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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会关注开工量和进度,”陈太忠耷拉着眼皮发话。
“厅里的意思,是北崇异地施工的话,成本会高出很多来,”陈巴容脸上微笑依旧,“出于友好合作的考虑,你们大包就可以了。”
“啧,”孟志新情不自禁地咂巴一下嘴巴,却是没有说话。
“嘿,”陈太忠哼一声,陷入了沉默中……
第4111章节操
陈太忠沉默良久,方始哭笑不得地叹一口气,“真是没意思。”
陈巴容听得,脸上也是一阵燥热,他真是很少被人这么说,于是他干笑一声,“北崇去朝田施工,真的存在个成本问题。”
“我们的人工低廉,不存在成本问题,”陈区长淡淡地回答——你有想法,那是你的事儿,别在北崇人身上找借口。
没错,北崇人去朝田干活,那确实存在差旅和食宿的费用,还要建工棚和食堂什么的,但是其他地方人去,就不需要这些了吗?
而北崇人的工资,那是相当便宜,管吃管住一个月五六百就够了,可是在朝田找工人,一天没有二十五,就雇不到像样的工人,有点技术的都是三十元起。
所以说异地施工,这真不是问题,首都很多公子哥玩工程,是不想介入下面具体施工的,但是他们手上要是有几支北崇施工队的话,再偏远的施工也敢接——成本低嘛。
“那也存在个质量问题,”陈巴容见他说得明白,也就硬着头皮顶上来了,“我们不是信不过太忠区长,实在是……要照顾一些物议,北崇的建筑队,名声还不是很响。”
“我们正好可以借助这个工程,打响自己的名声,”陈太忠淡淡地回答。
“太忠区长,你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何必为难我这个办事的呢?”陈巴容苦笑。
陈太忠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北崇承揽三栋楼的建设,人事厅划七十亩地给北崇——事实上,并不到七十亩。
眼下看人事厅的意思,是工程要大包给北崇,但是具体施工,并不想让北崇人掺乎——你们只是一包,二包要给我指定的单位。
这一包二包神马的,陈太忠听得太多了,类似的例子遍地都是,但是他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区长,居然能拿到传说中的一包。
按说一包是赚得最多的,是该荣幸的,二包要差很多,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说北崇是大包,简直是偷换概念,人家就是出资方——我自己出钱,凭啥包给别人呢?
陈区长心里,这不是一般的火,于是他侧头看一眼陈伟权,冷冷地发问,“这买卖是你接了吧?”
“我接这个活儿,也是有点勉强,”陈伟权呲牙一笑,弱弱地回答,“不过,这是厅里领导对我的信任,只能勉为其难。”
“你一个搞文化用品的,来搞建筑,肯定是勉为其难,”陈太忠懒得跟他多说,而是看向陈巴容,“这就是没谈妥的地方?”
他的语气很不好——也就不可能好得起来,先是亩数不够,然后又有人拿着环城水系的幌子来忽悠,现在好不容易谈得差不多了,又有人来抢工程。
而且要工程的这货,也不是搞建筑出身的,真是让人感觉不靠谱。
“唉,我们也有多方面考虑,”陈巴容抽一口烟,将脸上的表情藏在烟雾之后,“现在盖的是宿舍,厅里的人毛病多,就喜欢吹毛求疵,对工程质量要求高。”
“合着北崇就这么让人不放心,”陈太忠微微一笑,眼里却是没有半分笑意。
“北崇建委的工程队,盖过哪些十二层以上的建筑?”陈八尺无奈地看他一眼。
“没有盖过,”陈太忠很坦然地摇摇头,这确实是北崇的短板,建委下属的公司有两个工程队,人都不多,也就是盖个砖混结构的六层楼,没有盖高层的经验。
然而,经验都是干出来的,北崇建委本来也就没多少工人,下一步也是重点培养技术员和技术工人,找地方练手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他认为,“没有盖过,我们才要学着盖,可以请老师来指导嘛……我经手的凤凰科委大厦,获得了全国鲁班奖,我可以把负责人叫过来。”
“陈总的人盖楼,你们也可以学嘛,”陈巴容笑一笑,“由他来建设的话,施工中间的很多配合,都可以让他来协调,你能省很多事。”
“跟你学怎么卖文化用品吗?”陈太忠看一眼陈伟权,微笑着发问。
“我也组建了施工队,”陈伟权却是好脾气——事实上他脾气不好也不行,通过这些天,他已经搞明白了,这个本家是非常难招惹的。
他倒是跟人事厅的人关系好,但是北崇人手里是握着钱的,这年头,有钱的说话就大声,就算他去银行贷款,行长的脾气也不会比陈区长小。
所以他的态度很不错,“我收购了两支工程队,还高薪聘请了专家,资金供得上的话,工程质量我绝对可以保证。”
“好像就你会雇人,”陈太忠一旦开始放下面皮,那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冷笑一声,“我北崇人自己不会花钱,一定要别人帮着花?”
“陈区长,”陈八尺见状,终于出声发话,他冲年轻的区长微微挤一下眼睛,以缓和即将激化的矛盾,“协议协议,有协商有议论,才是协议。”
“我是觉得,你们这么搞,真的很没意思,”陈太忠正色回答,“有什么想法,你一开始可以说出来嘛,今天一个点子,明天一个想法,这是挤牙膏?”
“我们也没提什么别的要求吧?”陈巴容愕然地看着他。
“你们……”陈太忠想提一提七十亩变六十七亩,又想说一说环城水系其实是幌子,真实情况是突击花钱,可是想一想,这两件事,其实怪不到服务公司身上。
而且这种话,也不好在谈判的时候说,于是他哼一声,“那你提前说一声,不难吧?既然是合作……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们得先考虑一下,北崇的支付能力,”陈巴容笑着回答,“挺大个合作项目,虽然细节上要磨合,但是谁也希望尽量顺利。”
“我也希望顺利,”陈太忠哼一声,索性拉下脸皮来,直接说重点,“那这个预算和决算……怎么搞?”
他不想让朝田人施工,这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工程的钱让北崇人挣了,还是其他什么人挣了,这并不是决定性因素,他最在意的是,接工程的人,是人事厅的关系户。
这年头的工程,从来都是决算比预算多,预算可以做得不太多,但是在施工过程中,不停地增加费用,到决算的时候,金额就可能很吓人。
而北崇是出资方,这个陈伟权若是仗着关系,在施工过程中也来这么一手,北崇就存在费用控制不住的可能——上家和下家是一块儿的,夹在中间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真遇上这种事,陈太忠倒也不怕撕破脸皮,跟对方好好计较一番,但还是那句话,他不怕麻烦,可也不喜欢麻烦。
尤其是,有些事情不大不小,介于可以叫真和没必要叫真之间,这才是最恶心人的,他可以叫真,但总不能回回叫真不是?
所以,他索性就将症结点出来,“这个问题谈不好的话,合作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所谓搁置,不过是不撕破脸皮的说法。
这陈太忠也真是有气魄,那俩陈听到这话,禁不住交换一下眼神,这么大的便宜,居然敢说不要就不要了。
人事厅之所以在这次合作中高高在上,不光是他们有地北崇没地,更是因为他们知道,这笔买卖不管谁吃下,赚钱是铁铁的——六十七亩地,随便卖也卖个七八千万。
更别说这块地还有环城水系概念,一旦市里决定开工,地价绝对飞涨,没错,现在大家不知道水系什么时候开工,但是既然已经上了规划,开工是迟早的事情,哪怕等上十来八年,也都无所谓。
也就是厅里现在没钱,李厅长又快到点了,才会让这个买卖便宜了外人。
这种买卖都说不要就不要,北崇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张扬。
陈巴容在错愕之后,笑着点点头,“陈区长想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个预决算的事情,你跟伟权谈就行了……只要有诚意,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很显然,陈八尺不想参与这个环节的讨论,也就是说在工程这一块,他的话语权要小于陈伟权。
然后就到了午餐时间,陈太忠其实都失望得想站起身走人了,但是陈巴容殷殷挽留,他想一想,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
酒桌上,那是不谈公事的,不过陈巴容捡个机会,还是跟陈区长轻声嘀咕一句,“陈伟权是李厅长的外甥……只要谈好了,他要敢胡来,你可以找李厅长告状,李老大那人,从来是要面子的。”
“我的工程,不打招呼就拿走,这也叫要面子?”陈太忠不以为然地低声回答,“那我就不知道,不要面子的会怎么做。”
“嘿,”陈巴容摇摇头,然后又叹口气,“李老大正直了一辈子,真是……”
原来如此,陈太忠微微颔首,这临老入花丛的干部,他真见识过几个——林桓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老林一辈子没为家人谋过私利,马上要退了的时候才幡然醒悟,没皮没脸地帮家人抢工程。
不过林主席不是全吃关系饭,北崇目前的活儿足够多,而他的亲戚们是“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倒也不算节操丧尽。
第4112章有钱就大
陈伟权也不认为,自己的舅舅就是节操丧尽的,事实上他一直认为,舅舅醒悟得有点晚了。
一直以来,李平对家人的约束,是相当厉害的,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要面子的人,不愿意被别人指指戳戳。
像他这个做外甥的,都一直没享受过什么照顾,毕业分配的时候,他本来是想进化工厅的,结果当舅舅的说了,去工厂其实也挺好。
李平这话,倒也不能说就错了,过了一两年,化工厅就被下面的企业架空了,比下面的企业还困难。
可这个时候,国企也走入困境了,陈伟权在厂里是干技术员的,想结婚都拿不出钱来,于是他就来找舅舅——厂里搞停薪留职呢,我觉得这点死工资不行,正好海、南那边有点机会,我想去试一试,您看怎么样?
那就下海嘛,李平登时就表态了,他还说年轻人要有闯劲,不要跟我们老头子一样,死气沉沉的,国家鼓励大家干的事情,你就大胆去做!
不得不说,李厅长这个表态,有点不着调,他太相信年轻人的闯劲儿,或者太相信公平竞争了,结果陈伟权在外地折腾了三四年,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他本是搞技术的,下海的时候就没什么人脉——就像陈太忠收购落自时,老销售员讲的一样,卖自行车的,始终是那帮人,只不过原来帮厂里卖,下海之后,就搞个公司租个门面,自己卖自行车。
陈伟权就是啥人脉没有,噗通一声跳进海里了,然后又遇到两个骗子,他打的条子,骗了别人十来万,最后是找到他头上,陈伟权的父母卖掉了给他准备结婚的新房,才凑齐了钱,把人赎回来。
然后李平的妹妹就不干了,找到了自己的哥哥——你说你帮你外甥出的什么点子?搞得现在连结婚的房子都卖了。
李厅长这就实在有点挂不住了,于是大手一挥,行,我借给你点钱,让孩子搞文化用品专卖吧,卖得好不好不说,靠着人事厅,饿不死他。
陈伟权也是鼻青脸肿了三四年,才难得地换来了李平的支持,不过还好,李厅长难得徇私一次,大家都挺卖厅长的面子,有些业务直接就找过来了。
所以做了仅仅两年,陈总不但买了房子,连宝马车也买上了,李厅长的儿子结婚,他还替表弟送给新娘家一辆宝来车。
他大手大脚地花钱,做表弟的看着眼红,宝来和宝马,虽然只差一个字儿,事实上差着一个数量级,那是十来万和上百万的差距——你靠着我老爹起家,混得比我还好,不行,我也得挣点钱。
不过这哥俩也没内斗,就是坐在一起,商量一下未来的赚钱大计,做哥哥的很明确地指出:你老爸再干不了几年了,咱们必须抓紧时间赚钱。
做弟弟的深以为然,于是就发动家人,给老爸做思想工作,其实这个时候,李厅长也有点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多给儿子铺一铺路。
想到自己退休之后,外甥的文化用品商店都不一定好做了,他索性心一横,打起了三道桥这片地的文章——从电荒就可以看出,未来十几年,基础设施建设必然会蓬勃发展,工矿企业的建设,以及房地产市场,也会急剧地增长。
那么,他打算在离退之前,帮外甥搞起一个工程建筑公司,将来儿子一旦需要用钱,也不至于手头太拮据。
至于说工程质量,李厅长才不会担心,朝田市建委常务副主任,就是他同学的弟弟,当初要不是他帮忙,建委副主任那个坎儿,真不好迈——事实上,这个工程队,就是这副主任提供的班底。
陈伟权心里就觉得,舅舅还是有点迂腐,他原本也就打算着,在预算和决算之间,搞出点名堂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但是陈太忠这么一说,他的想法就有些行不通了,于是他找个机会,也跟陈巴容嘀咕一句,“这陈太忠也有点太疑神疑鬼了,陈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少跟我扯那些犊子吧,陈八尺微微一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预算和决算之间那点猫腻,不信你会不知道,“怎么谈是你俩的事了,我是帮你们和稀泥来的。”
“看他这个态度,我就觉得不太能谈下去,”陈伟权气哼哼地表示,“他占这么大便宜,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像非跟他合作不可了。”
“小陈,我提示你一句啊,”陈巴容觉得,某些话他不得不指出来了,“你有些想法,也是有点问题……你觉得咱们给出的条件,真的很好?”
“确实很好啊,”陈伟权点点头,脸上略带一点茫然,“六十七亩的地,盖三座楼就拿回来了,他总共花个五六千万,这赚得多了……将来还有环城水系,还有比这更好的买卖吗?”
“这么好的买卖,为啥你不揽下来呢?”陈巴容没好气地发问,“一定要让外人赚钱?”
“我这不是没钱吗?”陈伟权一摊双手,他确实没多少钱。
“对啊,你没钱,陈太忠有钱,所以你不懂他的心态,”陈总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年头有钱的就是大爷,你觉得人事厅条件不错了,但是对有钱人来说,有太多找上门的好买卖……”
“陈哥您这话说得在理,”陈伟权微微一错愕之后,笑着点点头,又伸出一个大拇指来,“我真是忽视了这一点。”
“没本事的人,拿着钱找项目,有本事的人,握着钱等项目找上门,”陈巴容笑一笑,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陈太忠有这个本事。”
事实上,他也不完全相信,陈太忠真能找到更好的项目——这样的项目是有,但是轮得到轮不到陈区长,那很难说。
但是现在,他的任务是撮合了这个合作,那他也只能把情况往严峻里说。
“您提示得很有道理,”陈伟权点点头,却是没意识到,这个貌似真理的建议,其实也仅仅是一种说法,忽悠人的成分极多。
所以吃完饭之后,他喊住了陈太忠,“陈区长,我想跟您谈一谈预决算的事儿。”
“其实没啥可谈的,就是预算和决算要统一,”陈太忠一点都不想跟他多说,“别半路上弄出点不和谐来……伤感情。”
“我也是有这个想法,预算决算要统一,”陈伟权笑着点点头,“但是施工过程中,难免遇到一些意外,我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怎么完善这种意外情况……要不我跟您回区里谈?”
“那你上车吧,”陈太忠打个哈欠,今天他是独自开车过来的,载了孟志新之后,还有两个空位,倒也不在乎多捎一两个人。
上车之后,他打着车一路前行,嘴里漫不经心地发话,“我的意思,就是预算和决算必须统一,你报个最终的数儿,能做就做,不能做,我们就不做了。”
陈伟权沉吟一阵,开口回答,“六千二百万,保证不多跟你要一分钱。”
“你说什么?”陈太忠松一下油门,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对方,讶然发话了,“不到五万平米,你跟我要六千二百万……为什么不买两支四零火,去摩加迪沙发财呢?”
摩加迪沙是索马里的首都,以无序和混乱著称,而“摩加迪沙巷战”,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全世界唯一的一场城市肉搏战,美军死伤惨重,最后索性从索马里撤军——不完全是美军输了,关键是这地方没个什么值钱玩意儿,不值得他们打生打死。
“这个价钱,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再加了,一口价,”陈伟权一边回答,一边通过后视镜,扫一眼副驾驶上的孟志新。
“太贵了,”陈太忠摇摇头,他也发现对方的小动作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价钱是他不能接受的,“只是小高层,一平米一千二……太不合理了。”
“还有很多配套设施呢,省厅的宿舍,跟一般商品房不一样,”陈伟权笑着回答,“回头我跟您慢慢解释。”
“你直接跟老孟解释就行,”陈太忠不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