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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你这不是个负责任的态度,”江锋又发话了,不过这次,他的语气柔和得很,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个实权大区长,其实并不需要特别在意一个副市长,副市长级别是高,但是一个区长打定主意不卖你账了,那也就……不卖了。
“你做出的成绩,我们是看得到的,市里没跑下来的项目,你一个区长跑下来了,想来是很艰难,很不容易的,”江市长是堂堂的副市长,自然也是可刚可柔的主儿。
既然摆领导架子吓不住对方,他就要以理服人,于是他推心置腹地发话,“经我了解,你们北崇合适退耕还林的面积,总共不超过十二点六万亩,而且我加上了零散面积。”
“而整个阳州可以实施退耕还林的土地面积,超过了六十五万亩,其中四十四万亩是有强烈需求的,尤其是北郭、五山、花城的半沙化地带,只那一片,就差不多是三十万亩。”
“退耕还林它划片,划得不会零散了,”江锋语重心长地劝说,“小陈,你说说是你的十二万亩重要,还是四十四万亩重要?”
尼玛,陈太忠被说得哑口无言,没办法,江市长直接拿数据出来了,他不能容忍别人摘桃子,但是别人拿数据来摘桃子,他他他……啧,这不是要讲个以德服人吗?
“那我们北崇能有多少亩?”陈区长无奈之下,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如果我们的份额够多,我就再去北京公关,否则就不去了,白给区里财政增加负担。”
能有多少亩,你问我们?江锋听得真是又想翻脸了,不过这个时候,他真的没办法翻脸,“你一开始,想的是北崇有多少亩地,需要退耕还林?”
“十四万亩,”陈太忠冲徐瑞麟那里努了努嘴,“徐区长那里有文字材料。”
这个十四万亩,已经超过了江锋所说的十二点六万亩的上限,不过这也正常,市里终究不是区里,对第一手资料的掌握,精度上要差一点,尤其需要说明的是,退耕还林的尺度,也不是那么精准的,要综合考虑。
所以这百分之十的误差,并不算多么严重——北崇肯定要多报一点,这是要拨款呢,报得少了,那不是傻的吗?
“给你五万亩,”江锋一听这说法,知道自己想做工作,也没啥余地了,“五万亩是保底……没有上限。”
“十万亩,这是下限,”陈太忠摸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上,由于有点恼怒,他甚至忘了派烟,重重地嘬一口之后,他眯着眼睛发话,“我跟市里要这个政策。”
“你北崇是擦着半沙化的边儿走的,有点儿山地,”江锋也认真了起来,“五万亩,我是想着能从这儿抠一块儿,十万亩……那不可能,谁都给你保证不了。”
“报可以不这么报,但是我就要十万亩……占了谁的名额我不管,”陈太忠绷着脸发话,“我是北崇区区长,不是北郭县长,也不是花城市长。”
“啧,”江锋没话了,他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所罗列的数据,在这一刻一点用都没有。
没错,阳州需要退耕还林的面积很大,大到北崇就吃不下,这个时候,北崇要是捂着不给别人,那是你不会做人,消息传出去的话,阳州其他县区的人,要恨你恨到骨头里——尼玛你吃不下,为啥不给别人一条活路?
但是现在陈某人表示了,权力我能交给市里,但是我就是要十万亩的退耕还林,市里统一规划?可以;只能保证北崇五万亩?也可以。
不过就是一句话,你每年给我十万亩的退耕还林费用,一亩按两百块算的话,一年你多拨给我一千万,没得商量。
这个要求看似离谱,其实真的不过分,想一想乌法省差一点在退耕还林区搞合成氨,就很能说明问题,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乌法的退耕还林费用,肯定没有一对一地发放到退耕的群众手里。
“这么搞,是违反国家政策的,”关键时刻,又是李强出声了,他笑眯眯地发话,“小陈,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这是欺骗中央,一旦有人传出去了……你顶着?”
“我没想着欺骗中央,就是想着十四万亩,”陈太忠哪里肯吃这一套?平白被人抹去四万亩,他已经很恼火了,这种级别的套子,他绝对不钻,“市里要是十万亩都不能保障的话,我就把工作的重心放在其他上面了……区里的事儿多着呢。”
“你一个区,事儿就那么多,我一个市,事儿又该有多少呢?”李强苦笑一声,今天的事儿,真的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欺骗中央的话,都摆到桌面上说了。
这种话题通常是忌讳,但是在下面地市,并不是特别顾忌的,这世道没谁是傻子,区别只在于……合适不合适说出口。
在省里,这种话题不可能在一大桌子人面前提起,但是阳州这样的边远地区,忌惮就少了很多,尤其是一桌子坐着的,只有两个阵营,保北崇和保阳州的,那大家就敞开了说好了——反正是中央下来的钱。
严格来说,陈太忠这个态度虽然恶劣,但是一旦传出去,在北崇人心里是积攒功德的,阳州人都不好说什么——他确实只是北崇区区长,没必要为其他人着想,就像朝田发展得也很不错,有谁想到身为恒北人,就要无条件支持阳州了?
他这个歪理是成立了,自家也不用多苦恼了,但是阳州这边就该苦恼了——尼玛,这五万亩,我从谁家挤出来?
琢磨退耕还林的的地方,就算不是兜儿比脸还干净,但苦哈哈是一定的,占了退耕还林指标,不给人家往下拨款,这才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要知道,阳州有抗上传统的地方,不止是北崇,比如说敬德的连续跳票,直接顶走了一个县长,葬送了一个县委书记以及整个人大的班子。
像这些地方,别说人家已经退耕还林,就算没有真正退耕还林,知道国家拨钱了,那也照样会要钱——少一分都不行。
而花城更是不讲理的地方,人家还要闹分家呢,陈太忠这要求提出来,李强和江锋登时就不言语了,要是换个区长这么提要求的话,他们可以考虑先答应下来再说,反正口头上应承的东西,嗯……大家都懂的。
但是对上姓陈的,这忽悠的话就不敢随便说了,更别说旁边还坐着两位副区长,堂堂的两个市长,还是要爱惜一下羽毛的。
那就只能先拖一拖了,办法总是一点一点想出来的,江锋看一眼徐瑞麟,“徐区长,记得前两天你跟我了解过苎麻的情况……去北京没有努力一下?”
“努力了,”徐瑞麟点点头,“陈区长引见了一个外国客户,样品已经送到她手上了。”
“苎麻的根系发达,又是多年生的草本植物,保持水土流失的能力很强,”江市长提出了建议,要不说能身居高位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您是说……退耕还草?”徐区长眉头紧皱,“但是还草的补贴年限太短。”
“我这只是作为一个思路提出来,”江锋可不敢就这么拍板,万一再惹恼陈太忠,那就彻底没有腾挪的余地了,他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容市里面考虑一下。”
陈太忠不做声,这个时候他没必要说话,反正他的态度已经明确了,我北崇跑下来的项目,肯定是我们吃肉,想让我们喝汤,那是做梦。
“小陈,还跑了什么项目?”李强及时地岔开了话题,有苎麻有退耕还林,肯定就有别的嘛,还是不要提那些扫兴的事儿了。
“有个朋友愿意投资三四千万,搞个卷烟厂,”陈太忠不怕说这个,不是冲他的面子,邵国立绝对不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别人不可能撬了这个单子。
“这个……私人搞卷烟厂?”李强若有所思地看一眼白凤鸣,心说这才对嘛,你这分管工业的跑北京,肯定得有说道,“这个好像不合政策。”
徐瑞麟和白凤鸣闻言,齐齐扫一眼自家的领导,心里也是惊讶得不得了,在北京这么些天,没听说领导不吭不哈就办了这么一桩事。
“这个我知道,”陈太忠点点头,沉吟一下他发话,“区里牵头搞吧……这个建议是徐区长提出来的。”
“市里有卷烟厂,不过经营不善,只剩下一块牌子了,”江锋接一句口,“手续是齐的……这个是归晨生市长管的。”
归晨生是阳州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可见这卷烟厂,归在哪个口儿都正常。
陈太忠想的不是这个,他琢磨的是,江锋提这么一句出来,是好意还是歹意,手续全的,那就省了很多事情,遗憾的是……这个是归归市长管的,不归江锋管……
他正琢磨呢,门声一响,一个头发花白,年约五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笑容满面地发话了,“李市长,打扰一下……我想找北崇的陈区长了解点情况。”
“说曹操,曹操到啊,”李强微微点头,“归市长坐下说吧,没吃就一起吃点。”
第3333章不玩了(上)
“倒是……还没吃呢,”归晨生有一个不起眼的停顿,但是脸上的笑容从未中断过,接着他就站在李市长旁边,等着服务员搬椅子和碗筷。
陈太忠只能撇一撇嘴,侧着身子让一让了,李市长是上首,江市长坐了一边,归市长就只能坐另一边了,而他这北崇区区长,就只能往下挪一位了。
归市长坐下之后,看到李市长杯子里是白酒,眼睛有个很小幅度的一眯,然后才笑眯眯地举起酒杯,“来得晚了,自罚一杯。”
他一杯酒下肚,发现在座的人都没有反应,于是夹一筷子菜,送到嘴里嚼两口,脑子却是急速地转动着,这里的气氛为什么……如此地诡异?
他跟李强不对盘很久了,今天是听到一个消息,才着急地赶来,想了解一下情况,不成想李市长居然出言邀请他坐下吃饭。
这就是很罕见的事儿了,而且,他知道李市长等闲很少喝白酒,跟一般的副市长在一起,都是只喝干红,今天能喝白酒,证明应该是在谈相当重要的事情。
而他坐下之后,自干一杯无人例会……这一切的一切,说明今天这饭,真的很诡异。
当然,这些信息和逻辑虽然不少,在归晨生脑子里也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就领会了,他又嚼两口,将嘴里的菜咽下,然后才笑着发问,“我是曹操……刚才说我什么呢?”
“北辰想搞个卷烟厂,”李市长淡淡地回答,“江市长说,市里的卷烟厂只剩下一套手续了,不过这不是他分管的内容。”
“哦,”归市长微笑着点点头,侧头看一眼身边的陈太忠,沉吟一下举起酒杯,笑眯眯地发话,“陈区长北京之行,收获这么多,真是年轻干部的楷模……初次见面,敬你一杯。”
“市长……”陈太忠感觉到了,李强和江锋都有点排斥归晨生,说不得就看一眼李市长,递过去一个请示的眼神。
这小子想拉我抵挡归晨生,李强心里非常明白这一点,刚才姓归的不在的时候,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客气过——这家伙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
你不是很牛吗?李市长微微点头,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发话,“既然归市长是专门敬你的,那你们俩就先喝一下嘛。”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归晨生越发地搞不懂了,他笑眯眯地干掉手里的酒,沉吟一下做出决定,“小陈,咱们出去说两句?”
陈太忠又扫一眼李强,微微点一下头,才站起身子,李市长终于不淡定了,他轻咳一声,“晨生市长,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大家谈的都是政府事务。”
若是你要谈的不是政府事务,那么就更不该把人拉走了——这是大市长的逻辑。
“对,都是些政府事务,”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又不动声色地坐下,他已经隐约猜到,此人是为何而来了,“感谢领导们对北崇的关心和支持。”
“我来找你,主要是想落实一则消息,”归晨生沉吟一下,却也没太多的顾忌……这消息没准李强已经知道了,就算眼下不知道,一两天也就传遍了,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
“宁沪书记在朝田开会,有人问他,阳州是不是有人在跑油页岩的加工,”归晨生亮明了自己的来意和出处,“他以为我分管工业,应该知道,就问我一句,我这才知道,原来北崇不声不响的,已经走在了其他县区前面。”
说这些的时候,他依旧笑容满面,给人感觉就是,这个笑容已经成为了模板,长在了他的脸上,想用的时候,肌肉略略扯动,就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笑容。
但是这个笑容还不算死板,非常活泼的那种,绝对不能用“公式化”来形容,只不过,可能是由于某些惯性原因,产生了一些沉淀,不笑的时候,也隐约能看到笑容的纹路褶皱。
但是陈太忠不喜欢这个笑容,他不动声色地回答,“晨生市长说笑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我们只是在努力而已。”
油叶盐?李强和江锋交换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茫然,两人心里是同一个念头——这个盐……很贵的吗?
“北崇不仅仅是自己在努力,你们身上,背负着阳州两百万父老乡亲的期望,”归晨生很认真地表态,他这一番话直说得另两位市长身上寒毛直竖——这到底是什么盐?
“阳州是阳州,北崇是北崇……我们承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就像阳州身上,承担不起恒北的发展一样,”陈太忠并不为这个表态所动。
他不动声色地表示,别跟我玩捆绑,“我年轻不懂事,就是想着顾着自己的一摊了,我连市委委员都不是,阳州的发展,还是要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掌舵。”
“嗯,这就对了,”归晨生笑着点点头,点完头之后,有意无意地扫李强一眼,“市政府和市委的领导,是同样重要的,党指挥枪嘛。”
“嘿,”李强不顾形象地哼一声,尼玛,老子是市政府,不是市枪杆,你指挥我个毛,不过在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前,他也不会明确表态——先看一看,才是稳重之举。
“这个项目,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归晨生只当没听到这一声了,笑眯眯地指示,“你不要辜负领导们的信任。”
“但是,这个……”陈太忠拉长了声音,他沉吟一下,才略带一点迟疑地发话了,“这个项目是我们北崇的,为了我们自己,也会搞好。”
“不仅仅是你们北崇的……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第一次,归晨生脸上没有了笑容。
“就是我们北崇的,”陈太忠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句,看都不看他了,低头拽出一根烟,自顾自地点上——由于再次激愤了,他依旧没有派烟。
“油页岩不止你们北崇有,敬德、云中都有,其他地方也有零散分布,”归晨生真的火大了,他还以为这个暗示比较成功呢,却不成想,人家在说了“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之后,直接变卦了,成了“就是北崇的,”尼玛,你玩我呢?
“他们有,他们去跑嘛,我又没拦着他们,”陈太忠轻吐一口烟,任由那青烟在面部弥漫开来,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一刻,他的面部表情不甚分明,“我如果跑不下来,也会祝福他们……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这就是了!李市长和江市长又交换个眼神,这才是陈区长的作风,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过……这个油叶盐,到底是个啥盐呢?看起来不比退耕还林的规模小多少?
“一百二十个亿,你一个北崇吃得下去?”归晨生笑眯眯地发问了。
“啪嗒”一声,江锋手一抖,端着的酒杯直接掉地上了,他幅度极小地狠命摇摇头,侧头去看李强——李市长,我这空腹喝酒,有时候就难免幻听。
李强也是全身猛地一抖,不过等江市长看他的时候,他没有观察陈太忠,而是在死死地盯着白凤鸣和徐瑞麟——你们……是在吹牛吧?
然而,徐白二位区长在北京的时候,就听到过这样的规划,徐瑞麟初开始不知道,但是后来陈太忠着急改方案,安排了人打字,徐区长的秘书也被征调来用。
所以这俩区长都知道这个惊天的方案,李强看过来的时候,徐区长正端起酒杯,跟白区长碰一下,嘴里还在嘀咕,“好些天没回去了,丈母娘的摔伤不知道好点没有……”
由于别的人直接被震惊了,没有人说话,他的声音就显得大了一点。
接下来,屋子里是一阵诡异的寂静,陈太忠是嘴角翘起个弯钩,不屑解释,其他的市长真的是……说不出来什么话。
这个寂静,持续了起码有五分钟,陈区长才嘿然一笑,“多少投资,都是我北崇的事儿,归市长……市政府不愿意支持的话,请明示。”
这话里不说市委了,直说市政府,李强登时坐不住了,“归市长,真有一百二十个亿?”
“市长您问我,我给不出负责的答案,”归晨生笑眯眯地回答,下巴微微一扬,直指自己身边某人,“陈区长心里最清楚了。”
“太忠,真有这么多?”李强看着陈太忠的眼光,真的是要多柔和有多柔和了,一百二十个亿啊,足以让百炼钢成绕指柔。
“那是狮子大张嘴,好几期呢,第一期两三个亿有保障,”年轻的区长笑眯眯地回答。
“什么两三个亿?”白凤鸣不答应了,终于跳了出来,他做人虽然是谋定而后动,但是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