段省界,恒北就没有多少人烟,水抽多抽少都无所谓。
这段因果,就一直这么僵持下来了,没有人破得了局。
第3299章一举五得(下)
“倒是有点意思,”陈太忠听得点点头,“这就是两家谁都不同意对方建……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是,”白凤鸣点点头,“其实海角更想搞这个水电站,因为这一段水流的落差大,再往下走,搞电站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说,咱北崇人耍赖,不让人家搞?”陈区长这话,直接拷问本心。
“也不完全是,”白凤鸣有点忍不住了,区长,不带这么埋汰自己人的,于是他说明一下,“他建电站可以,只要能保证咱们的灌溉用水,把发的电卖给咱北崇就行啊……可气的是,它的电也要自己用。”
“这就过分了,”陈区长点点头,“省界建这么个电站,光想着自己……哪儿能建得起来?应该考虑双赢,这个水力资源,浪费得有点可惜。”
“可惜也没用,两个省的事情,除非国家出面,”白凤鸣苦笑一声,继续实话实说,“省际之间,真的太难协调了,而且这资源不大,要是资源很大,能惊动国家也算。”
“确实很难协调,”陈太忠点点头,类似的情况,可以参照永蒙旅游圈,一个省两个相邻的县,就是因为分属不同的地区,这个旅游圈死活打造不出来,后来还都是因为许纯良、高云风和田强这样的衙内出马,再加上普雅的外资背景,才勉强地将这个资源整合。
那省和省之间的配合,就更难把握了,念及此处,陈区长越发地奇怪了,“那你还想这个事儿的可能性……是不是有什么路子?”
我哪儿有什么路子,是怕您有路子,白凤鸣笑一笑,“我真没能力,还以为徐区长那儿有办法呢……其实再想一想,清阳河能利用起来,也是好事,电这个东西,是永远不嫌多的,不过水电站的建设周期,真的是有点长,短期内,不符合咱北崇的经济发展需求。”
“不过这也是一条发展的道路,不能因为周期长就不做了,”陈区长不动声色地表示。
遇上您这种不认前任账的主,周期长还真就不一定能做了!白凤鸣心里暗暗反驳一句,却是笑嘻嘻地点点头,“您说得太对了,建设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可持续性发展……”
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几个人终于离开了这里,新任的北崇区长终于得以放松一下,“没想到自己给自己一枪,能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陈太忠当初制造那一起事件,纯粹是心血来潮,他手里真不缺应急办法,只不过当时觉得,在葛区长的纵容之下,外面人有点多,不太保险了,才如此处理。
事实上,这也跟周庆的坐视不无关系,总之,事情就是那么发生了,而讨薪者没有借混乱冲击区政府——这是必然的,那么危机自然就化解了。
在陈某人看来,这起码是一举四得的手段,要钱的不敢要了;葛宝玲不敢再玩小花样了;周庆那边压力更重了;自己在区政府里的形象也高大了,下一步工作就好开展了。
他是没想到,居然在算计之外,他还有一得,那就是王少明跟他暗示:北崇的情况很严重,市里领导很重视。
当时谈的时候,陈太忠就恼了,表示说……重视?我知道啊,巨中华给我打电话了,我建议换他来挨这一枪,怎么,你要替他捱这一枪?
王总是玲珑心肠,一听这话不对劲儿,就说我真不知道这个,我跟巨大秘关系也就那么回事,而我只是一个小商人,遇上这种天大的事儿,哪敢请政府的人来压您?
这话就直接把郝向阳卖了,不过他没直接说,这也不算把柄,然后王总径自抛出了自己的分析:我踅摸着,赵海峰好像不是很支持您的工作,这个人呐……就怕走极端。
陈太忠一听,好悬没乐出声来,他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于是他就表示,你这么踅摸……有点不负责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都说了,你自己只是个小商人。
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嘛,王少明小心翼翼地暗示,市里领导真的很重视北崇,市委书记来了,市政府主要领导肯定也是非常愿意支持您的工作。
这就暗示到没法再说了,陈太忠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王宁沪亲自来了北崇,李强那边扛不住了——这种事情,必须要揪出几只替罪羊来。
而闹事的两家公司,都跟李市长沾得上边,王书记一亮刀,李市长不着急才怪。
不过还有个可能,就是王少明打着幌子来骗我,陈区长躺在床上,骗了我之后,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一来,哥们儿出洋相了;二来就是赵海峰可以借此发力,抢夺财权——这财权再有反复,我在办公会上的规划就要受到影响。
这个可能性不大,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陈太忠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区长起来洗漱之后,想在前面的政府大院里跑几圈,锻炼一下身体,不成想一推开院门,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警车。
他一出来,周庆就一开车门,从警车里跳了出来,周局长的双眼满是血丝,身上的烟味儿隔着好几米就能闻到,“区长,我把破案的进展,跟您汇报一下。”
你能有了进展?陈太忠奇怪地看他一眼,其实自打他冲着自己开了一枪之后,姓周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你丫根本就抓不到凶手,官帽子肯定没了。
正是因为如此,陈某人不着急逼迫他,也没必要跟徐瑞麟说,做事也讲个顺其自然,太刻意的话未免有点着相,也容易拉仇恨——姓周的你就不明不白地挂了算了。
“那行,进屋说吧,”陈区长不动声色地转身,心说你这也是自找的,要是你昨天记得到区政府维持一下秩序的话,至于发展到眼下这步吗?
进屋之后,陈区长带着周局长走进厨房,一进去就是香气扑鼻的肉汤味,“没吃饭吧?这儿有熬了一晚上的羊揪子汤……自己舀吧。”
这就是有人奉承的便利,李红星昨晚上不但弄来一大锅汤,还带了一个紫砂锅电饭煲,随吃随舀,新鲜热辣,不愧是寒冬里的首选。
周局长哪里敢让区长动手?他舀了两碗,递给区长一碗,然后各人加香菜葱花什么的,将汤端到旁边的小餐厅。
陈区长正自己掰饼子呢,猛地听到一句话,吃惊得差点把手上的饼子扔出去,“什么?你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没错,”周局长心不在焉地掰着饼子,红红的眼睛却是盯着区长,眼中有欣喜的神色,“经过同志们半天一夜的奋战,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以李进山为首的犯罪分子做的案。”
这是杀良冒功吧?陈太忠脑子里居然蹦出这么个词来,不过他也没表示出什么意外,而是淡淡地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地掰饼子,“同志们辛苦了,先吃,吃完再说。”
周庆倒也不客气,这可是在区长家吃饭呢,两个人“咝咝哈哈”地埋头开动,不到十分钟,两大碗热腾腾的羊揪子就被两人送下了肚。
“痛快,”周局长吃完之后,将饭碗往桌上一放,抹一把头上的汗,“事情还是要从摩托车被窃说起……”
被窃的摩托车被发现丢在了小巷中,而失主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只停了不到十分钟,车就丢了,想一想这个偷车速度,再看一看车锁基本没有被破坏——很显然,这是惯偷所为。
而李进山就是这么一个人,此人会配钥匙是家传手艺,人又肯琢磨,五年前轰动朝田的摩托车盗窃案,就是此人的团伙所为。
这个团伙在朝田疯狂作案,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他们窃取了六百多辆摩托车,一天一辆还有多,而且这个十余人的团伙,基本上形成了踩点、望风、偷窃、销赃一条龙的规模。
然后,他们就被镇压了,不过李进山及两名嫌犯漏网,后在广东偷窃摩托时,遭遇警察,双方发生枪战,击伤警察一名后逃窜。
然后在他偷偷溜回阳州后,朝田阳州警方布下天罗地网,不成想一番枪战之后,他丢下一名受伤的同伴,和另外一人再度逃脱。
“因为同伴落网,他还持枪袭击某警员的家门,”合着周局长的判断,就是因为此人盗窃摩托是老手,并且身边有枪,不过他也不忘强调,“此人极端仇视社会……非常危险。”
真能扯淡了,陈区长听得哭笑不得,不管案子能不能破,反正人家先找了一只替罪羊,但是对他来说,这也不算坏事——有个虚拟的元凶,总是要好过灵异事件。
不知道这人跟赵海峰扯得上关系不?陈区长很想这么问一句,不过这不现实,于是他微微点头,“这个人在北崇有熟人吗?”
“他是市区人,跟北崇没什么来往,”周局长红着眼睛回答,“不过……他跟悦宾楼的老板有过冲突。”
你能再无耻一点吗?陈太忠听得真是无语了……
第3300章初进市政府(上)
“幸亏没有跟徐瑞麟暗示,不会放过周庆,”陈太忠开着一辆普桑车,轻声嘀咕着。
这普桑车号为“恒M…68002”,是北崇区区长的标配车,恒M是阳州市的序列,68是北崇的车牌序列,002就是区里二号人物,001是隋彪的座驾。
这辆车的车钥匙,是昨天李红星送过来的,说移交之前检修了一下,陈区长倒也不在意,就这么收下了。
刚才让周庆离开之后,年轻的区长就来到车库,打着车试一试,发现车况还不错,寻思一下就给李强打个电话。
那边接电话的是巨中华,陈太忠第一时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对于这个人,他是相当地不待见,所以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发话,“我陈太忠,找李市长。”
“请问你有什么事?”巨中华倒是好城府,居然还用个请字。
“跟你说了,你能做主吗?”陈太忠冷冷一笑,小子你昨天居然敢跟哥们儿指手画脚,而且还敢早早地压电话,以后都不要指望我对你客气了。
“稍等,”巨中华说完这俩字的时候,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身为市政府第一秘,他何曾遇到过这种怠慢?尤其令他恼怒的是,陈某人问的是“你能做主吗”?
对秘书一系来说,这个问题几近于打脸,秘书能做主的话,要领导干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敢计较,说领导在忙之类的,他非常清楚,李市长从昨天就等上这个电话了,于是只能忍气吞声地将电话递给领导,“陈太忠。”
“小陈你好啊,上任之后,你的时间抓得很紧,”李强接过电话之后,慢条斯理地发话,“不过有空的时候,也该来市里走一走,埋头拉车的同时,抬头看路也很有必要……多熟悉一下市里的行局委办,回头办事也方便,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老李你真是被逼急了啊,陈太忠太明白官场里这些路数了,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区长,中间横跨若干等级,李市长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热情洋溢了。
地位相差如此悬殊的两个人,这样的热情真的连组织关怀都无法解释,两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又不是一个阵营的,所以就是四个字——被逼无奈。
可是再想一想,李市长说“回头办事也方便”,莫非是也知道了,我没认出张近江来?陈区长禁不住要暗叹一口气,官场里真的是……没有秘密可言吖。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市长盛情邀请,陈太忠也只能表示,您这个指示太及时了,我们昨天正好刚开了一个区长办公会,正想去跟市里汇报一下,考虑到今天是周六,也不知道您……方便不?
过来吧,直接来市政府,李市长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他犹豫不起——夜长梦多啊。
陈太忠开车上了路,才开始琢磨,周庆随手点出的人,会不会影响自己放倒赵海峰的计划,心里也禁不住抱怨——这官场里的变数,也实在太多了一点吧。
赵区长跟李进山没仇恨,这大致能保证,陈区长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不过这年头的事儿,也真的说不好,比如说周庆明明是必无幸理了,但是这货硬是能厚颜无耻地找出个替死鬼来,还是一脸“我们辛苦了”的样子。
要不说这官场里,人为因素导致的变故真的是太多了,大到干部选拔,小到日常事务,要知道,陈太忠差一点向就徐瑞麟保证了:周庆肯定过不了这一关。
也就是他不好跟徐区长讲述内中缘由,才按捺下了这份卖弄的心思——他总不能说警察局肯定抓不到人不是?
不成想那一时的难以启齿,眼下看来,反倒是老成持重之举了。
所以说这年头,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开口时就越要小心,这跟架子什么的关系不大,关键是,官越大管得人也就越多,而诸般事务中,最容易生出变数的,便是人了。
一路看着地图,陈太忠来到了市政府,没错,就是看着地图找到市政府的——这尼玛真是一件荒唐事,堂堂的一区区长,上任这么些天了,才是第一次来市政府。
阳州是个穷地方,市政府的门脸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马路对面在起一幢大楼,已经建了十二层,据说那里是市政府新的办公大楼。
庙再穷,方丈总是富的,陈区长见到这差距明显的对比,禁不住再考虑一下建设区政府新大楼的必要性,不过车已经到市政府门口,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门卫还是很负责的,见他要进门就将他拦住,悲催的是,陈区长甚至连工作证都没做好,他犹豫一下,指一指车头,“你看这牌子,我是北崇区区长,李市长叫我过来的。”
“这么年轻的区长?”那位呲一下牙,却也没做出更过分的行为,只是走上前看一下车牌,略略思索一下,“这样,你给市长打个电话,可以吧?”
“你打个电话不行吗?”年轻的区长从驾驶台上摸起一根烟,慢悠悠地点上,眯着眼看着对方,“李市长大周末的在市政府工作……你不知道?”
按说,他是不该跟这些小人物叫真的,太失身份,但是他不这么想,在天南的时候,陈某人一般情况下还是愿意以德服人的,否则就有仗势欺人之嫌。
可是在北崇,就又不一样了,要知道,陈太忠是赤手空拳来打天下的,也做了不少经济方面的策划,他得传出一定的口碑,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否则的话,工作难以开展不说,种下的树长起来,都难免被别人摘了果子去。
换个人来的话,可能要考虑怎么勾心斗角合纵连横,以谋取利益最大化,但是陈太忠来的第一天就说了——哥们儿是做事来的。
你还真牛气了啊,门卫也有点恼了,不过他不是门口的士兵——士兵看到通行证就放行了,犹豫一下之后,他还是转身回去打电话,年纪轻轻就是一区之长,这样的人,等闲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电话打通之后,果不其然,李市长那边让放人进去,说不得他站在门口冲车一摆手,勉力挤出一个笑容,“进吧。”
“麻烦问一句,李市长这办公室怎么走啊?”年轻人不着急离开,反倒是探出脑袋,笑嘻嘻地发问。
尼玛,门卫听得好悬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我说,你打个电话,不就啥都有了……
陈太忠来到市长办公室,一眼看到的就是巨中华,巨中华没见过陈区长,但是陈经理见过巨大秘。
“陈区长是吧,你稍微等一下,”巨秘书见他进来,不动声色地点一下头,人就在那里坐着,连站都不肯站起来。
“市长有事?”陈太忠摸出手机,大喇喇地往门口的沙发上一坐,“那我给市委打个电话,一会儿还要去市委呢……我得等多长时间?”
算你狠,巨中华被撩拨得有点受不了,事实上这道关卡,不是他要为难陈太忠——两人隔着电话就叫上劲儿了,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性情,不是一般的乖张,他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下刁难?此事处理不好,领导要被动的。
然而好笑的是,他这么做,偏偏是出于李市长的授意,李强盛情邀请陈太忠来面谈,但是陈某人上路之后,李市长就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陈太忠,不要狮子大张嘴吧?
北崇的事情,李市长沾染的因果极多,王宁沪又在一边虎视眈眈,他也愿意跟陈太忠这个当事人兼受害者达成个共识,但这个事情是阴差阳错所致,他有解决问题的诚意,但是同时,他不想做出太多的让步。
他不想让步太多的原因有二,首先是,陈太忠太年轻,年轻人初登高位,总容易忘乎所以,而此人是以嚣张跋扈出名的——小巨都吃了他的挂落,然而人的毛病,真的不能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