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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十一点了,你还打保龄球?”陈太忠随口答他一句,却也没在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帝都人的生活方式,他有太多的不理解了,不过,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不是?
“好不容易周末,”荆俊伟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一指后面两个人,“侯小帅,郑娜,都是搞艺术的,我朋友。”
他介绍得稀松,陈太忠当然也不会认真去对待,等到等到找了一家保龄球馆进去打球的时候,一边玩一边聊,他才知道,敢情那俩就是荆俊伟众多帮闲中的两个,郑娜还认识那拍片的一帮人,她在里面混个化妆师。
到十二点的时候,陈太忠可是不想看着他们玩儿了,“你们呆着吧,我出去转转,随便吃口饭,下午还有安排呢。”
他下午还真有安排,不用别人提醒,他也知道,这次来,肯定是应该拜望黄汉祥一趟,人家愿不愿意见那是人家地事儿,但是礼数他得尽到。
“算了算了,不玩了,”荆俊伟进来,无非也就是活动活动筋骨的意思,“没见过你这么扫兴地主儿。”
本来说四个人在一起吃饭呢,谁想都要上桌了,杨明打来了电话,要跟陈太忠坐一坐,陈太忠一想,算了,来就来吧,谁想来的还不止杨局长,那小玟也跟着来了。
“你俩还真弄到一块儿去了,”陈太忠看着杨明就想笑,心说你昨天还假巴意思地推呢,现在倒是好,双宿双飞了。
“你都想哪儿去了?”杨明瞪他一眼,一时间觉得这厮真的有点可恶,“这不是那是谁……让我照顾她一段时间吗?带她去我们海角省玩一玩。”
这倒也是实情,陈太忠打人了,小玟也是最好避避风头,躲那么三五个月也就没事了,当然,至于杨明弄了人家没有,那就是次要问题了。
坐下聊了几句之后,杨明听说荆俊伟就是跟玩电影那帮人相识的老板,少不得又打问了起来,到最后他才搞清楚,原来这郑娜是圈里人。
热衷于影视圈子的人,郑娜可也见过不少,虽然她不明白这堂堂的警察局长为什么感兴趣,可是既然是潜在的客户,她当然要想办法抓住。
甚至,她听说女主角不漂亮都没怎么在乎,而是很雍容地笑着摇摇头,“我就是化妆师,天底下只有不会打扮的女人,哪里会有不漂亮的女人?”
“这么来说,还是可以操作一下?”赵明的眼睛顿时又是一亮。
陈太忠听到这里,禁不住讶然地看荆俊伟一眼,荆总却是撇撇眉毛,不着痕迹地微微耸一下肩膀,那意思很明显:她只是帮闲,我又不合适去坏人家买卖。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啊!看明白他的表情,陈太忠心里暗暗叹口气,于总人家就不轻易揽事儿,是是非非说得头头是道,而郑娜的境界,却是有点不够,唯恐丢了这一单。
让他奇怪的是,按说杨明能爬到这个位置,应该也将这些事情看得明白了吧?怎么哥们儿觉得,这家伙有入彀的嫌疑呢?
不过,下一刻,杨明就掀开了自己的底牌,“有个领导的孩子挺有文采的,自己写了一本小说,还出版了,她也喜欢演电影,想拍一部文艺片,这种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红?”
原来是上杆子巴结领导啊?陈太忠顿时恍然大悟,有了这种心思,那就算明知道面前是陷阱,也得赌一把不是?
倒是荆俊伟实在有点憋不住了,郑娜是他的帮闲,出了事他也多少要担点责任的,“是本什么书?新华书店有卖的没有?”
杨明愣了一愣,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个……她是自费出版地。”
第1132章何雨朦
自费出版!一听这四个字,大家就都明白了,领导的女儿还得自费出版,那书得写到多么逆天的程度啊?
都不用杨明解释,陈太忠的脑子里就对那素未谋面的女孩做出了定义:骄横跋扈、蛮不讲理而且……非常地自以为是。
没错,自以为是!能让一个警察局长甘心承认是领导的主儿,手边怎么能没有写作班子?有了写作班子的润色,居然还要自费出书,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女孩拒绝别人修改她的书,所以就只能自费出版了,这还不叫自以为是吗?
对这句话,荆俊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侧头看看陈太忠,“下午有什么安排?”
他不是想怠慢杨明,而是那话题真的接不下去了,说不得只能将话题岔开,想那杨明应该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了吧?
杨局长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就算明白了,他也没别的选择,好干的差事都别人领走了,也就是他细心点,查出了这个高难度的活儿。
“下午想去找黄汉祥,”陈太忠随口答一句,这话没必要瞒着杨明,更没必要哄荆俊伟,“来北京办事,不见见他就失礼了。”
“那你该把紫菱带过来的,”荆俊伟冲着他笑,笑容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样公关更容易点……对了,听说她要来中关村招兵买马呢。”
“给紫菱介绍兵马,那是你的事儿,”陈太忠一边嘟囔着,一边站起了身子,“怎么说你也是她哥不是……这儿太闹,找个酒吧坐会儿吧?”
这话杨明可是听得明白,原本他还以为这不过是陈太忠的普通朋友,可是一听说是昨天被大家念叨了好多次的荆紫菱的哥哥,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这就是荆以远的孙子?
想到这个,他就禁不住要设想一下被这二位推崇的黄汉祥是何等人物,仔细想想,却发现数得着的黄姓里,也没什么像样的人物,除了……那个黄。
可是,他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发问,直到陈太忠打了几个电话,施施然离开之后,才愕然地发问了,“荆总,这个……黄汉祥是谁啊?”
“我们都是天南出来地老乡,杨局你说能是谁呢?”荆俊伟笑着答他,“反正是黄家的人啦。”
啧,原来果真是黄家,杨明微微一笑,心里却是震惊无比,下一刻,他想到荆俊伟说的荆紫菱在黄家更吃香,心中又是怦然心动:要是能结交到黄老的话,天下事还有什么摆不平的呢?
陈太忠可是半点这种感受也没有,这次来看黄汉祥,原本是想着拎点土特产来的,不过想一想,黄汉祥终究不是黄老,土特产看黄老可以,看此人却是未必够了。
不过好还,陈太忠手里别的东西或者缺,送礼地东西却是不缺的,他随便翻腾一下,就找出两瓶洋酒来,既然人说八一年的拉图不错,该拿得出手了吧?
真是拿得出手了,黄汉祥看了一下,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玩意儿挺贵的,你从哪儿搞的?”
“甯家落地,觉得我保护他们家祖宗祠堂有功,就给我几瓶这个,”陈太忠现在也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如何解释自己手上的玩意儿了,“我觉得这东西放在我手上糟蹋了……我不爱喝洋酒。”
“你不玩这个不知道,”黄汉祥笑着摇摇头,大大咧咧地将盒子放在一边,“这次来北京,有啥事儿呢?”
“倒也没啥事儿,”陈太忠摇摇头,将自己的来意一五一十地说明,到最后看看黄汉祥,“不知道能不能请个国家科委主任下去?”
“部委能考察到你凤凰,那就该你偷笑了,还想着主任?”黄汉祥不以为然地笑笑,顺手拎起了电话,“创新体系建设办公室是吧?我问问这个办公室是怎么回事。”
打电话聊了两句之后,他放下电话时,眼睛里已经多了一丝迷茫,“这……不就是其他部委的政策法规司吗?政策法规司去考察你们?”
黄汉祥盯着陈太忠,若有所思地考虑了一阵,才展颜一笑,“好了,你自己去科委办事吧,政策法规司找到地级市了,你还有什么不平衡地?”
他真的太明白这些道道儿了,政策法规司找上门,未必就是好事,可真要找麻烦,这些主儿也就是找到省直机关去了,找地级市的麻烦,那才叫吃饱了撑的。
换句话说,那就是凤凰科委有被人看上的东西了,而且是政策层面的,值得大力推广地,“你小子找我,不是来炫耀的吧?”
“要是这么回事,那我就放心了,”事实上,陈太忠也早了解清楚政策法规司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这人呐,就是这样多听得别人肯定一番,心里就踏实一番。
临到他走出院门的时候,门外正好走进一个女孩来,看着就是十八九的样子,脸上笑意盈盈的,五官身材长得出奇的秀美,仿佛将天地间的灵秀集于一身,极为扎眼。
那份灵动和清秀简直无法形容,就算是将她放进千万人当中,也能被人一眼辨识出来,陈太忠一瞥之下,脑子里顿时出现一个名字:何雨朦。
也就是这样的女孩,能让黄老觉得拉出来跟荆紫菱比一比吧?陈太忠打量她一眼,怎么也觉得,她比不过荆紫菱,当然,这或许是心理作用——只是这作用责任在黄老还是在他,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是的,这女孩美则美矣,灵秀艳丽远胜旁人,但是不知道怎地,他却觉得,好像是少了点什么,大概……是少了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地活泼和跳脱吧。
这么想着,陈太忠就少不得又看了她几眼,灵秀女孩没想到在这儿,还有人这么猪哥地看自己,少不得白他一眼:有你这么看人的吗?
“你是何雨朦?”陈太忠笑嘻嘻地发问了,他觉得自己需要落实一下。
女孩大大地眼睛眨巴眨巴,愣了一瞬,才点点头,“是我,你是谁呀,怎么在我姥爷家?”
“嗯,怪不得你太姥爷一个劲儿地夸你呢,”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却也不说自己是谁,“果然挺清秀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冲她点点头,转身扬长而去,到使得女孩站在那里愣了半天之后,终于轻轻地“哼”了一声,去找自己的外公了。
从黄汉祥家出来之后,陈太忠的心情一时大好,想想这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拨个电话给邵国立,“邵总,有时间没有?我来北京了,什么时候坐一坐?”
邵国立正在一家俱乐部跟几个朋友打台球呢,听说他来了,犹豫一下笑着点头,“成,你在哪儿呢?我派车接你去。”
不多时陈太忠到了,邵总冲他点点头,却也顾不得说什么,扭头看桌上的台球,“这个斯诺克,做得有点太那啥了吧?这叫人怎么打啊?”
斯诺克,陈太忠也知道该怎么玩,不过他没玩过,就像保龄球一样,他不需要琢磨这个,靠准确度来玩的东西,他都不感兴趣,倒是像网球之类的活动,由于涉及到球拍、场地和球之类的外界因素,他把握得不是很好,上次跟杨倩倩打网球,一开始很是出了点洋相。
“小邵,不行就认输好了,”跟他打球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笑嘻嘻地看着他,“算你输五十分,又没几个钱。”
“你做梦吧,”邵国立瞪他一眼,才待说什么,陈太忠却是放下手里的包,走到了桌旁,食指点在球桌边沿一处,“打这儿。”
邵国立琢磨这个球老半天了,当然知道打那儿就是吃三库之后,击中红球,但是这出杆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啊。
白色母球被棕色和蓝色球贴得紧紧的,吃三库对击球角度要求很高的,一时他有点犹豫了,“太忠,帮我打了这一杆。”
打就打呗,陈太忠也没问那中年人愿意不愿意,走上前接过邵国立的球杆,身子一猫左手一伸,右手抬手就出杆了,给人的感觉是瞄都没瞄。
在邵国立玩的这圈子里,桌球这些东西,大家一般都不会请人代玩,一分不过一两千块,纯粹是挂点彩头瞎玩,输上五十分也不过五万十万的。
不过,偶尔有朋友代上一两杆,那倒也正常了,破个斯诺克,顺便还能考校一下那朋友的水平。
陈太忠这一杆打完之后,随手将球杆还给邵国立,邵国立却是没心思接,眼睁睁地看着那球很标准地吃了三库之后,将一颗红球撞落底袋。
“哈,太忠你打得不错嘛,”他讶异地看陈太忠一眼,犹豫一下,没有接球杆,“接着打吧,你这一杆没完呢。”
“不打了,”陈太忠摇摇头,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玩桌球是带彩的,不为赚钱,纯粹是增加点刺激,“再打就是帮你赚钱了。”
邵国立接过球杆再打,那中年人却是看看陈太忠,心说小邵的朋友里,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个高手啊?这出杆叫个干脆。
解斯诺克不算什么,可是想在解斯诺克的同时还将红球打入袋,那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第1133章最好的防守
一盘斯诺克打完,邵国立输了二十几分,不过这也算不错了,若不是陈太忠帮他出手那一杆,真的就保不定输到五十分去了。
就在球童走过来摆球的时候,邵国立跟着那中年人来到了沙发处,坐下来之后,邵总给大家做个简单的介绍,原来那中年人,是邵国立同学的哥哥,早年留学海外,后来回国创业,由于他回来得较早,又有邵家支持,眼下也是颇有点身家了。
“倒是没想到太忠你打台球也是把好手,”邵国立介绍完,笑着看着他,“这次来北京做什么?”
“去部里办点事儿,”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一句,有了黄汉祥的保证,他这番担心是彻底地放下了,于是就不想多说了。
希望不会是很棘手的事儿吧,邵国立心里嘀咕一句,外地人进京办事,不依托北京人从中斡旋的话,真的不是很容易——最起码,效率不会很高。
所以,他当然认为,陈太忠来找自己,是为了求他代为活动的。
谁想,陈太忠下一句话,就让他有点微微的愕然,“正好顺路见见邵总,上次天涯省的事儿,呵呵,多谢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身边的包里摸出一个盒子来,“一点小意思,就是个心意,不许不收啊。”
玩奢侈品,邵国立可是个行家,一眼就看出了这盒子的内容,“呵呵,伯爵表?这个款式我可是没见过,得值俩好钱吧?”
“我也不知道,”陈太忠笑着摇头,“反正这表是抵账来地,可能路子不怎么对,要是坏了,邵总你直接扔了就完了。”
大宗的奢侈品,都有跟踪服务的,这是他听甯瑞远说的,这也是他在凤凰不敢大肆送人手表的原因之一,至于眼前这块表,他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编号没有。
当然,他若是想琢磨,自可琢磨出上面有编号没有,查出编号后,可以用仙力抹去或者篡改,可是……屁大一点的事儿,用得着那么费劲儿吗?
邵国立却是欣欣然地受用了,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他用不着,可是打赏手下地帮闲,肯定是拿得出手的,至于说抵账抵回来地,能收回这种抵账品,可也不算没面子的事儿,“嗯,太忠你倒是有心了……需要我帮你点啥?”
“呵呵,暂时没必要,”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是顺路来看看你的,科技部那边问题倒不是很大……要是需要帮忙,再来找你。”
邵国立听他一开始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嘴角就禁不住微微地抽动一下。
是的,他不喜欢无缘无故地帮别人的忙,但是自己好心提出帮忙,被别人贸然拒绝,这让他心里禁不住生出些许悻悻的感觉来:你小子还真的不识抬举啊。
只是,陈太忠后面接下来的话,让他将这份不悦收了起来,人家说得实在嘛——需要帮忙再来求人,这才是朋友之道。
可见这年头,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还是得自身硬才成,就邵国立刚才提出帮忙一事,拒绝也不好是应承也不好,倒是陈某人这么坦坦荡荡的作为,方显得出他自己的信心。
听到这话,邵总又想起了此前这厮的傲慢,心里倒是有点佩服此人的做派:也就是这种人,才值得我一交的嘛,于是笑着点点头,“成,就这么说了,有事的话你再找我。”
一边那个叫马勇强的中年人见他俩说得热闹,心里禁不住生出一丝妒意来,想想陈太忠刚才毫不含糊的那一杆,少不得发出了邀请,“太忠,你的台球打得不错嘛,来一盘?”
“我对这个东西兴趣不大,”陈太忠笑着摇摇头,看看邵国立,“还是你们俩玩,我看着就成了。”
“少来了啊,我看看你的水平,”邵国立笑着一拍他的肩头,“你小子最会扮猪吃老虎,给勇强表演一下一杆清台吧。”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不过还是站起了身子,走到一边地架子处,端详着那里竖着的几支球杆,“打多大的?”
“五千一分吧,”马勇强有点不服气,就开出了这种价码,对他而言,五千一分就算得上赌博,而不是怡情了。
“完了,勇强你要惨了,”邵国立笑着一拍大腿,以他对陈太忠的了解,只凭这厮刚才那一杆,再加上现在毫不含糊地发问,他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小陈真的在台球上造诣很深。
一时间他也有点好奇,这陈太忠是干什么都行啊,也不知道这家伙年纪轻轻,哪儿学来这么多玩意儿。
不过,说归说,他也没有帮着把价钱压下来的心思,这么玩虽然略略大了一点,可也仅仅是略略,难得大家有兴趣赌一下,“看来太忠是打算把这伯爵表赚回去了,呵呵……让钓鱼不?”
“钓吧,”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