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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回答,一般的乙方总是要愣一下,然后一打听,原来是如此这般啊,比如打桩的这位再来的时候,话肯定要点出来,“我把科委的情况向上面反应了一下,领导说了,这个现象是暂时的……”
这只是科委大厦这一块,其他的还有火炬计划、星火计划、房地产公司、助力车厂修建什么的,到处都是项目,想从科委得到支持的人或者公司,只要是那些有点能力的,无不纷纷帮科委给市里递话。
就在科委跟电业局对掐的时候,凤凰市里够一点份量的人都知道,科委不但跟电业局扛膀子,同时还顶着财政局呢。
所以说,现在科委的人想将话递到市里,简直是太轻而易举了,有很多条途径可供选择,更不乏有些家伙自告奋勇地去歪嘴。
这种情况下,也就是宁建中敢硬着头皮顶下来了,不过显然,宁局长的强硬,多半也是因为段市长和章书记这二者没给他施加压力而已。
大家都在猜测,这个新兴的科委能不能同时顶住电业局和财政局双重压力的时候,结果出来了,电业局在陈洁面前话都不敢说,宁建中则被调整到气象局,科委大获全胜!
基于这种认识,乔小树当然也敢帮科委说一说话,要一要这星火计划的钱了,大不了被市长办公会否了,反正你们无视惯我了——慢着,谁敢否我的申请,回头我把那家伙的名字悄悄告诉陈太忠!
所以,乔市长答应此事答应得挺痛快,殊不知他这态度,引发了陈某人的些许联想:敢情蒙艺把招呼都递到乔市长这儿了?太夸张了一点吧?
事实证明,更夸张的事情还在后面,由于陈太忠还没有说出星火计划需要多少钱,只说想弄上点钱,就被乔小树打断了,事实上,乔市长并不在乎陈太忠想要多少钱,他只是想借着科委的东风,试探一下自己现在在市长办公会上的说话力度。
所以在周三的办公会上,乔市长很明确地提出:我分管的科委,需要五百万来搞这个星火计划,现在的凤凰,城乡发展太不均衡了吧?要围绕引进、培训、示范、推广开展工作,重点解决农业的产业化、技术依托、适用技术推广,科技下乡也喊了那么久了,想要切切实实地推动农村经济发展,提高农民收入,不舍得投资是不行的。
不怕死的人肯定是有,郭宇对这个拨款就不认同,“科委现在的已经很多了,市里财政上这么吃紧,还给五百万,我觉得说不过去。”
杨波也出声附和,“是啊乔市长,科委的钱那么多,其他项目的钱,把利息挪一挪,这五百万也有了,再申请财政支持,那是资源不均衡倾斜,是浪费。”
王伟新微笑着坐在那里不吭声,分管农林水的副市长汪蓉现在外出考察中,不过估计在的话,汪市长也不会很高兴看到钱转到乔小树手上,星火计划的资金,她和他有职能重叠的地方,汪市长是占了农业二字,乔市长占了科技二字。
见两人说完,没有人再说了,乔市长硬着头皮打算再扛一扛,他本是文人出身,说话的水平还是有的,“科委眼下的钱是不少,但是项目也很多,而且科委的班子有一个共识,各个项目的责任要落实到个人头上,不可能挪用资金。”
按说他这个解释很没有必要,科委的班子如何运作,市里应该是清楚和了解的,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因为科委有陈太忠这个强势到逆天的副主任,市里的领导为了避免麻烦,很少干预或者插手科委的事情,有些东西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不可能挪用资金,”段卫华下意识地咀嚼了一遍,侧头看一下王伟新,“伟新市长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被点将了,王伟新想不说话也不行了,于是咳嗽一声,“不能挪用资金……这个有些教条和僵化了,不过呢,具体事情具体对待,科委现在百废俱兴,工作不但繁重,也是千头万绪的,这种情况下,资金不能随意流动、权责到人,也不失是一个好的办法。”
在座的各位,个个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好手,对这个“不能挪用”有着本能的反感,所以王伟新这话看似油滑,其实已经表明了立场。
“那就这么说了,”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上,段卫华低调得很,但是在市长办公会他若是还低调,那也就不用混了,“郭市长挤一挤,给科委拨五百万出来吧。”
可是郭宇并不甘心,你乔小树张张嘴,我这儿就出去五百万?科委钱那么多都不肯支持我的“中关村街”,天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财政上先出一百万,等班子稳定了,再解决其他的吧?”
财政局的班子稳定了?段卫华冷冷地看他一眼,你还真是给脸不要了啊,“原来干部班子的调整,能严重影响政府工作,那就先拨一百万吧……财政局还有些该拨的钱没拨给科委,一起安排了吧。”
听到这话,郭宇的嘴角抽动一下,段市长这话就是连着两棒子砸了下来,一时咋得他有点晕头转向。
干部调整能影响政府工作吗?这简直是必然的,但是干部调整,肯定也有积极的一面,某些人在某些岗位呆的时间太长,不但不利于全面培养干部的综合素质和能力,也容易滋生腐败等弊端。
按说段卫华的话是没错的,但是这干部调整到底影响不影响政府工作,是视领导的需求和目的而定的,说影响了那就是影响了,说没影响就是没影响。
郭宇心里非常清楚,调整宁建中是章尧东的主意,现在段市长在影响政府工作前面还特意加了两个字——“严重”,看来章书记调整宁建中是调整错了,郭市长你是在为宁建中抱不平吧?
至于宁建中有意为难科委的事情,郭宇当然也知道一二,原本这种小事,不该上会说也不合适上会说的,太不和谐了,但是段卫华偏偏就这么说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段市长表示自己生气了,不该说的话也说出来了,那么,郭宇指望段卫华不在章尧东面前歪嘴,那简直是做梦。
郭宇心里正凉着呢,乔小树又接口了,原本乔市长是不想在会上说什么财政局卡科委的钱——这种事情,确实是私下说比较合适,但是段市长既然发话了,他当然会跟进。
“是啊,最近财政局对科委的拨款和返款,流程不太顺畅,科委的工作人员已经连着两个月领半数工资了,做为分管领导,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科委的责权分明,别的项目的钱不能挪用到这一块,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点子,下面的同志要坚持原则,我总不能拦着他们吧?”
乔市长真不愧是文化人,这一番话说得软绵绵的没什么火气,还夹杂了自我批评,但是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乔小树在辩解之余攻击了财政局,同时还强调了科委的工作方式,有理论有事实,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舌头。
“科委连着两个月,是半数工资?”杨波听得都吓了一跳,这么做也太矫情了吧?“这个陈……这个科委的领导,都是想什么呢?”
“责权到人嘛,”王伟新轻声地嘀咕一句,眼睛却是始终聚精会神地盯着桌面,似乎桌上的花纹是他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郭宇倒是知道这回事,不过听到大家在办公会上居然纷纷议论起此事来,一时就有点难做了,犹豫一下,“那就两百万吧,剩下的三百万,一时半会儿真的拨不出来。”
“那先从我的市长基金里拨吧,”段市长哼一声,“财政局的工作‘理顺’之后,记得还我。”
这话就太场兹肆耍巯露寄甑琢耍挝阑氖谐せ鹉懿Τ鋈偻蚶矗腔共换苟嘉匏降模姨锰玫拇笫谐ぃ巳偻蚓尤徽抛煲普只骨獠皇切〖易悠馐呛苌�
尤其是,他还将“理顺”二字咬得微微重了一点——小子,我知道,你这是对调整宁建中不服气。
段卫华做事,很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但是大市长的威严,偶尔还是要表现出来一点的,不然何以服众?
眼下难得有机会借着章尧东的文章打压郭宇,既然章尧东绝对不会为此计较,他下手肯定不会手软,姓郭的你这么不给我面子,那少不得我就要帮陈太忠出这个头了,不服气的话,你去给陈太忠穿小鞋嘛。
“呃,”郭宇犹豫一下,终是苦笑一声,“卫华市长您这是说笑了,要动也是动我的市长基金,好吧,这五百万交给我了。”
这就叫犯贱!乔小树看得心里暗暗高兴,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第1335章问道于盲
市长办公会一结束,乔小树就给陈太忠打了电话过去,“太忠,郭宇答应了,给你拨五百万的星火计划专项资金。”
“五百万?”陈太忠还真的吓了一跳,看看自己身边的海因,忙不迭走到一边,低声笑笑,“那可是太谢谢小树市长了,请您放心……这个钱,我一定会用在刀刃上的。”
可惜啊,我没有琢磨过星火计划有什么好项目,乔小树听到他这么回答,心里有点微微的遗憾,小陈这话听起来是表态,但何尝不是一种请示呢?
是的,陈太忠并没有说“小树市长您有什么指示吗”这样的话,不过,层次不同,人们说话的方式就不一样,那样表达的话,未免太赤裸裸了一点。
现在他这话,就说得刚刚好也够含蓄,乔小树心里有什么项目,就能顺便接着说出来:用在刀刃上?小陈啊,我认为xx项目就不错,你们可以优先考虑一下——当然啦,我这也是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退一步讲,就算陈太忠没有请示的心思,这话是无意中说的,乔市长如此接话,小陈同学也不能为此有什么想法,谁叫你说错话了呢?
从直觉上讲,乔小树认为这不是陈太忠的失误,而是隐晦的请示,事实上,陈太忠确实也是这么个意思,本来想着是两百万的,小树市长您给弄来五百万——不管您手上是不是有些项目,我一定要给您一个说话的机会。
若非如此,不让乔小树借题发挥的说法实在太多了,比如说,把说话的顺序颠倒一下就够了——那可是太谢谢小树市长了……这个钱,我一定会用在刀刃上的,请您放心。
最后四个字是“请您放心”的话,那就是不让乔小树说话了,你再说什么,那就是对我不放心!似此语言中的微妙,不是局中人,怕是很难体会到,不得不说,中国的文字实在太博大精深了。
想明白其中关窍之后,乔市长有点微微的不平衡,你个高中生跟我玩起文字来了?你要玩文字,我却偏要反其道行之,跟你讲大白话,“太忠啊,这钱要得不容易,你留点机动的费用啊,万一有个推脱不过的人情呢?”
这就是乔市长在“补棋”了,现在没有合适的项目不代表将来也没有,做人嘛,万事须留三分余地。
不过这建议,却是正中陈太忠的下怀,他刚被吴言教训了,怎么能不知道机动指标的重要性?“呵呵,机动费用我肯定要留一部分,万一有省市领导看好什么项目,我们也不至于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省市领导?敢情你小子不是专门为我留的啊,想到这个,乔市长真有点不高兴了,可是转念一想,太忠这么做,实在也是不得已的,皇帝身上还有三个御虱呢,省领导就不能有两个乡下亲戚了?
小树市长有些不好的毛病和习惯,但是他身上也不乏文人的做派——他对粗人比较讲理!
于是,乔市长也不跟陈太忠打什么嘴皮子官司了,随便说了两句之后,就放下了电话,倒是陈太忠拎着电话发起呆来,蒙艺要我去要两百万,小树市长现在要了五百万回来,这个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管他呢,钱多总是比钱少好,下一刻他就将这些思绪抛在了一边,海因要在天南呆三天,眼下都是第二天了,再有一天就可以交差了。
这次海因来中国,就是来考察投资环境的,不过在他身边,陈太忠发现了另一个熟人,韩国人金永洙,这家伙居然陪着海因逛中国,这让他多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这次在国内遇到,这家伙对自己的态度,居然比在英国要好上一些,这也让陈太忠觉得微微有点讶异,心说这家伙不赖,总算知道做客人的该对主人尊重一点。
不过,后来他才知道,敢情那混蛋在英国是有意拿乔,同为黄种人,丫要显示出大寒冥国对中国的优越感来,听到这个真相的时候,陈太忠实在有点哭笑不得——要靠无缘无故地踩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这是怎样的一种自卑啊?
事实上,金永洙在天南,也不是谦谦君子,在一行的陪同的人里,他对莫骄和陈太忠的态度不冷不热倒还说得过去,但是对别人基本上就是鼻孔朝天了。
尤其是对省招商办的翻译李铉,金先生简直有点恨之入骨的味道了,不过这也难怪,谁能想到,在中国的内陆,居然能遇到一个可以结结巴巴地讲两句希伯来语的家伙呢?
跟英语水平相比,李翻译的希伯来语实在是太菜了,不过还好,海因的希伯来语水平也就是那么回事,更多的时候,两人是将希伯来语做为一个研究对象来谈的,而不是用来沟通的语言。
所以,李铉遭到金永洙的敌视,简直就是必然的了,只是,陈太忠对这样的敌视无心过问,反正老李你是国安的人,大局为重的道理,你是一定懂的,哥们儿就不诱导你犯错误了。
倒是海因为此对李铉生出了一点好感,不管怎么说,有个中国人愿意跟自己学习点犹太人的母语,还是一件比较令人开心的事情,而且公平地讲,由于李铉的学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多少也让他时不时地翻腾出一些脑海中已经淡忘的词句。
一天多下来,莫骄跟陈太忠的关系也略略地融洽了一点,于是,陈太忠从他嘴里得知,敢情这海因先生是个什么犹太商业协会的副理事长,那商业协会在美国、中东有着广泛的影响力,在欧洲的影响力也不小。
大概李铉跟海因的接近,就是看重这犹太人的影响力吧?陈太忠如是猜测,反正,知道了海因的身份之后,他对国安介入此事就没什么疑惑的了——没有迹象表明,国安局仅仅擅长破坏,跟海因先生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以备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倒是有点不明白,金永洙为什么会跟海因在一起,第三天中午,他终于得到了答案,令人好笑的是,这个答案居然是李铉告诉他的。
“海因先生说了,金永洙找他是想融资的,”李翻译的果真不简单,居然能套出这样的信息,国安果然就是国安,“犹太人在华尔街的影响力,我想你也清楚吧?”
这次金融风波,已经逐渐从亚洲向全世界扩散了,韩国也是重灾区之一,金永洙所供职的韩国大宇正一步步地滑向深渊,着急也是正常的。
“啧,这家伙还说要给我介绍家公司,搞劳务输出呢,”想到这个,陈太忠有点郁闷,他并不知道韩国大宇是在2000年破产的,是的,做为一个穿越者他有点不太合格,但是凭着金永洙对海因的态度,他比较能确定,这个韩国人目前是有大麻烦了。
“那你可以找他说一说嘛,”李铉对这些不感兴趣,随口答他一句。
跟他说话,还不如跟海因说呢,陈太忠拿定了主意,不过看着金永洙在海因面前跑前跑后的,他猛地想起来点事情:韩国人……好像是用无烟碳的?
他脑子里面,装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根本就忙不过来,这也是灵机一动,想起张州那儿有制造无烟碳的技术,当初张州招商办的耿强还想跟凤凰交换煤焦油深加工技术呢,不过陈某人想着自己跟沃尔玛、家乐福什么的没多大关系,对此事不是很感兴趣。
海因既然这么厉害,没准能认识这些渠道上的人吧?左右是闲着没事,陈太忠拽着海因就问起来这事儿了。
“这个事情,你实在没有必要找我,”海因先生好涵养,没斥责他为此区区小事而找自己,只是笑着摇一摇头,“不过我可以给你两个电话,你就说是我的朋友好了……不过,质量和价格上,你必须要有优势,朋友和生意是两码事,你明白吧?”
“这是当然的,我也不过是帮朋友问一问,”陈太忠可是不鸟他,大不了这买卖不做,亏的也是张州,跟凤凰有什么关系?“我更关心的是埃布尔先生答应我的事情。”
海因听到这话,又想起了陈太忠在英国那时的鸟样,连尼克都要让着此人,一时觉得这家伙挺有意思的,“天南对国外投资,有什么限制没有呢?”
“当然有啦,”陈太忠诧异地看他一眼,“比如说是否环保、劳动制度是否符合,当然,不允许你们涉足的行业和领域,你们不要打这些主意。”
海因问过一些人,知道他的话说得没错,但是他回答的语气,却并不像旁人那么婉转——别人为了拉投资,恨不得将犹太人供起来,怎么可能说话那么冲?
这越发地让海因想到了尼克的暗示,少不得将他拉到一边,轻声发问,“关于外资银行在中国的发展,你知道什么确切的说法吗?”
外资银行要抢滩中国,这是早就吵吵开了的事情,更有甚者就敢断言2000年为分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