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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他一边大有深意地看陈太忠一眼,“没想到你对这些东西也清楚,跟谁去北京跑过路子?”
“范如霜,临铝的董事长,”陈太忠知道这些也瞒不住蒙老大,人家就是北京出来的,索性直说了,“是临铝六十万吨电解铝的项目,她想立项。”
“啧,”蒙艺的眉毛动一动,低声嘀咕一句,“也是几十亿的项目呢,嗯,好好地帮帮她吧……”
从这句话就可以知道,天南的大事,还是瞒不过蒙书记的,他甚至连这个没立项的项目值多少钱都知道得差不多,可见一方大员心里装的事儿,真的是太多了。
“嗯,”陈太忠也没多说话,只是点点头,他现在已经知道京城里派系实在太复杂了,大大小小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的说不清楚,蒙书记既然不问,他当然就不卖弄去北京的过程了。
蒙艺其实是希望他主动说的,不过等了一阵见他不吭声,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内参,“不早了,你回吧……”
第1126章京城的优越感
章尧东的党校同学是北京市民政局副局长,官不大只是个副厅,不过,在京城做地方官虽然受气是难免的,可是能接触的资源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裴局长大概已经得了章书记的通知,对找上门的陈太忠也相当客气,“尧东也真是的,还让你捎东西来,真是见外了。”
陈太忠将自己的来意一说,裴局长沉吟一下,“我有一个关系特好的同学,以前就在科委,不过现在下海经商了,我问问他吧……创新体系建设办公室,是吧?”
还要现在打问……难道是章书记没告诉他我的来意?刚才见了对方的态度,陈太忠原本以为,自己所解释的来意不过是套话和废话呢,谁想人家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对方既然应允了帮着打听,这态度也就算不错了,所以在接下来随便的聊天中,陈太忠的态度也挺好,简直是有问必答,从章尧东的身体状况到科委的引资规模。
裴局长似乎非常不相信,一个地级市科委能发展到这一步,或者是想跟同学解释得详细点,来来回回地问了半天,才终于一拍大腿,“尧东有幸啊,手下能有你这种人才。”
陈太忠客套两句,邀了对方明天出来坐坐之后,才说就要站起身告辞,却冷不防听裴局长问了一句,“小陈,你们科委大厦的电梯,定下是用哪家地了吗?”
哦……原来如此啊,陈太忠明白了,敢情裴局长是想插手科委大厦这一块,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什么狗屁党校同学,这世界从来是无利不早起!
不过,他不想就这么答应了对方,因为他把科委的规矩定得很死,既然不能容忍别人破坏,他当然不能去起这个坏的带头作用。
事实上,他更怀疑,章尧东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不过裴局长为了一己的私利,有意说得难办,要他答应某些利益交换——你想请个副部下去吗?不好意思,麻烦给点活儿吧。
陈太忠虽然对基建了解的不多,不过却也是知道,北京的公司下去接的活,大部分都是短平快地那种,因为异地作业,要是真搞施工的话,外地公司地成本费用要高出本地的太多,太多的时候,大家都会觉得那是鸡肋——有关系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尤其像设备这种东西,是北京公司的最爱,一倒手差价就出来了,安装调试又能用了多长时间?在进价上北京人就比那些当地公司拥有一定的优势,调试安装的费用又差不多,仗着关系卖个高价又很正常。
所以,裴局长肯定是有了想法了,才会如此发问,反正这问题又不隐晦,在官场里混过三五个月地就听得明白。
写起来慢做起来快,这些想法,在陈太忠脑中一掠而过,他有心放两句难听话吧,又怕对方使坏,毕竟这年头能成事的人极少,有本事坏事的人可是太多了。
更何况,这不是章书记的同学吗?就算不给面子,总不能把面子撕破吧,想到这里,陈太忠不无遗憾地点点头,“可能没定吧,这一块不是我负责。”
这话,婉拒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最起码也是表示除了一个态度:你这儿八字没一撇呢,就想要我许给你什么?抱歉,不可能的。
其实,他最在意的是,按照官场规矩,如果两人中间有章尧东这种地方实力派担保,完全应该是先做事后谈事,你先给我把事情办了,还怕我找不到点儿活给你?
所以,他认为对方是有意怠慢自己,却浑然不知,很多官场规矩,那也是要看地方的。
裴局长听了这个答案,心中肯定不喜,他这实职副厅在北京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外地人求到他头上的也多了去啦,京城人就是有自己的优越感——反正你在北京也没啥门路,我先把自己的条件摆出来,你答应了我就帮你,你要觉得自己还挺不含糊磨磨叽叽的,那对不起,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吧。
在他想来,凤凰的这件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没个量化指标,很难判断出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要是真的几个副部都抽不出来时间下去,那也是天意不是?
反正,两部电梯能值几个钱?几百万的事儿而已,搁在平时,这种小活儿还真看不到裴局长眼里去——万一被对方顶了,那还不够丢人的呢。
而眼下陈太忠的回答,就让裴局长感到有点丢人,不过,对方既然没说死,他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哦,反正北京这儿的事情,说好办也好办说难也难,我尽量吧。”
你尽量吗?陈太忠心里明白,自己大概是让对方不满意了,走出裴局长的家门,看看时间还早,索性一个人在大街上转悠了起来。
喧嚣的都市,茫茫人海中,他却是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看着身边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一时间他有点怀念上一世修仙的岁月了。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荆俊伟地工作室附近,看着屋里灯光明亮,心里没由来多了几分暖意,信步走了进去,上二楼一看,却发现一群人在吵吵嚷嚷地喝酒。
“荆总不在?”陈太忠打量一下,屋里七八个人,大家将酒菜摆在一个巨大地根雕茶几上,酒就是啤酒,菜也是街边买来的凉菜和花生米熟肉什么地。
“不在,”有人答他一句,却是见他是生面孔,也没再说什么,倒是一个二十八九的小个子女人冲沙发努努嘴,“坐吧,他晚上不一定回来了。”
陈某人也实在闲得无聊,坐到沙发上,耳朵听着这帮人的聒噪,心里面却是在琢磨,科委这事儿,该不该再找谁帮帮忙呢?
没过多久,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却是南宫毛毛打来的电话,“哈,太忠来北京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咦?这家伙倒是消息灵通啊,陈太忠笑着答他一句,“倒也没啥事儿,就没想着打扰南宫老总,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马小雅看到你了,不过她不敢认,所以我就打个电话试一试,”南宫在电话那边笑,敢情,刚才他在街边转悠,正正被开车路过的马小雅看到。
马小雅是前中视的栏目主持,跟于总的关系比较好,上一次打牌的时候,见过陈太忠,不过,帝都有点档次地美女从来都是比较矜持的,何况是做过主持地?
不过她也听南宫毛毛说了,上次见到的那个凤凰人,最终是请出了黄家的人,是的,姓陈的那厮不但手笔大,给了南宫几十万的感谢费不说,还被南宫的圈子里其他的人赏识。
所以,她当然要给南宫打个电话,南宫一听,少不得就要找陈太忠落实一下,“哈,既然来了,就来北三里屯吧,我们正在这儿玩呢。”
陈太忠才待要推辞,想一想南宫毛毛没准还有本事结识科委的人,犹豫一下还是笑着应承了下来,“三里屯什么地方?”
他问明白之后,站起身告个罪走了,倒是在喝酒的那几个听见了他说的酒吧名字,相互看看,“荆总这朋友也不是个安生的,大半夜的了,还去那种地方。”
“对人家来说,这是夜生活刚开始呢……”
陈太忠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南宫跟七八个男男女女的凑在一起,见他来了,南宫先是站起来招呼一声,“太忠来晚了,罚酒罚酒啊。”
待他坐下之后,南宫毛毛随便介绍了一下,陈太忠才知道,敢情在座地这一拨,都是在北京讨生活的,只有俩人是外地的,其中一个是海角省某地级市的警察局局长杨明。
杨明的相貌看起来不过四十出点头,陈太忠冲他龇牙一笑,“这么年轻的副厅,杨局你这前途无量啊。”
杨局长听他说话大大咧咧地,心中就有了几分不喜,你小子才多大就跟我这么说话,不过他来北京办事是有求于南宫毛毛的,这厮既然跟南宫熟悉,他自是不能表示出什么,反正京城里莫名其妙的人挺多的,他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儿计较,说不得只能笑一笑了事。
南宫毛毛却是搂住陈太忠的肩膀发问了,“怎么一个人来的?哥给你找俩小姐,你自己挑啊。”
“对那玩意儿没兴趣,”陈太忠摇摇头。
“马小雅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的,”南宫毛毛冲着他一个劲儿地笑,“怎么样,要不要我把她给你叫过来?”
都是些公共汽车,你就不用埋汰哥们儿了吧?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女朋友你又不是没见过,有比她好看的,你再介绍也不迟。”
“小荆啊,那确实没的说,”南宫毛毛对荆紫菱的美貌也是赞赏不已,“太忠你这要求实在太高了吧?”
“那个小荆很漂亮吗?”一边一个少妇坐不住了,这女人叫苏文馨,脸蛋身材也都没地说,就是皮肤看起来差点,身体有点微微地发福,她斜眼看一看他,“南宫,跟我妹妹比,怎么样?”
“各擅胜场,各擅胜场,”南宫毛毛看来也不愿意招惹她,哈哈地干笑几声,“好了,到小玟唱歌了,打开窗户吧。”
第1127章私生活
陈太忠所在的包间,靠里一侧是厚厚的落地窗户,二三楼的一溜包间成个圆弧,一水的茶色玻璃包围着大厅里的演歌台,想听歌的话,把窗户拉开就是了。
那叫小玟的女人,看上去就是十八九到二十八九的模样,没办法,夜店歌手基本上都这样,看不出来相貌,凭感觉是二十八九了,可是在台上又蹦又跳的,倒也颇显年轻,唱得跟杨倩倩差不多,嗓音比较沙哑,有点像刘望男。
“你是为看她来的?”听了两首之后,小玟下台了,陈太忠才侧头看看南宫毛毛,“有这心的话,还不如找于总捧捧她呢。”
“就是来消费一点,给她个面子,”南宫毛毛笑着摇摇头,心说这种野歌手北京到处都是,我吃撑着了专门去捧她,“无非就是个包间费、酒水提成而已,反正大家要玩,去哪儿玩不是个玩儿?”
“小于可不是随便捧人的主儿,”那苏文馨又说话了,她笑着看了陈太忠一眼,“估计南宫就是睡了人家几天,不来不好意思。”
“这女人还行,挺野的,”南宫毛毛笑嘻嘻点点头,“也放得开,谁想认识就找我啊,对了,杨局长对她有兴趣没有?”
杨明被他这话闹得有点哭笑不得,我好歹也是个副厅呢,你刚穿了的破鞋就要我上?说不得笑着摇摇头,不过解释得倒也推心置腹,“在这儿不敢乱来,我们省刚有一个县委书记在北京嫖娼被抓了……害得省里来领人。”
“让人点炮了吧?”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这里的人谁都明白,天子脚下信息的驳杂,那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到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接口了,“不是惹了人的话,省里怎么会来领人?”
“估计是惹人了,不过那个人是省管干部,”看得出来,杨明不欲多说省里的事儿,而是转头问南宫毛毛,“南宫,他们说的于总……是不是在娱乐圈挺有办法?”
“就那么回事,打擦边球地,有点办法的谁混娱乐圈?混了那个圈子还不够丢人的呢,”南宫毛毛笑着摇摇头,“于总是能找到砸钱的门路——那些人有点排外。”
说到这儿,他似是察觉了什么,笑吟吟地看着杨明,“杨局长不是想捧什么人吧?那个代价可也不低呢。”
“就是那么问问,”杨明摇摇头,目光有些游离,下一刻他的眼睛盯住了陈太忠,“南宫,要是捧红你刚才说的那个……那个小荆,得花费多少?”
你找死啊?陈太忠抬眼看他一眼,眼中的冷厉一闪而过。
“小荆……那是于总倒贴钱也想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南宫毛毛笑着摇摇头,似是没发现这话对陈太忠地不敬,“不过真到了小荆那一步,人家稀罕你捧吗?有太忠的支持,什么得不到啊?”
这话倒是挺体贴人的,陈太忠一时也没了发火的兴趣,一抖手,一瓶三百三十五毫升装的罐装嘉士伯啤酒一饮而尽,也不说话,斜着眼睛看他们白活。
杨明做警察的,眼神何等锐利,岂能看不出陈太忠对自己有所不满?一时间心里也颇为恼怒,老子就随便打个比方,妈逼的你这是什么表情?搁在我那儿,像你这么不知道死活的,我弄死一打都是轻轻松松地。
一群人正说笑呢,那小玟推门笑盈盈地走了进来,走到南宫毛毛径自坐下,身子贴着他,“谢谢哥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转头打量一下在场的众人,陈太忠这才发现,这女人倒是不算难看,尤其是厚厚的嘴唇,性感程度直逼丁小宁了,大大的眼睛也是野性十足,可惜的是浑身上下,释放着一种掩饰不住的颓废感。
“谢什么,就是点小钱,”南宫毛毛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也不给她引见在场的人,阶层的分明,在这一刻赤裸裸地表现了出来,不过,没有一个人在意,大家只当那小玟是透明的。
倒是那杨明,对演艺圈子似乎颇为向往,没过了多久又跟南宫毛毛碰一下杯,“南宫,改天给引见一下于总吧,我请客。”
“于总爱打麻将,”南宫笑着点点头,“一会儿我联系她一下,她要有时间的话,就摸上十六圈,呵呵。”
“算我一个,”苏文馨笑嘻嘻地插嘴,“这两天实在闲得没事,小麻将也无所谓。”
“我年纪大了,怕是不习惯熬夜,”杨明来北京几次了,可是知道这苏文馨的嗜赌,人家眼里五万的都是小麻将,他输得起,不过输给她却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找个后备选手吧。”
苏文馨的眼睛一转,就转到了陈太忠的身上,“小陈,怎么样?就两万的,随便玩玩,输赢没多大。”
你这是扫我面子呢吧?让我的朋友做后备,经过我同意了吗?南宫有点不高兴了,咳嗽一声,“这点钱小陈不在乎,不过文馨,你就不要找他了……不够你输地。”
“不会吧?”苏文馨听到这话,不服气了,“他很厉害吗?那我还真要见识见识了,反正小麻将又输不了多少。”
“才来北京,我也乏得很,要早点休息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他是来找南宫地,打麻将……有多大意思?没劲儿,不过,对方既然是南宫的朋友,他也不想招惹,京城地水深啊。
可苏文馨没觉得水深,这个年轻的家伙,不过是南宫一个电话就能招来的主儿,能有多厉害?她淡淡地看他一眼,“那算了,南宫,让小于再找个角儿吧。”
“要不太忠你上吧,我帮你看着,”南宫有点火了,好歹也是我朋友呢,姓苏地你这什么表情啊?
陈太忠笑一笑,倾侧着身子到他耳边嘀咕一句,“认识不认识国家科委创新体系建设办公室的?认识我就上。”
“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南宫毛毛笑着摇摇头,倒是知道陈太忠这趟北京之行的来意了,“算了,不强迫你了,不想挣钱拉倒。”
“小陈可是不简单,”他转头看看苏文馨,既然人家不出手,他少不得就要微露口风了,“去澳门一趟,赢得赌场老板都出来了,你知道不?”
“不是吧?”在座的一听,顿时就精神起来了,大家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这话题倒是不错,苏文馨最先发问了,看向陈太忠的眼中,多了一丝异样,“小陈你赚了多少?”
“就玩了四把轮盘孤丁,四把全中,”南宫毛毛抢着回答,这也算是他的一种表态,这是我很要好地朋友,姓苏的你不要胡来啊,“一把十个,赢了一吨多。”
“不会吧,真的假的?”苏文馨也去澳门玩过,当然知道那里的赌法和规矩,所以眼中越发地惊奇了,“四把孤丁……哪家赌场?就让你走人?”
“你不信拉倒,人家规规矩矩的,怎么不能走人?”南宫毛毛的消息得自于孙姐,那也是邵国立回来以后,在圈子里吹牛,说是两人四把卷了一千四百万,得意到不行。
这话的意思,就讲得很明白了,陈某人手上有没有手艺那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澳门赌场都没发现,你们可是只有干吃亏的份儿了。
“教我两招吧?”苏文馨看向陈太忠地眼睛里,已经全是狂热了,这让他想起了初见唐亦萱的时候——不过唐亦萱迷的是赌玉,她迷的却是赌博而已。
“就是运气好而已,”陈太忠淡淡地回答,那表情还真叫个淡漠,“我对麻将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