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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学不来的。
“黄老的事情,你是听谁说的?”陈太忠才一进书房,蒙艺就发问了,这次蒙老板没有坐到躺椅上,而是坐在沙发上,身材也挺得笔直,看起来竟然不像是奔五张的主儿,感觉都未必到四十岁。
“听范如霜说的,”陈太忠不想瞒他,事实上,他认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她还在跑项目,听说黄老不太好了,就着急地找我,要我帮忙敲定事情。”
“哦,我说嘛,这种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蒙艺笑一笑,“这消息不要乱说,给别人听到,麻烦可就大了……黄老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
“嗯,”陈太忠点点头,这下就有点明白范如霜为什么那么慎重了,“其实我根本没想跟别人说,这不是……这不是怕您不知道吗?”
“知道不知道都没意思了,”蒙艺笑着摇一摇头,倒也没什么沮丧的意思,“我现在想不走都不行了,大局已定,而且,杜毅在屁股后面撵我呢。”
“杜省长?”陈太忠听得眼睛张得老大,“不是吧,他一个候补中委……也敢惦记省委书记的位子?”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蒙老大白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蒙艺的情绪比较接近正常人,最起码比较健谈,“有些东西,你慢慢就知道了。”
“啧,看来还是没办法了,”陈太忠不无遗憾地摇摇头,初听蒙艺要走的消息的时候,他巴不得蒙老板赶紧走人,可眼下见对方状态似乎不错,已经做好了迎接新的挑战的准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居然生出了某些想法——其实蒙老大,也很无奈吧?
哥们儿要是能早点知道这消息就好了。
“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蒙老板似是猜出了他的想法,笑着摇一摇头,“所谓人走茶凉这说法,只存在于中下层官场,你明白吗?”
省委书记终究是省委书记,就算情绪再好再健谈,有些话也只能适可而止地点一点,他这就是说了,哪怕黄老现在挂了,黄家也不可能在一夜间败落,所谓的影响力,消除是要一个过程的,越到高层行事也就越注意分寸。
金字塔的顶端,就是那么一小撮人,太激烈或者太短视的手段,会惹人诟病,甚至有可能引发众怒——中国,毕竟是一个人情社会。
“原来是这样,”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心说这才像那么回事,不过也由此可见,蒙老板当时死死按住夏言冰,是顶了多大的压力。
下一刻,他又想到一个问题,犹豫一下,笑着摇摇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范晓军不可能当省长的。”
“你倒是会探口风啊,”蒙书记白他一眼,一语就点破了他心里的小算盘,接着又微微点头,“不过你说得对,我做出让步,别人也必须让步,谁说常务副一定就能被扶正了?”
可是杜毅就要顺理成章地接你的位子了,天下事顺理成章的不少呢,陈太忠心里嘀咕一句,又紧接着问一句,“那谁会是省长?许绍辉资格有点不够吧?”
“我跟你说这么多,已经违反了组织原则了,你不用再问了,”蒙艺笑着摇一摇头,“不过,你要是怕受排挤,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最后一次机会啊。”
“我……”陈太忠这一刻,还真想答应下来了,无论从蒙书记三番五次邀请着想,还是从今天人家今天的态度考虑,他还真有点犹豫了。
不过,犹豫半天,他最终还是摇一摇头,“您带着那帕里走就行了,碧空那边有事的话,我随叫随到还不成吗?”
“你还真以为我离了你,就做不了省委书记了?”蒙艺不满意地哼一声,“你安心在天南发展吧……我倒是希望你不要跑到外地找我求助。”
“说实话吧,我挺喜欢跟您这么谈话,不喜欢那种束手束脚的感觉,”陈太忠听得也笑了起来,“想着到了碧空,还得恢复原来的说话方式,就觉得不自在。”
“你这小子,”蒙艺听得啼笑皆非,心说这家伙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倒是难得地保持着赤子之心,“既然你这么惦记我,好了,趁我现在还有点用,有什么要求赶紧说,这是看在你维护晓艳的面子上……喂喂,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我是欲哭无泪行不行?”陈太忠哭丧着脸,又嘬一嘬牙花子,“早知道今天晚上您有这话,我又何必去求邓健东邓部长?”
为了王启斌,他可是答应了范如霜那个超级大难题,亏的慌,实在太亏的慌了吖……
第1550章说小话
邓健东?蒙艺听得就是微微一愣,接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这是又当组织部长去了吧?嗯……这次是为谁的事?”
对陈太忠习惯伸手帮人的毛病,蒙书记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他发现跟小陈聊天,不但是个很好的消遣方式,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也能拓展自己的思维,少不得就多问一问——反正大家也不是外人不是?
“有个朋友在区里干组织部长,受到书记的排挤……”陈太忠也没解释那么多因果,只是大概阐述了一下事实,“所以就想把他弄进省委组织部,干个处长。”
“从区委组织部到省委组织部?”蒙艺听得禁不住眼皮子跳一跳,“还想干处长……这连蹦带跳的,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他停顿一下,眼睛微微一亮,“听起来,好像是临铝的范如霜,跟邓健东关系不错,你找她办事,她也找你办事,应该是这样吧?”
“没错,”陈太忠点点头,心说这蒙老大的反应,其实也挺快的,只不过平时说话之前总是在脑子里转悠半天,分析完各种利弊方才肯开口,所以就显得慢了——给下级看这叫气势,给上级看这是稳重,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其实,做为一省的总瓢把子,怎么可能有人脑子不够数呢?。
当然,蒙艺能分析得这么透彻,也有人家的因果,“我就知道,邓健东不是你能搭得上的,那人做事可是稳重……他答应了没有?”
“调进去不难,不过做干部二处的处长……似乎有点难度,”陈太忠老老实实地回答。
“还是干部二处?”蒙艺被这话气得又乐了,“你呀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算了……这个组织部长是哪个区的?你跟他的关系没人知道吗?”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小陈你算我的人,你跟那组织部长的关系要是别人也知道,那什么区委书记为什么会做得这么过分呢?
今天晚上,蒙老板似乎真的恢复了常人的性子,连这话都问出来了——搁在往常,他只会担心小陈打着他的旗号乱来,现在听到别人不卖小陈的面子,却是有点生气了。
“反正错不在那个组织部长身上,”陈太忠还以为蒙老板关心谁对谁错呢,少不得解释一句,接着犹豫一下,又叹口气方才发话,“这个区……是素波的东城区。”
“东城区?”蒙艺算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了,听到这话都禁不住惊讶地反问一声,他还真没想到,陈太忠说的不是凤凰的事儿,这家伙的手,居然伸到素波来了?
此事发生在素波的话,蒙书记就能理解一些了,小陈名气不小了,但那是在凤凰,在素波有人不知道也不算意外的,而且这里毕竟是省会城市,有时候也不好行事过于张扬,“那个书记是……伍海滨的人?”
“他这个……”陈太忠难得地打个结巴,不过,想一想蒙老板今天的心情很好,也就懒得掩饰了,于是清一清嗓子,“他本来,是伍海滨的人,后来……后来,后来跟这个赵喜才,嗯嗯,跟赵市长关系不错。”
蒙艺的嘴角以细微至不可见的幅度轻轻抖动了一下,他有心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可说的,怪不得你小子没找我来,敢情不止是因为求我求多了不好意思,更是因为涉及到赵喜才啊。
纵然是蒙书记在官场打拼多年,练就了一副荣辱不惊的心态,想到这里,也禁不住有点凉意自心头泛起:我这是还没走呢,你们倒要树倒猢狲散,开始对掐了吗?
陈太忠的眼神极好,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习惯了,但是跟蒙老大说话,观察还是比较细的,眼见他情绪不佳,少不得解释两句,“赵喜才给我下绊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根本不是我招惹他的问题,恰恰相反,我一直都忍着,不过这家伙……太没有大局感了,就连前一阵记者‘被精神病’的事情,还是我帮着他摆平的,也不见他就肯念我的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渐渐地没有了不好意思的感觉,说到最后更是声音微微地高亢了起来,语速也变快了很多。
也是哦,蒙艺马上就想到,以前陈太忠就跟自己告过赵喜才的黑状,不过自己当时没有在意这种小事而已,两人的恩怨由来已久,倒是跟他离开不离开天南没什么关系。
我怎么变得这么敏感了?蒙书记禁不住自责一下,接着就撇开了那份纠结,微微点头,“我倒是忘了,你俩一直不对头,怪不得你去找别人帮忙,倒也省得我难做了……对了,那个记者被精神病,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怪话就这么多呢?”
刘晓莉一事虽然涉及到了素波市多个市级领导,但是大家都有捂盖子的欲望——甚至连那“随遇而安”都放弃了对外省报纸的穷追猛打。
正是因为如此,此事虽然在民间,尤其是记者间影响极大,但是省里领导关注到此事的,也不过就是伍海滨和宣教部长潘剑屏,而潘部长虽然跟蒙艺走得也极近,但是事情圆满解决了,他当然也不会为这区区的小事去跟省委书记嘀咕什么。
所以,蒙艺不知情是很正常的,少不得就要出声问一问,等他听完陈太忠的讲述之后,微微愣一愣,“这个事情,跟赵喜才有关吗?哦……难道说那个记者被精神病的起源,是因为赵喜才?”
“没错,那个记者本来是去追踪报道‘合家欢’一事的,”陈太忠苦笑一声,他一开始没有说到合家欢,只说金长青是赵喜才的人,这并不是他表述能力差,而是说他想通过这种叙事方式来突出说明一点:老蒙你看,我很有大局感,很好地维护了赵市长的面子——不深究的人,根本想不到事情的起因就是赵喜才。
怎奈,蒙艺是何许人?微微脑瓜一动就想明白了因果,又反应极快地发问,说不得,陈大仙人就要丢个炸弹出去了——你要是不知道合家欢是怎么回事,我还可以给你讲一讲。
“合家欢……”蒙艺低声嘀咕一句,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他仔细地回想一下,确定自己没将此事告诉过陈太忠,那么小陈这个说法的可信度就极高了,于是心里顿时恼火了:赵喜才啊赵喜才,我都拎着你的耳朵警告过你不许打合家欢的主意了,你居然贼心不死,这境界也真是太低了,太让我失望了。
“这是要给祖宝玉好看呢,”他冷笑一声,却是不肯说自己真正恼怒的原因——没办法,太丢人了啊,“小陈你的意思是说,他因为恨上你,所以也连带上了祖宝玉?”
“我倒是不知道他清楚不清楚祖宝玉和我关系,”陈太忠摇一摇头,回答得倒是很客观,我怎么知道老蒙你是不是把这事告诉过他?“反正合家欢的事情是起因,等记者的事情闹大了,他想让祖宝玉顶缸,就是这样。”
嗯,祖宝玉这副市长也是你忽悠我帮着办的,蒙书记听他这么说,不但理解了他插手的初衷,更是通过这试探的话确定了,小陈在陈述中,夹带的私货并不多。
不过,正是因为能确定私货不过,蒙艺心里就越发地气恼了起来,这赵喜才也太不成个体统了,别人不知道祖宝玉怎么当了副市长的,难道你还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祖宝玉跟小陈的关系,那你这么做,这算是打谁的脸呢?
按理说,蒙艺是能理解赵喜才的想法的,毕竟祖宝玉上位只是受了其他因素的影响,而且自己对其表现得也不冷不热,当时情急之下,想拉人垫背无可厚非。
可是今天蒙书记已经不是整个天南一盘棋的心态了,是的,他即将成为过客了,那他就有点无法容忍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了,对我阳奉阴违在先,打我的脸在后——赵喜才啊赵喜才,我蒙某人可还没走呢。
“干部二处的处长吗?”蒙艺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一笑,“行了,我跟健东说一声,这点小小的面子,他还是要给我的……嗯,我走了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他。”
蒙书记跟邓健东关系的密切,远远超过大家的想像,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推算出来,陈太忠找邓健东关说,是借用了范如霜的关系。
当然,两人关系再密切,邓部长也不会无聊到主动八卦他自己跟临铝董事长的关系,这是蒙书记自己猜出来的。
说穿了,其实原因很简单,蒙艺这两天跟邓健东联系得比较多,而邓部长对小陈主任也有所耳闻,若是陈太忠真的求到他的话,这消息会在闲聊中传到蒙书记的耳中的。
邓健东没说,那就说明此事就发生在近期极短的时间内,而陈太忠才从青江回来,见到范如霜之后,听说了黄老的消息马上给他打电话——剩下的因果,岂不是就很好猜了?
第1551章准备履新
事实上,蒙书记这么猜也有点冒险,他不能肯定陈太忠所托的人,到底对邓部长是不是点出了小陈,邓健东若是不知道陈太忠在其中,当然不会跟他说了,同时,这件事也不会是这么一个逻辑过程了。
然而,有些东西靠着经验也能猜出一二三来,就像蒙艺自己说的那样,王启斌真要从区委组织部上调到省委组织部,还要提拔半级任处长,那真是连蹦带跳了——这动静就真的有点大了。
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无一不是有大背景的人,做得到这种方式提拔的,各个都不会简单了,这种情况下,就算那个姓王的部长拿着大喇叭在组织部里喊,说自己没背景,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邓健东可不是个不讲原则的,更不是个没脑子的,蒙艺非常确定这一点,陈太忠所托的人,也不可能扛得住邓部长的咄咄逼问——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老邓拉着脸问人的神态和语气,“事情不太符合原则……你得告诉我,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背景。”
那么,健东必然已经知晓,此人是受了陈太忠所托,既然知道了这个关系,那么没多有少,总一定是要跟他打个招呼的。
若是范如霜在场,能听到蒙艺的心声的话,定然也会大吃一惊,没错,虽然她跟陈太忠说没提他这个中间人,然而邓健东确实追问了,而范董最终还是交待了事情的真相,“邓部长,我的电解铝的立项,还指着陈太忠呢,这个忙你一定得帮我。”
事实上,范董和邓部长的关系也真的好,她甚至知道邓健东跟蒙艺的交情不错,心说赵喜才固然得蒙艺的赏识,可小陈更算得上蒙艺的心腹,这个请求,应该不会让邓健东太坐蜡——要不然她也不好开这个口。
各方猜测是阴差阳错,还好,事情总算是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至于邓健东为什么不跟蒙艺说,这太正常了:时间太紧,而且,对于两个省委常委来说,此事真的不算有多大,大不了什么时候碰到,顺口提一下就是了。
蒙艺也想到了,自己没收到消息,是时间太紧的缘故,当然就不介意顺手推一把此事,不就是个干部二处的处长吗?我再帮你说一句!
谁想,陈太忠听得不干了,忙不迭摇一摇头,“这顺水人情就算了吧,为这事,我都已经付出足够的代价了,王启斌会怎么发展,看他的运气和能力了,蒙书记您好不容易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得回去好好地琢磨琢磨。”
“我……我就是今天心情好,”蒙艺都被他气得结巴了,脸明显地一沉,“错过今天,这个承诺就算作废了,你自己考虑吧。”
“可是这件事,明明我……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嘛,”陈太忠知道蒙老大在跟自己开玩笑,然而他觉得,蒙艺这个顺水人情做得实在太轻松了,说不得就有点不服气。
“你知道个什么?邓健东要不是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会答应吗?这可是给赵喜才添堵呢,”蒙艺白他一眼,“真是跟你说不明白,而且我推荐的人,将来才不会在组织部里受排挤,你以为邓部长很好说话?”
“您说得有道理,”陈太忠点点头,然而,他不服气的心思也是显而易见的,“可是范如霜跟他关系确实不错嘛。”
“得,我不跟你说了,”蒙艺实在不想跟他为这种小事叫真,说不得一摆手,“我成全了你对朋友的义气,这总行了吧?想提什么要求,赶紧回去想,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就是撵我走了吧?陈太忠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敢情,自己不知不觉间,跟蒙老大絮叨了半小时了,这种待遇,怕是别人都要羡慕死了吧?
一直在一边静静坐着的蒙勤勤开口了,她感觉自己的老爹今天情绪不错,就想挽留陈太忠多说一会儿,“那个赵喜才真的有点过分,居然把正常人送进精神病院?”
“又不是他下的命令,小孩子你懂什么?”蒙书记瞪她一眼,心说上有所好下有所效,这种拍马拍到天怒人怨