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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崇电力分局登时就跳脚了,别看现在缺电,但是局里也是有销售任务的,几个大户一切电,分局的电费收入锐减。
他们把情况上报阳州,阳州电业局也很恼火,恨不得把供给北崇的电全掐了,然而,这也终归只是一个想法,想要实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且不说上面领导会如何暴跳如雷,他们真敢拉闸的话,北崇人绝对敢一拥而上,将电业局砸个稀巴烂。
那么大家能做的,就是继续跟北崇沟通,天底下的事儿,没有不能谈的——说吧,你们怎么才肯接大网的电?
如果你电业局保证北崇未来一年的用电,我们就接你的电,北崇人的要求也不高。
事实上,现在的低负荷发电,对电厂的压力也很大,单位发电成本增加了不说,对设备损害也比较大,虽然北崇定制机组的时候,已经考虑了这一块,但是一个五万千瓦的机组,发电量还不到一万千瓦的话,那真的是太不经济了。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这个要求,阳州电业局不敢答应,眼下是全国都缺电,就算是他们敢答应,陈太忠也得信不是?
而一旦出尔反尔,北崇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平息的。
他们苦恼,康晓安也挺挠头,五万的机组只能发一万的电,真是忒不经济了,不过康总也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坚持是必须的。
他尝试再次商谈卖电,可阳州电业局再次表示,你的电上网,就是两毛一度,你想卖得贵一点?对不起了,你找省局商量去吧。
其实,找省局商量也是白搭,康总很清楚这一点,阳州市局这边没胆子提价的话,上面就会乱踢皮球。
真要说起来,阳州电业局也是挺悲催的角色,地头蛇是不能惹的,也不敢放地方的电进来,所以一个奇葩的现象,贯穿了二零零四四月的北崇:在整个恒北普遍缺电的情况下,北崇发出来的电,居然输送不出去。
阳州市局也想三毛一度买电,奈何上面没有这个指示,谁敢乱来?所以他们一边被各个用电大户缠得焦头烂额,一边还得往北崇送电——不往那里送电,用户就流失得更多了。
不过,就在临近五月的时候,市局迎来了一个转机:用电高峰期又要到了,省里要做拉闸停电规划。
阳州电业局马上就出了一份很不负责任的报告:北崇的电厂已经开始发电,一号机组装机容量为五万千瓦,足够北崇使用,我们这儿……可以考虑酌情多拉闸一点。
市局不敢说欢迎拉闸,否则出了事情,板子要打在他们头上的。
省局一看这个报告,也觉得挺荒唐的,多拉闸的话,不是把北崇这块地方让给地电了吗?
可是眼下的供电形势,还真的特别严峻,像朝田这个省会城市,都有周二四六用电高峰拉闸限电的打算了,现在的电,真的是不嫌多啊。
你既然敢报上来,我就批了,省局的人装聋作哑更是在行,相较朝田这省会城市的用电,北崇那只是个山旮旯——一个县区而已,丢了就丢了,要有大局感。
所以省局的批复,很令阳州市局吐血,五万千瓦是吧?阳州那块,扣你五万的电量——至于说你要扣谁的,市局自己规划,报上来我们批了就行了。
阳州电业局见到这批复,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搞规划了,市局领导一狠心——北崇的电,统统停了,其他地方……再适当地掐一点。
反正这个规划,是要报省局审核的,省局觉得合适,那责任就不仅仅限于市局了。
四月二十七号,省局的批复下来,二十八号,阳州市局通知市委市政府,接省局指示:五月份起,阳州停电计划如下。
阳州其他地方停电暂且不说,北崇的停电可不是从五月份开始的,是从四月二十九号开始,一直停到九月三十号。
五个月出头的停电,这么做的味道,很有点把北崇从地图划掉的感觉,真真正正的太欺负人了,谷珍第一个打电话给陈太忠——你扛得住吗?
谷市长跟陈书记的关系,其实一般得很,但是她很清楚,这个人是值得交往的,那么,小小地卖个人情,也是正常了。
正求之不得,陈太忠冷笑一声。
康晓安听说之后,也是欣喜若狂,这是省电业局的人脑子坏掉了吧?于是他果断地指示,加快在敬德、云中、北郭、五山一带的电网建设——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两个字:要快!
四月二十九号零时,随着几声闷响,北崇迎来了大网全方位的停电。
“升负荷,”刘抗美在电厂的中控室大声地发出指令,声音里带着一点点颤抖,这既是激动,也是忐忑——鉴于北崇的用电环境,机组还真没正常负荷运转过。
与此同时,北崇境内十几个变电所的工作人员被协防员围住了,这是陈太忠以牙还牙的一步——抢夺电网。
地电再怎么发力,毕竟是个新生的小弟弟,哪里比得上电业局多年经营的底子?
北崇规划得很早,但是也不可能弄出覆盖全区的电网来,事实上,北崇的用电散户,还就是靠着大网,才能保证有电可用。
须知北崇是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尤其是有些偏远的自然村,根本就是三五年地电都辐射不到的,大网一停电,他们绝对抓瞎。
所以陈太忠此举,也是无可奈何的,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子民再次过上那种刀耕火种的生活,开什么玩笑,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让我区里的老百姓五个月没电用?
他想送电,但是手里没电网,说不得就招呼一声——咱们把国电的电网借来用一用。
有意思的是,变电所周围,地电一般也都建有变电所,这也是地电发展的策略:我地电就是要跟你国电抢市场的,就是要在你家门口开摊子。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北崇居然这么生猛,直接就要抢国电的电网,对于陈太忠的强势,刘抗美激动得浑身颤抖:升负荷……一定不要出问题。
升负荷当然没问题,他又不是陈太忠,没有一语成谶的能力,负荷开始慢悠悠地往起升。
不过北崇这一步,走得也十分激进,早上七点钟,李强打来了电话,“太忠,你怎么把国电的电网都抢了?”
“我只是借用,”陈太忠淡淡地回答。
第4410章各说各理
你借用个毛线,李强十分清楚这一点,陈某人这次能借用,下一次也能借用,那还不是跟自家的一样了?“省电业局要起诉你。”
“随便,我总不能看着我的老百姓没有电用,”陈太忠冷哼一声,待理不待理地回答,“停我北崇五个月的电……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啊,要我的老百姓点油灯?”
省电业局这帮家伙,李书记听得也叹一口气,这是脑袋被门挤成什么样了,才能做出如此的决定?
不过,他还得提醒陈太忠一句,“电网是国家的资产,你随便占去,后果很严重。”
“我没想着占去,我就是借用,”陈太忠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这个电网他占走了,电业局想要回来,那还真不容易——起码将来有得是官司打了。
“你跟我说这话,真没意思,”李强跟陈太忠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国家电网的资产,你要这么搞……我真是护不住你。”
“国家电网?真是扯淡,”陈太忠听得冷笑一声,陈某人一向是以德服人的,他敢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北崇电网的建设,区里出了钱也出了力……凭什么就是他家的,我们就不能借用?”
这个问题,就扯不清楚了,以前没有分税制,电力建设肯定要依靠地方政府,别的不说,只说北崇县委县政府的电网,固然是电业局建设,并且曾经负责维护,但是那个钱,大部分是市里和县里出的。
而且就算进入九十年代,实施了分税制,但是电力村村通工程,区里也是出了钱的,凭啥电网所有权就都归你电业局呢?
电业局能拿所有权来恶心北崇,北崇自然就能反击回去。
“真是年轻气盛啊,”李强轻喟一声,想一想之后,他又问一句,“你这个单台机组发电,稳定性怎么样,我听说有年检大修什么的。”
“年检大修都是要有的,不过不出意外的话,扛过这五个月没问题,”陈太忠沉声回答,“这也是我要上二号机的原因,有了二号机,就是双保险了。”
“那这个一号机万一出故障呢?”李强又问一句,事实上,他想说的是,你别跟电业局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出故障,那就停几天电嘛,”陈太忠干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回答,“我们都习惯停电了,发电机也不少……以前卡我们的电,卡得可顺手了,现在发现我们能发电了,就要为我们考虑了?”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李强真是有点受不了,小陈说的是实话,但是……有这样跟市委书记说话的区委书记吗?
“他不给我电,我自己建电厂,我的电自己用不了,他两毛一度收我的电,到底谁更刻薄?”陈太忠冷笑一声,“我不但要建二号机,三号机四号机也在筹建中。”
“啧,”李强咂巴一下嘴巴,是彻底地无语了,好半天之后才问一句,“二号机什么时候能发电?”
“最快也是今年年底,”陈太忠沉声回答,“不可能再快了。”
真的不可能再快了,一号机是从前年年中干到今年四月,本来以为春节前有可能交工,但是事实证明,这是不现实的。
二号机不需要很多土建工程,也吸取了一号机的教训,而且是在一号机完工之前,就已经开始动工了,但是有些自然规律,是摆脱不了的,年底发电,算是乐观的估计。
“就是说,十二月以后,北崇可以彻底摆脱电业局了?”李强问得很明确。
“如果他们不打算支持北崇,我们确实可以摆脱他们了,”陈太忠慢吞吞地回答,“我三号机四号机都在准备了,北崇的发展,不是靠别人施舍得来的。”
一号机二号机是五万千瓦的,三号机和四号机,可都是十万千瓦的。
那么,就由你去吧,挂了电话之后,李强的心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北崇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能力?
他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有点想法的,阳州不少地方也缺电,他想要知道,能不能从北崇要来足够的电量——北崇的电富裕。
但是一旦要电,总是要考虑电业局的反应,这是个问题。
然而事态的发展,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在北崇和市电业局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五月中旬,阳州市停水停了两天——自来水公司停电了。
今年夏天,阳州市是格外地热,虽然雨季一如既往地来临了,但是一旦不下雨的时候,人就像进了蒸笼一样,热得喘不过气来。
而阳州下面的北崇,活得却是很滋润,很多人都知道,北崇现在自己发电,抢了电业局的电网,外面县区也有人很羡慕,但是这个东西……是学不来的。
地电的电网没有铺设到全市,接电就非常不方便,个别地方如敬德之类的,电倒是接过去了,但事实上,想接北崇的电,也是要冒风险的。
北崇的电确实方便,可你要考虑,接了北崇的电,电业局就要给你使小绊子了——这是必然的,甚至阳州市委市政府,都不敢冒这个风险。
使小绊子不打紧,更关键的问题在于,北崇的强势,能持续多久,北崇的电力,是否真的能供应得上需求。
这两点,才是决定大家行止的要害,当然,想请北崇的电落地,也是要花一笔好钱的。
所以很多商户,就算能接北崇的电,也不敢随便冒险,眼下几个月难熬,那停电的时候用发电机好了,贵是贵了点,挺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所以十几天下来,一号机的发电量,基本控制在两万八左右,其中敬德消化了差不多六千,云中、北郭和五山的电网,还在建设中。
然而,电业局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状都告到省里去了,省里一过问,北崇这边也有话说——你停我五个月的电,老百姓总得用电吧?
吵吵来吵吵去,省里领导决定了:谈判!
省电业局副局长张丽琴带着人来到了阳州——大局长不能来,一旦来了,就没有转寰余地了,而且北崇人的不讲理,是出了名的。
让张局长这个女性来谈判,就是刚刚好,而且市里对这个纠纷也很重视,市政府派人来了,市委也派人围观。
李强特意打电话告诉陈太忠,好好说话,不许不讲道理——如果能协商出个结果,市里能借用电业局的线路的话,阳州市收获就大了。
肯定好好说话嘛,我都不稀罕谈判,陈太忠如此决定,王不见王嘛,你电业局的老大不出动,我这北崇的老大也不能出动。
所以北崇这边出动的,就是畅玉玲和王媛媛,然后又借用了一个人——五山县的常务副县长白凤鸣,白副县长是老北崇了,负责建委的,对电力线缆的建设经过,也相当清楚。
只冲借这个人,就可以看到陈太忠的算盘,没错,他就是要在电网的归属权上做文章。
所以两家才一坐下来,归属权的话题就成为了焦点,双方摆事实讲道理,都是寸步不让,北崇固然有理,电业局也不是没有办法——国家政策嘛,电网所有权早就划给我们了。
这个杀器有点大,北崇这边拍案而起:那你们就去收啊,我看你们能不能收回来。
有话好好说,旁边市委市政府的人赶紧和稀泥,咱们坐在一起谈判,是要解决问题,不是要制造事端。
谈了大概三四天,据说电业局找到了出身于水木大学的领导——电力系统水木的人也特别多,通过畅玉玲的父亲打招呼了,这才进入正常的谈判阶段。
电业局的人就说了,咱们先搁置争议,你们把网切走了,电表总是要计数的吧?五个月以后,我们再供电的话,电表的数儿涨得那么多,我就要按那个数收钱,你北崇打算让老百姓交两次钱吗?
电线入户,电表是很大的一笔开支,目前北崇的电表单独入户的话,户主要交四百块钱的安装费——这价钱是很离谱,但是从侧面说明,每一户上个电表,投资不会小了。
这个简单,畅区长很直接地表示:你收完钱,给我就行了。
凭什么呢?张局长冷笑着反问:不是开玩笑,你有我们上个月的电表读数吗?
我们正在抄表做数据,畅玉玲傲然回答,北崇的两百协防员,那不是白领工资的,陈书记在五月一号的时候,开了动员大会,要大家在五天之内,将电表数抄送上来,并做好存底。
为了防止弊端产生,协防员两人一组抄表,一个是本乡镇的,一个是外乡镇的。
至于说这其间产生的电费无法收取,那就无所谓了,北崇首先要保障的,是老百姓的用电,收费是其次的事情,区里贴一点,那是应该的。
头疼,张丽琴脑子里,就只有这两个字,对方油盐不进的,真是不好谈。
不过既然肯谈,这就是好事,双方又谈了三天,就在这个时候,别的地方又传来小电网抢夺大电网用户的消息——现在缺电,真的太严重了。
第4411章权宜之计
到了这个时候,张丽琴也不再坚持下去,就说这样好了,电网你们暂时先用着——反正收也收不回来,但是你们要付租费给我们。
这不可能,畅玉玲断然拒绝,付租费给你,就是承认你对电网的所有权了,你根本想都不要想。
这电网所有权本来就是我们的!张局长拍案而起,得,话题又绕回去了。
又是阳州市委市政府的人出来和稀泥——好了,就算北崇和市里对电网做过投资,人家电业局也不是一分没投,起码人家有股份吧?那么收点租金,也算正常了。
往常也不见他们给我们北崇交租金!畅玉玲恨恨地反驳,不过电业局脑门上顶着国家政策,这也是很令人头疼的。
请示了陈书记之后,大家开始讨论租金该怎么算——陈太忠和康晓安的意思是,不管租金怎么算,先拖过今年,只要二号机投入运行,国网这一套咱都不要了,直接自己搞电网。
这时候,张丽琴又开始狮子大张嘴,说租金也不要太多,一个月三百万就行。
这就太欺负人了,按一号机组满负荷运行计算,一小时能发电五万瓦,卖出去的电算三万块,一天也不过才七十二万,一个月才两千来万。
这还没算发电成本呢,电业局直接抽了一点五的成,这怎么可能?
畅玉玲直接回一句,一个月一万,想要就要,不要就没有了。
这价钱自然也是有点欺负人,然后就是继续谈判,一直谈到五月底,才最终定下,月租金为三十万,不过北崇有维护电网的义务。
也就是说,在这五个月里,电网哪里损毁了,北崇要出钱维护。
事实上,这个结果并不是电业局想要的,他们甚至一度想修改停电计划,再向北崇供电,如此一来,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将电网拿回来。
但是这个事情,是走了流程的,这就不是那么好改的了,电业局的领导甚至破口大骂——这么坑爹的方案,怎么就走完程序了?
还有就是,接下来这五个月里,电是绝对缺的,他们倒是想改停电计划呢——那该掐谁的电,往北崇供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