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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谭区长笑着点点头,他这两天虽然没有来区里,却也知道区长整出的动静,“你刚献了血……身体吃得住吧?”
“这个没问题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他拉着谭胜利去武水乡,说是考察,其实也是带着自己的女人去游玩一圈,来北崇一趟,总不能天天呆在屋子里不是?
廖大宝今天也值班,陈区长示意他留下来坐镇,自己则是开了大金龙车,带着谭区长等人去了武水乡。
谭区长对这里的了解还真的不少,车进武水后不久,他就开始指指点点,说哪里有河哪里有岩洞,不过他说的这些,都是远离大路的。
众女倒是很有点探险的兴趣,可是小路也不好走,大金龙的底盘虽然高,走起山路却要考虑侧翻的危险,陈太忠的驾驶能力算强的,为了看其中一个景点,十几公里山路硬是走了一个小时。
正像谭区长所说,武水乡有些风景确实还算不错,这个风景点就是了,虽然眼下天气寒冷,但是这个山谷里不少树木依旧是青翠苍郁,还有一些落叶乔木和灌木,叶子没有全部脱落,叶片或作枯黄或为深红,将整个山谷染得五彩缤纷。
山谷之上,有淡淡的白雾笼罩着,将远处的山峰遮得若隐若现,山谷深处,有细细的小溪流淌着,看向小溪的源头,却是隐藏在山间的浓雾深处。
景色是不错,但是真要开发的话,也得花两个好钱,关键是这里的景色没有太多的特色,大家随意看一看之后,就继续前行去看清阳河。
清阳河蕴藏着丰富的水力资源,时下是枯水期,也有青绿的河水哗哗地流淌着,这正是武水乡得名的原因,这里的水流从来都是湍急的,平静的时候很少。
河边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水洼子,里面有几张网子,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刘望男见状,遗憾地咂一咂嘴,“早知道就要带钓竿过来。”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陈太忠又张罗起做饭的事宜,大家一边动手,一边商量着下午的回程,再看一看什么景点。
不过陈区长自打在北崇上任之后,似乎就没什么游山玩水的命,这饭菜才做得七七八八,天上就开始飘雨丝了,真是令人扫兴得很。
谭胜利及时提出建议,说三里地外有个河神庙,虽然雕像什么的都被破了四旧,但里面还有个亭子,摆一桌不成问题。
总之,这场雨一下,去其他景点游玩的计划全部泡汤,尤其是从武水到区里的路,也不是特别地平整,大家在亭子里吃完饭,就驱车返回。
回到区里的时候,就到了下午三点半,陈区长才将人送回房间,就接到了廖大宝的电话,“区长,市局带人来咱区里抢人了。”
原来刘晓莉去了云中之后,当地爆炸的现场已经被警察封锁,刘记者才拍了几张照片,就有联防队员上来推搡,还要砸她的相机。
所幸的是,北崇分局派了一个警察跟车,一来是雷蕾和刘晓莉不熟悉当地,需要人指引,二来也是保护之意。
那警察就上前表明身份,联防一听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倒也不敢造次,不过就在刘晓莉跟村民采访的时候,云中分局的警察也赶来了,一来之后,二话不说就要收刘晓莉的相机。
北崇的警察自然就不干了,上前阻止,云中的警察一点都不给同事面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尼玛,要不是你们北崇人多事,我们云中至于遇到这种鸟事吗?
市局在此事中被动,那云中分局在此事里就更被动了,分局局长被县长、县党委书记和市局局长轮番叫过去,一通狠骂——这笔账,云中的警察自然要记到北崇分局头上。
北崇的警察自然不肯相让,我们追查易燃易爆品也错了?而且尼玛你搞一搞清楚,这儿的爆炸是市局的人搞的,跟我们北崇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这相骂自然是无好口,两边说着说着就有打起来的架势,所幸的是两边也有人劝解,雷蕾见势不妙,扯了北崇的警察上车就走。
这位还不肯干休呢,说是没完成领导交待的任务,倒是刘晓莉告诉他,说是有照片能证明真实性,就足够了,至于说采访当地人,采访一个和采访十个,并无多大的区别。
廖主任在办公室接到消息之后,心说再这么采访下去,怕是要出事,他给领导拨个电话,那边却是不在服务区。
面对这种局面,他索性自作一下主张,给北崇分局打个电话,说你们把那个嫌疑人带回分局来审吧,我看市局那边没准要狗急跳墙。
分局早就巴不得有这么个指示,因为这边的压力一直很大——祁书记早就接了陈区长的指示,市局签字认可的话,将嫌疑人转交给市局也无妨。
原本市局还在考虑这个可能,但是爆炸发生之后,就绝对不可能了,祁泰山都被人缠得不耐烦,索性躲出去关了手机。
北崇的警察们接到这个电话,真的是如释重负,瞅个空子,直接将常致远从文峰分局的院子里带出来,上了车就没命地往北崇跑。
车开出去不到半分钟,文峰的警察就追了出去,然后就是一方跑一方追,等来到北崇之后,文峰人再怎么折腾都没用了。
可是北崇警方这么一搞,是彻底地激怒了市警察局,就在刚才,市警察局由任隽逸带队,带了四辆警车十几号人,堵了北崇分局的门。
他们来是要带人走的,而今天北崇当班的正是朱奋起,两边正在为手续扯皮,市局的人猛地发现,《天南商报》的记者居然也在,于是就表示,这两个女人,我们也要带走。
廖大宝在分局安插了内线,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说不得马上给领导打电话。
第3504章守穷(上)
“这也太没有道理了,”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二话不说掉头,直接将大金龙开到了北崇分局门口,横着车身堵住了分局的大门。
他下车走进院子,看到院里停了足足五辆市里来的警车,办公楼门口,两拨人正在对峙,北崇的警察明显要少一些,不过他们身边站了十几个闲汉,气势倒也不弱于对方。
下一刻,朱奋起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身边是个瘦高的男人,男人的额头有一块纱布,下巴上还有个创可贴。
“陈区长回来了?”朱局长笑眯眯地点点头,又介绍一下身边的男人,“这是市局的任局长,我们正在探讨昨天的爆炸案……区长您来得正好。”
要不说君子绝交不出恶言,这两位在房间里吵吵得都快打起来了,可是一旦出现在人前,还是非常讲究形象和措辞的。
“这个有什么可探讨的?”陈太忠却是不管那么多,他侧头看一眼任隽逸,连起码的招呼都懒得打,直接自顾自地发话,“线索是我提供的,常致远是北崇分局抓的,其他的事态,是市局掌握的,还探讨什么?”
“陈区长,我们希望分局能将嫌疑人移交给市局,”任隽逸见这年轻的区长如此狂妄,心里也有点生气,但是他更明白的是,这件事情不是生气能解决的!
而且,此人将张一元都逼得跑路了,也就是说,连邵局长都不放在眼里,就更别说他这个副局长了,“这对市局的全盘部署和深挖案情,具有非常重大的作用。”
“移交可以,把手续办了就行了,”陈太忠点点头,“要注明,将来评功的时候,北崇是第一功……红头文件就算了,但是要市局的印章。”
“陈区长,时间就是生命,”任局长语重心长地发话,他可是做梦都没想到,姓陈的要求比北崇分局的更过分,直接指定第一功了,“一定要拘泥于形式的话……什么事都耽误了。”
“着急的话,你们在北崇问就行……我也不拘泥于形式,”陈太忠冷冷一笑,“我觉得带回市局和在这里问,区别不大。”
区别大了去啦,任局长不想发火,但是听到这话,他实在有点忍不住,“我们上级机构,有权直接接收下级机构的工作……只要情况允许。”
“别扯那个淡,”陈区长手一摆,很不客气地回答,“省警察厅还是你们的上级机构呢,上次那个刘副总队长从北崇提走了人,转头嫌疑人就自杀了,你觉得自己比省厅强?”
尼玛你这算怎么一个问题?任局长听得有点想吐血,他肯定不能说自己比省厅的强,但是省厅那里出了意外,我这里不出意外,这就算我“觉得比省厅强”?
太不讲理了,这是任隽逸的感觉,可是想一想在省厅手里自杀的那位,正是枪击这个年轻人的杀手,他多少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了。
“那就先在北崇问吧,”任局长做出了决定,事实上在爆炸发生之后,移交不移交已经无所谓了,现在大家要考虑的不是抢功,而是怎么把盖子捂住——与其答应对方一个头功,倒还不如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什么也不承诺。
不过另一个问题,他也是高度关注的,“陈区长,《天南商报》的稿子,也缓一缓再登吧……咱恒北的事情,要外省的来曝光,似乎有点不太妥当。”
“这个你不要跟我说,人家是记者,有新闻报道的自由,”陈区长不耐烦地一摆手,“她要是有不实报道,我可以帮着问一下,让她缓一缓……人家凭什么听我的?”
“你俩是老乡嘛,”任局长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一句,那个记者大过年的出现在阳州这小地方,如果说你俩没关系,你挖了我这双眼,不过想是这么想,他的话不能说得太直接,“还麻烦陈区长关照一下,缓一缓吧。”
朱奋起听到这话,嘴巴微微地扯动一下,姓任的你这欺软怕硬的能力,也到达了相当境界了,陈太忠没来之前,你可是一定要将这两个女人带走的,现在就知道退而求其次了?
“缓一缓……缓几个小时?”陈区长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三个小时够不够?”
缓几个小时?任局长这下也真是无语了,市局希望希望永远不要曝光呢,“这个……我请示一下领导吧。”
他走到一边打电话,不多时又走了回来,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来,“陈区长,邵局长想跟你说两句。”
“不愧是市局局长啊,隔着电话就要给我指示,”陈太忠大声地回答,这声音足以让旁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他接过手机,“我陈太忠,请邵局长指示。”
“陈区长你好,我知道这个电话很冒昧,”邵正武的声音缓慢而沉稳,事实上,陈太忠刚才的那两句话,有一大半是说给他听的,难得的是,邵局长居然能如此沉得住气,“但是我还是希望,咱们阳州的一些小纠纷,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话说得很诚恳,这个节骨眼上他没法不诚恳,不过这话里也不无别的味道,起码有扯虎皮做大旗的嫌疑——这是阳州的事务,你最好还是有点大局感。
但是陈区长哪里吃他这一套?你丫真觉得自己做错了,起码应该老实过来面谈,那样的话,态度勉强还算端正,所以他冷笑一声,“人家记者认为这个事件很有代表性,阳州的笑话……我还真的听不懂您这话,要不您帮我解说一下?”
这货怎么就这么拧呢?邵正武真是有点无语了,他索性直奔主题,“我需要做点什么,你才能把这个报道压下来?”
“压下来……我没有邵局长想的那么不讲理,我欢迎各种舆论监督,”陈区长冷笑一声,“不过嘛,推迟一两天报道,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只是推迟?”邵正武轻声嘀咕一句,推迟报道对他来说,意思不是很大,他是要捂盖子的,但是陈太忠执意要把这件事捅出去的话,那这一两天的推迟,也能让市局有个缓冲,统一一下口径,并且先通报给媒体,总是聊胜于无。
当然,这不是他想要的,只是实在捂不住的情况下,这不失为一种选择,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发问,“我还是希望能跟你商量一下。”
“当然是要商量一下,否则连推迟都不可能,”陈太忠冷哼一声。
邵局长登时就无语了,合着你是一定要捅出此事了,我能争取的,就是推迟?真是欺人太甚!不过他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表示,“嗯,你想要什么?”
“你通知张一元马上来北崇投案,做得到的话,推迟一天,”陈太忠轻笑一声,又抬头看一看天空,“现在下雨,这样……天黑之前过来就行。”
“……”邵正武沉默了好一阵,才轻叹一声,“陈区长,你是一定要为难我了?”
他心里太清楚了,姓陈的开出这样的条件,根本就是有意刁难,他也没必要费那么多口舌,说联系不上张一元之类,没用,只是自取其辱罢了,所以他直接省去了那些环节。
“我为难你……凭你,也配?”陈太忠哈哈一笑,将手机递给了任隽逸,“跟你们领导谈得不愉快,他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可是我没兴趣拿他蘸酱。”
任局长面色铁青地接过电话,嘴角抽动一下,似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转身走向了一辆警车。
见到带队的人都要走了,其他警察也转身上车,只有两个警察对朱奋起讪笑着点头,“朱局,审讯工作我们还是要配合的,上命不由人……我们都是小人物。”
“嗯,做好你们该做的就行了,”朱局长也不为难他们,只是淡淡地点一句,本来嘛,这些小警察都是办事的,他也是市局出来的,知道他们的难处。
这些人想走,却猛地发现,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辆金龙大巴车在门口堵着呢,人出去没有问题,但是车想出去……不可能。
几辆警车停了一阵之后,任隽逸走下了车——姓陈的气场太强大了,架子也大,隔着电话就敢骂邵局长,市局要是派个小警察来协调的话,根本是自取其辱,还是他出面比较好。
任局长冒着小雨走到陈太忠的面前,他虽然心里不忿,脸上却不敢带出半点情绪来,他已经知道,这车是陈区长开来的了,“陈区长,能不能麻烦您把车挪一下?”
“挪车好说,”陈区长笑眯眯点点头,“不过你走得太着急了,我有个问题还没问明白……刚才是谁说,要把天南的记者带走的?”
他虽然是笑着发问,但是眼中有寒光一掠而过,任隽逸牢牢地捕捉住了这个细节,说不得只能赔着笑脸回答,“这个……主要是考虑这案件还没完全侦破,过度曝光不太合适。”
第3505章守穷(下)
陈太忠看他一眼,摸出一包烟来,给朱奋起散一根,自己又叼起一根,待朱局长点上火之后,才轻嘬一口,吐出一股浑浊的烟气,似笑非笑地发问,“原来,是任局长你的意思?”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任隽逸也顾不得对方没散烟给自己的小事了——相同级别的干部面前这么做,其实也是很侮辱人的,根本是一点面子都不讲。
他清一清嗓子,略带一点为难地回答,“这个……主要是邵局长的意思,想捂盖子。”
任局长这么出卖人,看起来似乎有点快了,但是陈太忠已经执意要曝光此事了,而他身为市局的领导之一,更是明白今年的换届对市局的影响,这个时候得罪一个来头奇大的家伙,那不是傻的吗?
邵正武必然会在这件事情上摔个跟头,他非常确定这一点,若是来曝光的是恒北媒体,哪怕是《恒北日报》的记者,邵局长或者都可能通过某些人,做出一定的影响,但是天南的记者,大家真的是有心无力,更别说那《天南商报》,也不是天南的机关报。
而且任某人本人,在这件事情里也负担着一定的责任,他当然不肯让自己雪上加霜——要是敢露出一丝一毫的抵触念头,最终被牺牲的绝对是他。
陈太忠闻言也不做声,好半天之后,才看他一眼点点头,“你还算聪明。”
“我是小聪明,”任隽逸苦笑一声,这话语出至诚,他昨天要是不惦记着抢功,哪里会出现这样的纰漏?退一万步讲,就算那里依然会爆炸,只要他跟北崇的人一起去了云中,北崇人就不可能这么怡然自得地置身场外了。
“谁会开大巴?”陈太忠不再理他,而是摸出了一把钥匙,冲着北崇的几个警察晃一晃——话说到这个程度,大巴是可以挪一挪了,但是要让他亲自把车挪开,不客气地说,凭这几个市局的小警察……还真的不配。
马上就有小警察拿过了钥匙,自告奋勇地将大巴挪开,市局和文峰的几辆车油门踩到底,没命地冲了出去,生恐走得慢了——这北崇分局根本是龙潭虎穴,下次打死都不来了。
“市局……也不过如此,”陈太忠见他们争先恐后的样子,扭头看一眼朱奋起,笑眯眯地发问,“老朱你在市局的时候,做事没这么不讲理吧?”
“也有……但是不多,”朱奋起犹豫一下点点头,市局这两天的行为,在他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这么大一个案子,真的值得人豁出去争抢,市局吃相难看的时候海了去啦。
不过此刻,他不想提这个话题,“区长,您这烟不错,给弟兄们散一圈吧。”
“数你眼尖,”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摸出两包烟来拍在他的手上,“不光分局的同志们,这些热心群众,也都在支持咱们的工作……你替我散一圈。”
说完这话,正好雷蕾和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