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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他得罪过陈正奎。
而且陈文选和霍兴旺的情况类似,都是再往上走都不好走的人,眼下除了抱紧陈太忠的大腿,也别无选择了,所以在搞清楚,徐瑞麟不是陈区长推上去的之后,他的心里,反倒有点松一口气的感觉——我并不是被放弃了。
陈太忠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视察粜米渠人事厅的工地,因为北崇的资金拨付得到位,这里的进展很是不错,卖文具出身的陈伟权,搞起施工来也是有一套的。
至于说打砸邸军一家的人,确实是他从凤凰喊来的,这打砸完邸军家还不算完,他打算狠狠地收拾一下林听涛,不过目前时机还不算成熟,总要过两天,看姓林的怎么蹦跶。
但是派人过去踩探,还是必须要做的。
眼瞅着到了六点钟,他招呼一声,“老孟,这段时间辛苦了,跟我去阳州办事处喝一顿。”
孟志新最近确实挺辛苦,他不但要监督人事厅宿舍的建设,还要安排划给北崇的六十多亩地的施工——初期的土建工程。
按照合同规定,这三栋宿舍楼盖完之后,北崇才能得到那块地,不过北崇人给钱给得痛快,人事厅也就网开一面,服务公司老总陈巴容的意思是:你们可以铺设管道打地基什么的,但是不要出现建筑物——上限也就是建个库房和工棚。
“陈区长,我来请客吧,”一直陪在一边的陈伟权主动表态了,“从来还没跟您喝过酒呢,我给您介绍个好地方。”
说来也有意思,他和陈太忠原本是有点小矛盾的,可是配合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反倒是发现,对方虽然强势,做事却不含糊,心里基本也就没那点芥蒂了。
“想喝酒跟我们去阳州办事处,”陈太忠看他一眼,心里有点微微的腻歪:你这都是点什么信息水平,称呼一声“陈书记”很难吗?
一行人来到阳州办事处,敞开喝了起来,一直喝到九点半才收场,陈伟权早就喝得东倒西歪了,陈巴容倒还好一点,不过他又嚷嚷着去嗨皮。
陈太忠自是一口拒绝,但是陈巴容好歹是一个正处级干部,他将两人送到停车场。
办事处的停车场是露天的,现在天上下着点小雨,不过马上进入盛夏了,雨又不大,陈总抓着陈区长的手,站在车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喝多了就话痨的主儿,其实挺让人无奈,陈太忠也不好甩下他就走。
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是轮胎碾压在潮湿地面上的声音,紧接着,一辆依维柯车停在离众人不远处,车上开始刷刷地下人。
要说一开始下人的时候,陈太忠没怎么注意,但是下的人一多,他就觉出不对了,十几个人做扇面状,冲着自己这帮人围了过来。
他发现不妥的时候,别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了,陈巴容正说得兴起,被自己人悄悄捅两下,才顺着自己人的眼光看去,然后,他恼怒地发话,声音大得离奇,“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九点多的雨夜,这样一帮人围过来,一看就可以断定,绝对是心怀叵测,不过陈总胆气并不小,他不是单纯的处级干部,搞了服务工作,平日里接触的人也杂,而且他身宽体壮,站在那里,吨位就挺吓人的。
“个人恩怨,无关的人一边呆着,”人群中有人闷声闷气地发话,“只找陈太忠,其他人别自找没趣。”
“嘿,小子你挺狂啊,”陈巴容还没来得及说话,陈伟权大着舌头发话了,“就靠你这十几苗人,也敢胡吹……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来两百个人?”
这话倒不是吹牛,他目前正在修建人事厅的宿舍,手边只说民工就六七十个。
话音刚落,两个壮汉就冲他走了过来,陈伟权见状,蹭地跑到了众人身后,他不害怕叫人打架,但是他也不想吃了眼前亏。
“冲我来吧,”陈太忠淡淡地发话,他已经看出来了,来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是气血旺盛的半大小子,其他人要是插手,没准还真会被误伤。
“没错,陈太忠,我就是冲你来的,”一个白胖的少年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没打开的雨伞,是那种不带折叠的雨伞,伞尖细长,带着金属的反光,乍一看是可以当作凶器的。
少年冲着陈太忠狞笑,“听说你挺能打的,不过你敢打我老爹,那就是自己找死了……兄弟们,把人打躺下带走。”
“住手,”孟志新大喊一声,“袭击国家干部的罪名,你们承担得起吗?”
“尼玛,都跟你说了是个人恩怨了,我老爸还是国家干部呢,”白胖少年白他一眼,下巴微微一扬,“弟兄们,麻利点儿。”
这么中二的少年?陈太忠看得无奈地摇摇头,根本就是啥也不懂的蠢货,不过,正是因为对方中二,他反倒是往前一扑,抬脚就踢,越是不懂事的,下手越是没轻重。
见他动手了,陈巴容也不含糊,迎着就冲了上去,对方一个中等身材,略有点壮实的小伙子一伸手就抱住了他。
小伙子的力气奇大,膀子比一般人的小腿还粗,陈总号称身高八尺腰围八尺,不但粗壮异常,也是有点蛮力的,不成想被这两个膀子箍住,只觉的是两个钢箍一般,一点一点地把他的身子箍得越来越紧,到最后连喘气都困难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觉得身子猛地一轻,两个钢箍在瞬间消失,而那小伙子身子一歪,身子软绵绵地倒向地上,不过此人就算昏厥了,身体依旧残存着不少力道,差一点把他也带倒在地。
陈巴容深吸两口气,抬眼望去,才发现面前的十几个人都已经被打倒,躺在湿乎乎的泥水中了,陈太忠一只脚踩着那白胖少年,另一只脚踩着一支双节棍。
这家伙真有传说中的那么能打啊,陈八尺轻吸一口凉气。
陈太忠也不着急发话,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然后脚下用劲儿,直踩得那人声嘶力竭地嚎叫,他才慢吞吞地发话,“这位老大,你带来的人都栽了,那就该说一说咱们的私人恩怨了,我最喜欢你这种恩怨分明的江湖少年了……你说报仇失败,该是什么结果?”
“有本事你杀了我,”白胖少年一边哀嚎,一边咬牙切齿地回答,可以看得出,这是个养尊处优的不良少年,搁给平日没准就下软蛋了,但是今天,他是为父复仇,有一腔热血撑着,居然敢咬牙回答。
不过下一刻,他就露了怯,“我爸是林听涛,你敢说没有打过他?”
“嘿,我正想找你爸麻烦呢,”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这少年简直是中二的极品,坑爹的翘楚,“这一千多万……看来要着落在你身上了。”
“我来找你,是我的意思,跟我爸无关,”林公子的这中二病,简直是无药可医,他倔强地回答,“要杀要剐,你冲我来。”
“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还没尝试过,”陈太忠哼一声,也懒得调戏小娃娃了,“老孟,安排人把他们送到北崇。”
话音刚落,呜哇呜哇的警笛声响起,两辆警车驶进了阳州办事处,车上跳下来四五个警察,“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4257章捆起来
警察们大致了解一下,知道是打架斗殴,就要把人带回警局。
这时候,陈巴容就不干了,他已经联系了公司的保安,正在赶来的途中,他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帮人是一定要弄回去好好收拾的。
至于说林听涛是青禾的区长,他根本不在乎,林区长在他跟前,他都未必要买账,就别说林区长的儿子了,于是他问一句,“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
“我们是经开分局的,”一个警察待理不理地回答。
“滚蛋,”陈巴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这儿是古原区,不是经开区,你们要是不想走,就不要走了。”
要不说这做警察的,有时候也挺不容易的,平日里看着挺威风,但是真遇上体制里的强人,说个不买帐就不买账了,你要想动武?须得考虑能不能打得过对方。
陈巴容往日也不会这么嚣张,但是陈太忠的身手他见到了,既然吃不了眼前亏,还怕个毛线,更别说他和陈伟权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不要滚,留下吧,”陈太忠发话了,这帮警察来的太蹊跷,肯定是有说法的,“我倒要看一看,经开分局的,为什么来古原区执法。”
就在这时,又有两辆警车闯了进来,这次来的就是正主了,古原分局枇杷林派出所的,他们接到了报案,这里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
这个时候,阳州办事处的主任也被惊动了,赶到现场分说,意思是当事人之一是我们的领导,这是发生在我们办事处的事儿,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了。
——来犯的人都被陈书记打躺下了,自然是可以自行处理了。
派出所的人有点犹豫,阳州办事处可是处级单位,比分局的级别还高,不成想那中二少年躺在地上叫了起来,“我爸是青禾的区长林听涛……朝田的事情,为什么要阳州人来处理?”
派出所的人闻言就是一惊,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陈太忠已经笑着发话了,“哎呀小家伙,刚才谁说是私人恩怨呢……现在又需要警察帮忙了?”
白胖少年满脸的狰狞,却是不敢再说什么,显然是怕了担心再激怒对方,吃了什么大亏。
派出所的这帮警察也不傻,并不忙着表态,而是四下找人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待搞明白双方身份之后,也是异常地为难——管还是不管呢?
就在这时,两辆大巴开了进来,却是人事厅服务公司的人到了,车上稀里哗啦下来五十多号人——其中有二三十号,明显是农民工的样子。
“这些人,扒了衣服捆起来,”陈巴容恶狠狠地发话,刚才那臭小子差点没把他活活箍死,陈总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折腾过了,“扔到车上。”
“你没必要这样吧,多少给个面子嘛,”派出所的警察有点受不了啦,他们打探不到这位的来历,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个领导,但是他们好歹是开着警车来的,“这位先生,你带走他,就涉嫌非法拘禁了,有理都变得没理了。”
“我带走他们,是要送到派出所去,”陈巴容冷哼一声,他折磨人,何须自己出手?
“送到哪个派出所?”警察倒也不着恼。
“武圣庙派出所,”陈巴容轻描淡写地回答,那个派出所所长的哥哥,就是他的办公室主任,收拾几个毛贼还不是手拿把掐?
“哎呀,我的腿断了,”猛然间,那帮小子里有人高声叫了起来,这是打定主意要枇杷林派出所的警察救命了——这里离武圣庙远得很,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人家为什么要把他们送到那个派出所。
他这么一喊,警察就犹豫了,怎么说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坐视一方把另一方带走,也是有点没面子,于是面无表情地发话,“我们已经接警了,你要带人走,留个名字吧。”
经这么一阵活动,再加上雨水浇着,陈巴容的酒劲儿已经下去一部分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帮人本来不是针对他的,自己的表现有点活跃了,于是哼一声,“我是谁无所谓,他们要打的陈太忠,是北崇区委书记兼区长……你明白吗?”
“我们接警了,”警察再重复一遍,由于情绪没什么波动,听不出是什么意思——或许是等待陈总自曝身份。
“陈总,接下来我来吧,这事儿里有说法,”陈太忠看到这里,主动插话了,他并不是一个委过于人的主儿,于是看着那警察发话,“你的姓名?”
警察看着他,愣了好一阵,才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姓王,你可以去所里查出警记录。”
“行,人交给你们带走了,明天我要知道情况,”陈太忠很干脆地发话,“我也不为难你,但是这些袭击我的人的身份,你要搞清楚,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警察看他一眼,满脸的恼怒,可最终还是一转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时候,大巴车上的人已经将那十几个人剥得精光,警察们自然是很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只能将人推上了车,不过这时已经夜里十点了,又下着雨,没有多少人围观。
好的一点是,这十几个小伙子,一看就是那种孔武有力的,警察们押送都有点提心吊胆,但是剥了衣服之后,就不好再跑了。
经过了这起突发事件,陈巴容反倒是不着急走了,又跟陈太忠站在大厅的屋檐下聊一阵,很多男人都是有武侠情结的,今天发生的事也够刺激。
到最后他才说一句,“林听涛那货,不是很好对付……反正我也掺乎了,需要帮忙,你只管说话。”
官场里,交情不到随便揽恩怨那是大忌,但是陈八尺也被人袭击了,他就有了插手的借口,林听涛还不能说什么——毕竟他主攻的目标是陈太忠,想要分散火力,实力不够的话,那就是找死。
不过就算是这样,陈巴容能说出来这话,倒也算条血性汉子。
“蝼蚁而已,”陈太忠很随意地笑一笑,心说哥们儿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层面,“不过,陈总是性情中人,这一点我可是知道了。”
“过奖了,”陈巴容干笑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正在办事处的食堂吃早饭,一个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走到他身边,笑着打招呼,“陈区长起得早啊。”
这位是办事处是副主任,不过叫什么名字,陈区长是忘记了,只记得此人姓齐,于是随意点点头,“齐总早,坐下一起吃吧。”
“那我去打菜,”齐主任转身走了,不多时端个餐盘过来,办事处的早餐是免费的自助餐,四五个炒菜四五个凉拌菜,剩下就是主食和两个汤,每人还能有一个咸鸭蛋,是相对比较寒酸的。
齐主任是女人常见的小胃口,餐盘上就是几筷子咸菜,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再加一个油饼,她坐下之后吃了几口,然后发话,“昨天的人是体院的。”
“哦?”陈太忠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剥手上的咸鸭蛋,“齐总认识?”
“派出所里说的,咱办事处在朝田多少年了,”齐主任笑着回答,“附近的情况还算熟。”
“嗯,”陈太忠点一下头,又问一句,“派出所怎么定性的?”
“私人恩怨,你不接受调解的话,他们就不管了,”齐主任一抬手捂住嘴,打个哈欠之后发话,“昨天我在派出所待到十二点……就是要看他们怎么说。”
“辛苦了,”陈太忠点点头,定义成私人间的打架斗殴,他虽是当事人,顶着一个区长的身份,不用去派出所,但是己方还是要有人跟过去,比如说在场的服务员或者保安啥的,说明当时的情况——总不能任由对方胡说八道。
而办事处去的领导,居然是齐主任这一介女流,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人都放了吗?”
“放了一部分,”齐主任停下筷子,看他一眼,“你不了解一下伤患情况?”
“没必要,”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拿起咸鸭蛋来咬一口,“我敢动手,就承担得起责任。”
他昨天动手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是谁,而来人多是空手,他下手也就不狠,不过那些人还真是有些皮糙肉厚——若是体院的,倒是正常了。
体院的人,尤其是练散打什么的,手脚上太重,一不小心就要人命的,一般都比较克制,所以昨天才会是一场空手打斗,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中二少年手里的双节棍了。
“还有,就是这些体院的人,不是林听涛找来的,”下一刻,齐主任猛地丢出一个重磅炸弹来,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阳州办事处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嘛,陈太忠微微点头,他也想到这一点了,林听涛了不得也就才是个区长,哥们儿也是区长,这些人如果脑子里不是一团糨糊,应该不会傻到来打这一架,应该是还有些别的因素,“意料之中。”
“据说是贝斌的儿子授意的,”齐主任见他不受影响,就掀开了底牌。
第4258章蛇鼠一窝
“贝斌?”陈太忠轻轻咀嚼一下这个名字,微微地颔首,然后轻叹一声,“真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啊。”
贝斌是省委宣教部的常务副部长,平时不怎么听说,但是级别就摆在那里的。
这陈区长还真稳重,齐主任看到他的表现,心里也轻喟一声,这些消息,都是她费尽心机才打听到的,现在拿来做人情,就是希望他能主动问一下。
须知她这个话,把贝部长都卖了,如此高危的行动,图的不过是在陈区长心里留个印象——她也想进步,虽然她的进步是市委市政府考虑的事,但是她很清楚,李书记跟陈区长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这陈太忠年纪轻轻,说话做事却是极为老道,根本不表现出主动询问的意思,当然,这也可能是人家底气十足,并不在意某些威胁。
所以她想一想,就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和盘托出。
敢情昨天到了派出所之后,数林听涛的儿子跳得最凶,先是说自己的父亲被陈太忠踹了一脚,然后又说有来历不明的人在自家门口转悠。
事实上,林家人猜到了,这就是打砸邸军家的人,更有人能确定,这里面有一些天南人。
这些人三五成群地在青禾区委的宿舍院转悠,虽然没什么实际行动,但是态度一览无遗,就是要打林听涛一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