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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的建筑,投资十万就能获得永久的命名权,这个条件是再好不过了,文化人的事——雅事儿。
但是为啥还要让荆紫菱出这十万?刘县长估计心里也清楚,荆紫菱补贴的那个差价,肯定有些虚高,所以他多少是要再搂点儿。
“叫黄汉文化楼吧,”陈太忠也不在意这点小钱,正经是有这么个命名,黄汉祥应该很开心,“就跟北崇一中的实验楼一样。”
“嗯,”刘新革点点头,命名权都交给对方了,叫什么那真的无所谓,能给十万,比什么都强,顺便还讨好了荆紫菱和陈太忠。
然而,其时一中的实验楼还在建,陈太忠也没想到,一中的校长,把实验楼记成“皇汉”了,若干年后,阳州遍地都是以“皇汉”命名的教育设施……
桌椅好说,冰洞的事情就难办了,陈书记真的无奈,他看一眼云中的方县长,“刘县长,云中的几万亩竹林,也是相当漂亮的。”
这是北崇不能支持敬德开发冰洞的最关键因素。
天底下的事情,大抵还是公平的,真要讲景观的话,北崇的风光固然好,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别的县区也差不到哪里,掰开指头细细数一数,起码有一半的县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景,所欠缺的,就是开发力度。
敬德想开发冰洞,云中也想开发旅游资源,云中县之所以叫云中,是因为有山,而且是两个山系,一座山系出产油页岩,另一座山系物产丰富。
在非油页岩山系里,有几个比较陡峭的山岭,不合适耕作和种植,别说庄稼了,苎麻和烟叶统统不合适,收割就是个大难题,那里就自然形成了几万亩的竹海。
这个竹海是非常漂亮的,也是难得的自然景观,里面还有各种小动物啥的,像山猫之类的也不少见,以前这地方还出老虎,直到现在,偶尔都能发现豹子的踪迹。
云中也一直在努力,把自家竹海的景观推出去,那当然少不了跟北崇联系。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北郭,北郭有些小丘陵,种植茶叶有悠久的历史,北郭因为污染少——直到现在也污染少,顶级的雀舌是特供省里的。
这个茶园也是可以做为风景区的,游客看漫山遍野的茶树,再采摘一下,还可以自己试着炒一炒然后品尝——农家乐能跟这个比吗?
巨中华上任以来,就一直在推这个项目,必须指出的是,这个茶园比起云中的竹海和敬德的冰洞,少了几分自然,多了些许雕砌,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卖点。
所以说,大半的县区,都不缺少旅游资源,缺少的是发现和推广。
而令陈太忠哭笑不得的是,这些县区,统统都想搭北崇的车。
以前北崇没有开发旅游资源,大家都是各自为政,多是有开发想法,却没实力,也只能想一想而已。
但是随着清阳河水库的建成,北崇在旅游建设上猛然发力。
紧接着武水风景区成型,然后又是疗养院,接着又是建城墙,整个城区大改造,再加上把娃娃鱼养殖中心也算作了旅游景点,瞬间就将其他县区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奚玉在被调走之前,都想拿下冰洞的合作,不过那时北崇经济圈已现雏形,敬德已经不是北崇唯一的盟友了,所以未能如愿。
而这么多待合作的伙伴,陈太忠该答应谁,不该答应谁?
说来说去,还是北崇的钱太少啊,陈书记心里哀叹。
“竹海开发的钱,云中自己找,”方县长见点到自己了,缓缓出声表态,他不愧是廖大宝都要出声关说的主儿,搞经济真的底气十足——哪怕是被刘丽等人骗去了几百万。
而且他强调,“就是多个景点,北崇帮宣传一下就行。”
方县长是很能干的,不过独立运作竹海旅游的话,也太不现实,北崇在这一点上,比云中强出太多,不服不行——武水风景区、清阳河水库、娃娃鱼、疗养院、城墙和仿古建筑。
只说这景点,不管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北崇有起码五处,一日游那是紧赶紧,两日游也不算浪费时间,云中只有一处,怎么比?凭什么不依靠人家?
“呵呵,”陈太忠干笑一声,又看一眼刘新革,“刘县长,我也为难。”
刘县长还待说什么,陈书记根本不听他说,而是看向了云中县的县长,“云中能独立开发,北崇帮你宣传是应该的,都是兄弟县区……至于这个门票,该通票还是分成,具体的事情,你跟海芳区长协商。”
“新星化工的项目,没谈下来,”方县长没头没脑地说一句。
“这个……我就知道没戏,”陈太忠想一想,还是实话实说,他当初就断言,对方是来摸底的,没诚意。
“我想在北崇一个月,看一看北崇的情况,学习一下,”方县长皱着眉头发话,这件事对他的刺激也很大。
好好地一个项目飞了不说,而招商引资刚开始谈,陈太忠就敢断言事情成不了,方县长就打算静下心来,做几天学生,认真学一学。
反正他在云中也是积年的县长了,政府事务理得比较清楚,没太多的事情,在北崇待一个月没问题——两家离得也很近。
从这一点上来看,云中最近几年发展得不错,他是有功的,能放下架子虚心学习。
不过天天在北崇晃悠,这个事儿得提前说明一下,要是万一被陈书记误会,那就不好了。
陈太忠却是不以为然,北崇现在,真就红火到这个地步了,每天来学习的人络绎不绝——就像其他县区都想跟北崇合作,一起搞旅游一样,北崇就有这么抢手。
当然,外面地市的来学习,陈书记就不一定待见了,接待也交给一般工作人员了。
前一阵章城市党委的宣教部长来,陈太忠愣是没露面,现在的北崇,就是这么牛叉。
不过这宣教部长的老师,是水木大学的,所以出面接待的是畅玉玲,倒也算合适。
“方县长想待,我求之不得,待多久都行,”陈书记笑着回答,对兄弟县区,能照顾的时候,他还是愿意照顾一下,至于外面地市的宣教部长——那算什么?
“疗养院能给弄几套房子吗?”方县长紧接着就问一句。
“啊?”陈太忠愣了一下,我说,你跟我嚼谷半天,不会就是因为这事吧?
他想一想,最终还是摇摇头叹口气,“疗养院现在住着两位老将军,人家想把疗养院包下来,还说钱不是问题,我正头疼呢……唉,来自军方的压力啊。”
第4544章隐忧起
方县长闻听陈太忠的话,登时愕然,好半天才发问“岳老这么说过?”
“岳老……他不会这么说,”陈书记沉吟一下,心说真没想到,你丫跟岳瘤子也有关系,他缓缓摇头,“赵老也没这么说,但是,真的有人这么说了。”
真这么说的,就是陈某人本人——疗养院的资源,现在抢手到一塌糊涂,你云中县居然想占几套房子……凭啥呢?
一番谈话下来,刘县长和方县长不能满意,但也算各有所得。
没办法,现在的北崇真的是太俏了,前来学习取经的人不计其数,李强划的北崇经济圈,也就是让这几个县区能享受一些便利,但是其他县区也会纷纷伸手。
外省的明孝和利阳的慈清暂且不说,只说固城区,最近也在积极地向北崇靠拢。
一边吃着,陈太忠就一边问起廖大宝,“这两天的事儿,你跟我说一下。”
陈书记现在对北崇,基本上是放手不管了,新来的区长吕姗都被他降伏了,大家能各司其职,他自是不会多事。
但是对区里的动向,他还是要了解的,而小廖也不过是他了解动向的渠道之一——不吹牛,有太多人主动向陈书记提供各种情报,体制内的,和体制外的。
像第二天下午,陈书记接待刚刚赶到的经济导报主编,他原本打算带她去一趟物流中心,看一看阶段性的发展成果。
不成想就在此刻,一个电话打来,陈书记接起来之后,顿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年头不怕死的还真多啊……牛总编跟我来。”
红土崖小学出事了,那里一共有三个年级九十多个学生,今天上午牛奶送过去,有个学生反应牛奶有味儿,老师尝了尝,感觉不太要紧,就说喝吧,没事。
乡村里就是这样,贵重食物在将坏没坏之际,不会舍得有人扔了,瘟死的鸡和猪,也绝对不可能埋了不吃——村里人哪里会像城里人那么娇气?
结果喝完之后坏了,到了中午的时候,有二十几个学生闹肚子,上吐下泻还发烧,老师一看着急,马上带上人往卫生站送。
卫生站不大,但是在场的大夫还有些水平,了解一下情况,马上做出判断,这十有八九是病毒性痢疾,先吃点药,带上那俩最厉害的,往区医院送吧——那里的治疗水平更高,同时也能更好地确诊。
红土崖在陈村镇,到区里得一个多小时车程,这还是路修得好了,去了区医院,大夫们也是按病毒性痢疾来保守治疗,然后化验确诊。
孩子往医院送的时候,供应牛奶的商户就听说了此事,一边派人直奔红土崖,一边就是来医院,跟老师和家长道歉,并且商量赔偿事宜。
商户的态度很端正——事实上,由不得他不端正,区教育局扣着他保证金呢。
因为他们反应及时,态度也还算诚恳,学生家长就不想怎么追究了,北崇人传统道德观比较强,又多是吃软不吃硬的,在他们看来,知道饭菜不太新鲜,还要吃下去,那是属于自家也有责任,既然对方愿意道歉和赔偿,那就此揭过好了。
他们商量好了,学校则是因为,老师也曾表示牛奶问题不大,所以也不敢上报。
可总有看不过眼的人,就将事情捅给了陈书记,。
陈太忠一听就火了,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给区医院,很快就确定,医院里确实有两个来自红土崖的小学生,不过目前病情已经趋于稳定。
别克车的车头一拐,直奔陈村镇而去,等到了红土崖小学,陈村的党委书记和镇长已经到场——陈书记打给区医院那个电话,已经传开了,谁敢小看陈书记的怒火?
镇长和书记一个小时以前就来了,并且积极主动地去调查真相,现在连嫌疑人都抓到了。
此人是中标公司所雇佣的,原本就是陈村人,负责给整个镇子的学校送奶送鸡蛋。
警察去他家抓人的时候,他正要骑着摩托逃跑,结果被当场制伏。
经调查,他并没有故意投毒,只是昨天下午接到奶之后,他一个没注意,家里五岁的小儿子捉了一条黄鳝,丢进了一个奶桶里,不亦乐乎地玩着。
他走上前一脚踹开儿子,探手将黄鳝捉起来,然后盖紧了奶桶盖。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在他想来,自己所犯的错误,仅仅是没有把牛奶再过滤一下滚一下——但是庄户人家,平常哪里那么多讲究?
尤其是供应公司的牛奶,都是塑料桶装的,每个桶上都有学校的名字,份额也是卡死的,送奶员承认,自己嫌倒出来加热太麻烦,而且牛奶是液体,熬了以后会变少的。
至于说他试图逃跑,那纯粹是吓得,听说红土崖小学出事,他一颗心已经是七上八下了,心说还好,我只坏了一桶奶,别的学校没受影响,我有狡辩的机会。
然而,待他听说陈书记要过来,脑子里登时就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想先逃跑——有啥事儿,等跑出去再说,要不然被陈书记捉住,一顿毒打免不了。
他们在这儿调查,不多时,谭胜利的桑塔纳也赶到了,走下车来,谭区长问一问谁是送奶员,铁青着脸走上前去就是一脚,“小子你活腻歪了?”
在陈书记身体力行的带领下,很有几个区干部作风比较粗暴,女干部里,葛宝玲和畅玉玲是典型,就连谭胜利这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异端,恼火了都会骂娘,现在居然会动手了。
“老谭你干什么?”陈太忠不满意了,“有话说话,为什么打人?”
“二十几个孩子呢,被这家伙折腾得上吐下泻,”谭胜利气得脸色通红,口不择言地发话,“不光打他,我还想抓他呢。”
“你能耐大了,”陈太忠冷哼一声,一点不给谭区长留面子。
按说这送奶员是元凶,以陈书记的脾气,是不会在意别人蹂躏此人,但是这件事,其实并不这么简单。
他相信谭胜利知道这个消息,不会比自己晚,且不说事情是发生在学校,只说生病的学生都被送进区医院了,丫可能不知道吗?谭区长管的可是科教文卫。
自打北崇开始补贴学生,已经招过三次标了,三家不同的公司中标,而这次中标的公司,此前还向北崇教育局销售过大宗的年节福利。
要说这里面没点利益输送,陈书记是不信的。
陈太忠是对区里不少事务放手了,不怎么具体管,但是他的消息渠道是一等一的灵通,甚至可以说是北崇最灵通的,因为所有的北崇人都知道,冲谁歪嘴最有效果。
不管是看不过眼的事,还是要借机生事踩人上位,说小话,找书记大人才是王道。
那么,谭胜利一开始不过问,等他关注了,才急匆匆赶过来,而且一开口就要收拾送奶员,他当然不能让其得逞——你如此严厉查处,这是转移视线吧?
而且在他看来,若是送奶员说得不假,那这是个卫生习惯欠缺的问题,太多北崇人有这个毛病,地里摘下来的辣椒西红柿,袖子象征性地擦一擦,咔嚓咔嚓就生吃了,直接就着机井喝水的,也大有人在。
所以他淡淡地表示,“他是直接责任人,但不是主要责任人。”
“嗯?”谭胜利纳闷地皱一下眉,“主要责任人?”
“没错,谁投的标,谁才是主要责任人,”陈太忠耷拉下眼皮,摸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燃,“这个事儿,区长办公会议一下。”
“他们是负有监管不严的连带责任吧?”谭胜利的眼张得老大。
“送奶员是智健公司聘用的,自然是要找智健公司说话,”陈太忠吸一口烟,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谭区长,“老谭,我问你个问题,比如你去饭店吃饭,菜里发现根头发……你是到厨房骂一顿大厨,还是找老板说事?”
“那当然是找老板了,他雇的人嘛,算管理不善,”陈村的镇党委书记笑着发话,如果能把责任推到智健公司身上,镇子里就没啥压力了。
“可是他们反应很快,解决问题的态度也很积极,”谭胜利据理力争。
陈村镇的党政一把手见状,走到一边抽烟,心里却是齐齐地叹一声:这时候还犟,老谭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事实上陈太忠心里才清楚,谭胜利这么辩解,其实是为丫自己开脱,到最后哪怕是收拾了智健,谭某人坚持自己的看法,无非就是个“被蒙蔽”了。
陈书记冷冷地发话,“事后弥补,再积极也有限,关键是事先不够认真,身为饭店老板,想要菜里不出现头发,那就要强调规范衣帽着装,都戴好帽子,哪里会出现头发?”
说来这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谭胜利,“做老板的没有管理好,就不要怪别人找他的麻烦。”
谭区长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雪白,他听出了话里的言外之意,这不仅仅是说智健公司的,还有针对他本人的警告:老谭你招标没选好对象,是管理不善,小心我找你麻烦。
第4555章整顿
听出了陈太忠的话中之意,谭胜利哪还敢再叽歪?于是马上表示,说我也是心疼孩子们,一时气愤,才会这么决定,没想到因为生气,没有找到正主儿,还是陈书记高瞻远瞩。
“你跟家长们交待吧,”陈太忠也懒得再说,将手里的烟头丢掉,转身向自己的别克车走去。
牛晓睿是坐别克来的,但是此刻她不能走,于是走上前沉声发问,“谭老板,这个事件,我们导报希望能全程报道,可以吗?”
“我不是老板,北崇只有一个老板,”谭胜利不耐烦地一摆手,可是对上这个据说跟陈书记关系有点暧昧的女记者,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而且……人家还是海龟。
所以摆完手之后,他就后悔了,“你留在这里采访,我跟陈书记走……喏,这是我的车钥匙,我们的教育局长,开车开得不老练。”
陈太忠来红土崖,带了牛晓睿来,谭胜利来这里,自然也要将教育局长拎过来——这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态度。
上了别克车,走了一程之后,谭区长见陈书记没说话的意思,才战战兢兢地发话,“智健在管理上,存在一些问题,但也有改进的意愿……我能做些什么呢?”
“你说呢?”陈太忠嘴唇微微一撇,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我是真不明白,所以才请示您,”谭胜利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不是有保证金吗?扣了,”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我管你是不是装疯卖傻呢,保证金制度,那不是说着玩的,让我北崇二十几个孩子病毒性痢疾,这不算大事,啥算大事?
“扣多少呢?”谭胜利继续虚心请教。
“你这不是废话吗?全扣,”陈太忠毫不客气地回答,到这个时候,你还心存侥幸,这尼玛什么玩意儿,“这么大的事故。”
“但是送奶员也要负担部分责任,”谭胜利怯生生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